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主模拟器—— by挽星霜
挽星霜  发于:2024年04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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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思索以后,还是表达了质疑:“既然如此,那最近佐恩伯爵为何搜捕城中闹事的异族,还把所有士兵都筛查了一遍,保证不叫一个异族混入其中?”
大家顺着刚才点出佐恩伯爵是异族的人的想法,很顺利的就推理出了答案。“搜捕异族?我看是装模作样给其他人看的,抓了这么多天,也没抓到几个异族。”
“至于士兵中为什么不要异族,你想想,做士兵是什么好事吗,要上战场的!哪怕佐恩伯爵投靠了安珀女公爵,也得迷惑一下那些结盟的贵族,装模作样的打上几仗吧?这些上了战场的士兵九死一生,被筛下来的异族却还好好的,这就是佐恩伯爵在为自己人考虑呐!”
太有道理了!听到这话的人都觉得自己窥破了一个大秘密。嘴上说着绝不会告知他人,等一回到家里就把这个消息广泛的散播出去,而且还要思考起自己将来要受到的影响。
自家领主是个双面间谍,可叫他们怎么办好啊!
等佐恩伯爵生平第一次知道自己竟然是个异族时,整个城中已经流言四起,许多人都十分笃定他将会投靠安珀,甚至还说起了安珀的好话,认为她本就是名正言顺的斯兰女公爵,而且一向会经营领地,将来他们的日子说不定比现在还要好。
这种动摇军心的话怎么能在城中流传!
佐恩伯爵赶紧着手清理谣言,越是想要阻止流言的传播,他越觉得散播谣言的人心肠恶毒,除了一遍遍声明自己血管里自始至终流淌的都是高贵的贵族血液和他对曦光的虔诚以外,他竟然拿不出任何有力的手段来验证谣言的虚假,总不能把屁股露出来证明他没有尾巴!这是对他这样一个贵族何其大的侮辱!
更叫人发愁的是,佐恩伯爵担心这样的谣言传到斯兰郡的其他贵族那里,他只好写信给联盟的领头人康纳伯爵,阐明这莫名其妙的谣言极有可能是敌人的阴谋,他是绝不会背叛斯兰联盟的。
康纳伯爵在回信中将他安抚了一番,严正地表示他会一直对佐恩伯爵抱有绝对的信任,而且绝不容许其他人诋毁佐恩伯爵。
放下笔以后,康纳伯爵却立即吩咐手下去查证佐恩伯爵屁股上到底有没有一根尾巴,如果他之前还对斯兰联盟的牢固抱有完全的信心,现在倒是发现了一些致命的隐患,假如其中真的有人是异族呢?

“什么?”费瑞德伯爵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佐恩伯爵是异族?”
他的眉头皱成一团,先想到的却不是什么异族,而是最近在上层贵族流传出的一份暗杀名单。
据说,不久前那个声名赫赫的刺客组织“灰烬”被他的仇家覆灭了,这个组织曾接过的委托名单就这样暴露在日光下,使得好几个贵族的死亡谜团被解开,原来竟然是他的身边人/兄弟/姻亲/臣民下的手!
这份名单在贵族圈掀起了动荡,许多人反目成仇,有些刺杀委托虽然没有成功,却显露了对方的杀心,使许多家族之间撕破了表面的和平。
费瑞德伯爵怀着一种揭开谜底的紧张刺激的心态去名单上找自己的名字,还真叫他找到了,他在过去确实遭受过几次刺杀,其中有一次,竟然就出自灰烬组织之手。
原来那个趁他醉酒的时候想用绳子勒死他的仆人是潜伏在他身边的杀手!
