黑月光的马甲又掉了—— by黑白狐狸
黑白狐狸  发于:2024年04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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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豆猜忌衰仔宗,因此才叫他上船。这船上啊,藏了我老豆众多保镖,想要敲打他一番。谁知道啊,衰仔宗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老豆已经立下遗嘱指定他为继承人,还知道我老豆身体很差,已经寿命不久了。”
“谁知道,他看到了老豆的体检报告,发现老豆健康得很……老家伙坏得很,故意放出风声来说自己命不久矣,竟然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
夏峥嵘哈哈一笑。
“衰仔宗知道这个消息呀,肯定是头顶如冰雪灌顶,从头凉到脚。他心想,你不仁,我便不义,若是我信了你,我就要死在你的手里了,谁不知道,我大哥大姐是你授意二姨太杀的……”
容栀猛抬头:“什么?”
一朵巨大的烟花徐徐上空,在天空猛然炸响,在空中滑出一行字:
I LOVE U
红色的烟火染红了夏峥嵘半边脸:“没错,我大哥大姐的车祸,外人都以为二姨太安排,但其实是我老豆动的手。”
“我妈也知道。”
伴随着这句话,天空的“I LOVE U”转变颜色,变成了蓝色,最后又变成亮黄色,照得半面大海亮堂堂。
夏峥嵘的看着天空这行字,听着海面传来的哭喊声,面色惆怅。
船上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船王的豪华大船上突然降下一艘小船。
夏峥嵘扬起手就是一枪:“王八羔子想跑?送你去公海喂鱼啊!”
经过容栀的调教,夏峥嵘已经可以很顺畅地开枪了,但他的枪法依旧奇烂无比,子弹远远落入海中,连小船的边缘都没摸到。
“扑街!”
夏峥嵘气得把嘴里叼着的烟吐到海里,然后眯着眼睛又打了几枪,依然没打中。
小船顺利地下到水面。借着月色,容栀看到了夏启宗的脸。
“居然是夏启宗失败了?”容栀倒吸一口凉气。
“当然。”夏峥嵘语气不明地说,“谁说我老豆一开始就没下杀心呢?”
第260章 容栀:登上船王的船
“更何况。”夏峥嵘说,“夏启宗算什么?我又算什么?我们几个,从小锦衣玉食过来的,夏启宗更是连暗杀都没经历过几次,这样的人,哪有狠劲呢?”
“一个个的,不过是长得像狼崽子的狗罢了。”夏峥嵘无不自嘲地说,“对上冷心冷肺的船王,连自己的老婆、亲儿女都能下的去手的人,无论是夏启宗还是我,都敌不过他。”
“你以为我们继承的是他的财富?错了,我们永远是他夏煌衷的傀儡。我们永远是替他看守那堆金币的三头恶犬!只要我们还在夏家一天,就要被这堆金币所俘虏一天,就永远都没有真正的自由。”
“你明明可以走出来的。”容栀说,“我们有鲲鹏。”
“可是我不想。”夏峥嵘看着远处的豪华巨轮,“我不甘心,这偌大的家业,明明就该是我的,我凭什么让给别人?”
“夏启宗也是这么想的。”容栀看着海面。
“我没有任何理由和借口。”夏峥嵘的眼睛在烟火中异常明亮,“容栀,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我心甘情愿,心甘情愿做夏家的傀儡,做守护金币的三头恶犬……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也作出了选择。”
容栀清楚他“作出了选择”是什么意思。夏峥嵘的心思她明白,可是夏峥嵘早早就放弃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命定的路。无论旁观者觉得好与坏、苦与乐、对与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选择的路,只能自己走完。
夏峥嵘对着小船上的人又连续发了数枪,都没打中,满面懊悔:“嗨呀,扑街!练了这么久的枪法,还是个扑街!”
小船已经驶向公海的深处。
蓦地,容栀突然想起了什么:“李泽鸣呢?他不在夏峥嵘的船上!”
船上的枪声平息下来,容栀几个人从船舱里拿着武器,坐着小船上了对面的豪华巨轮。
呻吟和哭泣声慢慢钻进容栀的耳中。
夏峥嵘的四个保镖先上去,然后才把夏峥嵘拉上船。容栀登上船,就仿佛置身于人间炼狱。
夏峥嵘已经在一边娴熟地哭喊起来:“老豆!老豆!您身体可还好啊!老豆!”
