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简介:
1,沈兰棠胎穿过来十九年,嫁给功勋世家谢家之子谢瑾为继室,还附赠一个白白胖胖的好大儿。婚后沈兰棠贤良温顺,恭俭礼让,敬老慈幼,热爱生活——翻译成白话就是:
该吃吃该喝喝,不该接的茬绝不接,不该管的事绝不管。
虽无大作为,却也无指摘之处,直到有一天:
二叔婶过来和婆婆商量给家中小妹定亲的事。
沈兰棠:“要和四姑娘定婚约那家伙外面早有妾室,还留恋花楼轻浮无度,不成,我都想个办法让这婚约成不了。”
二叔婶,婆婆:!!!
“三弟那小子,再跟他的狐朋狗友混下去连带着谢家名声都要受影响,该是套麻袋物理劝服他一顿了。”
第二天,身强体壮的三弟因左脚先出门摔断了腿。
沈兰棠:“.…..”
沈兰棠自认她在谢家最多只能算6分媳妇,勉强合格,哪想到她婆婆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动情地说:
“兰棠,我们谢家三代人行善积德才得来你这么一个好媳妇!”
沈兰棠(战术后仰):您戏过了吧?
2,谢瑾已知只有沈兰棠真正关切之事才会泄露心声,一日,因祖辈誓言他不得不将旧人之女带回府中,虽安置在别院,他心中仍有不安。
见沈兰棠走来,他心中微紧,眼中却带着期盼。
只见沈兰棠目不斜视,心跳平稳,淡定宛若老狗般经过。
谢瑾:“......”
第1章 初为人妇
卯时过半,天光已然大亮,房间里,沈兰棠半寐半醒,懒懒地伸出一只手臂,任由她两个丫鬟替她更衣。
此时已值农历六月,所谓五黄六月,焦金流石,一大早这日头就不让人好过。
沈兰棠穿着一身藕荷色绸缎抹胸搭配碧色对襟窄袖衫,下面是一件淡青色绣兰花纹百迭裙,正由着丫头往她手臂上套一件同色系半臂。
靖朝并无明文规定,但女子正装多以大袖衫为主,不过大袖实在太过闷热,自两日前沈兰棠发现婆婆见她时将大袖换成了褙子后,就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大袖这繁重沉闷的东西,褙子半臂换着来。
宝珠将上衣穿到小姐身上后,半蹲下来替她整理悬自腰间的镶绿宝石孔雀玉环绶,起身时她目光落在一处,忽地掩嘴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小姐……小姐愈见丰腴了!”
沈兰棠无语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她成婚已三月有余,谢瑾正值盛年体力旺盛,她亦心怀好奇有意迎合,两人鱼水交欢都颇觉趣味,这丰腴之说……
“别胡闹了。”一旁兰心呵了宝珠一声,转向沈兰棠温声道:
“小姐,该出门了。”
“好,我们出发!”