费瑞德伯爵赶紧叫人去查名单上这次刺杀的委托人,想知道是谁想置他于死地。结果只查到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贵族,与费瑞德伯爵也没有什么仇怨。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他,可接着查下去,却和佐恩伯爵扯上了关系。
这个小贵族的女儿,是佐恩伯爵的情妇。
费瑞德伯爵实在不愿意把这次刺杀与佐恩伯爵联系到一起。他们曾共同扶持路德维希二世登上帝位,关系相当亲密,他还将自己的侄女嫁给了佐恩伯爵,虽然佐恩伯爵并不中意这个妻子,觉得她面容丑陋,但这又不重要,重要的是一段婚姻将两个家族绑在了一起。
问题是,佐恩伯爵刺杀自己做什么呢?没有任何好处,所以费瑞德伯爵想,这完全有可能是一份谬误的名单,上面的内容都是无聊的人编纂出来的。
但关于佐恩伯爵可能是异族的说法传出来,费瑞德伯爵就大大地生疑了。连侄女曾经不经意间对他的抱怨都从记忆深处浮现出来,她说佐恩伯爵不喜爱她,甚至不愿和她同房,即便晚上睡在她那里也不点蜡烛,因为不想看见她的脸。
也许不是他不想看见妻子的脸,是害怕妻子看见他的尾巴?!
佐恩伯爵刺杀自己,是不是怨恨他把侄女嫁给他,使他的秘密有可能被自己发觉?
这样一想,费瑞德伯爵的思路豁然开朗。
他立刻就要去当面质问佐恩伯爵,那次刺杀是否与他有关,最重要的是,要弄清楚佐恩伯爵屁股上有没有多了一根尾巴,是不是投靠了安珀!
穿着一身绿得刺眼的服饰的费瑞德伯爵很快来到了佐恩伯爵的城堡。
也不知道他是莽撞还是糊涂,就这么住进了可能行刺过自己的幕后之人的家里,也许费瑞德伯爵笃定佐恩伯爵不敢叫自己在他的城堡中出事吧。
佐恩伯爵也清楚费瑞德伯爵此行的目的,他也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只是困扰于该挑选一个什么样的时机,以一个什么样的得体且不至于使他成为全帝国笑话的姿势,优雅地褪下他的裤子,露出屁股,来证实异族这种传言完全是一种污蔑。
佐恩伯爵暂时还没想出来。
“你说,你的丈夫到底有没有尾巴?”费瑞德伯爵质问自己的侄女阿加莎。
阿加莎夫人相貌平凡,脸色苍白,在少女时期就被认为性格乏味,木头木脑,多年不睦的婚姻生活更是消磨了她的活力,使她看起来像个幽灵。
“叔叔,我不知道。”她语气冷淡地说道。
“你是他的妻子!”费瑞德伯爵强调到。
“谁会去注意这些呢,伯爵的几个贴身仆人说从来没有什么尾巴,但大家都不信。”阿加莎夫人的视线看向窗外,她走神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费瑞德伯爵苦口婆心地劝说道:“阿加莎,我们必须弄明白这一切,否则谁都不能踏实!这不是一条尾巴的问题,这事关我们的联盟会不会从内部瓦解,事关整个斯兰郡将要落入谁手!反正我是一定要弄清楚的。”
“你要怎么弄清楚,现在仆人哪怕是朝他的下半身多看一眼,都要引来他的怒火。他很清楚大家都在脑子里幻想什么,一个短小又隐蔽的尾巴!也许像猪猡那样丑陋。”阿加莎脸上掠过一丝厌恶,不知道是对那个可能存在的尾巴还是对佐恩伯爵这个人。
“反正我会想办法。”费瑞德伯爵似乎打定了什么主意。
————
安珀与她的大军一直没有动作,让康纳伯爵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她在等什么?如果自认攻破重重棱堡无望,为什么不撤回军队?这样一支大军,每天消耗的粮草后勤都是极为可怕的,哪怕翡翠领再富庶,也经不起这样一天天无果的拖延下去。
既然这样,就别怪他逼她一把了。
————
“我们这样贸然出兵攻打翡翠领,真的不会受到抵抗吗?”一群小贵族组成的联军正向翡翠领前进。
“你怕什么,安珀和她的军队都在斯兰郡,翡翠领如今就是一块毫无防备的奶酪,你不想吃,就带着你的人回老家去吧!”一个满眼都是贪婪的贵族冷笑道。
“没错,根据康纳伯爵送来的情报,翡翠领的军队几乎全压在了斯兰郡,他们本想速战速决,打下斯兰郡。如今事与愿违,反倒被拖在了前线,眼下正是我们动手的好时机。铲除异端,这是连教皇冕下都支持我们做的。任何一个曦光的信徒都不能容许安珀这样纵容异族作乱的异端为所欲为!”