甲板上横七竖八躺倒着很多人,一脚踩下去,粘稠湿滞的触感。甲板的中央,朦朦胧胧的,有几簇黑色的影子。
月亮慢慢从黑色的云中闪出,清冷的光辉慢慢铺满了整片海域。
船王的面容变得清晰起来,老人坐在甲板的桌前,面前还摆着一杯红酒。
他坐得直直的。
夏峥嵘不顾地上的血污,滚在地板上,抱着船王的大腿嚎啕起来:“老豆哇,幸亏、幸亏您没事,不然您可让我怎么办呀——”
船王不耐烦地打断夏峥嵘:“别哭了,我还没死!”
夏峥嵘一顿,止住了哭声,抽抽噎噎:“大哥他怎么敢,他怎么敢——真是大逆不道!”
船王垂眼看着抱着自己腿的儿子,听着他的哭声,面上没什么别的表情。
夏峥嵘好不尴尬,继续抱着船王的大腿,哭声却渐渐低下去。
船王看着夏峥嵘,清晰地说:
“等我死了,你可怎么办?”
夏峥嵘暗自在心里撇撇嘴,心想,你已经立好了遗嘱,把遗产分给衰仔夏启宗,还拿我做磨刀石——当时你不想着等你死了我的下场是什么,你现在假惺惺说起这个?
怎么,大号练废了,终于想开小号了?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这也不是不行。
夏峥嵘做好了表情,找好了角度抬起头,把一张四分凄楚三分惊惶两分担忧一分难以置信的脸露出来给船王看。
月光明亮。
船王一只手紧紧捏着红酒杯,一双鹰隼样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夏峥嵘看。夏峥嵘任他看着,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几乎以为老豆已经察觉了自己的小动作。
好在,船王只是长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以后,可不能遇事就直知道哭。我早就教育过你,我们这种家庭,就算有亲情,也是打折的亲情。夏峥嵘,你这么憨,让我如何有脸面去见你的母亲?”
夏峥嵘松了口气,又开始抑扬顿挫地吸鼻子:“老豆,我就是对家人感情深,我哥哥姐姐走得早,我希望其他的亲人都长命百岁……结果大哥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我真是伤心呜呜呜呜呜呜……”
“别哭!”船王加重了语气,打断了夏峥嵘。
“我问你,夏峥嵘。”船王看着夏峥嵘,“现在你大哥做下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你欲如何?”
夏峥嵘心想我和衰仔宗都已经互掐一百零八个回合了,你居然还真以为我是一朵风中摇曳的小白花?夏峥嵘有些好笑,但他很快想到,船王之所以有这样的误解,是因为带了他妈的滤镜,夏峥嵘又笑不出来了。
“无论如何,他都是我大哥……”夏峥嵘刚说出口,看见船王可怖的神情,他改口,“但即使这样,也不能弥补他大逆不道的事实,我不会饶了他!”
船王神色稍缓,恨铁不成钢:“田生周生他们那股狠劲你怎么都没学来,就只学了狗屁兄弟情义!老子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船王看着夏峥嵘,突然用手去碰夏峥嵘的脸。
夏峥嵘一个激灵,心里尖叫起来。他和船王的关系向来算不上融洽,不但不融洽,一度还分外敌对。因此,当船王作出了一位普通父亲的举动时,夏峥嵘第一反应就是惊恐,第二反应就是这老不死的究竟想干嘛?
船王的神情却有些怔怔:“你和你妈长得真像。”
船王的手从夏峥嵘的脸上拿走,在他的脸上留下一些湿漉漉的痕迹,风一吹,凉意泛起来,淡淡的血腥味飘进夏峥嵘的弊端。
夏峥嵘的脸色突然变了。
船王还在说:“我看那个容栀也跟着你过来了,你们两个成了么?”
夏峥嵘下意识说:“没有。”
船王吁出一口气:“追不到吗?如果你能把容栀娶到手,我也能安心。”
夏峥嵘终于颤抖着问:“老豆,你莫非……?”
