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姐,不如我跟你去吧。只要你能说服苏老师,别让我写作业就行。”
沈晴被瞬间带偏,还没等苏鸢出声,就已拿出长嫂的架势,“那怎么能行!如果你为了我不写作业,你哥非恨死我不可。”
她喜欢姜松,姜原是知道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都是那男人,苏鸢成功脱困。
转眼,到了星期天。
她走出村子好几百米,在一处非常偏僻的地方等傅墨白。
这里是他们的接头点,到目前为止,十分安全。
没过两分钟,男人骑着自行车由远及近,一身黑色中山装削弱了他的凌厉,多了几分儒雅,像个贵公子。
与平时的形象,截然相反。
苏鸢怔怔地看着他,再一次心跳加速。
很快,自行车停到她身边,傅墨白下车问:“你等多久了?下次我会早点来。”
“也没多久,我刚站在这里,你就来了。”
这时,男人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条叠成正方形的红色丝巾,抖开它,抬手系在她的颈间,动作十分自然。
“天冷了,这样能暖和。”
感受到突如其来的温暖,苏鸢抬眸看他,不由自主地绷紧神经。
他们对立而站,面对彼此,在秋日的暖阳下,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刻,无比暧昧。
“谢谢,它很暖和。”
“你能喜欢就好。”
傅墨白低头看向那双水盈盈的眸子,默了默,深深吸气,刚要剖白内心表露情愫,就听不远处传来一阵说话声。
第19章 被撞见(修)
“你们发现没?自从苏知青去镇上教书后, 每次休息都不在村里,她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不能吧?她不是军嫂吗?”
“是没嫁人的军嫂,又长得漂亮, 心思活泛很正常。”
“对,她那不算正经军婚, 不被保护的。没准人家在镇上能找到一个更好的!”
苏鸢也听到了这些话, 被气得够呛, 早忘了躲起来。
心想:这些都什么人啊?农闲了就开始胡乱编排人。
这时,傅墨白忽然弯下腰,在她耳边低声问:“想不想让他们闭嘴?”
她瞬间眼前一亮,实在太想了,连忙点头。
下一秒,男人勾起嘴角,深深地看着她, 字字清晰道:“鸢鸢, 我喜欢你。”
“……”
不止苏鸢傻眼了, 那几个妇人也像被掐住脖子般,彻底没了动静。
刹那间,世界仿佛只剩风声,和她的心跳声。
苏鸢涨红了脸,来不及闪躲他的眼神,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场意外。
他们从小相识, 结伴长大, 一同走过无数个春秋, 可是…他怎么会喜欢自己呢?
什么时候喜欢的?
毫无预兆。
“鸢鸢, 我是认真的。”
怕把她逼急了,从此以后躲着自己, 傅墨白没有立刻索要答案。
哪怕再心急,也要忍耐。
“走吧,趁他们没过来,咱们先离开这里。”说着,他推起自行车,拍了拍后座。
苏鸢努力压抑过快的心跳,看向那处,忽然觉得烫屁/股。但是很快,她义无反顾地坐了上去,因为不远处,那几名妇女已经朝这边走来了。
秋日的凉风轻轻拂过脸颊,却褪不去那滚烫的热度。
她坐在后车座,双手捧脸,望着不断倒退的田地,有种不真实感。
察觉到身后的安静,傅墨白渐渐放慢车速,想给她足够时间考虑。
不知过了多久,苏鸢终于打破这份寂静,问:“现在是去图书馆吗?”
男人紧了紧手里的车把,答非所问:“你想去别处?”
“没有,图书馆挺好的。”
她还是缺少点勇气向前迈一步。
“好,马上到了。”
傅墨白加快车速,图书馆近在眼前。
他们要找的是川菜菜谱,最近苏鸢特想吃辣,可会做的川菜太少,所以才有了今天的出行计划。
菜谱全部放在图书馆里的西北角,管理员为他们指明方向,并打趣道:“你俩这是……好事将近了?”
苏鸢心头一颤,不明白她怎么知道男人对她表白,还好事将近的?
刚想出声问,傅墨白替她解释道:“还没打算结婚,买菜谱只是因为她最近没食欲。”
“原来是这样啊~”管理员笑了笑,没再打扰他们找书。
苏鸢思绪凌乱,拿起一本书低头看,每一行字都像不认识,无法入眼。
傅墨白站在她身侧,突然凑近问:“你在看什么?”
