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少年是黑莲花—— by君子生
君子生  发于:2024年04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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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岁安要抓狂似的,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用自己的脑袋撞祁不砚的胸膛,接二连三撞了几下,快要把她自己给撞晕过去。
祁不砚转为捏住贺岁安的后颈,不让她继续撞。
她又怂了。
主要是祁不砚的胸膛太硬了,撞得好疼,贺岁安撞得眼冒金星,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我现在太累了,晚上吧。”贺岁安捂住撞疼的额头,趴到床上面,想着拖得就拖,到时候她亲祁不砚就能转移他的注意力了。
自己偶尔还挺聪明的。
贺岁安想。
祁不砚之所以会对他们能否通过做这些事变得更亲密感兴趣,大概是因为人大多都会对未知的领域产生求知欲,她也跟他一样。
跟祁不砚不一样的是她很少能做到他那般直白、坦然。
贺岁安有时像一只蜗牛。
她会探出脑袋,对外界产生求知欲,被人不重不轻地碰一下,可能又会将脑袋缩回去了。
身体尽数缩在躯壳里。
“好。”祁不砚撩开贺岁安披散在身后的湿发,习以为常地俯身吻去她留在秀白后颈的水珠,再拉贺岁安起来擦干头发。
喜欢洗头,却不喜欢花时间擦干头发的她认命拿过巾子擦。
擦到一半,贺岁安下床。
她推开房间的窗户,站在窗前,让风吹干头发,风不大不小地拂过半干的青丝,贺岁安双手撑在窗台,舒服地闭上眼睛。
祁不砚抬眸看窗的方向。
他眼底映着贺岁安的身影。
有一只蝴蝶不知从何处飞了过来,恰好落在她撑在窗台的手背,蝴蝶停留了很久也没飞走。
月明星稀,三更刚过。
长安城内的夜巡兵巡逻得比前一晚更频繁、更认真。
对于躲避夜巡兵,贺岁安算是一回生两回熟,时隔一天,她跟着祁不砚又来到了奇宫楼阁。
落颜公主昨晚说过的,将会在今夜告知他们,她想要完成的心愿是什么,他们必须再来奇宫楼阁一次,见落颜公主一面。
贺岁安一落地就往亭台走。
落颜公主与她的贴身侍女知墨跟昨晚一样,早已在亭台中等候,这次倒是没再弹琴。
摆放古琴的地方多了一份卷宗,而落颜公主坐在亭台的长椅,化着很淡的妆容,手握着一捧鱼食,有一下没一下往水里抛。
知墨示意他们看卷宗。
贺岁安虽不知卷宗里写着什么,但能猜到落颜公主想让祁不砚完成的心愿和这份卷宗有关。
夜间,水池里鱼儿不太活跃,就算落颜公主往里抛鱼食,也没多少鱼儿浮上来吃,她也不在意有没有鱼儿吃,只管往里抛。
贺岁安拿起卷宗来看。
卷宗的主角是一对夫妇,男的名唤刘为易,女的名唤魏欣。
大周的国姓是刘。
这份卷宗是有关大周的宗室之人?贺岁安将卷宗朝祁不砚方向挪了挪,方便他们同时看。
卷宗上有写,几年前,这两夫妇在回长安的路上被山贼所杀,由于他们是宗室之人,官府自然会详查,不敢有一丝疏忽、懈怠。
可不管官府如何查,得到的结果都是他们被山贼所杀。
案件就此结案。
卷宗内容不多,贺岁安没花多长时间便阅读完了,看向还倚在长椅的落颜公主,等她说话。
落颜公主抛掉手里的所有鱼食,转身看他们,不,不是看他们,而是看他们拿着的卷宗。
她神情变得有些恍惚。
在未过继到皇帝、皇后膝下当公主前,她是刘为易之妹,小他十五岁,他们父母是很晚才生下落颜公主的,魏欣则是她的嫂子。