所谓的出门,指的就是去隔壁婆婆的院子请安,也就是所谓的晨昏定省。不过大靖朝不兴“管束女子”那一套,所谓的晨昏定省只有上一半,且只需要每日天亮后到婆婆那请个早安大家一起吃早饭,你只要别起得比太阳公公晚就行。
道路两旁景色盎然,别开趣味。一株玉梅掩着假山,泉水顺着假山中间的沟壑缓缓而下,顺着埋好的管道润泽土地,或是受溪水淙淙的影响,沈兰棠体内燥热稍有缓解。
这条路沈兰棠走了有三个月,很快就到了地方,未进门,就听到里面堂中传来几声笑语。
见有人进来,一个身着淡紫色绣百鸟花纹交领襦裙的女子缓缓扭过身:“兰棠来了啊。”
沈兰棠行了个早安礼:“母亲安,婶婶安。”
坐在主人位上的一中年华服妇人笑呵呵地说:“兰棠也早安,来来,进来吧,你婶婶今日带了菜园新摘的蔬菜,一块来尝尝。”
“好啊。”沈兰棠大方上前。
这位主座上的女子就是沈兰棠的婆婆,国公府大夫人,而最先说话的那位是国公府二爷的妻子,也就是沈兰棠的婶婶,说到这,就不得不提一提沈兰棠嫁过去的谢国公府了。
早些年沈兰棠认命接受自己穿到了古代还穿到一个文官家庭时,她就做好了将来会嫁到一个官宦家族跟一大群人打交道的准备,为此,她还特意锻炼自己的记忆能力,苦苦背诵红楼梦的主要人物。结果谢国公府自祖父辈起就严格实行一夫一妻制,小妾填房一个都无,连带着兄弟姐妹也少。
谢家曾祖是当年在马背上跟靖高祖一起打下江山的元老功勋,立国后被封为定国公,为示恩宠亦是巩固地位,靖高祖将女儿嫁给了曾祖的幼子,也就是如今谢家一脉的祖父。
祖父与公主一生育有二子一女,其中老大就是沈兰棠的公公,现正一品都察院左都御史,行监察、纠劾之责。
谢父只有谢瑾一个儿子;二叔二婶有二子二女,其中二女儿嫁在了外地;最下面的姑姑嫁给了兆京曾祖的老友子孙,亦有一子二女。这么一听,似乎人也不少,但总结一下,沈兰棠日常往来的只有三位长辈和他们的家眷,还有五六个堂表兄妹,着实算不上多。
谢母唤了下人上早食,国公一脉都不骄奢淫逸,早点也只是比寻常人家花样稍多,两盘馒头包子,蒸饺花卷,加鸡蛋饼子,饼子可以沾糖吃也可以蘸酱油吃,卷着蔬菜肉吃的也有。
此外还有白粥咸菜,桌上果然有婶婶带过来的新鲜蔬菜,是上好的玻璃菜,也就是菠菜。时流行“凉拌”,将菠菜焯水加热后去水,再加上一勺麻油白醋细糖,若是在自己房里,还能加蒜末辣椒油,忒滋味了!
既是饭桌,免不了要浅聊几句。谢母吃了三分饱,开口道:
“刚宫里赐了几匹上好的云锦,如今看着也快入秋了,该准备几套秋天的衣服了。兰棠,你也拿几匹,给自己还有瑾儿做几身衣服。”
古时的大户人家的“亲自下厨”,“亲手做衣服”就是有人在那做着,自己在旁盯着,时不时发表一下建设性意见,自己的“心思”融入了最终作品,就相当于自己亲手做的。
这等小事,沈兰棠没必要惹婆婆不快,当即点头应下。
沈兰棠的二婶谢周氏道:“阿瑾也到日子要回来了吧,你们新婚夫妻本该日日见面互相体贴,他却十天半个月才回来一次,委屈你了。”
沈兰棠的夫君谢瑾是外城兵马司指挥使,统率二千兵马,主要负责兆京外围治安管理,平日里就在城外训练士兵,巡逻各处机关,偶尔内城人手不足也会被调到城里。
他日常吃住在军营,从前一月也不定回一次家,婚后因谢父谢母坚持加皇帝怜惜,得以每半月回一次家,一次住两日。
沈兰棠脖颈低垂,温顺地说:“不怪夫君,夫君也是有职在身,他身为军人又是曾祖子嗣,正该以身作则,扬我大靖军士威严。”
谢母欣慰道:“你能这么想最好,当武将妻子是苦了些,但世间注定要有武人保家卫国,权当是为了子孙积福了。”
三人又不咸不淡地交流了几句,沈兰棠吃了七八分饱,她知晓这对妯娌还有私密话说,饭后陪婆婆婶婶说了会话,就告辞道:
“母亲,我今日有事出门,中午不回来了,晚间有时间再来向您请安。”
“无事,若是晚上回来得早,就一起过来吃完饭。”
“哎,好。”
告别了婆婆,沈兰棠径直朝着谢府大门走去,她早上只带了兰心一人,宝珠已将马车备好,就等候在门口了。
沈兰棠屈身与兰心,宝珠上了马车,车夫扬起马鞭,车子很快出发。
车子穿过几条街道,停在了中央闹市之中,几人下了马车,宝珠转身对车夫道:
“你先回去吧,申时二刻再到这里接我们。”
“是。”
身后马车又回了去,而沈兰棠一行人也漫步在道路中央,直至走了两刻钟左右,才停下了脚步。
这是一间珠宝首饰铺子,店门敞开,正中间一块大牌子,上记“金玉楼”三个大字。
沈兰棠一进店,一个长着半长胡子的中年男人就迎上来:
“小姐来了!”
