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
白老太看她这么早回来,不由奇怪道:“今天怎么那么早下班?”
白瑜抱着奶奶,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前段时间不是跑来跑去嘛,现在很多活儿都做得差不对了,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可以在家里好好休息,并陪陪你们。”
她没打算把工厂的事情告诉奶奶,免得她操心。
果然,白老太听到她这话,脸上顿时就笑出花来:“那敢情好,你这些日子跑来跑去,人都瘦了一圈,趁着休息我给你补一补。”
说着不等白瑜回答,就拿着菜篮子去肉站买肉了。
小家伙知道妈妈可以在家里陪自己,开心得不行。
念念的水痘已经完全好了,因为她没有抓挠,所以脸上身上都没有留下疤痕。
两姐妹好久没一起玩,两人一见面,就互相抱着彼此,眼睛通红,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姐妹在经历什么生离死别呢。
小家伙更戏精,还拉长音唱了起来:“姐姐啊~妹妹我好想你呀呀呀~”
那唱戏的样子,差点没把白瑜的双颊都给笑酸了。
妥妥的戏精,也不知道像了谁!
晚上白老太买了不少蛏子回来,白瑜赶紧打了一盆水把蛏子全部倒进去,让它们吐沙子。
等蛏子吐完傻子,她把蛏子用水清理干净,再用开水稍微烫一下,控干水分后把蛏子后背剪开去掉一半的壳,接着准备一些粉丝,开水烫两分钟,再捞出来过一下凉水。
接着碗里准备蒜末和少许红椒粒,用热油激发香味,然后加入蚝油、盐、白糖搅拌成蒜蓉酱,把粉丝放入盘中,加点蒜蓉酱搅拌均匀后铺平,把蛏子肉朝上平铺在粉丝上面,最后把剩下的蒜蓉酱全部淋在蛏子上面,放到蒸笼去蒸四五分钟。
等蒸好后,再往上面撒上葱花和热油呛香。
这天晚上,大家再次吃撑了。
蒜蓉粉丝蛏子太好吃了,尤其是粉丝,吸收了蒜蓉酱汁的精华,又融合了蛏子的鲜嫩,简直好吃得让人欲罢不能。
小家伙和念念两小只都非常喜欢,把小肚子都给吃圆了。
吃完饭后,白瑜带着两小只,以及奶奶一起去海边散步。
晚霞把海水染成橙红色,仿佛有人往海里倒了一大瓶橙汁,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海风吹来,吹走闷热的空气,脚下是绵软的沙子,这种感觉真是太舒服了。
自从办工厂以来,白瑜好久没陪家人散步了。
她把工厂的事情全部抛在脑后,好好享受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光。
晚上江霖回来,带回来了一个消息——
辛慧媚失踪了!
白瑜下意识就想到了同样消失了好几天的夏海生。
直觉告诉她,辛慧媚的失踪肯定跟夏海生有关。
她想了想,最终还是选择什么都没说。
她觉得夏海生应该很快就会和自己联系。
果然,第二天她一出门,就看到一脸沧桑的夏海生站在她家门口。
白瑜看到夏海生一点也惊讶, 但还是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夏海生朝四周围警惕看了一眼,然后压低声音道:“白主任,你上次说只要能见到辛慧媚那个女人, 你就有办法救我舅舅对吗?”
白瑜摇头:“我是说有机会救欧阳书记, 但我不做任何保证。”
因为她不知道辛慧媚是什么情况, 是真的失忆了, 还是假的失忆。
有句话叫做“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在这里同样适用,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失忆的人, 如果辛慧媚是用失忆来逃避责任, 那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一无所知, 她也不是什么神探,因此她没办法做任何保证。
她之所以想见辛慧媚, 是寄望于她和欧阳文骞两人的感情,欧阳文骞能为她连命都不要, 她希望辛慧媚能把当晚的事情说出来。
夏海生双手擦进头发里, 挠了挠:“只要有机会就要试一试, 白主任, 我……我把辛慧媚那个女人绑起来了, 现在就藏在……”
话还没说完,对面的木门就被打开了。
是住对面的雷团长的妻子。
她看到白瑜跟个脸生的男人站在门口,怔了下, 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白同志,这是你家亲戚吗?”
