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道侣是仙门第一—— by夜饮三大白
夜饮三大白  发于:2024年04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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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不就是脱了件衣服,反应怎么那么大。
“别太在意。”她有点内疚,拾起床下的外衫,“对你身体不好。”
“要不然……”
叶沁竹垂眸,思索该如何做戏,让邪灵以为他们确实欢好过。
耳畔传来细微的响动。
叶沁竹对这类声音非常敏感,先前系统把她拉入深渊时,耳边也传来类似的动静。
她停下动作,紧张地看向门外。
耳边同时传来男子如水般提醒:“来了。”
他从闭上眼,松垮垮地坐着,一副不再反抗,随叶沁竹摆布的模样。
那个人身的实力,苏长柒能摸透。他能拦住它,能打过它,甚至可以出剑击杀。
可叶沁竹必须前往祭厅,他只能让它一路畅通无阻,进入内室。
为了防止它与叶沁竹的所见相似,连幻术都不能用。
苏长柒觉得可笑:“这么早出现,看来,是察觉到此次祭品美味,想提前一饱眼——”
“——福。”
他骤然被按在靠背上,最后一个字,险些没说出来。
少女居高临下,神色慌乱,手臂发抖。她的动作快速,解开床两侧的幔帐,扯下任由其落至两侧。从门外看,只剩两道曼妙身影。
“好了,不是事后,是事前。”叶沁竹迅速改变方针。
叶沁竹垂首,看向苏长柒:“他能认出你么?”
苏长柒:“它先前曾间接感知过我的气息,没有发现异样,只把我的灵骨当做符合它心意的祭品。”
叶沁竹:“那……脸呢?”
“你有继承他的模样么?”
苏长柒微怔,还未回答,开门声传来。
清晰可闻。
“好。”
绵软的声音,落在耳廓。只余气声,轻轻呵着。
“阿七,靠过来。”
叶沁竹抬起袖子,外衫卸去,内里的广袖还留着,她抬手搭上木沿,混杂独属于她的气息,将苏长柒整个儿拢住。
脚步声。
有人来到榻前。
幔帐被挑开。
少女扭头,露出慌慌张张的神色:“啊,神灵大人。”
紫金衣拢下,遮蔽视线。苏长柒无法轻易看穿帐外之物。如果要强行纳入视野,必然会引起灵力波动,对叶沁竹不利。
他只能听,少女声音娇俏,如名虔诚的信徒,和那具尸体对话。
“我等尚未开始,神灵大人为何突然亲至?”
“无碍,只是来见见未来的新娘罢了。”
“你可以继续,我很乐意看你展现风采。”
它说,一点被主母废去能力的自觉都没有。
“那怎么可以!”叶沁竹低下头,眼底满是倾慕与羞怯,“现在这副模样,太过生涩。”
“我还希望多加练习,然后,在那日奉献与你。”
她是在装模作样,苏长柒很明白。脸上阿谀逢迎,实际恐怕已经把这位无力无能的邪灵,嘲笑几百遍。
但体内的情绪抑制不住地激荡,剧痛蔓延,从心脉处往外扩散,他的胸口像是被巨力压着,无法轻松片刻。
叶沁竹离他很近,为了完全遮住他,不得不拉着他半躺,然后倾身压上去。
苏长柒甚至能感知到,少女颈脉内有温热鲜血流淌,于含羞带怯的语调中,伴随收缩、跳动,汩汩地引诱他。
他的识海摇摇欲坠,仅剩的,求生的本能反复催促,提醒苏长柒伸手。
苏长柒听见那具尸体说:“甚好,我很期待。”
有什么东西被敲了一下。
脚步声。开门声。合门声。
粗重的呼吸声。
少女声线颤抖:“它,好像走了。”
苏长柒没有说话,与她维持当前的姿势,静静相持了许久。
毫无征兆的。
叶沁竹的脑袋被猛地按住,她猝不及防,整个人被往下拉,扑进一个冰冷的怀抱。
他在看她,像是隐忍到极致,大手从她的头顶向下,一路滑落,落至光洁细腻的颈部。苏长柒此刻的形象,与寻常时的克制截然相反。
像条阴冷到骨子里的蛇。缠上猎物,便不肯放手。动作温柔,却满是禁锢的意味。试图舔舐吞咽,食髓知味,予取予求。
那双漆黑的瞳孔中,满是贪婪和渴望。像是找到势在必得的猎物,一点点倾身压上。
叶沁竹心头微紧:“阿七?”
