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为弟弟剧透头疼中—— by木兰竹
木兰竹  发于:2024年04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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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就该揍屁股,屁股肉多,揍了不会有后遗症。李玄霸摸着额头上的包包,十分小心眼地冷哼。
哥你等着瞧,等你当皇帝后,我一定用剧透气死你!
李玄霸本以为再与房玄龄见面,恐怕是很久之后了。
就房玄龄那一副“社恐”的模样,估计一点都不想和二哥那个真正的“社恐”再见面。
谁知道,只第三日,房乔就满脸无奈地再次拜访。这次,他居然是上门拜访。
他身后跟着一个夹杂着风流和豪爽气质的青年人。青年人看着比房乔还年轻许多,只站在那里不动,就吸引了府内不少女婢偷瞟。
来人拱手笑道:“听说玄龄结识了李秀才,在下就冒昧借着玄龄的拜帖,厚着脸皮来了。在下京兆杜氏杜如晦,字克明。听闻李秀才家中藏书无数,在下请求能以家中藏书与李秀才互相借阅。”
李玄霸想也没想,道:“好呀!”
李世民抱着手臂叹气:“阿玄只要听到有没看过的书看,就变得特别爽快。不过见杜兄气度,还以为是一个豪侠,竟也如阿玄一样,是个爱书之人。”
杜如晦笑道:“李二郎君认为怎样的人才是爱书之人?”
李世民想了想,道:“仔细想想,书这么好,什么样的人都应该爱书。所以杜兄是个爱书之人,也正常。”
杜如晦眼中闪过一丝惊叹。
他本来只是好奇唐国公府那位大隋最年幼秀才李玄霸,又听闻李玄霸嗜书,常从宫中藏书阁抄写孤本藏于家中。他便厚着脸皮死缠烂打,请求房乔牵线搭桥。
没想到掩藏在弟弟文名光辉下的双生子哥哥李世民,也是个妙人。
杜如晦也是京兆杜氏的旁支,父亲只是一个长吏。他虽比房乔好一些,不是科举入仕,而是被朝堂征辟为后备官员。但这一“后备”,就等到天荒地老。他现在还是个白身。
不过他年仅二十二岁,所以对做官之事并不焦急。他性格豪爽,自诩风流,除了不爱嗑散嗑石钟乳也不爱撒开衣服在街上有碍风化的奔跑,其性子很有些魏晋名士的韵味,做事不爱遵循礼法。
所以杜如晦和李世民聊了几句之后,就立刻把李世民引为知己。
他甚至还把李世民抱起来揉脑袋,说要吸取李世民的聪明劲,回家和妻子生个和李世民一样厉害的大胖小子。
李玄霸不断后撤步,用眼神阻止杜如晦靠近。
历史中的杜相是一个十分沉稳低调之人,这个大孩子似的杜如晦究竟是谁?退退退!
房乔也跟着不断后撤步。他后悔告诉杜如晦,他与李家二位小郎君“相谈甚欢”的事了。
但世上没有后悔药吃,房乔也才二十八岁,是个在好友面前有点好面子,经不住激将法的性子。杜如晦捧了他几句,激了他几句,他就上了头。等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这里,悔不当初。
李玄霸抬头看向房乔:“房兄要不要也去摸摸兄长的脑袋。”
房乔使劲摇头。
李玄霸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房兄还是去摸一摸吧。不然二十年后,一定会后悔。”
房乔惊讶地看向李玄霸。
李玄霸将手指竖在嘴唇前,然后迅速放下手,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继续看着杜如晦和李世民胡闹。
杜如晦居然已经把李世民架在了脖子上。两人去摘院中的桃花,说要做什么桃花蜜饯。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把话题拐到这上面的。
房乔手指在袖口中摩挲了一下。这是他思考的习惯动作。
“三郎君会看相?”房乔最终忍不住了,蹲在地上,一副破罐子破摔地模样,小声道,“那、那你能看出我何时能让妻子不再为我忧心操劳?”