白瑜摇头:“不是亲戚, 是以前的同事。”
雷团长的妻子闻言,也没问下去, 和夏海生点了个头,就抱着孩子走远了。
不仅夏海生松了口气,就是白瑜也觉得轻松。
之前一连住进两家人都是极品,这次住进来的雷团长一家终于是个正常人。
夏海生还想继续刚才的话,却被白瑜给打断了:“辛慧媚人现在安全吗?”
夏海生点头:“安全,我打晕了她,然后绑住了她的手脚,还用布塞住了她的嘴巴,那个地方很少人去,不会有人发现的。”
白瑜:“你先离开,去公社大道那边的草丛边等我,我一个钟头后再跟你会合。”
夏海生点点头就要走,白瑜再次喊住他,回身去厨房拿了两个肉包子塞到他手里,看他这样子,只怕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夏海生的确好几天没吃东西了,看到包子双眼放光,想推辞的话到喉咙怎么也说不出来,跟白瑜说了一声感谢后拿着包子走了,走不到一般就狼吞虎咽起来。
白瑜把木门关上,就看到奶奶一脸关心看着她:“怎么不让你同事进来坐?一大早来找你,是为了工作的事情吗?”
白瑜对奶奶撒谎有点内疚,但还是点了点头:“对,贝雕设计方面的事情,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不过等会儿要去工厂开个会,所以两个孩子还是要拜托奶奶帮忙照顾。”
白老太:“那你就去吧,不是我黄婆卖瓜,自卖自夸,这方圆百里内就没有哪家的小孩像念念和明舒两姐妹这么乖的,你就安心把孩子交给我,对了,中午要不要回来吃?”
带孩子是非常费神的事情,之前她也担心没办法照顾好念念和明舒两姐妹,但这两小只一个比一个乖巧。
念念比同龄人早熟,乖巧懂事还会帮忙干家务活和照顾妹妹,而小明舒从出生开始就很好带,除非生病,平时都是不哭不闹,周围的人看到两姐妹这么懂事乖巧,都羡慕得不得了。
白瑜点头:“念念和明舒都是好孩子,中午我也不确定,如果我没回来你们就自己吃,不用等我。”
白老太点头,提着水去浇菜。
白瑜去楼上把小家伙叫醒,挤了牙膏给她,叮嘱她要好好刷牙,然后又去厨房做了一些鸡蛋糕,等弄完后才背着军挎包出门。
在乡下地方,自行车还是很稀罕的东西,每次她骑着自行车出门,都会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她想了想,最终决定走路过去。
从海军基地走过去需要四十来分钟,好在早上的阳光没那么猛,等白瑜走到约定的地点时,她身上只出了微汗。
这一片的草丛有半人高,人一躲进去什么都看不到,琼州岛又多蛇虫,因此平时大家都不会往草丛那边走。
白瑜走到草丛边,看周围没人,低声喊了两声,很快草丛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夏海生顶着满头草从里头钻出来。
对上白瑜奇怪的眼神,他挠了挠头解释道:“我刚才看到林秘书和肖书记一行人急匆匆往工厂去了,我担心被他们发现我,所以就躲进草丛里面。”
他已经知道白瑜和伍师傅等人从工厂离职的消息,没想到舅舅才离开几天,工厂就大换血变成这样。
不过看肖书记还有林秘书两人黑着的脸,想来他们现在应该是一个头两个大。
肖书记和林秘书两人的确很头大,肖书记知道白瑜和伍师傅等人自动退出工厂后,没有开心,反而把林秘书给骂得狗血淋头。
他对贝雕一无所知,周围也没有可以接手的师傅,白瑜等人一走,他们就等于无头苍蝇,连接下来要怎么做都不知道,更别提完成工厂的订单,以及准备广交会的产品。
完成不了订单,工厂就要赔钱,订单虽然是欧阳文骞在的时候接的,但现在管理和接手的人是肖书记,也意味着他要为这个事情负责到底。
还有广交会,名单已经确定下来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要是敢搞砸,回头不仅飞鱼这边的位置保不住,连东方公社那边的位置只怕也要受到影响。
肖书记气得头疼胃疼,恨不得把林秘书一巴掌扇飞,要不是他出的那些什么鬼主意,白瑜等人也不会走。
林秘书也是一肚子的气。
没错,主意是他出的,但肖书记要是不想的话,谁也逼不了他。
更何况萧英雄还是他的小舅子呢,利益他要,权利他也要,凭什么现在出了事就把责任全都怪在他一个人身上?