“哦,好像是家常菜,我没仔细看。”
她悄悄挪开一步,把手里的书递给他,手指轻轻擦过他的指尖,带来一丝酥麻感,这让她迅速收回手,心更乱了。
傅墨白捏紧那本书,胸膛起伏,看似淡定如常。
图书馆里只有翻书的声音,人们都低着头各顾各,没人注意到这角落里的暧昧。
苏鸢又随手拿起一本书慢慢翻阅,以掩盖自己的无措。傅墨白见状,拎过一个小板凳让她坐着看书。
“谢谢你。”
“不用跟我客气。”
等她坐下了,他靠在书架,姿态轻松随意。苏鸢像是被他感染到,慢慢放松紧绷的神经,把注意力投入到书中。
不知不觉间。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书架上,金色的光晕笼罩着两人,像披了一层金纱,朦胧而又美好。
直到晌午,他们才从图书馆中走出来。
经过一上午的缓冲,苏鸢已经整理好思绪,敢于直视他。
傅墨白把她的转变看在眼里,问:“我知道有一家炖菜不错,想吃吗?”
她也饿了,没拒绝:“如果让我请客,咱们就去。”
拒绝的第一步,划清界限。
傅墨白轻抿薄唇,想都没想便同意了。可到付钱的时候,男人先她一步,没给她划清界限的机会。
“你那点粮票还是留着吧,我平时吃饭不花钱,存着也没用。”
饭馆门前,两人互视对方。听到他的话,苏鸢轻咬唇瓣,最终鼓起勇气,把话挑明。
“傅墨白,我是个来历不明的人,目前不想和谁交往,也不想结婚。”
尤其是和他,他职业特殊,被所有长辈寄予厚望。如果将来真的找到家人,万一她的家人背景复杂……
到时候只会影响他的前途。
见她拒绝得干脆,男人陷入沉默,就在苏鸢以为已经把话说清楚时,他再次开口:“我可以等,等到你愿意为止。还有,以后别想躲着我,躲也没用。”
“……”
苏鸢怔了怔,没想到他这么霸道不讲理,不由得气闷。
刚要瞪他两眼,就见马路对面来了几个人,无比熟悉的身影,吓得她慌不择路,想都没想,忙上前一步躲入男人怀里。
突如其来的温软,让傅墨白愣怔一瞬,下意识虚揽住她,心底只剩欢喜,心脏像要跳出胸腔般,渐渐处于失控边缘。
“你改变主意,同意了?”
苏鸢把额头抵在他胸前,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我没有,你别多想,也别乱动,一会儿就好。”
周围路人不多,傅墨白不明所以,只能依了她。
可惜,俊男美女的组合,就算再躲避,依然能引起别人的关注。
比如正朝他们这边走来的沈晴,她怼了怼身旁的杨晓红,一脸兴奋,“你快看!那男人长得真精神!全镇都找不到那么帅的!”
杨晓红随着手指望去,也跟着眼前一亮,不过很快耷拉下眉眼,“你没看见人家怀里抱着媳妇吗?别到处瞎瞅。”
听她这么说,其他人也都注意到。冯书苗视力不错,睁大眼睛,莫名觉得怀里那人的穿着打扮十分眼熟。
“你们看那双小皮鞋,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大家视线下移,沈晴是第一个认出来的,“那不是苏鸢的皮鞋吗?!难道……”
瞬间,所有人像装了雷达,朝八卦中心探去。
此时,苏鸢如鸵鸟般,还抱有侥幸心理,耳边是男人低低的喘息声,扰得她耳朵发痒。
直到——
“鸢鸢,是你吗?”
“天呐,真的是苏鸢!”
无比熟悉的声音震透耳膜,想要继续装死,显然行不通。
苏鸢快速跳出傅墨白的怀抱,转身站直,尴尬微笑,“好巧,你们不是去青山市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沈晴没接话,反而意味深长地看向她,问:“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介绍一下,他是谁?”
