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我把自己上交秦始皇—— by鸦泉
鸦泉  发于:2024年04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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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的仙缎是丝绸织品,普通黔首出入劳作,稍有不慎就会勾丝揉皱。
——当然,也没有黔首会舍得穿着仙缎做的衣裳上山打柴、下田耕种就是了。
因此,先前的役夫得到住宿补贴的仙缎后,除了少数留下几尺给婴儿或女娘做嫁衣,或者留着传家。
绝大多数,都是拿去与富户交易了,一换三、一换四不等,也算是好生赚了一大笔!
周邈继续说这次的住宿补贴:“这次因为长绒棉已经在大秦种植,便出现了厚棉布。而能得系统一句‘厚’棉布,想来确实会很厚实。”
“厚实的棉布吸汗吸水,相对也更耐穿耐磨,确实是更适合普通黔首的布匹。”
虽然也还是可能会有部分役夫,不会舍得拿去做衣裳穿,会选择去换更实惠的麻布。
王贲更加不解了:“这不好吗?”
此时殿中君臣,大多都有些明白周邈为何踌躇、心虚。
但是……总之不知道怎么说
周邈开始算账:“每名役夫十匹厚棉布,那么将会有二百万匹布,出现在大秦。”
此时的人还没有市场需求饱和、通货膨胀一类的明确概念。
周邈便也只好仔细地继续算账:“这一次,还将下发六十万套工装,还有之前修建驰道时,前后也下发了近六十万套工装。”
“况且这一百二十万套工装,并不仅是一百二十万,至少能拆分成五百万套衣裳。”
就像刚才冯去疾算的账,三套工装不止三套。
一百二十万套工装,也至少有五百万套!
“再加上两百万匹棉布……”
账算到这里,周邈沉默片刻。
但还是接上话:“固然布匹因为是实物货币,在货币的用途之外,还具有实用价值。”
“大量的实物货币涌入,虽比金属货币带来的冲击小了太多,但到底也会引起通货膨胀。”
周邈简单举了个例子:“也就好比,以前一匹布能换十三钱,以后一匹布可能只能换十钱。”
虽然有些字词不曾听过,但结合前后上下,也能意会。
纷纷颔首,示意明白。
周邈于是继续说:“方才算的账很惊人——至少五百万套衣裳,两百万匹棉布!但其实还要加上之前的三十几万匹仙缎,换成麻布,便也是百万匹布。”
“大秦人口两千万,却有五百万套衣裳、三百万匹布,那至少有一千万黔首的衣裳、布匹需求饱和了!”
通货膨胀,需求饱和,就是大量‘增发’实物货币的后遗症。
周邈总结道:“也就是说,一千万的黔首!短时间——至少五至十年之内,不会再需要购置布料衣物。”
听了周邈的算账,殿中君臣确实震惊。
毕竟如今的时代,皇帝与上卿们对经济学还不敏感。
惊愕之余,难免兴起迟疑:虽然但是,这有什么呢?
周邈再补一刀:“而且这算法,还是往低了算的。”
“因为拆分出的五百万套工装衣裳,也会有很大一部分,选择与富户交换更多套的衣裳。”
这一现象是普遍客观存在的,因为好些役夫做工时都只穿最外面的外衣
里面的中衣中裤、亵衣亵裤,少部分留给了家中妻女幼儿,大部分其实是换给了富户。
王贲问出君臣的心声:“那又如何?”
贫穷黔首都有一套得体的衣裳穿,五至十年内都不用为购置布料衣物操心,难道不好吗?
周邈一针见血(bushi):“这样一来,大力推广种植的棉花,棉毛纺织工坊出产的棉布、羊毛线及羊毛衣裤,销售将大受影响!”
章台宫正殿中,一片寂静。
周邈:???
总结以往经验,周邈有点汗流浃背了。
他又犯蠢了?
终于,还是耿直的韩信开口:“可是,那占了大秦人口半数的一千万黔首,原本就贫穷。”
“就算没有赐发的衣裳和布匹,他们也不会买得起棉布和羊毛线吧?”
周邈:?
周邈:!
棉毛纺织工坊建设的初衷是以经济战制衡周边胡夷啊。
硬要说它的目标客户,是西域列国,是周朝胡夷势力,是更西的国家。
是本就能买得起的大秦大小富户。只是希望定价能惠及大秦国内的普通黔首而已。
贫穷的黔首,本来就不是潜在客户啊!