但这种话他只能憋在肚子里,还要想办法把事情给处理好,想到要低声下气去求白瑜回来,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白瑜不知道肖书记和林秘书这边焦头烂额,她跟在夏海生身后,两人避开行人,七拐八拐,最终拐进了一个小林子里,在一个破败的废弃屋子里,她看到了被五花大绑的辛慧媚。
辛慧媚躺在地上,像一个巨大的蚕蛹,脸上布满了恐惧,在看到白瑜的瞬间,她怔愣了下,眼底涌出滔天的怒气,也挣扎得更厉害了。
白瑜正想走过去把她嘴里的布块拿开,谁知定睛一看,那不是布块,而是夏海生的臭袜子,她前进的步伐一下子就顿住了,转身看向夏海生:“你把她嘴里的袜子拿出来。”
夏海生似乎注意到白瑜的嫌弃,脸一红,一边走过去一边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当时身边没有其他东西,我怕她把周围的人叫过来,所以……”
所以就一把脱下自己的袜子想也不像给塞了上去。
袜子被拿开,辛慧媚恶心地干呕起来,呕得撕心裂肺,脸都涨红了。
白瑜觉得她有点惨,夏海生好几天没回公社,这也意味着他好几天没有洗澡,那袜子的味道可想而知……
等那股恶心劲一过,辛慧媚立即抬起头瞪向白瑜:“是你!是你让海生绑架我的?你有什么居心?!”
夏海生闻言,立即解释道:“不是白同志让我这么干的!”
但显然辛慧媚听不进这个解释,一心认定是白瑜干的,白瑜也不想解释,看着她道:“我想知道,你丈夫祝卫鑫死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辛慧媚听到这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闪过一抹恐惧,接着便蹙着眉头叫了起来:“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问我,我的头好痛……”
白瑜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想从她脸上看出任何作假的痕迹,但她失败了。
除非辛慧媚有奥斯卡影后的演技,要不然她的样子真不像是装的,她看上去好像很痛苦。
但夏海生却不这么认为。
他激动万分对着辛慧媚咆哮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装!舅舅遇见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要不是因为你,舅舅也不会被枪毙!”
辛慧媚整个人怔住了,好像没能量的卡通娃娃,头和身子都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弯曲着,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海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舅舅为什么会被枪毙?”
夏海生眼底布满血丝,眼珠子几乎瞪出眼眶:“我舅舅为什么会被枪毙?到这种时候你居然还问这种问题,还不是因为你,因为你杀了祝卫鑫,他为了替你顶罪承认人是他杀的,不久后他就要被枪毙了呜呜呜……”
这些日子来的煎熬、惶恐,担忧,在这一刻终于顶不住了,夏海生蹲在地上痛苦地嚎哭起来。
辛慧媚却好像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眼底充满了震惊、无措和茫然,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公安同志明明说他是不小心摔倒才会被剪刀刺中心脏的,哥哥和嫂子也从来没有提起过文骞,怎么会这样?”
白瑜捕捉到她话里面的信息,顿时觉得不太对劲:“辛同志你刚才说什么?你说公安同志跟你说祝卫鑫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然后被剪刀刺中心脏死的?”
辛慧媚却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陷在自己的情绪里面,来来回回说着那些话。
白瑜没有办法,只好从军挎包里拿出军用水壶,然后把水泼到她脸上。
辛慧媚被泼了一脸,浑身哆嗦了一下,但也因此眼神有了聚焦。
白瑜把刚才的话重新问了一遍,又道:“还有,我们这边得到的信息是,祝卫鑫是被人用剪刀刺中心脏而亡,是被害,刑事案件,不是意外!辛同志你要是想救欧阳书记的话,你就给我努力回想起来当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辛慧媚看着白瑜,眉头紧紧蹙着:“我记得我那天去公社找文骞,卫鑫他发了好大脾气,把家里的东西都给砸了……”
白瑜走过去,费力把她手上的绳子解开:“后来呢?夏海生说欧阳书记当天晚上去找过你,你们邻居也说在你家门前看见过欧阳书记,当时发生了什么?”