两人当街搂搂抱抱,什么关系不言而喻。
好几道视线齐刷刷地投过来,苏鸢实在顶不住,硬着头皮答道:“他就是傅墨白。”
在场的人都听过这个名字,沈晴立即兴奋不已,“我们早就猜到他肯定是你对象,没想到真人长这么好看!”
接下来,大家纷纷跟傅墨白打招呼,气氛十分热烈。
比起苏鸢那副鹌鹑状,傅墨白一直颔首微笑,表现得温文尔雅,看起来一点都不凶。
以至于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斯文人,就像他的名字一样。
一阵寒暄过后,沈晴对苏鸢打趣道:“难怪你没空陪我,原来是约了革命战友啊?”
苏鸢听了脸色爆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们打算去哪儿?不如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比起被人八卦,她更不想面对傅墨白,明明上一秒拒绝了他的表白,结果下一秒又要他配合撒谎,简直打脸。
大家不知道她的心思所想,谁都不愿意当电灯泡。
“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你们继续约会吧。我们还有事,带着你不方便。”
至于想知道的,等她回村再问就行了。
五分钟后,望向那群渐行渐远的小伙伴,苏鸢欲哭无泪。
看到这一幕,傅墨白忍住笑,故作严肃,“鸢鸢,咱们找个地方谈谈吧。”
苏鸢心虚不已,只能同意。
于是,两人又回到那家饭馆,点了两份炒菜和米饭。
“刚吃完午饭,你还能吃下去吗?”苏鸢问。
男人递给她一双筷子,淡定回答:“吃不下,可以带回去晚上吃。”
这两道菜只不过是件摆设,是为了遮掩他忐忑、卑鄙、又激动的内心。
等饭菜上桌后,傅墨白才出声:“现在,咱们的关系人尽皆知,你有什么打算?”
这正是苏鸢所发愁的,还没等她把问题想通,男人又说道:“既然你现在不想嫁人,我又不愿意将就别人。不如这样,咱们继续维持这种假象,直到各自有对象为止。 ”
“这对你不公平。”
苏鸢拧眉想拒绝,但傅墨白直捅/要害,“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告诉所有人你说谎了?我不会让你做这种傻事。”
苏鸢抿起唇,又一次后悔当初撒下那害人害己的谎言……
傍晚,回到白云村。
那些抛弃她的小伙伴们,早已等在村口,个个一脸八卦,翘首期盼她的归来。
苏鸢慢慢走近,脚步有些发飘,像是踩在棉花上,不着力。
冯书苗一眼认出她,举起胳膊朝她招手,“你可终于回来了,我们都等你半个小时了。”
“是啊,为了见到你,我连晚饭都没敢多吃,所以,你必须对我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才行。”
怕她不信,杨晓红还摸了摸干瘪的肚子,装腔作势。
沈晴伸长脖子望向苏鸢身后,好奇地问:“你对象呢?他没送你回来吗?”
苏鸢在几人面前站定, 那张脸蛋比晚霞还红。
目光不敢聚焦,虚虚地说:“是他送我回来的,只不过没进村, 他那人脸皮比较薄。”
她尽量解释得自然些。
从今天开始,她和傅墨白就是对象关系了, 名义上的。
大家围过来, 七嘴八舌问了许多问题。苏鸢一一解答, 耐心十足,有些答案,是她和傅墨白商量好的,不怕露馅。
夕阳下,她的模样比花还娇,把沈晴都看痴了。
“难怪人家说,有对象之后会变得漂亮, 你今天真美!”
“有吗?”苏鸢摸上脸颊, 感觉滚烫。
次日上班。
第一节就是语文课。如今秋收结束, 请假的十个孩子都已经回来上课。
平日,苏鸢会利用课余时间帮他们补习功课。可有些孩子散漫惯了,根本听不进去。
“老师,我爸说读书没什么用,还不如回家种地多攒点钱,将来娶个漂亮媳妇, 比啥都强。”
说话这人叫李树, 穿着一身脏兮兮、半长不短的衣服, 头发很长已经冒油打绺了, 坐在那里晃悠着板凳,吊儿郎当, 还挺自命不凡。
他是班里学习成绩最差的孩子,苏鸢把一本信纸放到他面前说:“把你的家庭住址写下来,最好画个地图,我要去家访。”
“……”
李树“腾”得一下坐直身子,不敢置信道:“老师,我没犯啥错误啊?为啥要家访?”