本来就不是目标客户,又哪有因此就损失了客户一说呢?又谈何影响销售呢?
韩信是小孩子,说话实在。
而且还是聪明的小孩子,说话更加是直中命门。
韩信:“再说了,那一千万黔首现在不必购置布料、衣物。但是如果让他们富有起来之后,难道不会在得体的外衣之内,再置办几件舒适、保暖的中衣和内衣去穿?”
即便是自给自足的经济,也能在种植五谷粮食之外,有空闲和地方自己植麻养蚕,自己纺织布匹、裁衣缝裤。
现阶段需求饱和了,就创造财富,使黔首富有起来,那不就又有新需求了!
“是我着相了!”周邈犹如当头棒喝。
他还在用后世固有的市场经济思维看待当下,结果就闹了个笑话。
一时都没想到,此时不过是奴隶制都还残余的封建社会早期啊,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都还稚嫩。
退一步说,会在原始社会中,因为赠送了野人一年的食物,而去思考食物的市场饱和,食物通货膨胀了吗?
又不发展市场经济,供需关系、通货膨胀,这些东西有影响。
但只是微小的影响,并没那么严重!
正如王贲所说:那又如何?不是好事吗?
对啊,是好事啊!
至于兵仙崽说的,让黔首们富有起来,才是他们应当做的!
仙使大受打击……
仙使重振旗鼓!
大秦君臣:……仙使心性,果然不必担心。
顿悟的周邈豁然开朗,大放厥词:“既然需求饱和不是问题,至于通货膨胀,也管他三七二十一呢!”
“反正普通黔首家无余财,通货膨胀就膨胀呗!自给自足根本碍不着我们,财产贬值的都是富户、大富户!”
谁见后世偏远贫穷的普通农民,在乎过通货膨胀吗?
只有那些有存款、有房产和其余资产的富裕阶级,才整日担心财产蒸发贬值。
周邈的幸灾乐祸显而易见。
#他虽然不愁钱花但他自我代入无产阶级!#
天下最大富户之列,恐怕都在这殿中了。
大秦君臣:……
不过算了,那些布匹的贬值还伤不了他们的筋骨。
但很快,周邈又想到一点:“但是这二百万匹厚棉布,却是发给贫穷黔首的……”
嬴政果决道:“工装、布匹与口粮,皆分批发放。”
“工装在冬、春、夏每季发一套。”
“布匹每月发一匹,除本人留用一二匹布外。其余皆经驰道驿站,按名单发放至郡县家中签收。”
“若无家人,可寄放官衙,待归乡时再领取。”
周邈惊讶道:“可是这不是会麻烦吗?”
虽然现在大秦八方驰道畅通,每隔百里便有一处驿站。
但每月二十万匹的棉布……
其实也没什么啊!大秦这个国家机器启动,布匹又不重,跟文书寄递差不多!
二十万,不过就是后世一家网店畅销款的月销量!
只要始皇陛下不觉得麻烦,那还不是一道圣旨的事!
二百万匹布看似极多,可分散至天下三十六郡①、千余县,而长城沿线九郡占一半。
那么九郡之外的每县也就一百多匹,每月每次也就一二十匹。
嬴政目光犀利:“于国于民有利之事,如何能言麻烦?”
众臣纷纷附和:“正是此理!”
李斯:“每人十匹棉布,若是一次发放,役夫们的保管也是个问题。等到回乡时,路途上恐难杜绝劫道夺财。”
而且陛下决定分批发放布匹,原就是为了防止陡然涌入大量布匹,使役夫黔首的布匹贬值。
如此每月发放一匹,缓慢释放,便能大大降低和减缓趋势。
至少刚开始还能叫得起价,等到后面价跌得狠了,也能留作自用。
这大概就是仙使所说的,实物货币的好处了。
王绾补充建议:“或许应当另拨数千兵马,专司布匹寄递之事,并严格签收核验文书,以防冒领、侵占。”
御史大夫冯劫:“那看来臣应该组建御史团,再次巡察天下郡县了。”
不管如何旨令严明,寄递签收严格,却也难免滋生贪婪。
巡察郡县,总能震慑一些贪婪小人。
不过,由驰道驿站直接寄递,不经郡县衙署过手,应该能好上许多。
况且长城途经郡县,有仙使每月走一轮,就像当初的驰道修建时一样,很少有人敢于贪占这些布匹。
保底归还财物,罚为刑徒;上限本人凌迟,夷灭三族。
不怕你就来!