“后来……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辛慧媚的手腕被捆出深深的勒痕,她的皮肤白,显得那乌紫的勒痕特别刺目惊心,但她似乎没看到,也不在乎,用手猛地锤自己的头。
若说之前白瑜还有些怀疑她是在装失忆,但这会儿她已经完全没怀疑了。
这力度,就是脑子没问题的,都会被锤出问题来。
虽然辛慧媚没想起当晚的事情,但那个公安显然很有问题。
他们或许可以从这里入手。
想到这,白瑜一把抓住她的手:“辛慧媚同志,你想救欧阳文骞吗?”
听到这话,辛慧媚反客为主,一把抓住白瑜的手:“想!白同志,求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才能救欧阳文骞!”
白瑜看着她,一字一字问道:“去公安局,把那个公安跟你说的话说出来。”
那个给辛慧媚录口供的公安显然是被人给收买了,收买他的人也不难猜,应该就是辛慧媚的哥哥和嫂子。
让辛慧媚去公安局把那个公安给供出来,也就意味着把她哥哥和嫂子给供出来。
这很可能会导致兄妹俩撕破脸皮。
夏海生也停止了嚎哭,满是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辛慧媚,大气都不敢喘。
辛慧媚虽然失去了部分记忆,但她没失去脑子,显然也明白白瑜这话意味着什么,她低垂着头看着地面,良久没动弹。
夏海生看她这样子,以为她不愿意,气得再次咆哮起来:“你这个女人没有良心,舅舅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你却连这点小事都不愿意为他做!我真舅舅感到不值,祝卫鑫不是你杀的,就是你哥哥或者嫂子杀死的,反正是你们辛家的人……”
话还没说完,就见辛慧媚抬起头来,唇瓣被咬得发白:“我去!”
夏海生猛然被打断,一时间没跟上她的话:“你说什么?”
辛慧媚:“我去,我跟你们一起去公安局!”
夏海生似乎被莫大的惊喜给砸晕了,一动不动,样子特别滑稽。
白瑜推了推他:“还愣着干嘛?赶紧走啊!”
辛慧媚失踪了那么久,辛家的人肯定在找她,他们要赶在辛家人找来之前去公安局。
夏海生回过神来,也顾不上男女有别,用力解开辛慧媚脚下的绳子,然后用力将她一把扯起来:“走,我们现在就去公安局!”
辛慧媚手脚被绑太久了,血液不流畅导致手脚发麻,又被他这么一扯,差点没跌倒。
就跟白瑜猜测的那样,辛慧媚的哥哥和嫂子发现辛慧媚不见后,就发动亲戚到处找人。
白瑜他们一路去公安局没有遇到辛家的人,但在公安局门口,他们看到了一脸气势汹汹的辛梓良,也就是辛慧媚的哥哥。
辛梓良看几人要进公安局,想也不想就冲过来阻止:“小媚,你不能进去!”
白瑜当即道:“夏海生,拦住他!能不能救你舅舅就看你了!”
夏海生听到这话,眼睛顿时变得无比凶狠,就跟一只猛犬般,冲过去抱住辛梓良,两人滚到地上打了起来。
辛慧媚还担心她哥会出事,白瑜一把扯住她的手臂,把她拉进了公安局。
给辛慧媚录口供的公安正好在警局里,看到辛慧媚,他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只是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等白瑜从公安局出来,外面已经没有了辛梓良的身影,只有被打得一脸都是伤的夏海生坐在地上。
夏海生看到白瑜,满是淤青的脸露出一个久违的笑容:“白主任,我舅舅的命是不是保住了?”
白瑜低头看向他:“嗯,暂时是保住了。”
跟夏海生分别后,白瑜去供销社买了些莲子,又去菜站买了菜和新鲜的银耳。
江霖自从升成团长后,肩上的任务更重了,最近时常熬夜,每天就睡三四个小时,人都熬上火了。
昨晚睡觉他喉咙一直很不舒服,说吞口水跟吞刀片一样,所以她打算这几天给他炖银耳莲子羹去去火。
还没回到家,远远就看到林秘书像一只大耗子一样杵在她家门口。
看到她,三角眼绽放出光芒:“白主任,你可回来了,我在你们家门口等了好久!”