这话一出,众人都安心许多。
翡翠领,一片多么诱人的膏腴之地,无人不垂涎三尺。往常不敢动作,是忌惮翡翠领的甲坚兵利,如今没了这些保护它的力量,谁不想朝着它探出手?哪怕不能长长久久的占领,只是掠夺一番,那些宝库中的金奥雷、商铺中的货物、数不尽的布匹、砂糖、雪盐不都是他们的了吗?
于是这支由一群小贵族组成的骑士联军,怀揣着贪婪的欲望,浩浩荡荡的踏上了前往翡翠领的掠夺之路。
就在他们靠近翡翠领的边境时,异变陡生。
一只骑兵突然从斜地里冲了出来,人数远远少于他们,装备也不如他们华丽,手上持有的武器并非长矛和利剑,而是一种笨重的铁管。
但他们一个个都十分勇猛,甚至可以说是莽撞无知,竟然以这样一个七零八落的阵型向人数远胜于他们几倍的联军冲锋而来。
许多骑士轻蔑地笑了笑,拿起武器准备应战。
看来翡翠领真的是把精锐尽数派到斯兰郡了,竟然留下这么一群丝毫不懂战术的毛头兵,恐怕是第一次骑上战马,来到战场上吧?
他们纵马冲上前去,要用长矛将敌人挑下马去。但那些敌人速度又慢了起来,他们举起了手中沉重的武器。
“嘭!”
接连不断的巨响从阵列中传来,还有人的惨叫,坠下马的沉闷响声和战马的嘶鸣,通通混杂在一起。
本打算在这里安营扎寨,做短暂休养的贵族联军措手不及。许多人甚至没有穿甲,在长途的行军中,士兵有不穿甲的习惯,因为实在是太重了,影响赶路,也没人会想到会在野外有这种正面遭遇战。哪有本来有城池这种优势不利用,反而主动出击的?
连穿着甲胄的士兵都抵挡不了火.枪的正面轰击,何况是用肉身硬抗,贵族联军匆忙组织起的阵型在这一击之下就火速溃败。据后来幸存的几个骑士回忆,其实只有前排的一些敌人是携带那种很有杀伤力的管状武器,后面还是传统的骑兵。
但他们阵型已经被打散,士气受到重挫,一心只想着逃跑,根本顾不上身后追击的到底是普通骑兵还是火.枪骑兵。其实火.枪威力虽猛,发射间隔却很长,而且阵型不能太过密集,否则自己的火绳会点燃旁边火.枪兵身上的火药。但这威慑就足够叫敌人魂飞魄散了,哪个骑士见到最无敌的重骑兵也不堪火.枪的一击,不会心生退意?
“谁打着趁虚而入的主意,就叫谁有来无回!”维尔卡斯扛着火.枪,冷冷地睨着遍地残骸的战场。
安珀特意把火.枪骑兵队留下,就是防备着这一天。这也不是火.枪骑兵队这几天击败的第一波敌人,自从军队出发以后,除了康纳伯爵鼓动的一些小贵族,连别处的盗匪都想抓住机会,就算靠近不了城市,闯进一个村庄洗劫一番也足够了,听说翡翠领连农夫都不缺吃穿,家中有存粮和银奥雷!