沈兰棠颔首道:“廖叔,这几日生意可好?”
“好的好的,小姐的法子非常好,那些贵客们都对小店非常满意。我已经把账本都拿出来了,小姐还是跟之前一样,先看账?”
“好,那就先看账。”
“好好,小姐请进。”
沈兰棠熟门熟路地进入内间,叫做廖叔的管事很快将这个月的账本拿了出来。
“兰心,宝珠。”
“是,小姐。”两个丫鬟上前,熟稔地拿起账本和算盘,廖叔在旁看着,一副早已习惯模样。
之前也说过,靖朝对女子管束并不严苛,甚至因开国皇后公主关系,打破了不少前朝对女子的约束,此类女子当家,女子出门开店并不少见。于沈兰棠这般嫁入权贵家族的女子,也有自由出门的权利。要说抛头露面主持生意是过了些,但管个账经营几个店铺还是不成问题。
沈兰棠在大致摸清这个世界的规则后,就暗暗对自己说:要是有一天在她还活着的时代,出现了“在家从父,出嫁从夫”那套要把女子往“三从四德”,“没有自由”方向带的说辞,她就算是死了,灵魂被钉在棺材里了,棺材板还被贴上了五层黄符,也要在墓里用这腐朽的声带喊出:
草你狗shit!
——总而言之,“三从四德”跟她,两只能活一个。
兰心和宝珠从小被沈兰棠教育读书写字,看账本自然不在话下,沈兰棠简单核对了几个大单的单子,诧异道:
“那套金镶玉斑斓雀鸟头面卖出去了?”
“卖出去了卖出去了!”
廖叔也喜滋滋道:“是一位年轻女眷买的,那位家眷本就是店里的‘月’贵客,我们将店里新进的几套首饰呈给客人看,客人一眼就看中了这套雀鸟首饰,当即全款买下了。”
廖叔高兴也是有道理的,这位东家对店内伙计十分慷慨,每卖出一套首饰,包括管事伙计都能相应得利,逢年过节还总有奖金,干得好了还能提拔起来去别的店当管事。
廖管事从这店还不叫“金玉楼”的时候就在店里做着了的,后来连同它在内的几家店被当做嫁妆送给了当时的小姐,也就是现在的小姐母亲手上。
小姐和姑爷都不是擅长经营的人,店内营业每况愈下,眼见着就要入不敷出,小小姐,也就是现在的小姐出现了。
小姐也不知道从哪知道的新鲜玩意,一面将亏损的几家店卖了,一面重新装修余下的店,又是改名又是闭店,两月后重新开店搞了个开业大酬宾,所有经过的姑娘少爷都可以试戴店内首饰,还有专门请来的嬷嬷来给人整妆,化完妆不买也不收钱。
时下女子盛爱红妆,当天店内热闹非凡,虽然买的人没有进来的人多,但也卖出去了不少,而后小姐又连连想花样,什么举办化妆比赛,美丽达人,店内免费提供胭脂水粉还有首饰,第一名的人可以得到奖品,要是参与的人多,前三名都能得到。
前期虽然投入不少,但渐渐的,店里人气被盘活了,若是当日女子妆容甚美,甚至还能流行一时。
小姐又差遣伙计去找城里名声上佳的有钱人家,赠花帖邀请家里女眷前往店里试戴新品,花帖也是小姐亲手制作,用熏香染上数日,上书两行簪花小楷,又将干花串入绳子。
得此花帖者,手中香味经久不散,若是夹在书里,连着书本也有了几分墨香气,如此心意果然引得贵人前来,生意渐渐做了起来。
至于后头的什么“竹兰月晓”贵客分级,每级别贵客每逢佳节送什么礼,买了饰品后配什么赠品之类的,更是让廖管事大开眼界,原来生意还能这么做!