苏长柒的动作忽然停住。
少女的声音很轻,在寂静的夜晚,似银针落地,清晰可闻。
惊得把她禁锢的人骤然回神。
他的眼底恢复一瞬清明,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用力把她推开,拉远距离。
苏长柒退开时,留了个心眼,神识外铺,确认邪灵的人身已然不在附近。
这份心思,彻底把他所剩无几的力气榨干。
他几乎是从榻上摔下去,无措地捂着脸,在欲裂的头疼中挣扎。
眼前模糊一片,他试着去够什么,指尖碰到托盘。
“哗啦”。
瓷碗砸下,碎了一地。
叶沁竹跟着冲下来:“阿七!”
苏长柒跪在地上,乌发凌乱,落在红渍中。破碎的瓷片被男子握在手中。他的力气很大,碎片几乎镶嵌进去,鲜血顺攥紧的拳头不断淌落。
她伸手去扶,又被推开。
“你别过来,别靠近我。”
男子浑身颤抖,艰难地挤出话来。
“裴述……把裴述喊过来,立刻。”
浑浑噩噩中,苏长柒召不出兵刃,连自裁都做不到。他只希望在伤到她之前,叶沁竹能立刻寻到裴述,解决掉一切。
和他预料的无二,一旦心脉开始愈合,不过寥寥几日,意识就会被吞没。先前的约定,怕是没法完成了。
他忽然没再挣扎,身上的时间像是停滞般。
视线一寸寸地偏转,落到眉语目笑的少女身上。
她的指尖点在苏长柒的嘴唇上,挪移之后,点落的鲜艳之色清晰可见。
“我觉得,你现在需要的,不是裴述。”她说。
红烛影下,少女衣衫褪去,粉面桃腮。宛如话本故事里,从古墓、桃林中现身,勾魂摄魄的美娇娘。
“是我。”

见到那位邪灵时, 叶沁竹的心猛地提起。
面貌是其次,她早就做足心理准备,五分相像的容貌未曾让她惊愕太久。
它的身上有魔息。
黑气萦绕在它身上, 忽视修真界的层层结界, 跟随主人一同入内。
叶沁竹立刻明白,糟糕了。
阿七会出事。
她听裴述描述过修士遭受魔息时的痛苦模样, 肺腑肝肠剧痛无比,仿佛被油煎火燎,冰锥乱戳。
阿七,是怎么忍下来的?
分明,只要开口和她说一声,叶沁竹不会拒绝。
“如何, 要不要我走, 考虑好了吗?”
小姑娘嘟起嘴,生闷气似的。说话间, 眉眼忽然轻轻一抽。
发出轻微地“嘶”声。
她被咬了一口。
不是床榻之上唇齿闭合, 近乎温柔的舔舐,而是倾略性的、无法忽视的疼痛。
叶沁竹吃痛, 条件反射地往回缩,手腕被立时握住。
纵使不用灵力和术法,苏长柒仍能牢牢掌控住她。他想让她进,叶沁竹退半步都难。
叶沁竹低下头, 刚好撞进那双幽深的瞳孔中。
幽暗的眼底, 涟漪叠起。
叶沁竹见过苏长柒这种眼神。
眼底没有神采, 动作尽显贪婪。
叶沁竹记起某些东西。
叶沁竹一下子明白过来, 苏长柒看自己的眼神,看她流出的鲜血的眼神, 从来都不是惧怕。
是欲求。
他忍得太过辛苦,仅存的理智摇摇欲坠,全凭一根蛛丝吊着。当少女把血点在唇瓣上时,轰然破碎。
感受到最初的甘甜后,苏长柒的唇舌不再满足于浅尝辄止的汁液。喉头上下挪动,无比期盼更多的滋润。
“你别急——”叶沁竹听到自己的声音。
她手中多出柄匕首,想往自己的腕上划,半路被截住。
苏长柒满脸警惕地看着她。
长指拨动,把叶沁竹的匕首格在安全距离外。
宛如争抢猎物,护食的野兽,握住少女皓腕,拉着往回拖拽。
叶沁竹猝不及防,脚下踉跄,就这么失去平衡。她只来得及手中施力,抓紧匕首,落入一个冰冷的怀抱。
先是气息,而后是冰凉的嘴唇。
苏长柒紧抓她的手,殷红染落,是他掌心处新增的伤口。
确认势在必得,他便不满足于指尖,低下头,轻柔地在她的颈间磨蹭。
昔日的克制全然消失,仿佛他本就是这般不懂怜香惜玉,只有兽性的存在。
叶沁竹没等苏长柒找准目标,忽地想到什么,奋力躲闪。
“你别咬脖子,你又不是什么特殊物种。”
人类的牙齿是平的,苏长柒一口咬下去,要是血管咬断,叶沁竹恐怕要直接横死当场。
“手腕、手腕……”叶沁竹语带商量。
“阿七,手腕可以吗?”