刘为易、魏欣他们皆极擅武、兵法等,曾为大周出战过数次,几乎是战无不胜,名声外扬。
魏欣名声更响亮。
她是大周第一位女将军,但他们怕树大招风,以年纪大了为由,退下战场,皇帝体恤他们,二话不说同意他们卸下将军的重任。
落颜公主赞同他们做法。
谁不希望亲人能多陪自己。
她自小父母双亡,与哥哥刘为易相依为命,长兄如父,长嫂如母,魏欣也对落颜公主极好,她自然也想亲人能够多多陪伴自己。
可他们还是没有能陪她多久,很突然地就被山贼杀了。
真的是被山贼所杀?落颜公主不相信,他们乃大周赫赫有名的战神夫妇,怎会轻易被山贼所杀,当年年纪尚小的她想细查下去。
只是查事谈何容易呢。
她一人孤立无援的,没人帮她,她只能靠自己。
皇帝、皇后是在她兄嫂死后一年才将她过继去当公主的,这一年里,落颜公主揣着怀疑,历尽千辛万苦,找到一名幸存小山贼。
他临死前给了她一物。
小山贼当时不知被谁喂了毒,只来得及告诉她那一物是他在刘为易、魏欣的尸体旁捡到的。
他们不是山贼所杀。
当山贼的他们怎敢乱杀宗室之人,不怕朝廷派兵围剿了他们的山头?对方还是大周的战神夫妇,他们可能还要担心自身的安危。
山贼也是欺软怕硬的,一般只劫杀那些经过山下的商贾、富贵人家,遇到刘为易、魏欣这种人,他们避之不及,不会招惹。
可死无对证。
山贼也差不多全死了。
大家都说是刘为易、魏欣在遇到山贼后奋起反抗,最终寡不敌众,以二抵百,和山贼同归于尽,杀尽最后一人时,也伤重而亡。
因为山贼身上所受的致命伤确是刘为易、魏欣使的招式,官府查了又查,没能查到有他人参与进来的痕迹,最后以此结案。
小山贼是死里逃生。
杀人者刺穿他左胸膛,被刺穿心脏的人是无法活下去的,而小山贼的心脏位置跟常人不同,恰好在右边,侥幸逃过一劫。
落颜公主愈发坚信兄嫂是被人所害,嫁祸于山贼的,当上公主后,她也没放弃追寻真相。
可时间过去越久,越难查。
她找不到真相。
尽管如此,落颜公主也不会放弃一丝一毫希望。
如今大周要与南凉国联姻,她即将要远嫁到他国,若在这段时间再找不到真相,兄嫂的死便只能成永远都解不开的谜了。
当几月前收到一封说能完成她一个心愿的信时,落颜公主抱着试试也无妨的想法回了信。
大部分人应该都受不住有人说能完成自己一个心愿的诱惑,落颜公主心中有愿,诱惑对她吸引很大,甚至可以说迫不及待。
见到祁不砚、贺岁安的第一面,落颜公主便下定决心了。
答应交易。
不论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有些缘分很微妙,只见一面,落颜公主就莫名相信他们能帮自己找到兄嫂被杀的真相,又或者说,她是病急乱投医了。
落颜公主不去求皇帝重查此案的原因是不想打草惊蛇,最重要的是她也没有确凿的证据。
小山贼将一物交给她就中毒而亡了,人证亦无。
在皇帝面前,按证据办事。
即使落颜公主已经过继给他当女儿了,可终究不是亲生女儿,落颜公主很有自知之明,任性调皮的性子在兄嫂死后早收敛了些。
毕竟能无条件护着她的,只有很疼爱她的兄嫂。
再说了,会大费周章设计暗害她兄嫂的,很有可能是朝中之人,相比于他们,她更愿意相信跟朝中之人没往来的江湖中人。
落颜公主曾经也找过江湖人去查,不过依然没能查出什么。
横竖当成一桩豪赌。
赢或输,她都会承担的。
既决定答应与祁不砚做交易,落颜公主就没准备隐瞒自己的身份,今晚,她要向他们表明身份,再说自己这几年来查到的东西。
见贺岁安他们看完了卷宗,落颜公主清了清嗓子:“我其实是大周的落颜公主。”
祁不砚没说话。
他无动于衷地放好卷宗。
公主什么的,对他来说跟普通人毫无区别,都是人罢了,说有罕见的蛊,兴许会令他感兴趣。
贺岁安早在那晚的胡同口便得知落颜公主的身份了,此刻听完,脸上表情依旧。
她唤:“落颜公主。”
落颜公主撇了撇嘴道:“什么嘛,你们就一点也不惊讶?”