也因知晓小姐的本事,廖管事对他们小姐是心服口服。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轻松 读心术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兰棠,谢瑾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咸鱼继母淡定日常
立意:学会展现自我,做最真实的自己
沈兰棠点点头,道:“这套雀鸟首饰价值不菲,搭赠的礼品都送了吧?”
“送了送了,客人很是喜欢!”
沈兰棠想的小礼品虽然不是很贵,但却颇为新鲜,让人眼中一亮,又因是赠品不能单独购买,那些买得起首饰的贵客也不会吝惜这点钱财,甚至有不少为了赠品买首饰的,让廖管事大呼有钱的同时,感慨于他家小姐的精巧设计。
虽说入夏,账面稍有下跌,但总体都算稳定,单子也很齐全,沈兰棠满意地点点头,又由廖管事陪着看了几件新进的首饰,在后面看了一会店里伙计招待客人的场景,这才起身离开。
她接下来,还有店要看。
沈兰棠这走走停停,一共看了三家店,很快就到了午后,日头还高高晒着,若是还想看一家店也不是不行,只是沈兰棠走了一天已经倦了,她懒懒地靠在一家点心铺子的厢房软垫上,让兰心和宝珠一左一右地揉着她的肩膀。
“兰心,宝珠,我们去买点零嘴这就回去了。”
“是,小姐。”
两人便拥着沈兰棠往一间零嘴店铺走去。
靖朝经济比较发达,正餐零嘴也花样繁多,花瓣捏的,加糖加油的,咸的甜的包馅的裹粉的……沈兰棠感兴趣的是近来传到兆京的乳酪。
乳酪取自牛羊奶汁,向来是西北地区的特有美食,数年前也有商户将牛羊奶带入兆京,结果那盖子一掀开,一股酸味扑鼻而来,味道也是又酸又臭,用现代的话讲就是变质了。
因此奶类产品在兆京以及整个中原地带都不受欢迎,直至去年底又有商户将发酵了的乳酪带了进来,其独特的风味凝聚了一批爱好者,也有周边农户将自家的羊奶牛奶送到城里售卖,这才渐渐传了开来。
沈兰棠自得知城里卖牛奶后就喜不自胜,做梦自己煮奶茶,浓郁新鲜的牛羊奶经过煮沸过滤后加入焙炒过后的红茶,然后一边加热水一边炒,边煮边炒,直到奶的香味和茶叶醇厚微涩的味道完美地融合,留下让人回味无穷的甘甜鲜醇。
甚至可以将奶和茶的味道提取分开,分别品尝到奶香和茶香,再在顶上盖上打发的奶油,加入两颗冰块,什么云顶红茶,清纯茉莉,妖娆普洱……
开始做梦!!
沈兰棠各买了一小盒牛羊乳酪加一瓶新鲜牛乳,坐着早上过来的车子慢悠悠回了家。她回到家中时间尚早,日头也还没落下,正打算用她的小厨房搞点新鲜玩意,穿过花园时迎面遇上走来的两位姑娘。
“嫂嫂!”
穿着一身薄荷绿齐胸襦裙的少女清脆叫唤一声,嬉笑着跑到沈兰棠身旁。
“嫂嫂又带东西回来了,今天做什么好吃的呀?”