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周邈一思考,就闹出个笑话。
所幸他脸皮厚,现在这个‘笑话’又解决了,便也揭过这一篇了。
周邈最后单击‘工餐’,弹出说明框——!

周邈置身众人瞩目之中,揭晓惊喜:“工餐竟然是配发的玉米!”
“新年抽奖时,抽到的那种玉米!”
殿中气氛于无形间,陡然火热!
一向温文谨慎的萧何,此时却最激动:“如此一来,岂不是不用耗费两三年时间,今年春暖之时,便能广播至南北各地!”
按每名役夫一日八升口粮计算,每月便是约一石半玉米,十个月便是一十五石。
一十万人,共计就是五百万石玉米!
做种子够够的了!
甚至还大有富余!
治粟内史左丞的萧何,激动之后回归理智。
摇头自我否定:“不,所谓欲速则不达,今年春暖太过仓促。”
全秦推广种植玉米,兹事体大,宜稳扎稳打,不可操之过急。
“待筹备周全,明年天暖之时,就能全面推广种植玉米了。”
殿中大秦君臣众人,无不喜形于色。
就连上首的嬴政,也淡笑道:“遵循修建驰道时的旧例,仍旧是每月一轮,每次发放一石口粮。”
玉米种子绰绰有余,当作口粮吃掉些便也无妨了。
朝廷都大可不必兑换种子再下发,直接让各郡各县役夫带回乡里,便能将种子散播至天下。
就像当初的‘糙米’,没有朝廷插手调运,如今仙稻也已广播天下。
而且这样任其自由,这些役夫回归乡里时,将富余玉米兑换给旁人做种子时,还能小赚一笔。
萧何这样继续在心里盘算:之后只需将玉米的种植诀窍,传授郡县,便能完成玉米的推广种植。
任务进行已有十来环,工餐口粮都在稻、黍、稷、麦、菽、秫五谷中循环。
原以为不会有新品种的高产粮种了,没想到天降大喜,抽奖获得了玉米!
因大秦已存在玉米,系统又配给玉米做工餐口粮。
否则玉米也要像长绒棉种子一样,历经三年之
久,才能开始推广。
如今一步到位!
正如仙使所言,正是个大惊喜啊!
身在其位的萧何,激动心绪更比殿中君臣外显。
另一边,嬴政说完,周邈也在心里算账:
“但这样一来,十个月积攒,每名役夫不也还有……十五石玉米没有发放吗?”
十五石,约后世的九百市斤呢!九大麻袋啊!
“以前还罢了,积攒下来也就每人八.九石口粮,役夫又都来自驰道沿线郡县,幸福的烦恼(口粮)重了一些吧,也能运回去。
很多役夫的家人估摸着时间,还会来接人(粮)。”
“这次固然长城沿线九郡的役夫十万,占据总数一半。
却也还有天南海北各郡县的役夫十万啊,又没家人来接应,难道让他们背着扛着九百斤玉米走回去?”
周邈整个头昏眼花!
此时,嬴政:“最后就要麻烦周邈你了。”
“嗯嗯!陛下你说!”
始皇陛下亲近地称呼他名字诶!
周邈一秒神清气爽,头不昏了、眼不花了!
李斯(心内小人嫌弃.jpg):……啧,还是这么没出息。
嬴政说出解决之法:“最后一轮的口粮赐发完毕,再动身往驰道沿线各郡赐福一轮,将积攒的口粮按郡赐发完毕。”
“小事一桩,有瞬行千里的神兽,各郡先前也已建好‘登仙台’。到地方就放粮、放完就走,这样快速跑一圈,都要不了十天时间。”
周邈满口答应。
嬴政:“各郡役夫名单,系统及郡中都有详细记录,届时役夫结伴归乡后,拿上身份符节,再一道去郡中粮仓支取应有份额的玉米即可。”
至于剩下的路程?
都帮忙送到郡中了,余下的路程是雇佣车马,还是叫亲人乡里来接,就各自想办法去。
难道还要送到每名役夫家中才可?