李玄霸惊讶。
你问前程就问前程,非得找个妻子的借口,怎么如此别扭……唔,可能不是借口。
李玄霸想起了《新唐书》列女传中一则关于房玄龄夫人卢氏的故事。
房玄龄被谪徙到边疆后,一度重病濒死,请求卢氏改嫁离开。卢氏自剜一目以示自己眼中看不到别人,不肯离开。
宋朝那群人编书的时候,总会找些野史小故事来宣扬自己的思想。这个血腥的烈女小故事,让人看得非常不适。
以当时医疗水平,卢氏自剜一目不需要任何治疗,并且受伤途中还能继续照顾重病濒死的丈夫,卢氏大概是超级大隋人了。
卢氏还有一个典故是“吃醋”。这个故事来自刘餗创作的笔记小说《隋唐嘉话》,连《新唐书》都没收录,估计只是单纯的逸闻。一些文人就喜欢酸伉俪情深的夫妻,把美好的感情说成惧内和妒妇。
卢氏自剜一目的可能性不高,但对重病的房玄龄不离不弃是真的。
所以房玄龄表现得如此扭捏,硬着头皮拜访权贵求官,说不定真的是因为想要让妻子不那么辛苦,所以咬牙违背本性。
李玄霸道:“君真正的富贵,要等待十年后了。不过要说日子好过些,现在就会好许多。”
房乔苦笑道:“十年……十年啊。还要让夫人跟着我苦十年吗?”
李玄霸道:“我说的富贵,是指你虽然刚起步,但已经能预见的泼天富贵。房相,你对自己有点信心。”
房乔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李玄霸看向已经跑远的杜如晦和杜如晦肩膀上的二哥。
其他奴仆跟在二哥身后,担心二哥摔着。他们现在四周无人。
“房兄,你现在还无子嗣?”李玄霸两眼看向远方。
房乔僵硬地点头。
李玄霸在心里过了一遍房玄龄的传记。
房玄龄颠沛半生,一直无子女。长子房遗直虽生卒年不降,但根据唐代传奇小说《龙城录》记载,房玄龄为相时房遗直刚三岁。既然是唐人写的小说,年龄差距应该不会相差太大。
而房遗爱尚高阳公主,高阳公主据其他姐妹出嫁时间推测,应该是武德末年到贞观初年出生。房遗爱只会比高阳公主大。
房玄龄的父亲又在太原起事三年前去世,这三年要守孝。所以房玄龄的长子,应该在近五年内就会出生了。
李玄霸道:“你和令夫人在五年内就能喜得贵子。就算耽搁一下,也不会超过七年。而且你和你夫人还不止有一个孩子。所以放宽心。”
房乔愣住,然后迅速爬起来,朝着杜如晦跑去。
他抢过李世民,把李世民抱住揉了揉脑袋,义正词严道:“克明,你这样做太过危险,小心摔着李二郎君,不可胡来。”
稍远处的李玄霸捂嘴:“扑哧。”

就算这个时代的人再相信谶纬之术, 自己和房玄龄才见第二面,又只是一个孩童,房玄龄不应该如此信任自己。
李玄霸仔细想了想。房玄龄现在估计是真的过得很艰难, 且夫妻二人也太想要一个孩子, 所以听了自己的话, 房玄龄就死马当活马医了。
假如行呢?