这位十五六岁大的妙龄女郎就是今早见过的二婶最小的女儿,二叔本在地方任官,一年前召回兆京,当地的仆人只将二叔看做老爷,下面几个孩子也是从大排到小,面前这位被称作“四姑娘”,虽回了京,众人已经习惯,加之谢家这一辈已经长大,便没有令下人们改称呼。
沈兰棠家中只她一个女儿,几个堂表姊妹也不亲,四姑娘天真无邪,又与她亲近,沈兰棠还真有几分把她当做妹妹了。
她笑道:“买了两盒乳酪,看看能不能做些甜点。”
“好啊,我最喜欢嫂嫂做的甜点了!”
谢瑛很是喜欢这位家中新来的嫂嫂,不仅和气好说话,还总是有许许多多的点子,有一回谢瑛误闯到她院子里尝了一回冻梨蜜果捞后就走不掉了,时常过去串门。
“这个乳酪,我也听阿母提起过,说是可以夹在饼子里吃,也可以融化了涂抹在饼子上一块烤着吃。”
“那些蛮人,郡人就是经常吃羊奶牛奶,才生的这么人高马大,阿母说我们也要多吃奶酪,才能身体健康,高高壮壮。”
“乳酪能夹在饼子里吃,不过还有别的吃法,你喜不喜欢吃土豆?”
“……”
沈兰棠轻笑一声:“那你得吃吃看我的奶酪土豆泥了,我还买了牛奶,记得上回我们吃的双皮奶么?”
“记得!”
“今天做个加强版,酒酿桂花双皮奶。”
“……”
几个人有说有笑地往院子里走,沈兰棠成婚后与不在家的谢瑾有一个单独的院子,包括厨房在内设施配套,一般来说,一个大家族未分家的,成了婚的儿子可以和妻子,自己的孩子单独吃饭,也可以选择和父母一起吃,而未婚的孩子则一般跟着父母吃。
如谢瑛往常就是跟她父母吃饭,而她大哥大嫂则是带着孩子自己吃,休沐大家都在的时候也可以一块吃。
而沈兰棠老公天天不在家,她婆婆怕她多想就经常叫她过去吃饭,不过沈兰棠嘛,老公不在是福报啊,享福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多想。于是她就拒绝了几次,两三回下来,她婆婆也明白她的意思了,除了重要日子,日常也不叫她过去吃饭。
谢瑛对沈兰棠的院子轻车熟路,很快小跑进了院子,沈兰棠推开门摆出两盘点心,就熟络地指挥起了家人的仆人。
谢瑛看着热闹,也跟上去闹腾了一会,直到火生好锅里牛奶开始安静地升温,才重新坐了下来。
“对了,小弘文呢,他去哪了?”
谢弘文,谢瑾的儿子,如今不到三岁大。
沈兰棠正要回答,就听到院子门口传来声音:
“少爷少爷走慢些,走慢些!”
两个仆人一个嬷嬷护着一个白胖娃娃进了院子,那胖娃娃身上穿了一件虎头衣,套着一条简短马甲,胸前还挂着一块通透宝玉做成的长命锁。下面是一条灯笼绸缎裤,小虎鞋尖头高高翘起,又萌又奶。
身后跟着的嬷嬷见到两人,立刻躬身做礼,恭恭敬敬地喊:
“夫人,四姑娘。”
谢弘文也跟着板板正正地行了个大礼,奶呼呼的嗓子嫩生生喊:“母亲安,姑姑安。”
“哎哟小弘文乖乖~”
谢瑛一把蹲下就把小胖娃抱了个满怀,小孩子特有的柔软触感和奶香味惹得她心痒痒,扭头朝沈兰棠笑道:
“小弘文真可爱。”
沈兰棠往嘴里塞着零嘴,道:“是啊。”
谢瑛继续逗小孩:“小弘文今天都做什么了呀?”
谢弘文扳着手指数:“今天去花园摘了花花,给花花浇水,还有洗了果子,给祖母吃!”