这些幻想都被高机动性高杀伤力的火.枪骑兵狠狠击碎了。他们把守住交通要道,一接到有成股的敌人试图接近领地的预警,就悍然出击。
翡翠郡如今有两重预警系统,一个是传统的烽火台,负责在地面上警示敌情,另一个是一群渡鸦。
这些渡鸦是一位为安珀效力的德鲁伊饲养的,比起能力偏向于催生植物的塞西莉亚,他更擅长与动物沟通,训练它们侦查或送信的本事。
那只曾大闹船舶重工研究所的渡鸦“胖坩埚”就是这位德鲁伊短暂训练后送给弗洛里安的,只不过像“胖坩埚”这样聪慧的渡鸦还是少数,其他渡鸦大多只能发出几个代表方位的简单音调,以及能分辨出路上聚集的到底是赶路的商旅还是军队,如果是后者,就会及时示警。
那些试图悄悄摸进翡翠郡的人永远不会料到,暴露他们行踪的竟然是茂盛枝桠后的一只不起眼的鸟儿。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一会叫翡翠郡一会叫翡翠领,这个不是虫哈,是从不承认女主立郡那些人的视角写,就是翡翠领,自己人视角就是翡翠郡。

安珀确实在等,她在等费瑞德伯爵的死讯。
费瑞德伯爵必须要死,还要死在与佐恩伯爵有关的时间点,钉死佐恩伯爵通敌这个事实。
为此,安珀做了数个准备,她找了一个合适的布料商人,正是保尔斯,他原本是佛蒙达的一个粮食商人,曾经带领民众打开了佛蒙达领主的粮仓,在城内放火,使得安珀军队的进攻更加顺利。
在那之后,保尔斯改行做了布料商人,将翡翠郡的优质布匹贩卖到内陆去。这一次,他得到了安珀的授意,来到费瑞德伯爵的领地,送给费瑞德伯爵许多绿色织物——色彩鲜艳吧?着色持久吧?乙酰亚砷酸铜染的,这种染料其中的成分之一叫□□,就是大名鼎鼎的□□。
鉴于这种毒布料穿在身上只会引起慢性中毒,不如口服效果显著,安珀又派去了杀手,叫他们想办法混进佐恩伯爵的城堡,如果费瑞德伯爵迟迟不出意外,那就在合适的时机动手,作为最后的保障。
但还没等杀手动手,好消息就到来了。
“费瑞德伯爵死了?太好了!”迈尔斯大笑出声,“我日日向神祷告,终于等来这一天。”
迈尔斯与费瑞德伯爵之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他之所以如此开怀,就是因为军队这么一天天拖下去,翡翠郡的财富简直像装进了一个破了大洞的口袋,哗啦啦地往外流。
“迈尔斯先生,你向哪个神祷告啊,我们都被教皇定为异端了。”这个好消息一出,大家也有心情开玩笑了。
迈尔斯扒着手指数道:“财富之神、战争之神、雷霆之神、智慧女神、爱神、火神、水神,凡是能帮得上忙的,我可都祈祷过了。我对他们说,让费瑞德伯爵出门淋上一场大雨吧!——丹索锡告诉我那绿衣服浸了水毒性才大,或者叫他吃完烤肉用袖子擦嘴,这不就把毒药吃下肚了吗?”