你根本不知道想要孩子的人为了求子,会做出什么离谱的事。
至于房玄龄是不是从自己的“剧透”中另外猜到了点什么,李玄霸就不知道了。
估计要等十几年后, 李玄霸才能从房玄龄口中问得真相。
嗯,以房相的谨慎,李玄霸觉得自己可能问不出真相。那时房玄龄就算现在没有猜到, 也一定会大夸特夸二哥有龙霸之气。
房乔和杜如晦抱着李世民玩耍时,窦夫人派人来问了一句要不要送些东西来。
李玄霸刚说不需要, 李建成也派了人来, 同样询问要不要送些东西给李世民和李玄霸的朋友。
李玄霸认出了这个人的身份。他是郑媵陪嫁的管事,现在在为李建成做事。
大哥真是有了一个贤内助了。
李玄霸特意与那个男仆聊了几句,让男仆看到房乔和杜如晦幼稚的模样,又“无意间”透露房乔和杜如晦旁支落魄士子的身份,才让那人带着自己对李建成的感谢离开。
唐太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中, 除了亲戚,和虽与唐太宗没什么交情但仗义执言没有私心的萧瑀之外, 都是落魄世家旁支或者寒门出身。房玄龄和杜如晦算是身份最好的,也不太为这时的统治阶层重视。
李玄霸相信,自己“不小心”透露这二人身份后, 郑氏应该就会放心了。
果然, 男仆离开后就没有再过来。
窦夫人又派人来了一次, 虽李玄霸说不需要, 她仍旧准备了一些果品饮子送来。
李世民被挼得晕乎乎的,清醒后赶紧从新交的朋友怀里跳下来,然后死死拽着李玄霸,不准弟弟走,要弟弟也被抱一抱挼一挼,兄弟二人必须一样。
杜如晦是个促狭性子,有李世民“撑腰”,立刻去捉弄李玄霸。
房乔因李玄霸之前神秘的表现,不敢伸手。
李玄霸叹了口气,主动对房乔伸手:“抱吧。”
房乔心中对李玄霸的畏惧减弱了一些,将李玄霸抱起来。
会谶纬的孩童怎能不让人害怕?即使房乔半信半疑,但一个会对陌生人随意说谶纬之言的孩童真是太怪异了。
李玄霸趴在房乔肩膀上,小声道:“将来我们会互相托付性命,所以我才提前安你的心。你要对我的能力保密哦。”
房乔眨了眨眼,使劲摸了摸李玄霸的脑袋。
李玄霸抱着脑袋,皱着眉怒视房乔。
房乔见李玄霸露出孩子气的恼怒神情,紧张的心情陡然放松。
他笑道:“大德放心。”
李玄霸的脸垮得更厉害了。
房乔没忍住,放声大笑:“你原来真的讨厌这个字?”
李玄霸撇头。
李世民叉腰挺肚肚:“用阿玄自己的话说,阿玄就是矫情!我就很喜欢‘大雄’这个字!”
李玄霸:“啊对对对是是是,李大雄。”
李世民:“对,是我!继续叫!”
李玄霸垂头:【啊!!!!】崩溃!
李世民吓得后退一步,然后气沉丹田,卯足了劲:【啊!!!!!】
他得意洋洋地看着弟弟。虽然我心灵感应能说的字数少,但“声音”比你大!
李玄霸:“……”
他懒得理连这个都要比的幼稚鬼哥哥了。
玩闹了一会儿后,幼稚的二人和被迫跟着一同幼稚的二人终于做起了正事,去看李玄霸的藏书,顺便论一论学问。
在讨论了一会儿学问后,杜如晦又把李玄霸引为知己,并笑道:“世人都说李秀才聪慧谨慎,我怎么看你是个狂士?”
李玄霸平静道:“与世不同便称狂,我倒也没到那地步。”
杜如晦朗声大笑:“你这就是狂了。”
李世民仰头对房乔道:“我弟弟狂吗?我弟弟可懂事可乖巧了,对不对?”
房乔:“……”我怎么知道对不对?
他想起李玄霸动用谶纬之术时那冷漠的神情,道:“还是……狂吧。”
李世民不满地冷哼:“胡说!”
李玄霸无奈道:“哥啊,我对不同的人的态度是不同的,我对你狂什么?”