“你刚刚那些话很说明问题,我得找你爸好好谈一谈。”
家长是孩子人生道路上的引路人,如果引歪了,就很难掰正过来。
李树还没意识到问题,磨着她不想写。
苏鸢又递给他一支笔,故作严肃,“你不写我也能打听到,还不如主动点儿,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因为之前没相处过,李树一时摸不清她的脾气,也就不敢造次,于是乖乖画了一张地图,几笔勾勒,详细生动。
画完递给她,还不忘求情道:“老师,您千万别说我坏话,不然我爸非打死我不可。”
苏鸢接过地图看了看,由衷夸赞:“你画得真好,以前跟别人学过吗?”
听她这么说,李树抬起下巴,十分傲娇道:“咱是自学成才!这有啥?瞎画呗。我会画的东西可多了。”
其他学生也都凑过来,看着他那栩栩如生的地图,皆是赞不绝口。
人生第一次被这么多人赞美,可把李树美坏了。
随着第二节 课的铃声响起,苏鸢收拾好东西走出教室。在路过东拐角的办公室时,习惯性地望一眼。
只见有几位老师,正往外搬东西,有桌椅书柜,特别忙碌。
她走过去,好奇地问:“那间办公室怎么了?”
有位男老师闻声抬起头,看见是她,立马换上笑容解释,“那间房要改成实验室,老师们将要去其它办公室挤一挤。”
苏鸢听了心思一动,打算想个办法,让谭丽来自己的办公室,以后会更好接近。
很快,到了午休时间。
傅墨白拎着饭盒如约而至。
想到以后可以正大光明地站在她身边,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苏鸢从校门里走出来,刚好看到这一幕,脚步顿了顿,装作很自然地上前问:“见你心情不错,任务快完成了?”
“没有,任重道远。”
傅墨白深深看她一眼,伫立在那里,挺拔如松。
一时间,苏鸢觉得他的形象伟岸极了,心也跟着柔软起来。
他们回到吉普车,傅墨白如往常那样,打开饭盒再递给她筷子。
不过,苏鸢没急着吃,而是思忖片刻,轻声说:“我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你说。”男人不自觉地坐直身子。
接着,苏鸢把在白云村的生活简单描述一遍,末了道:“干妈和姜家人都对我非常好,如今他们知道你在本市,我希望这个星期天,你能跟我回去一趟。”
听到是要见家长,傅墨白嘴角噙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我需要准备见面礼,他们都喜欢什么?”
该有的礼节不能省,苏鸢想了想,把每个人的爱好讲一遍。
在讲到姜松时,男人带着一股酸气,“你竟然连他喜欢什么都知道?”
苏鸢不明所以,“每天在一个屋檐下住着,有什么不知道的?”
“……”
傅墨白一噎,抿起薄唇,不说话了。
到了周日这天。
他穿着一身便装,骑着自行车来到白云村。
这次没像之前那样躲在偏僻处,而是把车骑进了村子。
怕村民看见他眼生,苏鸢早早等在村口。
见他来了,连忙走上前,再看那大包小裹的礼物,被吓了一跳,“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都是平时用得上的,不算多。”
后车座有礼物不能坐人,傅墨白迈开大长腿下车,与她并肩前行。
有村民看见他们,全都过来打招呼。
“苏知青,这人是谁啊?是你那军人对象不?”
苏鸢朝他们礼貌微笑,并承认了这种猜想,当众公开与傅墨白的关系。
“呦,这是调到咱们东北来了?小伙子长得真精神,等以后结婚,一定要请大家吃喜糖才行!”
刚刚一直在当背景板的傅墨白,听到这话,从口袋里掏出几根果带皮递过去,并认真承诺:“等我们结婚,一定送您喜糖。”
果丹皮不便宜,没想到他出手这么阔绰,对方先是一愣,随即连连感谢。
其他村民见状,算是瞅清楚了咋回事,也都有样学样,喜庆话跟不要钱似的,一句句往外冒。
傅墨白听得开心,不一会儿,把带来的果丹皮和花生都分完了。
苏鸢红着脸在旁边看,不知为何,内心深处溢满幸福的感动。
十分钟后,他们终于来到姜家门外。
男人把自行车停好,卸下礼物,抻了抻衣角问:“你觉得我形象怎么样?”