第261章 船王之死
船王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把小桌上的酒杯拿了起来。他的手在抖,红酒泼洒了大半,只有一小半进了他的嘴里。
鲜红的葡萄酒顺着船王的嘴角滴了下来。
身后的保镖们要上来帮忙,船王却摆摆手,后面的保镖僵住,没有再动。
船王只是说:“你想要夏家的家产吗?夏家的家产留给你,我要夏启宗的命。”
夏峥嵘知道船王心狠,但没想到船王的心这么狠,嘴里说出杀儿子的话也毫不含糊。他踌躇了一下,不知道船王是不是在试探自己,只听船王说:
“你大哥被国外那套精英教育洗坏了脑子,本以为给他灰色生意历练历练,能把他从愚蠢的邪教里拽出来,没想到他自己被邪教利用,居然还想要挟他老子。”
船王平静地说:“你大哥不能留了。”
夏峥嵘犹豫:“那你改遗嘱。”
船王闷闷地笑了起来:“夏峥嵘啊,你的伪装功夫还不到家,装傻永远都装不像。稍微一试探,就能试探出来。”
夏峥嵘一个激灵。
什么意思?
不就让你改个遗嘱吗?
不然难道还让你白嫖吗?
谁知船王一反常态,非但没有怪罪,反而说:
“既然你想要,那就给你吧。”
美梦成真得太快就好像一道龙卷风。夏峥嵘当时就愣住了,他就好像做梦一般,面前仿佛隔着十九重毛玻璃,这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迟滞地钻进脑子。
什么意思?
什么叫,既然我想要就给我?
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有这么简单吗?
夏峥嵘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傻乎乎地看着船王。船王垂首看着他,面上有点嫌弃,又有点复杂。
接下来的事情就像是做梦一样。
李泽鸣从阴影处转出来,站在了船王的身后。
四周还是昏暗了,只有他的白衬衫闪闪发光。只是,他现在身上的白衬衫已经不再是半旧的,而是换上了常见的、高级白领穿的名牌白衬衫,左胸有一个刺绣的小小精致logo。
几点血污溅在白衬衫上,白衬衫不再洁白。李泽鸣也似乎并不以为意。
很显然,李泽鸣现在得偿所愿。
夏峥嵘刚刚知道李泽鸣替夏启宗做的那些事,看到李泽鸣,他仿佛患上了失语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吭哧半天,终于想清楚所有的前后安排。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原来夏启宗一直以为是自己主持一切,殊不知自己的老豆才是控制一切的幕后之手。
所以今夜的混战,究竟是夏启宗发起的,还是船王发起的,还是船王栽赃夏启宗发起的?这都不再重要了。至少,夏峥嵘知道,自从夏启宗失去了船王的信任以后,船王早就计划着要杀掉他。
船王之所以能成为船王,而夏启宗和夏峥嵘只能成为船王的儿子。
李泽鸣客气地对着夏峥嵘颔首,举止间带着精英特有的冷漠、职业与疏离。夏峥嵘赶忙对着李泽鸣施了一礼,然后呆呆地看着李泽鸣在船王面前颇得欢心。
李泽鸣开始有条不紊地安排手下接通不同的电话和视频,又叫来船王的好友做见证人,协助船王着手修改遗嘱。举手投足之间,根本不像是青涩的大学生。
夏峥嵘终于忍不住问:“李泽鸣,你来到夏氏集团多久了?”
李泽鸣微微笑了:“小夏总……我正是受了夏氏集团资助,才有幸和您同一个大学读书啊。”
“你早就,早就……”
“小夏总。”李泽鸣平静打断了他,“我父亲就是为夏氏集团韶城公司工作,而工伤离世的。只是,您不记得而已。”
夏峥嵘忍不住说:“这……我不知道。”
李泽鸣温和地说:“这很正常。您是首富的儿子,而我的父亲……一个普通人的死去,对您来说,是很小很小的一件事情。”
夏峥嵘的心情有些说不出的复杂。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自己内心的滋味。
他转头看看四周,容栀几人都不在甲板上。满肚子话无处可讲,他只能憋在心里。
几分钟后,阿光悄悄递了个手机给夏峥嵘。
《重磅!船王独家宣布遗嘱,大头分给长房夏峥嵘》
《夏氏兄弟夺嫡,花落大房》
《……》
就这么简单地改了遗嘱?
夏峥嵘终于从“不敢相信”转变成“又惊又喜”,把一颗心放在了肚子里。既然船王这么上道,他也不介意给船王点甜头:“老豆,我肯定能尽快把夏启宗的命给你带回来。”
船王却冷哼一声,然后笑了。他看着夏峥嵘的脸,却又不是在看他,似乎在通过他,看向别的什么人。
透过遥远的时空,透过所有世上名与利的桎梏。一个人要怎么做,才能完全遵从自己的本心?