大家都捧腹大笑起来。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死的?”迈尔斯好奇道。
费瑞德伯爵死得比淋雨而死或者用袖子擦嘴而死更荒谬。
他太迫切地想知道佐恩伯爵是不是异族了,于是他不顾仆人的阻拦闯进了正在沐浴的佐恩伯爵的浴室。又被惊吓之下的佐恩伯爵当做刺客摁进了水池里,在挣扎中喝了不少洗澡水——浸透了他身上这件绿衣服的洗澡水。
等佐恩伯爵反应过来,费瑞德伯爵已经半死不活了。等喊来医师医治,更是为时已晚。
那一天,佐恩伯爵的城堡人仰马翻。
很快,这种混乱蔓延到了整个斯兰联盟,各种消息如同扑不住的鸟儿四散飞去。如果费瑞德伯爵是死于溺水,那佐恩伯爵尚可以解释是自己下意识地把他当做了刺客,反应过激了,毕竟费瑞德伯爵强行闯入浴室是仆人们都可以作证的,但经由医师的诊断,费瑞德伯爵死于中毒。
怎么会那么巧,费瑞德伯爵前脚刚闯进佐恩伯爵的浴室,后脚就中毒身亡了。
……他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斯兰联盟内部乱成一团,陷入了互相猜疑对方是不是卧底的乱斗中。佐恩伯爵,当之无愧地成为众矢之的,怎么也洗不清异族的标签。
哪怕他现在脱了裤子展示他再正常不过的屁股,也会有人认为他只是迫不得已将尾巴砍去了。但他谋杀费瑞德伯爵的事实是做不得假的。
费瑞德伯爵的继承人当即就要出兵佐恩城,为父亲报仇。康纳伯爵想要从中调停,使大家调转矛头一致对外,却已经没人愿意听他的号召了。更何况他自己也怀疑联盟内部有叛徒,兴许还不止佐恩伯爵一个,大敌当前,要不要先拔除联盟中的叛徒?
除去联盟内部的指责和猜疑,许多领地内部也动乱起来,无数异族发动起义,他们只有一个诉求:既然斯兰郡是安珀女公爵的家族领地,那么他们也只想做安珀的领民,受安珀的统治。既然现在的领主将他们视作魔鬼和异端,那他们也不承认他的统治,该滚出斯兰郡的人,应该是这些强行占据了安珀女公爵封地的强盗们!
这些起义像是一颗被压抑许久终于爆发的火种,猛烈地席卷开来,熯天炽地。
一开始只是很少的异族趁着夜晚秘密传播起义的口号和目的,渐渐聚集起来的人越来越多,参与者中甚至包括了很多并不算是世俗意义上的“异族”,他们没有异族的特征,但他们的亲人、爱人却被打上了异族的标签,或是从心底厌恶这样把人强行区分开的世道,这驱使着他们在几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拿起武器袭击贵族们的府邸、庄园和商铺,让这些贵族们惊吓得夜不能寐。
这些起义屡屡被镇压,却像蔓延开的山火那样始终无法被彻底扑灭。一处被熄灭,一处又点燃。那些起义者嘶吼着,呼喊着,是时候终结这样的日子了,他们也有站在日光下生存的权力!
面对这样一派乱象,翡翠郡的军队再次行动起来,一个个拔除阻挡在他们前进道路上的棱堡。
在棱堡背后所倚靠的领地屡屡暴.乱的背景下,这些原本坚不可摧的棱堡孤立无援,迟迟等不来补给,许多就在无望的形势之下投降了。
实在顽固抵抗的,翡翠郡的军队就用上了挖掘“之”字形壕沟加火炮推进的战术。
经过安珀方工程师的设计,先在棱堡方武器射程之外的战场上挖掘第一道主堑壕,然后渐进到第二道,同时将攻城炮组转移到第二道堑壕中,通常经过二或三道堑壕的掩护,就足以使翡翠郡的士兵足够靠近各个棱堡要塞,开始爆破城墙,从被火炮和炸药破坏的城墙缺口中强攻入棱堡了。
在大多数这样的战役中,坚持到最后的敌人并不多,往往在最后的强攻开始之前,他们便清楚地意识到大势已去,因为被围困后既无补给也无援军的绝望境地主动投降,这样修筑好的棱堡也不至于被摧毁,反而方便了安珀的军队在这里驻守。
在流量足够大的河流流经的城市,攻城战就更简单了。翡翠郡的战舰和陆军彼此掩护,协同作战。炮火隆隆,硝烟弥漫,战舰主炮的口径和射程都胜过陆上方便运载而牺牲了部分威力的火炮,蛮横地将一切阻碍和胆敢靠近的敌人都瞬间撕成碎片。在经过一片火炮洗礼后,路上的军队如一股洪流般涌向破败的城市,势不可挡。
从北向南,由西至东,安珀的旗帜飘扬在了一个个城市的上空。