苏鸢认真打量他,夸了一句“非常好”,紧接着敲响姜家大门。
此时,叶洁和姜家人已等在堂屋,听到动静后,叶琴眼前一亮,忙去开门。
当看到傅墨白时,眼底尽是欣赏,“小傅同志,快进屋!”
再看那大包小裹的东西,震惊之余很是心疼,“你来就来呗,买这么多东西干嘛?”
“阿姨,谢谢您平日里对鸢鸢的照顾,这只是微不足道的心意。”
这是傅墨白走进姜家后,说得第一句话,堂屋几人听见,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都觉得他彬彬有礼,能把苏鸢看得很重,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身为她的干妈,叶洁自动带入母亲角色,对这个准女婿是越看越喜欢。
不过,该考察的还得继续考察。
“既然都追到这儿来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傅墨白坐在众人对面,挺直脊背回答道:“我听鸢鸢的,随时可以领证。”
一旁的苏鸢:“……”
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她,她只能硬着头皮说:“我还小,今年没打算结。”
这时,姜原笑嘻嘻地插话道:“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苏老师,您不能当流氓。”
见她没大没小,叶琴狠狠瞪她一眼,然后面向傅墨白,很不好意思,“这孩子就是欠教育,打两顿就好了。”
傅墨白却赞赏地看向姜原,夸她聪慧过人,将来必成大器。
苏鸢坐在他斜对面,恨不得给他两脚。
在发礼物的时候,除了之前买好的,傅墨白又送给姜原一支钢笔,为感谢她刚刚的仗义执言。
姜原是个机灵豆,立马明白他的意思,毫无负担得接受礼物。
叶洁看着手里的羊毛衫,喜欢之余又觉得太贵重了。见她推脱不要,傅墨白笑着说:“您是鸢鸢的母亲,还望您平时多夸夸我,衣服是她挑选的,您就收下吧。”
“母亲”二字最为动听,叶洁心里乐开花,便把衣服收下了。
到了吃饭时间,姜松才从外面干活回来。
傅墨白一直把他当成假想敌,以至于笑容极淡,如果不是姜家人都在,他早已恢复以往的冷凝。
姜松能隐约感觉到敌意,只是不明白这敌意从何而来?他是真的只把苏鸢当妹子,没有半点私心。
苏鸢察觉到傅墨白的变化,趁大家不注意,凑到他身边小声问:“你怎么了?刚才不是笑得很欢吗?”
认识十多年,她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么能笑。
跟个赝品似的。
男人侧过头,盯着她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樱红的唇,问:“你猜不到因为什么?”
他暧昧的目光,令她方寸大乱,连忙拉开一些距离,很老实地摇了摇头,“我猜不到原因。”
下一秒,男人牵起她的手,放在心口处,表情认真道:“人都有七情六欲,我也会嫉妒。嫉妒别的男人可以和你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苏鸢瞬间明白,脸色爆红,想要收回手,却被他紧紧握着,收不回来。
心脏再一次无规律狂跳,她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
吃过饭,傅墨白就要回去了。
姜家人把他送到门外,热情邀请他再来作客,男人点头答应,微笑着朝众人挥手告别。
苏鸢走在他身侧,想把他送到村口。
傅墨白推着自行车,随意问道:“你一会儿打算干嘛?”
她如实回答:“要去隔壁村做个家访。”
东北到了秋天,天色黑得早。他不放心她一个人去,便跨上自行车,指着后座让她上车。
有专车送,苏鸢也没矫情。她先是把地图给他,然后坐上车后座。
傅墨白打开地图看了一眼,再重新放入口袋里,已把地理位置记得一清二楚。
随即,对身后人说道:“咱们出发,坐好,搂住我的腰。”
苏鸢:“?!!”
搂腰是不可能的,就算俩人关系是真的,也不可能。
傅墨白在她看不见的角度, 嘴角噙笑,迎着夕阳的余晖, 朝隔壁村骑去。
在经过一段坑坑洼洼的土路时, 苏鸢被颠得心颤, 她想抓住什么以防掉下去,可扫过一圈后才发现,除了男人的衣服或腰,没有其它可抓。
是丢人掉下去,还是打破男女之防搂他腰?