“显得我太没面子了。”
她故作摇头叹气道。
知墨有时挺不能理解她家公主整天在想些什么,她行事那么张扬,约人还约在自己名下的奇宫楼阁,对方想查定能查到的。
转念一想,知墨觉得落颜公主是故意的,做事从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认定了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不过也好,这才是她。
贺岁安不知如何回落颜公主的话:“我们该惊讶?”
落颜公主笑弯了腰。
她摆手。
“不不不,你们江湖人真不拘小节,我可太喜欢了。”落颜公主啧了一声,“在长安,他们都认尊卑有序什么,还是江湖好。”
在她兄嫂死后,还没当上公主的那一年,落颜公主在长安可谓是受尽了白眼,也尝尽人情冷暖,他们都是爱踩高捧低的。
知墨感同身受。
她自小跟着落颜公主,落颜公主经历过的,知墨也经历过,主子地位不保,她们这些当侍女的,哪能好,只会比主子更惨。
落颜公主也不逗贺岁安了。
她拿出小山贼给自己的物件,一枚玉玦,长安佩戴玉玦的人多了去,乍看是无从调查的。
这枚玉玦却是有点特殊的。
整个大周仅有五枚,听说是出自一位老师傅的手,五枚连纹路都一模一样,绝无法被仿造。
老师傅死后,他的儿子将五枚玉玦全卖了出去。
物以稀为贵。
五枚玉玦卖出了高价钱。
这些年来,落颜公主只查到三个拥有玉玦的人,他们都没嫌疑,不会是谋害她兄嫂的凶手。
另外两个拥有玉玦的人却怎么也查不到,落颜公主的心愿是在远嫁南凉国之前找出害死她兄嫂的凶手,这是她和祁不砚的交易。
然后,她亲手会杀了对方。
无论凶手是谁。
落颜公主把玉玦交到贺岁安手上,玉质细腻,凉凉的,贺岁安低头看着那枚玉玦。
只听落颜公主道:“希望你们不会让我失望。”
知墨也满怀希望看着他们。
他们是唯一的希望了,知墨整天都会陪在落颜公主身边,但也不是对外界之事不闻不问的。
祁不砚在西市街道杀了一人的事,她也略知一二,知墨既觉得祁不砚心狠手辣,又觉得如此之人才能帮她家公主完成心愿。
知墨派人打听回来的事,落颜公主也是知道的。
落颜公主当时在射箭。
箭正中靶心。
她身在皇家,见过不少残忍的事,不会认为祁不砚杀了一个人会有多么的恐怖,相反的,落颜公主很高兴跟自己交易的人很强。
皇家,江湖,总是存在弱肉强食,有时候,不想被人吃,那就得变强,落颜公主深谙此理。
她并未向他们询问此事。