不过到时需得下一道旨令到诸郡,严令郡尉亲自率兵巡逻缉盗,维护郡中安宁。
工餐口粮的分发章法,商讨完毕。
今日商讨部署新任务的会议,就接近尾声了。
里长城工程分六段,六班施工队监督施工的‘工头’是谁?
这不巧了吗不是!
修建驰道的时候,也是分成六段六班,配备六个工头。
直接启用上岗就是了,方便快捷!
再之后的繁琐工作,自有六个工头去负责,他们各个也都有经验,驾轻就熟了属于是。
接下来嘛……
“所以,一十万役夫名单准备好了吗?天南海北的役夫赶得到吗?”
仙使两连问之下,殿中君臣不急不躁。
胸有成竹的样子。
“因役夫人数巨大,又路途遥远,南至长沙郡阳山关,东至胶东郡成山,正所谓天南海北是也。”
至于西至与北至的北境一线役夫,都在长城途经沿线,采取应召原则,下令开工前动身应召也来得及。
接任隗状的李斯,能力到底出众,在担负新修秦律的大事之余,也完全没耽搁其他诸事。
征召调动役夫一事,便是他的职责。
李斯出来解答周邈疑惑:“早在仙使出游勘探之初,确定各郡征召役夫数额后,陛下便下令:
南地及各方路远诸郡,速速征选具名足额役夫,名单呈递咸阳。同时郡中将士带领、看护役夫,即刻动身北上九原至辽东一带诸郡。”
“各郡皆有对应,已有条不紊地,于半月前动身北上各郡。”
“而西域东郡一带至九原一带,除本郡、河西、陇西三郡外,便是对应蜀郡、汉中郡西南一带役夫。总之,遵循就近原则。”
“这样一来,便更不容错疏,于是严令各郡严格征选具名,但凡有一人错漏,便计入年终考绩。”
棒!灵活又周密!
周邈向李斯竖起大拇指。
“果然专业的事,就要专业的人做!”
始皇陛下和上卿们不可能想不到调动役夫的难题,这不就早有绸缪?
他果然是瞎操心!
李斯(被夸的心内小人傲娇.jpg):或许,是都明白指望不了某人,于是便要事事早做准备。
能者多劳,莫不如是。
既如此周邈一挥手:“既已万事俱备,役夫名单推上
除开路途遥远诸郡外,其余诸郡只如旧例,征选、具名、呈递名单。
如今一十万役夫名单,早已聚齐咸阳。
蒙毅令殿中四名宦者,推出满满两大车名册,堆得冒尖了!
周邈看得不由感叹:“这也就是改进造纸术了,有了纸张,要是用竹简木牍,那得多少车啊!”
以姓名、籍贯、长相悉数记载的详细程度,一片简牍也就能记载一人。
一十万片简牍……啧啧!堆起来真就山一般高了!
殿中君臣皆认同周邈的感叹,造纸术的出现、运用及推广,大大方便了大秦方方面面的公务。
周邈走到车前,熟练地点击提交役夫名单。
同样是熟悉的音光声效过后,一束蓝色光线在两车名册上缓缓移动扫描。
第一次见的韩信和英布看得目不转睛!
这般神通,即便本身不存在基建仙人及其使者,但又与仙人及仙使有何不同?
不是仙使,胜似仙使。
这一刻,韩信和英布的想法认知,彻底追上殿中君臣并同频了。
周邈毫无所觉,只是寻常地扫描提交完毕,查看不合格名单。
再正常不过了,即便旨令严格,一十万名单仍免不了会有错漏。就是不是主观故意,也有抄录错误的可能。
“近一千名不合格。”周邈还算乐观,“相比修建驰道时首次征召十万役夫,十分之一不合格的惨状,这已经很好了!”
周邈又仔细看了看:“路远诸郡中,陛下特意下旨严令,与郡官年终考绩相关,倒是少有错漏。”
“只有少数几个郡,有一一不合格的。”
“但这些不合格的役夫,却已经赶赴对应各郡待命了。总不能叫人白跑一趟、空欢喜一场,或者做了白工吧?这也太不公了。”
周邈再次苦恼起来。
那些役夫又没错,凭什么吃这大亏?