李世民:“对哦。”
李玄霸扶额:“唉。”有哥在,想装逼都装不了,好烦。
杜如晦和房乔失笑。
有李二郎在,李三郎看来是狂不起来了。
有白头如新,有倾盖如故。杜如晦和李家二郎、三郎就是倾盖如故。
至于房乔,他是被杜如晦拉着和李家二郎、三郎倾盖如故。
四人就这么结成了友人,之后常常一同切磋学问。
李玄霸没有什么朋友。李世民是个社牛,把长孙无忌也拉入了这个小圈子。
李世民本来还想把高颎和宇文弼与他们年龄差不多的儿子孙子也拉进来,但高颎和宇文弼拒绝了。
他们在得了李玄霸的预言后,站在更加客观的立场上审视杨广的所作所为,已经确定杨广是真的对他们有杀心。
虽然他们已经退去修书,但谁也不知道杨广会不会仍旧找借口诛杀他们。
李世民和李玄霸很得杨广喜爱,又是杨广亲自给他们牵线的徒弟。即使他们与李世民和李玄霸相处较为密切,将来自己若是出事,不会连累李世民和李玄霸。但换作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所以高颎和宇文弼让儿孙们谨言慎行,闭门不出,既避免出现在杨广视线中,也避免将来连累他人。
所以长孙无忌无奈成了这个小圈子里才学垫底的人。
久而久之,长孙无忌就不想来了。
李世民体贴,与房乔和杜如晦聚会的时候,便不再叫长孙无忌一起来。
但一段时间后,长孙无忌主动前来,并对房乔和杜如晦道歉,希望他们能够指导自己。
李世民有时候体贴,有时候又很促狭。
他毫不客气地嘲笑道:“长孙四郎啊,你是个小气又好面子的性格,居然主动不要面子了?这不像你的性格。”
房乔和杜如晦其实心中隐隐有些瞧不起长孙无忌,不愿意与长孙无忌深交。
不过长孙无忌只有十三岁,他们都是已过弱冠的人,对长孙无忌不会太苛刻。见长孙无忌诚恳道歉,并以弟子晚辈之礼对待他们,他们本想将此事揭过。
没想到李世民不依不饶,两人便略有些尴尬。
长孙无忌知道李世民是个什么性子,李世民损他,他不会像对待其他人那样生气。
他非常老实道:“是妹妹责怪了我。妹妹说,与比自己更聪慧的人做朋友,自己才会变得更聪慧;与比自己更有德行的人做朋友,自己才会变得更高尚。若有了比自己更优秀的朋友,却因为自惭形秽而不愿再与之结交,那就是放任自己成为愚蠢和卑劣的人。”
说完,长孙无忌双手捂脸,羞愧得无地自容:“我妹妹骂人好狠啊。”
旁观的李玄霸赞扬道:“哥,你以后有福气了。”
李世民迷惑:“啊,为什么?”
长孙无忌放下双手,咬牙切齿道:“我有几个妹妹?!”
李世民挠头:“我怎么知道你有几个妹妹?我去你家找你玩的时候,又不会见到你的妹妹。”
长孙无忌和李玄霸:“……”
房乔和杜如晦也很疑惑,不知道为何李玄霸和长孙无忌会如此郁闷。
李玄霸扶额:“哥啊,长孙四郎只有一个妹妹,那就是你的未婚妻,我的准嫂嫂。”
房乔和杜如晦明白了。
他们同时捂嘴笑。
李世民恍然:“哦,她啊。不对啊,她会写字后,给我写的信都是温温柔柔的,不像会骂人的女子……我明白了!一定是因为长孙四郎该骂!观音婢忍无可忍……唔?”
长孙无忌扑上去捂住李世民的嘴,怒斥道:“不要在外人面前说我妹妹的小字!你懂不懂规矩!啊?……啊!!!”
只有八岁的李世民,一个过肩摔把十三岁的长孙无忌摔到地上。
李世民拍了拍手,抬着下巴居高临下道:“太弱了,再练练。别将来文不成,武也不成。”
长孙无忌都快气哭了,又起了逃跑的念头。
房乔见状,心里叹了口气,赶紧去安慰长孙无忌。
李世民道:“别管他,他哭一场就好了。知耻后勇,对吧,阿玄?”
李玄霸不知道说什么好。
历史中的唐太宗也曾经这么对待长孙无忌吗?那长孙无忌还对你忠心耿耿,一定是因为长孙皇后的原因。
李玄霸:【哥,你训长孙四郎就像是训儿子似的。怪不得你以后对长孙四郎说,你对待他如同对待自己的亲儿子。】
李世民:“哈哈哈哈!”
三人用奇怪的眼神看向无故发笑的李世民。
李世民抹着笑出的眼泪道:“是阿玄给我讲了个笑话。”
杜如晦疑惑:“大德张嘴说话了?”