苏长柒没理她。
他完全被本能冲昏头脑,连带体内的蛊虫一同,因品尝到渴望已久的灵血而欢欣雀跃。
他嫌叶沁竹聒噪,抬手,把她的嘴捂上。他将叶沁竹按在地上,以身体作笼子。堵住嘴,不叫她喊出声。
重归安静后,怀着极大的迫切与破坏欲,安心快慰地低下头。
叶沁竹:“唔——七——”
她说不出话,眼下的情况,就算她努力发声,苏长柒也不会听。
她趁其光顾着看脖子,紧急在腕上划出道伤口。
抬手横在二人之间,用力抵了上去,凑到苏长柒唇前。
男子长睫低垂,眸光轻动。
苏长柒露出贪餍的神情。
他接过她的手,收下这份馈赠。垂首细细品尝。腕脉中的鲜血淌出,舌尖温暖一点点漫上。
细微的,黏腻的声音中,丝丝殷红交汇到一处,而后慢慢淌落。
鲜血从体内流出的速度并不好受,还是被人可以诱导,半强制地不断放血。叶沁竹极力忍着,只发出细小的喟叹。
存活得到保障后,她放松下来,自暴自弃地在地面躺平。躺在平地上,思索要不要给自己准备点急救措施。
忽然,她感觉身上的人陷入静止。
他仍然压着她,力道却不再加重。
血珠坠落,砸在地上,发出暴殄天物的声音。
叶沁竹疑惑地抬眸,看到他双眸隐隐浮现清明之色,眼底热烈的色彩潮水般褪去。
他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漆黑的眼底倒映少女的模样,苏长柒低着头,理智回归,刹那之后,又尽数碎裂。
“叶姑娘…我对你、我对你做了什么?”苏长柒问。
苏长柒的记忆很模糊,模糊到只记得少女伸出纤细的食指,在他的唇上轻柔一点,抚平即将崩坏的识海。
而后欲.念滔天,把他淹没,等回过神来时,身下女孩伤了好几处,正一边急促呼吸,一边担忧地与他对视。
回忆过后,苏长柒终于明白发生何事,眼底漫出惊恐,他匆匆松手。
他不能动她。
理智强行压过冲动,甫一拉开距离,立时又眯起双眼,显然是还没适应再度反噬的魔息。
叶沁竹眼疾手快,探手揪住苏长柒的衣领。
她怎么能让自己前功尽弃。
“你别动!”叶沁竹喊。
她把他抓在手里,另一只手还握着匕首,自然没办法继续喂血。
干脆利落对准颈侧安全的位置,用力划上一刀。
鲜血涌出,模糊了苏长柒的视线。他呼吸骤然急促起来,退身欲躲,被牢牢控制住。
没了失控时的兽性,满心愧疚,叶沁竹很轻易地制服了他。她的力气越来越大,不停拉近和苏长柒的距离。
叶沁竹说:“喝。”
她的手松开染上樱色的外衫,直往前伸,覆上苏长柒的后脑,使劲儿往下按。
二人亲密无间,苏长柒只消张嘴,便有甜腻涌入腔内。
“给我喝,能喝多少,就喝多少。喝到你能好好和我说话为止。”叶沁竹说。
她的声音不大,字字有力。强迫性地按着苏长柒,逼他在本能地趋势下,一口一口吞着血。
苏长柒浑身战栗,他的眼眶,不知何时通红一片,漂亮的桃花眼满是凋零之意。
伴随滚滚黑潮退却,思绪一点点明晰,苏长柒伏在叶沁竹身上,动弹不得,痛苦地发出如幼犬般的呜咽。
“松、松手…叶姑娘,我求你,松手……”断断续续地恳求。
他完整地说出了一句话。
叶沁竹松开手。
她偏过头,看向撑手在地,不停颤抖,勉力支撑的男子。
叶沁竹先发制人,质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苏长柒没有回答。
抬手,小心翼翼地去碰叶沁竹的伤口,颈部干脆利落的剑伤,鲜血尚未凝固,指尖染上时,他的喉结上下移动。
他还想喝。
“你知道,在寻常情况下,你的这类体质会遭遇什么吗?”