叫李斯或者说殿中君臣看来,错不在殿中诸位,便是白跑一趟、做了白工,又如何?
权当征调徭役了,做了白工又如何。或者直接遣返回乡便是。
但周邈的心肠显然更加柔软,也更能体察役夫不易
可是系统显示不合格,就必须就近在咸阳补充征选,补交名单。
李斯出了个主意:“不忍路远役夫失望,或许可以先前修建驰道时的名单补录。让那些役夫仍旧应召,领取粮布工装补贴。”
周邈一整个震惊,“你可是法学大家,秦国法家执牛耳,怎么能行如此冒名顶替之事!”
虽说灵活行事,但这也太灵活了吧!
不过这人是李斯啊,那没事了。
被架上的李斯突然觉得上下为难。
虽他并不觉得多羞愧,但若制定秦律之人,尚且行事不公正,这确实有损律法威严。
且天下无不透风的墙,届时被冒名者寻访闹将起来,就又有损朝廷威严了。
李斯左右为难之际,上首的嬴政大气道:“仍旧在咸阳征召合格黔首,以补交名单。”
“不属路远诸郡者,仍遵循旧例,急递不合格名单,在出发应召前剔除出去。”
“但路远诸郡中,已然赶赴长城沿线诸郡,其中不合格役夫者,仍旧应召做工。但言明缘由,并如寻常役夫、如数授衣给食。”
所谓如数,便是给大秦旧制的赤衣,给大秦粮仓的五谷粮食,虽是比照着寻常役夫的数量。
但肯定是不如发工装、玉米和棉布的寻常役夫了。
可是如此,已经是难得的体恤厚待了。
总比让他们做白工,或直接遣返要来得好。
冯劫性情颇为嫉恶如仇,觉得应当给予犯错者惩处:
“路远诸郡中,出现疏漏者,或可令郡中官吏给付不合格役夫的这一笔额外衣食支出,或者罚金布。”
周邈正欲反驳:那哪儿行!
与此同时,嬴政:“不可。”
“既已计入考绩,便不可再罚衣食、金布,无‘一事一罚’之理。”
“陛下说得对!”周邈几乎拍手赞同了!
“这种错漏尚在情理之中,要是罚郡中官吏自负其衣食,或罚金布。”
“那必然会层层追究责任,到最后不就落到了具名、抄录和乡里吏员等基层啬夫的头上?”
“基层吏员啬夫,可不富裕。”
那么大的支出,不得逼死人啊,届时家破人亡也不无可能。
冯劫也意识到,他的提议不当之处,知错就认:
“陛下与仙使思虑周到,臣的想法欠缺妥当了。”
如此有商有量地,确定完善后事宜。
今日的商讨部署会议,至此便宣告结束。
散会后,李斯当即去找内史王戊,迅速吩咐下去,立时在咸阳征召九百八十名役夫。
又一次天降馅饼,咸阳黔首: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果然住在咸阳就是好!
补录征召的旨令是隅中下发的,名单是在日跌时分集齐并送到六英宫的。
周邈接到名单,点击提交,全数合格。
如此这般,万事俱备,只等开工!
但在此之前,会议散后的周邈回到六英宫。
面对的就是怨气冲冲的项小籍。
周邈(苦恼):头疼。

身长七尺四寸,比周邈都尚且高上一寸。
宽肩劲腰,长手长腿,身量不似寻常舞勺之年的少年那般纤细,反颇有几分成人的精壮。
即使是在高大的秦人之中,也已经称得上是堂堂男儿一个。
相比成年后也是‘一力士可擒’的韩信,项籍如今的武力却已初见峥嵘。
赤手空拳,可胜六英宫武士五人。若持兵械相斗,能‘杀’二十余武士。
其勇武,无愧于是少年版霸王。
韩信练剑为强身健体,主研修兵书,跟随王翦指点精研兵法。
项籍则是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十八般武艺门门过人!
之前随周邈勘探出游,道遇劫掠的东胡人时,项籍杀敌之英勇,几乎与英布不相上下。
眼下十三岁的项籍,论英勇武力,论身长体量,都已然是一个峥嵘小将!
然而论心性,还是一个骄傲率真又幼稚的少年郎君而已。
会因为疑似被排挤,而怨气冲冲:“你们去哪儿了!”