不会妨碍他们交易的事都不是事,落颜公主不会多管闲事,若他们需要帮助,她倒是愿意伸出援手,但她觉得他们是不需要的。
尤其是祁不砚这种人。
他们没拿走卷宗,只拿走了落颜公主给的玉玦。
客栈里,贺岁安沐浴更衣一番过后,坐在桌子前,凑近烛火看玉玦,她并不懂玉,不过这枚玉玦的图案纹路瞧着很精巧。
落颜公主查了那么多年,只找到玉玦的线索,但也情有可原,她是公主,既享受着身份的便利,也要受其的束缚,做事有顾忌。
还有一个难题。
玉玦是可随意转卖的。
万一落颜公主手里的玉玦是被人辗转买卖过数回的,那要找到把它遗失在她兄嫂尸体旁的真正主人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贺岁安看了玉玦良久,直到一道阴影从头顶落下,笼罩着她。祁不砚比她沐浴晚,现在才沐浴完,在他沐浴时,她就在看玉玦。
烛火下,玉玦透亮。
祁不砚先看她,再看玉玦。
贺岁安突然想起自己答应过祁不砚的事,说今晚再和他试那个,她想先发制人,亲住他,转移他的注意力,亲完就回床睡觉。
明天再想玉玦的事情。
于是贺岁安放下玉玦,站起来仰头亲祁不砚,祁不砚想伸手去拿玉玦来看的手顿在半空。
原本他已经不打算在今晚和贺岁安尝试更亲密的事了。
因为很晚了。
改日也未尝不可,可贺岁安此举是想此刻就同他尝试更亲密么,祁不砚弯了弯眼。
祁不砚抱贺岁安到桌子上,让她坐着,他弯下腰,方便贺岁安吻自己。她正好嫌踮着脚、仰头亲祁不砚累得慌,心安理得坐好。
靛青色衣衫覆着长裙,贺岁安唇齿间满是双方混乱的气息。
渐渐地,她沉浸在吻中。
意乱神迷之时,贺岁安睁开眼看祁不砚,她看到他身上又出现蓝色蝴蝶了,都是极漂亮的蓝色小蝴蝶,看得人心生喜欢。
祁不砚手指也有只蓝色的小蝴蝶,不知何时落到裙裾内,缓缓地往里,蓝色的小蝴蝶插了进略有水意的小缝隙,似在搅动蜂蜜。
贺岁安惊呆了。
一根手指极慢地递进,蓝色的小蝴蝶亦是。
它只浅浅地轻插,而有蜂蜜的小缝隙在不久后自动吸纳这只蓝色的小蝴蝶,像一张嘴。
很快,蜂蜜浇过蝴蝶。
祁不砚终于抬起了他的手,蜂蜜自然是黏黏的。
少年看着指尖的蜂蜜,长睫轻轻眨了几下,竟透有一分天真,薄唇微张,仍然是很生疏地,尝试着学上一次那样舔舐去。

似甜, 似腥。
祁不砚尝到的味道便是如此,他今晚只尝了一口,手指还湿着,色泽似为少见的水白色蜂蜜正在指间黏稠地散落, 湿淋淋的。
贺岁安也看了眼祁不砚指间, 有几滴水白色蜂蜜沿着指缝坠落, 拉出一道银丝, 这是他抚抠了很久很久得到的水白色蜂蜜。
为什么要吃这个?
真的好吃么?