苏长柒忍下冲动。
“会被当成药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在世上,从此,没有人能找到你,也没有知道你遭遇什么。”
她是傻子吗?苏长柒多方顾忌,最终准备佯装不知,带进坟墓的秘密,就这么明晃晃地被叶沁竹揭开。
“是裴述告诉你的,是不是?”
少女和他对视:“我猜出来的,找他查证,仅此而已。”
“我问你,要是我一直没发现,你是不是根本不打算告诉我?先前喝药治伤,难不成全是在哄我?”
苏长柒摇头,也不知在回答哪个问题。
长指茫然地拭过唇角,低头看指尖的殷红,久久不语,仿佛尊被腐蚀的白玉石像。
苏长柒的手被握住。
身下女孩的语调骤然变软,她像是预见到什么不好的事,无力改变,只能固执地抓着他的手,低声近乎祈求。
“阿七,你别死好不好。”
苏长柒没有反应,叶沁竹就这么抓着。
直到他的唇瓣动了动:“然后呢?”
叶沁竹:“哎?”
苏长柒变换姿势,覆手上去,去除叶沁竹身上的血迹。
榻上的行李箱“砰”地打开,药盒飞入他掌心。
苏长柒起身,顺势回握,把少女从地上拉起,让她坐到床上。
他试着挣脱,叶沁竹还以为苏长柒又要回避,死死抓着不肯放手。
苏长柒只能让药盒悬在空中,指尖蘸取药膏,点在叶沁竹手腕上,复又小心地抹在她颈间。
眼神很复杂,动作温柔,生怕力道过重,弄疼了她。
“你救了我。”待伤口愈合,苏长柒平静地阐述,“我又能多活几个月,或者一年半载。然后呢?”
他们很快就会分开,再不见面。魔息失去压制,又会变得和以往无二。
叶沁竹:“庚辰仙府……”
苏长柒:“他们的方法对我没用。”
叶沁竹:“那我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等我离开浮灵教后,我来找你。但前提是…我得知道你的动向。”
苏长柒:“你说什么?”
他问得很快。
叶沁竹答得也很快:“我来找你。”
叶沁竹知道,自己对于这个世界而言,是特殊的那个。她尚未明白系统为何会选择她,也不知道自己一路走下去,结局会是什么。
无论是什么,既然她是特殊的那个,就多少能决定些什么。比如试着伸出手,抓住谁人,用力拉一把。
“只要我活着,只要你愿意告诉我你的去处,我就会来找你。”
苏长柒很清楚地记得,叶沁竹先前拒绝了他。
如今却拽着他的手,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口口声声要和他做约定。
苏长柒:“为何?”
他的注视变得安静,试着从少女突然变化的态度,辨析她的情绪。原本已经被他藏于心底的想法,又一次如破土藦萝,野蛮生长。万一叶沁竹再度变卦,苏长柒不知晓,自己该如何是好。
叶沁竹也不再说话,她坐在榻上,沉默许久。
直到眼前人眸底涟漪恢复平静,神采褪去,从因为魔息造成的失控中恢复。
苏长柒平缓呼吸,努力淡化口中满溢的血腥味。他想去斟上杯茶,然后把一切都翻篇,忘却今晚的喧嚣。
他听见叶沁竹深深吸了口气。
她的另一只手,腕上还残余膏药,也一并覆上。
叶沁竹抓得很紧,说话间语调微颤,像是鼓足了勇气,终于能开口。
“我知道我这么说有点拎不清,你也不一定会相信。是生是死,是你的自由,我很弱,什么都掌控不了。而且依照我们的约定,等祭祀日结束分离后,我们也一拍两散,再不互相干涉。”
她很紧张,连带废话也开始不断增多。
“我想救你,阿七。”
叶沁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的心意,并不自量力地将其宣之于口。
“我不知道别人如何看待,但在我这儿,你不应该是归于尘土的结局。所以,等我离开这儿,等我获得自由,我一定会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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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长柒忽然明白,眼前的女孩受到诸多无形的束缚。他不知道对方是何种存在,但对于叶沁竹而言,恐怕连主动朝外界求援,都是不允许的。
那时把自己藏于角落,也是因为束缚吗?