船王心里有些感慨。笑着笑着,他身子有些软,
夏峥嵘这才看到,船王身后露出的椅背上,全是深色的血。
夏峥嵘见了,这才真的急了。他猛地扑过去:“老豆,你怎么了?”
这种焦急和夏峥嵘平时刻意表现出来的哭哭啼啼完全不同。
船王伸手制止他,然后缓缓地抬头,看向夜空。
烟花已经不再绽放,豪华游轮上的水晶灯也被乱窜的子弹击得粉碎。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只剩下天空一轮清冷的银月亮,还在静静地覆盖着自己的光辉。
“ILOVEU的烟花做得还可以。”船王说。
说完,他就这样看着,沉默着,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众人都不敢高声说话,唯恐惊扰了他。
还是夏峥嵘感觉不对,他猛地站起身,伸手去触碰自己的父亲,结果发现船王的身体已经僵硬了。
船王死了。
现在,夏峥嵘成为了夏家的下一任继承人。
现场乱了起来,夏峥嵘脸色变了变,红着眼睛,咬着牙,憋了许久,终于低低咒骂了一句:
“临死前还要摆我一道!”
船王在自己的豪华游轮上去世,震惊了港媒。虽然是在半夜,但网上已经炸开了锅。种种猜测纷至沓来。
孙维峰终于达成了长久以来抱容栀大腿的心愿,在夏峥嵘成为船王继承人的这个夜晚,他独家包揽了所有相关新闻和宣传物料的发放,借着这股东风,孙家一跃而成港岛的声音主流。后来,更是在周承书的帮助下,孙维峰得到了内地的认可,并踩着舆论跳板进入政界……不过,这是后话了。
第262章 看不见的手
在船王去世的那个夜里,公海上乱糟糟的。船王的豪华游轮上虽然死伤数量不多,但能与船王共乘一船的,各个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船上一个人的死状分外特殊。
容栀打开房门,默不作声地让江韵和陆泽宇看着眼前的场景。
张应锦的尸体已经僵硬,她的身上并没有任何枪弹的痕迹,双目圆睁,因为窒息的缘故,凝固的面孔已经变成青紫色。她的面孔下方有一滩呕吐物。
浓浓的酒味冲出来,陆泽宇摇了摇头:“她喝醉了,晕船呕吐,恰逢动乱发生,没人顾得上她……于是她的呕吐物把自己呛死了。”
说着,陆泽宇抬腿走进房间里。
容栀看着张应锦瘦瘦小小地躺在床上,短发末梢可怜巴巴地浸泡在呕吐物里,总觉得这种场景似曾相识。她心念一动,抓住了陆泽宇的衣角:
“等等。”
陆泽宇疑惑地看着她,容栀低声说:“我记得张应锦她吸毒。”
陆泽宇的眼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他停下脚步:“当真?”
容栀努力回忆着船王寿宴上的异常:“那时候,张应锦很瘦,吃得很少,但她精神总是异常亢奋。在船王寿宴上,她竟然不顾场合仪态,冲我大喊大叫……后来医生说她吸毒。”
陆泽宇倒吸一口冷气:“她这种出身,这种家庭,怎么会允许她吸毒?等等,她不是赵家那个赵程的未婚妻吗?两个人都订婚了,赵家怎么能允许一个吸毒的女人和自己的儿子结婚?”
容栀说:“不清楚,疑点重重,所以我在想,你不要淌这趟浑水会比较好。”
江韵一直都没有出声。容栀回头问江韵:“你觉得呢?”
江韵远远打量着面前的现场,却说:“所以张应锦吸毒的事情,多少人知道?”
容栀迟疑道:“除了当时给看病的医生以外,赵程肯定知道。但既然张应锦能和赵程顺利订婚,想来赵家人不知道。我和夏峥嵘都知道,但我从未和别人提起过。”
“也就是说,知情人并不多。”
“是。”
“所以她的死是意外吗?”江韵俯在容栀耳边小声问,“难道不会太凑巧了吗?今晚这场鸿门宴,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不是意外,但正好就在混乱的时候,她恰好喝醉了,又恰好大家顾不上她……就这样恰好被呛死。”
“所有的意外环环相扣,这就不是意外。”
船在海面上颠簸,客房里的水晶灯并没有在混战中被打碎,也跟着轻轻晃动了一下,水波样的碎光一环一环荡漾出去,容栀看着床上的女人,陷入了沉思。
陆泽宇着急:“这有什么可想的?江韵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就是谋杀!”