她很不明白, 总觉得味道不会好到哪里去,他还吃了两次。
贺岁安欲言又止, 脸憋得通红, 又发觉无话可说, 因为每次她都是可以阻止的, 但没有。
譬如这次,当看到祁不砚刚触碰到小缝隙,想学书上那样, 轻柔给予它欢愉, 循序渐进地引它生出甜腥的水白色蜂蜜时。
她居然想他继续。
甚至在不自觉中小幅度调整位置,方便他去挖水白色蜂蜜。
贺岁安看着他专心引水白色蜂蜜,会感到强烈的视觉感官冲击,身心皆不受控制地愉悦, 也不知换一个人会不会有类似的感受。
应该不会有。
祁不砚这个人对贺岁安来说,与他人有不同, 他是她失忆当天就认识的人,当时她对这个世界几乎是一片空白, 是他走了进来。
一片空白的世界先是涂上了一道靛青色的色彩。
靛青色很美,也很神秘。
后来, 贺岁安失忆的空白世界里逐渐增添各种各样的色彩,但靛青色还是会不太一样的,因为靛青色是第一道完全涂进来的颜色。
而这道靛青色属于祁不砚,她一开始无处可去,跟在他身边,既不安又怯生生的,她对这个世界太陌生了,想先抓住一人。
恰好抓住的是祁不砚。
他将她当蛊来养。
因为在遇到贺岁安之前,祁不砚的世界只有蛊。就像她失忆后,在遇到祁不砚之前,她的世界空空如也,需要往里不断装东西。
他们互相填满对方的世界,贺岁安在祁不砚的世界里认识了很多,祁不砚在她的世界里也找到了一些从未感受过的情绪。
她年纪还不大,又失忆了,也不能太确认这种感情是什么。
可不是所有事都需要确认了感情才能去做的,贺岁安的性格温吞,在某一方面却和祁不砚有一丝像,就是她做事大多听从本能。
在相处下来,贺岁安本能地相信祁不砚不会伤害自己。
在他们不断亲近中,贺岁安本能地接纳祁不砚。
很莫名。
却又顺其自然作出了本能。
还有,贺岁安今晚分明可以很直接告诉他,刚才所做的本意并非是如此,是她故作聪明乱来,害他误会了,才会有接下来的事。
可她还是没有。
人是天生喜欢享受的动物,贺岁安也不能免俗。
正因对象是祁不砚,会令她感到古怪的神奇,难道当真仅仅是因为他拥有了一张好皮囊?
祁不砚长得好是毋庸置疑,但世界之大,总有比他长得好的,贺岁安扪心自问,若有一天看见那些人,会想跟对方亲近么?
不,不会的。
贺岁安立刻给出了答案。
陌生人的美丑与她没关系,就是因为祁不砚对她不太一样,贺岁安才会愿意和他亲近的。
不过贺岁安依然暂时也没办法弄清楚,她对祁不砚究竟是一直以来潜移默化养成的惯性相互依赖亲近之情,还是别的感情呢……
不知道。
贺岁安没经历过,无法断定是前者还是后者,在此前提下,她仍会选择遵从自己的心做事。
她有点不理解祁不砚屡次尝水白色蜂蜜的心情,但贺岁安却能在他试图挖掘、探索水白色蜂蜜的过程中享受那种陌生的触动。
虽然她时而扭捏于直面祁不砚做的事,却是享受的。
贺岁安垂了垂眸。
心绪飘忽不定。
祁不砚没再尝手上的水白色蜂蜜,而是将一根手指抵回小缝隙附近,见她没阻止自己挖水白色蜂蜜,这才进去,曲指内抠。
跟书上步骤一样。
他很轻很轻地抠弄着,缓慢地抠出更多,尔后,似是觉得盖在能生出水白色蜂蜜之处的裙裾遮挡住了他的视线,将其掀了起来。
产生水白色蜂蜜之处袒露。
此地仿佛被摩擦、抠弄得略久了,泛起了绯色,红红的,像两瓣鲜嫩汁多的桃子,却又不会疼,反而麻麻的。
指尖还在里面。
贺岁安还没来得转移视线,愣愣地直面祁不砚的动作。
祁不砚盯着那处看,心中有了满足之意,也不知道是因为获得的水白色蜂蜜越来越多,还是因为他想和她一起探索这件新鲜事。
好像无论和贺岁安做什么事,祁不砚都能保持愉悦的。
抠弄水白色蜂蜜亦是。
“你是不是也很喜欢?”他凝视着被水白色蜂蜜打湿的整只手背,书上说只有这种可能才会一次性喷洒出很多水白色蜂蜜。
就算喜欢,也不可能直说,她猛抓住祁不砚的手:“不要抠、抠它了,好奇怪。”一时间找不到别的形容词了,只能用好奇怪。
“好。”
祁不砚认为和贺岁安做抠弄水白色蜂蜜这种事,是需要双方皆能感到愉悦的,他喜欢看见贺岁安露出开心、愉悦的神情。
贺岁安需要细细地体会才能愉悦,而他只需要看着她有愉悦之色便能感到愉悦了。
她说不想了。
祁不砚就不能再从中获得愉悦,也就不想做了。
他拿出抠弄着水白色蜂蜜的手指,看向还潺潺地流着水白色蜂蜜之处,直言不讳:“我想喝它,像在树屋那次那样,可以么?”