“弘文这么乖啊……”
谢弘文已经两岁半了,正在补充蛋白质的时候,沈兰棠喂他吃了点乳酪和一点茶水,说了会话,一旁嬷嬷开口道:
“小少爷今日在外面玩了一天,身子乏了,老奴先带少爷进去休息。”
这个嬷嬷是谢弘文生母的奶娘,自原谢少夫人去世后就一直陪着谢弘文,连谢大老爷夫人都礼让她三分,谢瑛闻言也不敢再抱着谢弘文,让嬷嬷把他带走了。
临走前,嬷嬷又朝着两人行了个礼。
谢瑛看着嬷嬷抱了谢弘文进屋,幽幽收回目光,道:“小孩子长得真快,一长一个样,我还记得哥哥的两个孩子刚出生的样子,一看都这么大了。”
“小孩前两三年长得最快了。”
两人渐渐把话题引开了。
“阿母也不知道有什么事,这几日日日都在大伯母那,连我找她都找不着。”
沈兰棠看着她娇憨模样,笑:
“许是有什么要事吧。”
“什么事还能重要的过我啊……”
“好了好了,吃块点心消消气。”
小孩子脑子转得快,一碗酒酿桂花双皮奶和乳酪土豆泥上来就把她的注意力全都转到吃食上面来了。
谢瑛捧着小碗,满脸喜悦。
“还是嫂嫂,连土豆都能想出这么多花样!”
“那是你不知道西北还有土豆粉。”
谢瑛虽然嘴馋,但谢家家规甚严,三日正餐都不能少,她不敢吃太多,沈兰棠便笑说等会晚间让丫鬟将余下做好的送一份过去,免得她惦记,这才解了谢瑛的馋。
“那嫂嫂,我先回去了,对了,明日西街的范姐姐邀我玩耍,你跟我一起去吧?”
沈兰棠想着闷在家中也没事,遂答应了。
姗姗过了酉时,天边终于落下余晖,晚间空气稍凉,沈兰棠正想着用惯常的说法给婆婆那边传个消息说自己不过去了,婆婆的人先到了。
“少夫人,夫人请您过去用餐。”
婆婆亲自请,想来是有缘由,沈兰棠起身洗了手,才领着兰心过去了主院。院子里正厅敞开着门,门内亮着灯,谢夫人已经上了桌,桌上也只她一人。
见沈兰棠到了,谢母笑着说:“你公公又忙于公务不回来吃饭了,只能叫你来作伴了。”
沈兰棠面上带着温婉的笑,柔顺地说:“这本就是媳妇该做的,还劳烦母亲来请。”
“无事,来,坐。”
谢夫人这边的晚餐并不奢侈,胜在新鲜品种齐全,有香煎小刀鱼,鸡蛋肉末羹,两碗时蔬,几盘小菜,末了还会上个汤,多是芙蓉玉丸汤,莲子炖鸡汤此类,顶顶够了。
两人吃饭,细嚼慢咽,但因为鲜少说话加上两人胃口都小,很快就吃完了,饭后,沈兰棠又坐了一阵,等到终于能起身走动了,谢夫人站起来,引着沈兰棠走到偏厅。
“兰棠,你来看看,这是我和你二婶为瑛瑛选的几个良家里的郎君,你看着哪家更适合。”
沈兰棠内心一震,脑中猛地闪过下午谢瑛的抱怨。
原来你阿母是在为你挑选未来夫婿,阿瑛啊,这福气也要轮到你了。
靖朝女子在历代皇朝中也算晚婚的了,一般女子十六七岁成亲,留的晚的,十八九岁也不成问题。如谢家这般大户人家,多是在女儿十四五岁时为她挑一个未婚夫婿,两家定亲,约定数年后成亲,这般既能放下结亲这件人生大事,又能将女儿再留个两三年。
谢瑛今年十五,也的确到了定亲年纪。
沈兰棠目光扫过几张画像,每张画纸上旁注主人姓名年龄,家中父兄官职,这些都是最简单的,估计具体信息包括家中几个兄弟姐妹未来发展方向如何,都记录在谢夫人自己的小本子了。
沈兰棠也不做评价,只是低声道:“观几位郎君家世面貌,具是俊才,儿媳浅薄,也说不出好坏。”