容栀捂住陆泽宇的嘴,把他拉到一边:“是!但为什么会有这场谋杀!究竟有多少股势力介入其中?你什么都不知道,贸贸然去动她的尸体,你是不是傻?”
陆泽宇一惊,明白了容栀的意思,冷汗涔涔而下。
“你是说……”
三个人不约而同后退几步,江韵说:“我建议等到夏峥嵘结束他那边,和船王聊聊,再做决定。”
容栀想了想,还是折回来看了一眼。
张应锦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床上,瘦瘦小小的身体陷在丝绵软裹的大床中,枯槁的面孔和金丝银线放在一起,
此情此景,容栀叹了口气,她替张应锦把门关上了。
几个人坐在隔壁的休息室中。没有等太久,夏峥嵘来了。
“你的父亲……”
“死了。”夏峥嵘的面上没有更多的神色,只是双眼有些红。他乏力地靠在墙壁上,颤抖着手抽出一支烟,试着用打火机点燃,几次都没能打着火。夏峥嵘一气之下,将打火机一把掷在地上。
打火机从地上弹起来,打着旋儿跳到容栀的脚下。容栀捡起来,什么都没说,放在夏峥嵘手中。
夏峥嵘的眼睛红红的,恶狠狠地说:“老不死的总算是死了,以后夏家是我的,看我把其他人丢去公海喂鱼!”
他垂下头,总算点了火,烟头一明一暗,随着他嘴里不受控制的用力,缓缓翘起来。夏峥嵘心里烦躁,把嘴里的烟也拔出来,丢在地上,狠狠碾灭。
“早死的老扑街。”他突然落下泪,“临死前还要算计我一道。”
一道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我可以进来吗?”
房间里的气氛一滞,夏峥嵘有气无力地挥手:“你进来。”
他对容栀说:“李泽鸣。”
容栀:“???”
容栀吃了一个大惊,这李泽鸣不是夏启宗的人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电光火石之间,她脱口而出:“无间道啊?李泽鸣你究竟服务了几个人?”
李泽鸣的笑声从外面传了进来:“我本来就是船王的资助生,预定了要为船王服务的。”
容栀刚刚调整好表情,李泽鸣就走了进来。他的白衬衫已经布满凌乱的褶皱,血污和灰尘遍布其上。
李泽鸣不再有白得发亮的白衬衫,和容栀记忆中的“李泽鸣”有偏差。
可人是复杂的,总有很多层面并存。再见李泽鸣,容栀的心情有些复杂。
李泽鸣看见容栀的神情,第一句话是:“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想做曹院士的学生了吧?”
容栀问:“你一直都知道,曹院士是塞拉维尔?”
李泽鸣坦诚道:“是。拜科学教的势力渗透惊人,我想更进一步。”
李泽鸣的欲望赤裸裸地坦诚在外,众人竟然无法苛责。
江韵说:“那是邪教,你没进入是好事。”
“挣扎在生存边缘的人不在乎道德,只在乎吃饱肚子。”李泽鸣说,“至于没有牵涉进邪教……是我运气好罢了。”
“这世间上的伦理问题,归根结底不过是站队问题,就像历史一样任人阐释,就和政治一样肮脏。所以,我还是比较喜欢钱。”
众人对他的话保持了沉默,并非认同,而是因为无法感同身受。因为无法感同身受,所以不适合发表看法。
夏峥嵘已经恢复好心情,告诉容栀:“糟老头子坏得很,这场争斗,九成九是他策划出来的。”
李泽鸣拉了个椅子坐下,掸了掸白衬衫上的灰:“是,也不完全是。”
第263章 活捉宁逸媛
几个人的眼睛齐齐转向李泽鸣。
“夏启宗是个接受了精英教育的草包。”李泽鸣刻薄地说,“这件事情,塞拉维尔也有插手。因为船王想给夏启宗一个教训,所以我并未提醒。”
然后他看向容栀:“这个人你认识。陈家的人。”
容栀下意识问:“陈立元?”