苏长柒不解。
但他不需要去纠结这些。
话语的余音萦绕在苏长柒耳边,久久未曾歇止。他甚至连呼吸都忘了,惊愕地睁大了眼睛,定定地和叶沁竹四目相对。
苏长柒曾以为,自己的未来无非是两种选择,放弃忍耐,放任自己轻盈挥剑,带着满身的血腥归去,又或是像如今这般,压抑到极致,苦等一日安眠。
充其量,不过是走上末路的两种方式。
“我问你,叶姑娘,你说的是真的吗?”
他语气谨慎,甚至怀疑。
叶沁竹咬牙,用力点头,内心焦急。
她已经极近努力,紧紧抓着苏长柒,力气大得自己都觉得骇人。而对方仿佛无知无觉,他散着墨发,眉眼轻抬,唇角还夹带笑意。
反反复复地询问她,问她说出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到底有多少人,明里暗里希望他早些死去,他到底有多缺乏安全感。当初第一次见面时,那疏淡至极的眉眼背后,藏着多少痛苦。
她还能怎么表示。
叶沁竹松开了手,双手垂落。
在男子脸上表情还未变换前,飞身扑了上去。双臂环过长颈,把他紧紧搂住。
苏长柒猝不及防,身体后仰,险些又被压倒在床上。用手撑住,才没有落得狼狈模样。
“这样可以吗?”他听见叶沁竹在说话,说出的话隐隐含有哭腔,“我真的、真的非常希望你能活下去。”
一个纯粹到极致的拥抱。
一声平地惊雷,炸起。
陷入寂静。
叶沁竹是暖融融的,她身形修长,体态轻盈,挂在苏长柒身上,也不显沉重。
她用力搂着他,俏脸埋进他的颈窝,有晶莹泪珠从眼中滚落,砸在冰冷的锁骨处,往下滑落。
“阿七,你相信我,我是在乎你的。”
她哭了。
叶沁竹上一次哭,还是因为灵脉即将被废,因疼痛而落下生理性的眼泪。
苏长柒被她抱着,只觉得似乎有暖流从心口划过。
那种感觉很奇怪,不是往日切断心脉后,热血流出的熟悉感,非常陌生。像空空荡荡的房间,突然被塞入团棉花。先取之,而后与之。忽冷忽热。
她靠得近的时候,那份感觉就轻减些。她离远了,就会愈发难受。
突如其来,前所未有的变化,足够苏长柒陷入慌乱与无措中。
苏长柒:“你别哭,我……”
他扭头,准备先替叶沁竹把眼泪擦了。
还想说些什么,耳边传来清脆的警报。
叶沁竹骤然抬头,抽抽噎噎。
“有人来了。”
先前被扑倒在地时,为了防止突然有人闯入,发现异样。她特地添上咒符,并无阻拦性质,而是只要一有人接近,立刻报警通知她。
少女边揉眼睛,边释放神识,探测来者何人。
“不是裴述、林翎,也不是侍从……”她细细分辨。
苏长柒:“是宁玄机。”
那位魔族的少尊。
他的语气有些懊恼,似是在自责太过陷入情绪,没能察觉有人接近:“他带着东西。”
叶沁竹:“是什么?”
她还记得邪灵裹着一身魔息,长驱直入的姿态,登时紧张起来。
苏长柒摇头:“不是什么危险的东西。”
他终于取过帕巾,一点点将藏在叶沁竹眼角各处的泪渍抹去:“随意应对就好。”
“要用灵偶吗?”苏长柒问。
叶沁竹想了想,摇头:“不必。”
刚从死亡线上捞回来的病人,就让他出手做这做那儿,叶沁竹的心还没那么黑。
她从苏长柒身上挪开,打算自己去应付来者。叶沁竹整理幔帐,准备跳下床去,紧急把衣服穿好。
袖口被拉动。
叶沁竹疑惑回头,看到苏长柒移开目光,没看她:“你眼圈还红着。”
叶沁竹:“!”
苏长柒:“声音也变得很尖。”
叶沁竹:“!!”