贺岁安不吭声,抬起双手以袖遮面,不想跟他有眼神接触。
祁不砚总是直来直去地说这些话,弄得每次难为情的人是她,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贺岁安忍不住有点恼羞成怒了。
他拉下她的手。
“不可以?”
贺岁安又抬起手以袖遮面,祁不砚将她的袖摆全拢起来,她被遮住的脸又露出来了,皮肤白中泛粉,他无端想吻她的脸。
没有理由地、没有目的地想吻她,难道这便是贺岁安说的有些事是凭心而为,而不是凭目的?但祁不砚只是看着她,没吻下去。
贺岁安尚未回答他问的问题,祁不砚会等她回。
可她羞大于怒,老怂了。
贺岁安从桌子上跳下来,径直撞进祁不砚怀里,她低头抱住祁不砚的腰,脑袋下意识一个劲儿地拱他,不让他有机会去。
“时辰不早了,我们明天还得去查玉玦呢,我想早点休息,你也早点休息,好不好?”
祁不砚发现贺岁安一旦想绕开什么话题,就会习惯抱住他,用脑袋拱他,可他好喜欢这种感觉。
他无意识用下巴蹭她发顶。
发香四溢。
祁不砚“嗯”了一声,去拿湿帕子擦掉他们身上沾到的水白色蜂蜜,尤其是贺岁安身上的,他替她清理了半晌才完全擦去。
贺岁安起初是想自己擦的,但她好像没勇气面对这片狼藉,见祁不砚已经动手往她身下擦,她就不管了,反正他都不知害臊的。
她自暴自弃咬着干帕子想。
回到床上,贺岁安卷着被褥滚进最里面,转而记起这间房只有一张被褥,又给祁不砚腾出半张,虽步入初夏,但半夜可能会凉。
祁不砚解开腰间躞蹀带,外衫,躺到床上空出的位置。
贺岁安翻身朝里,背对着他,手指轻抠指甲。她是老实巴交的性子,却总像受到了祁不砚的蛊惑般,不由自主和他做些荒唐事。
越回想,脸越红,画面不停地在脑海里回放,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睡觉,不要再想下去了。
睡觉、睡觉、睡觉,贺岁安在心中默念三遍。
事实证明。
心理暗示有用。
在贺岁安默念几百遍睡觉后,她睡着了,脑袋歪搁软枕上,乌黑的青丝散落到各处,睡着睡着,又翻了个身,侧躺面向祁不砚。
祁不砚也是侧躺,头枕曲起来的臂弯,没有闭目,他正在望着翻身过来的贺岁安。
他们身边只有双方呼吸声。
她眼睫时而动一下,鼻尖微红,在睡梦中觉得脸痒,又揉揉,身上的衣裙被睡出褶皱,袖摆往下掉,露出一截稍有肉感的手腕。
祁不砚鬼使神差地抚上贺岁安的脸,指尖缓慢划过她的额头、眉眼、鼻梁、唇,流连忘返。
他似乎极喜欢贺岁安这张脸,却又不是因为她的好看。
就像他喜欢炼蛊。
不管毒蛊的外貌如何,只要是毒蛊,祁不砚便会喜欢,他喜欢毒蛊,是因为它们的毒性,至于贺岁安,她自然是没毒性的。
但就是很喜欢养。
祁不砚想将贺岁安养在身边一辈子,他不知道自己以后能活多久,也从来不在乎自己能活多久,可他现在想活久一点了。
活着来养贺岁安也挺好玩的,比炼蛊还要好玩。
他指尖轻压她脸颊。
贺岁安又觉得脸痒了,一巴掌拍掉祁不砚的手,很清脆的一声,她用力不小,拍得他手背都红了,有点疼,他却因此生了快意。