李泽鸣茫然了几秒,然后回忆起来:“是这个名字。我曾经在华国科技大学见过他。”
容栀总结:“所以,你们说来说去,这件事情的本质是,船王本来就想给夏启宗一个教训,夏启宗也担心船王对自己不利。”
李泽鸣补充:“塞拉维尔通过某些特殊的渠道,知道船王的遗嘱已经定了夏启宗。陈立元是夏启宗的好友,不停地告诉他,只有船王死了,他的位置才能保住。”
“可是船王本来就只剩下半年的寿命?”陆泽宇挠挠头,“他究竟在急什么呢?明明再等一等,就……”
夏峥嵘没忍住,冷笑出声。
“是我。”他说,“我伪造了老豆的体检报告,让夏启宗误以为老豆身体健康。”
“所以夏启宗认定了船王在骗他,才最终激化了矛盾。”李泽鸣看着夏峥嵘,“既然遂了你的意,那你在这里假惺惺的悲伤什么呢?”
夏峥嵘哈哈大笑:“我悲伤?我高兴还来不及!老不死的杀了我的母亲,杀了我的哥哥姐姐,如今他终于死了,夏家也是我的了,我得偿所愿!”
几个人都没有接话,夏峥嵘的笑声回荡在安静的房间里。
就在这时,隔壁放着张应锦尸体的房间里,有什么重物倾倒的声音。
容栀跳起来,直接冲了出去。
隔壁房门已经被打开,有人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容栀当即大喝一声:“谁?”
那人吓了一跳,跑了起来。容栀马上追上去,前方的逃跑的人披着一头打结脏污的长发,瘦瘦小小,一条腿有些颠簸,应该受了伤。她跑得不快,很快就被容栀按到在地。
几个人也跟着追出来,陆泽宇上手按住地上的女人,李泽鸣满脸戾气,大力抓住女人的头发,把她的脸往上拔:
“什么人?”
房内的灯光照亮了女人的面容,几个人的瞳孔都是一缩,看看那个人,又看看容栀。
只有容栀皱紧了眉,看向和自己面容异常相似的女人:
“宁逸媛?”
听到宁逸媛几个字,李泽鸣的眼角狠狠地跳了跳,他难以置信地又看向这个女人:
“宁逸媛?”
他想到了什么:“你整容了?”
宁逸媛被抓住,只是一言不发。李泽鸣想了想,松开了抓她头发的手,宁逸媛马上垂下头,把脸深深地埋在胸前。
后半夜的冷风渐起,海风猎猎,颇有些凉意,而宁逸媛身上的衣衫单薄。她打了个哆嗦。
容栀找了一条床单披在她身上。
宁逸媛一言不发。
陆泽宇站在放置尸体的房间门口,招手叫容栀过来,指着房间对容栀低声说:“你看。”
房间里有个一人高的衣柜,此刻柜门大开。地上倾倒着一个歪斜的木箱子,刚才听到的巨大声音,应该就是这个箱子掉在地上的声音。
“从现场痕迹来看,宁逸媛是从衣柜里出来的。她一直都藏在衣柜里。”陆泽宇指着衣柜中某处深色的水渍给容栀看。
淡淡的尿骚味。
宁逸媛裹着床单发抖。不知道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容栀把情况告诉江韵、李泽鸣和夏峥嵘,李泽鸣走过去问她:
“张应锦是你杀的?”
宁逸媛听到这个名字,瑟缩了一下。她抬起眼睛,昔日形状好看的圆眼睛此刻写满了惊恐。她的眼中有密密麻麻的红血丝。
容栀直觉有些不对劲。
“你怎么了?”容栀制止了李泽鸣,她蹲在宁逸媛的面前,“你遇到了什么?”
宁逸媛看着容栀,涣散的瞳孔中有了些焦距。她愣愣地看着几个人,终于,仿佛恢复了意识一般,“哇”地大哭起来。
江韵、陆泽宇和容栀在后半夜回到了录制综艺的船上,老宋早已经识趣地结束了所有的工作,并把现场的工作人员和素人都赶回了客房。
好在目前只是拍几名素人女孩的镜头,船上的人并不多,在老宋的刻意遮掩下,没人发现船上少了几个人,大家看了看热闹就回去睡了。
只有老宋一个人看透了一切,心惊胆战地在甲板上吹风,玩玩手机居然还刷到了船王过世、夏峥嵘继承夏家的新闻。
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是来做什么的?
老宋浑身发凉,感觉自己被扯进了什么恐怖的巨大阴谋。但转念一想,小夏总毕竟是最后的赢家,就算他真的做了什么,自己也算跟对了人!
没听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嘛!
老宋给自己做了一晚上心理建设,好不容易等到几个祖宗回来了,小夏总却不见了踪影。
老宋的心哇凉哇凉,他脑补了至少五十部夺嫡电影,然后他扑上来就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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