他往旁边挪了位置:“还是用灵偶吧。”
叶沁竹眼圈还红着,说话尖声细语,无论如何也没法像先前那般,做出颐指气使的模样。
她闷头闷脑地说了声:“好。”
手承载床榻上,叶沁竹伸直手臂,将灵丝从苏长柒手中取来。
她回到原位。
抬眼看苏长柒身侧,摇摇头:“我坐这边就好。”
虽然用了灵偶,叶沁竹还想占据有利的视角,看清宁玄机的动向。
在少女的身形出现,漫步到摆在里间的银质杯盏前时,木窗发出清脆响亮的吱嘎声。
白日见过的少尊撑开木窗,踩在窗沿上。
他迎着晚风,面带笑意,脸上纹饰不加遮掩,一身漆黑的短衣,于夜幕中跳入房内。
站定,像是没料到叶沁竹会站在屋内正中,面上微讶:“圣女殿下,这么晚,怎么还醒着?”
“叶沁竹”回身看他:“你来做什么?”
宁玄机:“你的灵子呢?”
叶沁竹:“他身体差,刚睡下。”
“这么差啊……”
宁玄机嗤笑一声,也不知在嘲笑什么。
宁玄机手背在身后,审视她许久。
“你真的是穆语的妹妹?”
叶沁竹陡然一惊。
能信任吗?
叶沁竹不知道。她调出判定真伪的灵阵,密切观察灵阵对宁玄机说出的话的判别。
灵偶开口:“……是。”
叶沁竹状态切换的很快,下一瞬,已经切换成感激涕零的模样:“阿姐说的人,就是你吗?终于有人来救我了。”
宁玄机仍然是玩世不恭的态度,上下打量:“你们,长得并不像啊。”
少年语气轻慢,说出的话却不是没头没脑。
“叶沁竹”:“少尊想多了,并不是只要是姐妹便都会相似。比如我和姐姐,虽然从小一道儿长大,但很多地方的习惯都不一样。”
她尽量往模糊地范围说,宁玄机看她的眼神逐渐带上耐人寻味的笑意,犹如在看一出好戏。
叶沁竹心跳开始打鼓,盘算该如何回应。
耳边忽然传来苏长柒的声音:“直接拿下吧。”
叶沁竹手捻灵丝,讶异回头。
苏长柒倚在榻上,双手交叠,说话时,眉心透出细微的不快。
“对付这种人,无需损耗精力。直接捆个结实,让他把来龙去脉交代完毕,洗掉记忆送出行宫。”
叶沁竹拦他:“先别。”
她反身看向苏长柒:“把我送出去。穆语曾说过,要是她的朋友不信任我,可以由她来处理。”
宁玄机没有看上去那么心思浅显,再聊下去,必然会被觉察出疏漏。虽然不知道穆语会用什么话术说服,但她信心满满,必然是有办法。
“你检查灵阵,要是察觉他说谎,再动手不迟。”
苏长柒皱起眉,难得露出不快的神色。他伸手往前一指,下一瞬,叶沁竹的视线中,出现宁玄机随性的笑容。
“少尊,请您看这个。”
她没有迟疑,从空间囊中取出玲珑水镜,双手递上,呈送到他面前。
宁玄机接过,他熟门熟路地点亮圆形符。下一瞬,脸上的笑容就灿烂了几分。
和面对叶沁竹的假笑全然不同:“阿语!”
镜中人声音急切:“玄机,我阿妹还好吗?”
宁玄机:“非常好,我一直在关注她,绝对没有遭遇任何危险。神灵人身要来行宫的事,我也一早与她说了。”
全然不顾叶沁竹目瞪口呆的视线,浑身洋溢着“快夸我”三个字,像只乖巧的小狗。
“不要得意忘形。”穆语的声音,有点想被弟弟缠住的知心姐姐,“七星盏点亮了吗?是不是欺负我阿妹,逼她交出玲珑镜了?”
宁玄机连连摇头:“当然不可能,阿语,我很听话的。”
拿着玲珑水镜,笑得特别可爱。
宁玄机走到那尊银杯面前,他在指尖划了道伤口,而后取出一物,捻去其上气息。
鲜血混着气息,飘飘荡荡,落入杯中。
二人身后,长指拨开垂下薄纱。帘笼垂下,男子形容俊美,神态如浮冰碎雪,冷冽的目光无声扫去。
苏长柒隐在幔帐之后,注视眼前一幕。灵阵没有异样,宁玄机确实是来帮忙的。
他知道穆语是谁,年轻的法修,此地原本的圣女。叶沁竹先前说的,裴述给她指的明路,居然是向穆语求救。
叶沁竹背后的存在,不让她接受自己的援手,却允许她跟随穆语离开。
宁玄机没理由主动背叛浮灵教,当是名为穆语的修士施了花招,蒙骗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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