斯兰郡的领地们,一边要压制内部的起义,一边又要对抗敌人,甚至有的还要防备着周围的领地趁虚而入,手忙脚乱,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防线,一击即溃。
康纳伯爵阻止不了联盟的内斗,只得放弃了盟友,只是一门心思守卫自己的地盘。他隐约觉得这些动乱其中一定有安珀的手笔,却不能确定他从什么时候就已经开始动手了。
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早得多。
斯兰郡的最后一战,发生在斯兰郡的首府,也是康纳伯爵手中孤岛一般的最后一座城市,在震天的炮火声中,安珀率领的大军将高耸的城墙寸寸轰为齑粉,康纳伯爵战死。
这一天,斯兰郡既迎来了它的新主人,也等到了它的旧主人。
见识过那场战争的人们开始流传这样的语句:
“震怒之日,天殛之日。
寰宇燃尽之日。
她的雷霆撕碎天幕,她的号角响彻大陆,她的军势踏裂山峦,
她荣耀的冠冕已在此地降临。”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个请假条:因为榜单原因,明天(6号)不更新,7号会把完结章和番外差不多两万字全放出来,就当最后一次营养液加更了,感谢大家一路的陪伴~

斯兰郡尽收安珀手中,军队攻势不停,直取帝都。
迈尔斯适时炒作吉罗拉莫的预言——“皮埃蒙德领的所有者将成为帝国的主人”,原来,这句预言说的既不是皮埃蒙德男爵,也不是康纳伯爵,而是即将征服帝国的安珀大人!她才是伦斯特帝国命定的君主!
这就是预言的奇妙,无论怎么阻止它的应验,都只是推进了它的进程,新的帝国之主已经出现,刻进了浩渺的星象中,非人力所能改变。
那些摇摆不定又十分迷信的领主,光是听到这样的传言就失去了抵抗的勇气。
这一场征伐之路,起于从贫弱到丰饶的奇迹之都翡翠领,一直通向繁华古朴的帝都。安珀的征服既如狂风骤雨,又如久旱甘霖,全看你是不是站在她的对立面,她的剑锋所指之处,无一处不臣服在她脚下。
当这样一支所向披靡的军队一路高歌猛进到帝都时,安珀却按下了士兵们急于攻城,将他们敬仰的领主大人立即拱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的想法,选择了最原始、见效最慢的方法——围城。
“这座城中,皇帝是漠视众生的冰冷石像,贵族是吸血鬼,官员是蠹虫,这些固然没有叫人手下留情的资格。却也有古老的建筑、不可复制的艺术品和多如繁星的典籍,一旦燃起战火,它们都要付之一炬。”
尽可能保留这座古城的完整,这是安珀给后人的礼物。
于是漫长的围城开始了,王座上的路德维希二世如坐针毡,雪片一样的求救信被他通过各种途径发向帝国的诸侯们,要么如同石沉大海,要么收到了使他火冒三丈的回复。
这些诸侯领主在信中诚恳地请求他尽快退位,局势已然不可逆转。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急于让安珀尽快登上那个位置。作为一地领主,还是率军反叛的领主,安珀想打谁就打谁,不受任何约束。他们这些人没直面安珀的军队,只是因为暂时不在她的行军路线上而已,将来她加冕为女皇,总不好意思攻打宣誓效忠她的贵族了吧!
所以,路德维希二世陛下请识趣地让出帝位吧,我们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效忠新女皇了!
路德维希二世气得七窍生烟。
他想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就是在前线抗击阿南特侯爵和科瑞格人的阿尔布雷伯爵。
阿尔布雷伯爵与其他贵族不同,他对帝国极其忠心,一向与皇室步调保持一致,哪怕路德维希二世忌惮他的军事能力,不仅不重用他,还会在适时的时候进行打压,阿尔布雷伯爵依然在阿南特侯爵反叛,科瑞格人入侵时拼杀在前线,为帝国而战。
帝都被围,前线的阿尔布雷伯爵迟迟收不到补给,应该也察觉到异常了。先别管科瑞格人了,赶紧回来救援他的皇帝陛下!