她拧起细眉,思来想去,最终悄悄伸出手, 轻轻拽住男人的衣角, 见他好像没发现, 又稍微用力多拽了一点点。
此刻,瑟瑟的秋风吹过,不知不觉间,吹红了她耳朵……
李树家住在隔壁村的山脚下,周围只有两户人家,看起来十分萧瑟。尤其到了晚上, 更是静得吓人。苏鸢很庆幸, 让傅墨白跟来了。
自行车在李家门外停下, 傅墨白没再跟着, 而是站在自行车旁边安静等待。
“如果遇见事,记得喊我。”
“好, 我知道了。”
苏鸢与他告别,推开李家的栅栏门,只见院子里种了许多蔬菜,角落堆着一些农具。
朴实,又杂乱无章。
李树知道她今天来家访,听到屋外的动静,赶紧跑出来迎接,靠近时还不忘冲她眨眨眼,小声央求:“老师,您千万要嘴下留情。”
想他平时调皮捣蛋,苏鸢故意没回应吓吓他,然后径直朝前走。
这时,李母也从屋里走出来,朝她笑呵呵地说道:“您一定是苏老师吧?快请进,是不是我家小树在学校又犯错误了?”
面对学生家长,苏鸢颔首微笑,先是做了自我介绍,接着夸赞:“李树是个懂事的孩子,在艺术方面很有才华,我今天来只是单纯家访,他没犯什么错误。”
李母不懂啥是艺术?听到儿子没犯错,心里特别高兴,悬起的一颗心终于落地了。
大家走进屋,苏鸢下意识环顾四周,灰突突的墙上糊满泛黄的报纸,家里除了一张火炕,还有一个木头箱子,箱子上摞满杂物,其中还有几根苞米。
李母让她坐在炕沿边,笑中带着尴尬,“家里有点乱,让您看笑话了。”
苏鸢表示不介意,问道:“李树的父亲在家吗?其实今天来,是想见一见两位家长。”
“这……”李母面露难色,吞吞吐吐道:“他去走亲戚了,过两天回来。”
“哦,那真不巧。”
家访是几天前定好的,家长应该早就知道。苏鸢若有所思,没再多问。
半个小时后,她走出李家,傅墨白拿着手电筒仍然等在原地。
满满的安全感让她心生暖意,快步朝他走去。
与此同时,男人也看到她,见其情绪不高,低声问:“怎么?家访不太顺利?”
每当面对他,苏鸢总能多出几分轻松随意,还有一丢丢未察觉到的娇气。
“还算顺利吧,只不过没见到想见的人。”
“是谁?”
“学生的父亲。咱们快走吧,晚上越来越冷了。”
回去的路上,男人骑车,她举着手电筒为其照亮前方。
昏黄的光晕在这夜色中,格外静谧。就在这时,苏鸢忽然想起一件很严重的事,急忙问:“都这么晚了,你怎么回青山市?”
傅墨白稳稳骑着自行车,淡定如常,“我在镇上借了一间房,临时睡一宿没问题。”
可她依然过意不去,“都怪我不好,耽误你这么久。”
他听了轻笑,“如果你愿意耽误我一辈子,我求之不得。”
“……”
苏鸢的手电筒抖了一下。
心想:这人到底在南方军区经历了什么?甜蜜的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第二天。
傅墨白成了白云村的名人。
上到七八十岁老者,下到三岁孩童,都知道苏鸢领着军人对象见家长了!
而且那人长得真好看,出手又大方,比方二丫的对象强多了!
这话传到方家,可把方二丫她妈气坏了。越想越生气,便领着方德胜去了市里文工团。
听说他们找来,方二丫的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但人都来了,不得不见。
于是,领着他们来到附近公园,问:“家里又咋了?不是刚给过钱吗?”
见她态度如此恶劣,方母更生气了。
“你和小张到底啥时候定亲?人家苏知青的对象昨天来村里,不仅送姜家羊毛衫,还送好烟好酒一大堆好东西。哪像你呀?好东西一样没混着。可算有辆吉普车撑场面,还被领导收回去了。”
提起这事,方二丫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忙辩解道:“小张特受领导重视,以后肯定前途无量。你们不要只看眼前利益,千万别干拖后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