祁不砚还没从这一缕快意中回过神来,贺岁安自动滚进了他怀里,脑袋埋在他胸膛,双手搂住那截没了蹀躞带束缚的窄腰。
然后,她搭脚给他。
在找舒服姿势时,还踩他几脚,等找到舒服姿势后,贺岁安蹬开了被褥,脚丫子随随便便地搭在他腿侧,她的睡相向来如此。
祁不砚身体暖烘烘的,这种天气,贺岁安抱住他就不需要被褥了,二者只能取其一,不然会热,睡着了也会知道热的。
贺岁安跟挂件似的挂在他身上,祁不砚闭上眼。
他手指缠绕着她发丝。
翌日一早,艳阳高照。
他们照旧在西市用早膳,贺岁安昨夜受到的刺激太多,今天一起床就感觉饿得不行,当即穿戴好衣物,和祁不砚到外头吃东西。
贺岁安咬一口被油炸得金黄的油炸桧,又喝一口软香软香的白粥,祁不砚吃的馎饦,由拇指大小的面片煮成,汤汁鲜美。
他一手握住勺子吃馎饦,一手拿着那枚玉玦看。
贺岁安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瞄了眼祁不砚碗里冒着热气的馎饦:“你这个好吃不?”
他道:“尚可。”
她又瞄了眼:“哦。”
祁不砚递了一勺馎饦到贺岁安的嘴边,形似他平日里喂蛊吃东西的动作,只不过投喂的对象从毒蛊变成了贺岁安这个人。
贺岁安确实是想尝一下馎饦的,但她点了一碟油炸桧,又有一大碗粥,再点一碗馎饦是绝对吃不完的,所以她没打算问老板要。
既然祁不砚都递一勺过来了,她肯定是想尝的。
刚想张嘴吃掉那一勺馎饦时,不知道是不是贺岁安产生了错觉,感觉旁桌的人在看他们,难道是当街喂人吃东西很少见?
贺岁安飞快地吃掉馎饦,埋首吃自己的油炸桧和白粥。
祁不砚见贺岁安没吃第二口馎饦的想法,收回勺子,将勺子里被遗漏的半块吃掉。
不是贺岁安的错觉,旁桌的人的确在看着他们。
西市里人来人往,昨天在西市的人兴许到别处溜达去了,今天的又是新一批来长安做生意的人,不知道西市之前发生过什么事。
旁桌的三人就是今天来西市的胡商,会看贺岁安、祁不砚的原因是他们身上的银饰很美,当然,也有他们长得好看的原因。
少年相貌阴柔精致,一袭靛青色衣衫,腰间挂有骨笛。
少女面容俏丽,一身粉色的高腰齐胸襦裙,披帛搁在臂弯,长辫子的发梢绑着粉色丝绦,粉色丝绦的打结处缠绕一条银流苏。
这三名胡商是做生意的人。
商人一般是无利而不往,胡商也涉及转售首饰的生意,第一眼看见他们身上的银饰,想到的是得到货源,再转卖出去,赚一笔。
不过,胡商很快打消念头。
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出祁不砚、贺岁安身上的银饰不是能随随便便买的,看成色与做工精细,应该是定制做出,于世上独一无二。
如此的银饰是找不到货源的,胡商感到很可惜。
胡商忽地定睛。
他们看到了祁不砚手里的玉玦,一名胡商想买下来,于是他快步走到祁不砚面前:“小公子,不知你这枚玉玦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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