路德维希二世不知道的是,阿尔布雷伯爵不仅没撤军,还收到了安珀送去的后勤补给,对抗击敌人更有信心了,因为这些军用品分量比往常的多,质量也更好。
早在围攻帝都之前,安珀就和阿尔布雷伯爵联系上了,阿尔布雷伯爵确实是伦斯特帝国一位难得的忠君爱国的好将领,他的志向不是自身的享乐,而是希望加强君主的力量,压制权力膨胀的领主们,实现帝国的统一和强盛。所以即便看出路德维希二世把他当工具人,面对科瑞格部族这种外部势力的入侵,阿尔布雷伯爵还是上了战场,他不能将帝国的疆土让给一群强盗。
这想法可谓是和安珀一拍即合。
更何况,阿尔布雷伯爵也不认为效忠安珀是背叛,只因安珀同样有皇室血统,还比其他的皇室中人更适合做帝国的主人。
在她身上,阿尔布雷伯爵看到了帝国强盛的希望。
————
帝都的资源正一天天减少,人心浮动。许多人明里暗里的打听路德维希二世有没有开城投降的打算,更是有一些人等不及了,打算推这位比热锅上的蚂蚁好不了多少的皇帝一把。
大主教克鲁尼觐见路德维希二世,沉痛地表示事已至此,陛下该谋求他路了。眼下他有个主意,如果路德维希二世愿意以和平的方式完成帝位的更迭,克鲁尼愿意冒着开罪安珀的风险把路德维希二世还是幼童的儿子远送他国,虽然失去了尊贵的身份,至少不会使他一辈子被囚禁在修道院中。
城内外的通信虽然隔绝,但也要看想通信的双方是谁。克鲁尼大主教已经接到安珀的暗示,只要他在路德维希二世退位之事上助力,安珀可以许诺给布鲁尼教皇之位。
克鲁尼心里也很清楚,即便他做了教皇,也得不到与前任教皇同等的权力,而且以他这个年纪,在这个位置上恐怕坐不了几年了。对安珀来说,推自己上位,实则是利用了自己的地位和声望,稳定信众。
但是,谁能拒绝这样一个宝座落在自己头上呢?
他虽然年纪大了,但安珀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开创一个传奇的时代,而他将会是这个时代的第一任教皇,他的名字将因为安珀的功绩为世人熟知,在史册中闪耀。
一想到这一点,布鲁尼苍老的脸颊上就不禁浮现出激动的红晕。
面对他的劝说,路德维希二世神情恍惚,他好像看不到布鲁尼一样,既不为布鲁尼的“通敌”而暴怒,也不声嘶力竭地借布鲁尼之口向安珀恳求放过自己,他眼中只有无尽的迷茫和偶尔涌动的不甘。
真的到了失去一切的地步了吗?
他的手握住椅子的扶手,手指因用力而泛白,他的思绪飘到了那些过去的日子,在修道院无人问津的童年,不甘而奋发的青年,以及厚积薄发,终于成就伟业的中年。
他在想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是否应当更明智地治理国家,更决绝地面对敌人,更宽和地对待民众。
路德维希二世没想出来。
明明那些更昏庸的君主都好端端地在王座上过完了一生!他辛苦抢夺来这顶王冠,在教皇将这顶沉重的金冠放在他头上时,他是想竭力做一个好君主的,可这时光却如此短暂。
如果重来一次,他也许什么都不会改变,只是,他一定会在安珀羽翼未丰时除掉她。
好半天,他才用嘶哑的声音说:“那就这么办吧。”
这个对帝都来说过于漫长的冬天,教皇西尔韦斯特病逝,皇帝路德维希二世宣布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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