谢瑛生母伯母都在,往上说了哥哥嫂子都还在,婚姻一事本来就不需要她操心,谢夫人召她过来也不过是告知她这件事,以防她身为新妇觉得家中待她不诚,闻言便道:
“这夫婿啊,还是得瑛瑛自己选,我和你二婶还在挑,等确定了人选再告知她。”
意思就是现在先别告诉谢瑛。
“儿媳知晓了。”
第二日,沈兰棠和谢瑛一早就出了门。
此番小宴的主人家是当今陛下宠臣,中书舍人范长进之女,范家一远房姑姑亦是皇帝妃子,范家可谓朝中新贵,因此宴会邀请的不是皇亲贵戚,便是新晋重臣家眷。
历来所有圈子都是封闭的,不对外开放的,放在阶级门第观念森严的古代更甚,以从前沈兰棠的家世是万万进不了这个圈子的,就算如今她进来了,也不受欢迎。
沈兰棠自进到院子就明里暗里感受到了好几回他人的排挤,她乐得清静,自己找了个亭子幽幽地看着院中谢瑛和她的姐妹淘们玩耍。
谢瑛性格很是活泼,家世也允许她活泼,靖朝娱乐不少,春日不少见女子结伴在城外郊游打球,但这天气着实闷热,哪怕院中用了消暑的冰块,屏风隔热也无济于事。
既然不能大动,女孩子们就玩起了文静的游戏,时下兆京贵族中流行投壶的游戏,几个女孩子围在一起,前方放了两个长颈宽腹窄口壶,女孩子自动分成两对,由下人计算得分。
沈兰棠他们出来是早上,她自己抽了本书就着消暑的梅子汤倚在亭子凉柱上,时而看几眼书,时而听不远处姑娘们欢笑,昏昏欲睡。她这边催着眠呢,冷不丁耳边传出几声惊呼,不远处人声喧哗。沈兰棠懒散地睁开眼,看到院子入口走来几个年轻儿郎,几人皆是穿着华服,英姿勃发,气宇轩昂。
走在最前面的就是范长进的长子,也就是范小姐的哥哥。沈兰棠看到范公子带着几人进来,脑中忽然亮起兆京里人称呼范夫人的外号:范大媒人。
是了,范夫人热衷与人说亲,这是兆京上下都知道的事,这回范公子带来的都是二十上下的年轻儿郎,沈兰棠粗粗一看,就看到几张出现在谢夫人桌上的脸庞,再一看其他女孩含羞带怯的表情,好家伙,合着这是场大型相亲会啊。
范小姐上前两步,作娇蛮状:“好哥哥,我这正在招待贵宾,你怎么突然就闯进来了,惊扰了我的客人,你怎么担当得起?”
范公子连连俯首道歉:“是我的错,是我唐突,还请各位姐姐勿要怪罪。”
“你说不怪罪就不怪罪了?”
“哎呀你这......”
其他女郎见这对兄妹你一句挑刺,我一句唯诺,皆掩嘴笑了起来。
“你们兄妹别是做戏来戏耍我们?”
“青青妹妹这话就伤人了,我是一片好心怕姐妹们在家闷得慌,哪曾想我这个呆头鹅哥哥就带外男进来。哥哥你说,如何向我赔罪才好?”
“你这......”
“既是我们惊扰了各位,不若就由我来替玉蘅兄赔罪。”
一白衣玉冠,面若敷粉的男子从范公子身后站出,他身高约有五尺半,一身昂扬姿态衬得他分外神采英拔,沈兰棠知道这个人,他是户部侍郎幼子,在兆京中素有“豪迈矜贵”的名声,同样名列此次选婿榜单。
他朝着众位姐妹做了一个揖礼,姣好面容在日光下熠熠生辉,道:“我看几位姐姐在玩投壶,若我能十投十中,你便饶了玉蘅兄吧。”
范小姐眼眸流转,笑骂道:“谁是你姐姐,我可比你小。好吧,你要是真能十投十中,我就替姐妹们绕了你们,姐妹们,你们应不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