韩信慢悠悠回道:“显而易见,陛下召见,商议密事。”
作为知情者的他,已经与懵然不知的项小籍,大为不同了。
项籍的怨气向怒气转化,委屈又不解:“这我当然知道是陛下召见!可仙使也罢,你有何不凡?”
“为什么你能去,而我却不能?有什么秘事你能知情,而我不能!”
以前都是一般待遇,仙使前往章台宫商议要事时,他和韩信都留守六英宫。
今日韩信竟然得以与仙使一道商议要事,这明明……
明明是排挤!
就他一个人遭遇了排挤,他有明证!
韩信先天一张骄傲脸,又实事求是地挨个回答:“我韩信倒无甚不凡,唯独智力稍胜你几分。”
“因此有些秘事我能知晓,并参详一二,而你便不能了。”
韩信能的事,你项小籍不能。
这就是事实真相啊。
项籍当即一个怒发冲冠:“韩信!有些架我能打赢,并只走一招,而你不能!”
“你何不来试试?”
眼见这两个冤家之间火.药味越来越浓,周邈只觉额角太阳穴突突直跳!
“先等等。”
“都冷静冷静。”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
劝架三连.jpg
周邈一开口,项籍也不揪着韩信用拳头说话了。
啪地转头:“仙使你说,为何带着韩信商议要事,却独留我一个?”
引火烧身,莫不如是。
不过周邈的懊恼也就维持半秒,便成熟地决定直面问题:“项小籍,你先等等,听我给你解释。”
“你解释吧!”
周邈:“……”
虽然成熟地直面了,但是需要时间想想怎么狡bian……解释。
不患寡而患不均,一碗水要端平,不能有了二胎就忽视大孩(bushi!)……
一系列想法闪过,周邈最终决定还是以诚相待。
神色认真地看向项小籍,此时小霸王怨气夹杂怒气,张牙舞爪之下是委屈倔强。
“项小籍,你与信崽两个人之间,并无强弱高低。”周邈不急不忙地真诚道,“只有专长差异。信崽善谋局,项小籍你善破阵。”
“谋局再精,亦可一力破十会。”
“相应地,即便有万夫之勇,也无法破百万雄兵之阵。”
周邈最初固然更偏爱兵仙崽,对项籍甚至存有偏见。
但长久相处下来,也发现项小籍就是一个骄傲率真的少年,虽也有贵族的高傲,有些高位者的傲慢与冷漠。
但在一趟又一轮地随从出游、观礼赐福大典后,潜移默化地,已经深刻认识到民生多艰。
倒也慢慢变得可爱起来,渐渐有了仁善之心,至少不会再担心成为一个动辄屠城的残暴之人。
如今抛开一切外在,项籍他就是一个坚韧刻苦,又赤诚热烈的少年。
“你们各有所长,陛下与我都一样看重你们二人,期待着你们的未来。”
虽然属性不同,一文一武;职业不同,一法师一战士。
但正因如此,反而分不出强弱高低。
“项小籍,你知道我没骗你是不是?你和信
崽在我眼中,都是一样的天才!”
周邈望着项籍的眼睛,“你已满十三岁,按照虚岁算法,已是十四岁。”
“无论是穷人家还是贵族家的孩子,十三四岁都已经可以当成大人看待,那我也把你当成大人了。”
项籍即便率真,到底也是故楚贵族出身,见识阅历终归比寻常顽童更广。
此时自然能看出仙使真诚至极。
或者说仙使从来都真诚待人,从不虚假敷衍。
此时的项籍心有所感。也就并未因韩信是‘小郎君’,而他被当成了大人看待而骄傲炫耀。
只是沉默地聆听。
方岩和霞也早就远远地站开,此时此地,只余他们三人。
一旁的韩信,只是沉默静立。
“我们就算相信你会守口如瓶,但有时顽固的疑心和偏见所指,也未必真就全无可能。”
终于,周邈开诚布公地道出了原因:“你性情坦率热烈,自信能严实地藏住秘密吗?保证不露声色,不泄一语?”
“还有,你心思赤忱,但能否确定你周围之人——你的亲人们,也毫无异心?即便无异心,也无半分怨意吗?”
面对周邈的询问,项籍脑海中闪现过年回去丽邑项家时,他的叔父和族人们的神情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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