李世民笑道:“我和阿玄是双生子,他说的话,只有我能听到。”
房乔和杜如晦都十分惊讶。长孙无忌……长孙无忌已经习惯了。他常发觉这两兄弟在自己面前说自己听不见的悄悄话。
感情好的双生子了不起吗?!
嗯,就是了不起。
与兄弟不睦的长孙无忌很酸。
经过了长孙小妹的毒舌攻击,长孙无忌硬着头皮融入了这个“学术”小团体。
杜如晦和房乔在相处中发现,长孙无忌其实也是个聪慧好学的人,只是底子薄弱了些,又颇好脸面,之前才表现得那么差劲。
他们又得知长孙无忌学问底子薄弱,是因为父亲长孙晟常年独自在外任职,而掌家的兄长不喜欢异母的弟弟妹妹。他的母亲护住他衣食无忧已经很艰难,所以没有余力为他聘得高师。
两人便对长孙无忌的轻视彻底消失了。
这“卖惨”是李玄霸特意透露的。
对于正人君子而言,“卖惨”是修复裂痕的最好方式。李玄霸可不想这三位贞观贤臣在微末时就起了间隙。
长孙无忌虽然心胸不太宽广,但他记仇也记恩。
杜如晦和房乔得知长孙无忌的遭遇后,十分认真细心地帮长孙无忌补课。
特别是房乔,因为没有孩子,对长孙无忌格外的好。
长孙无忌很感动,回去抱着妹妹哭,说自己第一次遇见如此好的人。
长孙小妹疑惑:“李家二郎三郎难道不好吗?”
长孙无忌道:“李家三郎看似平易近人,但我总觉得他神神秘秘,有些可怕;李家二郎……别提那个混球!他只会欺负人!我见他一次骂他一次!”
长孙小妹笑弯了眉眼。
长孙无忌不高兴道:“我骂他,你居然还笑,是不相信我的话吗?”
长孙小妹笑道:“哥哥这样肆无忌惮地骂他而不担心他生气,说明哥哥相信李家二郎是个心胸宽广的人,也说明李家二郎是哥哥最好的朋友。”
长孙无忌脸一红,把小妹放下,转身就跑。
长孙小妹长长地叹了口气。哥哥还真是容易害羞呢。
她歪着小脑袋,手指点着自己软乎乎的脸颊,想起自己偷偷看到的未来夫君的模样,双颊飞出了粉色的红晕。
我未来郎君笑起来真好看。阿父什么时候回来?阿父不回来,未来郎君都不上门玩耍了。
长孙小妹虽然不懂什么爱情,但是她懂谁长得好看。
那个唇红齿白弯弓射箭的小郎君就最最好看!
今日要和未来夫君说什么呢?要不要悄悄告诉他,阿兄在背后骂他混球?
唔,这样似乎不太好。
“阿玄,这个长孙四郎真是嚣张,他居然在背后骂我混球!”李世民拍着桌子大骂。
李玄霸放下书卷,探头看了一眼未来嫂子写的难看的圈圈字。
哦豁,长孙无忌被妹妹“卖”了。
“你可不要告诉长孙四郎,他会埋怨准嫂子。”李玄霸道。
李世民抱着手臂冷哼:“我当然不会告诉他。哼,我会找到法子折腾他。”
李玄霸再次怀疑,历史中的唐太宗究竟是不是真的如他二哥这样和长孙无忌相处。如果是,长孙无忌……辛苦了。
和二哥当青梅竹马的时候,长孙无忌不管打不打得过,总还能扑上来给二哥几拳。
二哥当皇帝后,说长孙无忌与自己儿子一样,长孙无忌还得咬牙切齿说“谢主隆恩”。
李世民骂完长孙无忌后,趴在桌子上道:“耶耶又要离家出走了。”
李玄霸嘴角抽搐:“是离家,不是出走。”
李世民道:“差不多。”
李玄霸道:“差很多。”
李世民道:“我是哥哥,我说差不多就差不多。”
李玄霸懒得和二哥争执:“呵呵。”
李世民继续叹气:“耶耶走后,兄长不会又找事欺负我们吧?”