白瑜耸耸肩:“我没让你等。”
林秘书:“……”
不生气不生气。
林秘书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笑容也被挤得更灿烂了几分:“对对,是我自己要等白主任,白主任,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已经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还请白主任大人有大量,跟我回去工厂吧!”
之前他还想没了白瑜,好歹有伍师傅等人在,可没想到伍师傅也跟着走了,剩下一些虾兵虾将,现在整个工厂就处于瘫痪状态。
如果白瑜不回去,伍师傅等人也不会回去,到时候他们就没办法完成订单和广交会的产品。
所以肖书记已经给他下了死命令,如果不把白瑜请回去,他也不用回去了!
这就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白瑜家门口的原因。
白瑜看也不看他:“林秘书,该说的话我昨天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重复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也请你立即离开,否则我就要请勤务兵过来了!”
“…………”
林秘书额头青筋突突地跳,差点被气爆炸。
林秘书在门口蹲了那么久,早就引起周围邻居的注意,这会儿听到两人的对话,有个之前就跟白瑜不大对付的女人挑眉问道——
“这位男同志,你刚才说什么工厂?还叫什么主任的,我记得白同志不是已经从报社辞职了吗?”
林秘书看白瑜不愿意跟自己回去,索性破罐子破摔:“我说的当然不是报社的主任,是飞鱼公社的贝雕工厂,这工厂是白瑜白同志一手创建的,难道她没跟你们这些邻居说吗?”
这话一出,顿时引起了一阵哗然。
“什么?白瑜创建了一个工厂?”
“请问这位同志,白瑜创建的是什么工厂?”
“我是一点风声都没听过,雷大姐,你跟白瑜那么熟悉,她也没有跟你说吗?”
林秘书一脸贱兮兮道:“是贝雕工厂,她自己当了工厂主任,还把伍师傅和他的妻子请过去当设计,每个月每人有五十元工资,这还没算补贴,除了伍师傅,还有现在叫马赛楠,以前叫冯招娣的,也被叫过去当助理。”
五十元!
这数目一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看向白瑜的目光也不太好了。
“白瑜,你嫁过来琼州岛也有一两年了,我们当邻居那么久,这么好的事情你怎么不跟我们大家说啊?”
“就是,都说亲戚不如近邻,平时你去广城读书,我们有什么好吃好喝的都会给将团长送去一份,你我们也不要你们什么报酬,只是你这样做,实在没把大家放在心里。”
“就是,不跟我们说就算了,连雷大姐也不说,看来平时处得多好都是假的,真有什么好处了,还藏着掖着,这是有多怕大家沾了她的光!”
看大家抱怨白瑜,林秘书终于吐出一口恶气。
不想让他好过是吧,那她也别想好过!
一些流言蜚语自然没办法拿白瑜怎么样,但以后她在军属中的名声就完全没了,要是放长远一点,说不定还会影响到她丈夫的升迁。
反正只要能给白瑜添堵,他就高兴!
白瑜哪能不知道林秘书这么做的目的,其他人她不是很在乎,但雷大姐的确帮了她很多忙,她不想雷大姐误会自己。
只是不等她开口,就听雷大姐嗓门奇大道:“你们要抱怨就抱怨,别拿我来说事,白瑜是没跟我说,但我心里明白的很,刚才这个尖嘴猴腮的男同志说,工厂是什么贝雕,我不知道贝雕是什么,但应该是跟雕刻有关的,你们看我这手,你们觉得我能干雕刻的活儿吗?”
说着她举起自己又粗又大的双手:“我一不能做雕刻的活儿,二不能跟伍师傅一样做设计,别说设计师什么我都不懂,就是让我画只小鸡我都能给你画成一条虫,最后一点是,我们都是跟丈夫来这边随军的,哪天丈夫被调走了,我们肯定要跟着一起走,跟本地人不一样,所以白瑜请本地人有什么问题吗?”
众人听到雷大姐的话都沉默了。
她们刚才一听到白瑜连冯招娣都请去当助理,可对她们却是一个字未提,心里顿时非常不舒服。
这会儿被雷大姐一提醒才反应过来,她们的确什么都不会,而且跟雷大姐说的那样,一旦她们的丈夫被调走,她们肯定要跟着走人,万一丈夫退伍了,她们也会优先选择回到自己的家乡。
毕竟家乡有自己的亲戚父母在,在这边他们始终是异乡人。
想到这,大家脸上都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色。
白瑜感激地看了雷大姐一眼:“所谓贝雕,就是用贝壳做成的雕刻,要做成一个成品需要很多工序,设计图纸、切割、打磨和黏贴等等,每一道工序对手工的熟练度,以及绘画天赋都有比较高的要求,从招工到现在差不多一个月,进工厂的那些人还不是正式工人,只能称为学徒,学徒是没有工资的,要学会之后才会按照自己的本事来定工资。”
“之所以没跟大家说,一来是这工作不好做,二来也跟雷大姐说的那样,考虑到大家的特殊性,大家平时对我,以及我的家人都特别照顾,尤其是我不在琼州岛这边,多亏大家帮忙照顾江霖,在此,我真诚跟大家说一声谢谢。”
说着,她向众人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众人见状,心里更内疚了。
刚才她们嘴上说得义愤填膺,其实她们平时并没有怎么照顾江霖,白瑜一去广城,江霖吃喝都在饭堂解决,其他时间都杵在部队里,因此不需要麻烦到别人。
当然雷大姐一家是例外,其他不说,这次白瑜回来琼州岛之前,因为江霖出任务了,雷大姐二话不说就主动过去帮忙打扫房间。
可雷大姐半句抱怨都没有,反而是她们抱怨了一大堆。
而且听到当了一个月学徒一点工资都没有,大家对这所谓的工作连最后一点念想都没有了。
众人越想越没脸。
但有个人是例外,那就是跟白瑜不对付那个妇人,就见她嘴巴一撇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吧,白同志好歹问我们一声啊,不问怎么知道我们不会雕刻和设计呢,再说了,冯招娣不也不会雕刻和设计吗,怎么她就可以进工厂?”
话音刚落地,雷大姐就冲到她面前来:“既然这样,那我现在就问你,你是会雕刻还是会设计,还是你打算一辈子老死在琼州岛这边?”
妇人被噎得牙口无言:“……我……”
“你什么你!再说你当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白瑜为什么要问过你?你跟白瑜关系很好吗?平时不见你说白瑜一句好话,现在有好处就要想到你,凭什么?就凭你的脸跟脸盘那么大吗?”
“…………”
妇人被雷大姐喷了一脸的口水,脸一阵红一阵白,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巴跑了。
众人也惊呆了。
她们知道雷大姐性格很火爆,但她们不知道雷大姐喷起人来嘴巴这么厉害,好在她们刚才没出来当出头鸟,否则丢脸的就是她们了。
“我还有事情,我先走了。”
“我也有事情……”
“我也……”
众人连忙找借口做鸟兽散,不一会儿的功夫,现场就走得只剩下雷大姐和林秘书。
“…………”
林秘书气得胃疼,他好不容易激起民愤,没想到三言两语就被眼前的妇人给化解了。
白瑜睨了他一眼:“尖嘴猴腮的林秘书,你是知道滚,还是我让人把你丢出去?”
林·尖嘴猴腮·秘书:“………………”
啊啊啊好气啊!!!
林秘书滚后,白瑜才对雷大姐表示抱歉和感谢。
但雷大姐是真不在意:“你不用把那些人的话放在心里,更不用觉得对不起我,我刚才说那些话不是为了说给别人听,我是真心这么想,而且我家里有那么多孩子在,就是你让我去上班,我也没时间去。”
看雷大姐是真不在意,白瑜也不再解释,不过她打算多做点莲子银耳羹,等会儿送一份去雷家。
回到屋里,便看到奶奶留下的便条,说她带念念和小家伙去海边捡贝壳了。
趁她们还没回来,她提着东西进了厨房,拿几把湘白莲丢到冷水起浸泡两个小时,接着把新鲜的银耳清洗干净,然后去掉中心的黄色硬块,新鲜的银耳比晒干的更容易出胶。
等莲子泡好后,她把撕成小块的银耳和莲子、以及适量的□□糖一起放入锅中,加入适量的清水,大火烧开后转小火炖一小时。
优质的银耳搭配老冰糖,炖出来的糖水口感丝滑粘稠,莲子软糯香甜,入口即化,大人小孩都很爱喝。
林秘书没能把白瑜和伍师傅等人请回去,回去再次被肖书记给训得狗血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