李玄霸道:“不会。父亲离开后,家里最大的就是母亲。”
李世民高兴了:“也是,那耶耶快走。”
李玄霸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独孤老夫人死后,李渊好像成熟了许多。又可能因为对自己有愧疚,李渊对自己过分好了。每日当值回来都会教他读书习武,休沐时就带着自己骑马。
李渊再不走,他也快撑不住了。
李玄霸知道,自己还是蛮缺爱的,很容易被诱惑。
幸亏李渊要走了。
在李世民和李玄霸与房乔、杜如晦友谊与日俱增的这段时间,朝中发生了诸多大事。
比如《大业律》发布,让朝野上下一致高呼皇帝明君。
隋文帝晚年,虽有《开皇律》,但治罪完全不按照《开皇律》来,而是随隋文帝心意,一切罪责从重处罚,常发生偷盗一钱判斩首,三人偷瓜俱死的之事。
《大业律》减轻了许多隋文帝晚年的刑罚,且规定了农忙等时候不再征发徭役,并不再征发妇人奴婢等人的徭役。受够了隋文帝严酷苛繁刑罚的老百姓纷纷高呼皇帝圣明。
同年,杨广在洛阳附近建造了许多粮仓和义仓,以备东京日常取用,也兼备救灾之能。
河南河东和山东等地是水灾高发地。百姓再次高呼圣明。
但这高呼万岁还没多久,杨广准备北巡了。于是五月,他征发正在高呼万岁的河北百姓,修凿了一条从太行山到并州的驰道。
说好的《大业律》呢?官吏们摸摸脑袋,也没办法,只能无视《大业律》,只能临时胁迫百姓服役。
杨广在征发河北百姓修驰道的时候就北巡了。
太行山到并州这条驰道,要在皇帝陛下走到这里之前就修好。
于是在这驰道两旁,重现了当年修大运河和东京洛阳时的“盛世”情况,累死征夫无数。
除了太行山到并州这条重量级驰道之外,杨广所走的路还有其他小工程。
李玄霸对杨广所说的“烂怂西边没什么好东西”,只是让杨广的行程稍稍缩短了一丁点往西拐的弯,少了一两条短短的驰道。
李渊也跟着出巡了。
离开时,他特意叮嘱李建成一定要照顾好弟弟们。
李建成与李渊挥泪离别的时候,李世民在那里嗷嗷大哭,抱着李渊的腿不放,把李渊的衣摆上蹭得全是鼻涕眼泪。
李渊鼻头一酸,也抱着李世民呜呜地哭。
父子俩那相拥大哭的模样不像是普通离别,像是生死离别,看得窦夫人和李玄霸都露出了无语的表情。
窦夫人和李玄霸对视一眼,双双叹气。
李建成站在一旁也很尴尬。他也很想加入,但真的哭不出来。
而且他也不明白为何父亲和二弟能哭得这样撕心裂肺。
不就是父亲伴驾出游,这有什么好哭的?
李世民不断在李渊衣服上擦鼻涕:“耶耶、耶耶,要注意安全,不、不要乱跑,跟、跟好陛下,别、别丢了。”
李渊哽咽道:“阿雄也要乖乖听你娘亲和大德的话,不要太调皮。”
李世民先点头,然后睁开红肿的眼睛道:“是大德听我的话!我才是兄长!”
李渊哭着道:“你现在哭成这样子,哪里像个兄长?”
李世民嘴一撇,继续哭。
李渊也继续哭。
杨昭此次又是留守大兴城,这次与李渊一同过来,是想向李渊卖个好,说自己一定会照顾好表弟一家人。
他还把齐王杨暕也带来,等李渊离开之后,就和李世民、李玄霸商量资助书院贫困学子的事。
哪知道,他居然看到这么一场……不知道该如何描述的场景。
这有什么好哭的?唐国公和李大雄真的是亲父子啊。
杨昭见时间差不多了,提醒李渊还要赶路,李渊才依依不舍地放下李世民,又抱了窦夫人一下,才一步三回头离开。
待李渊走远了,窦夫人才嫌弃地用帕子擦自己身上被蹭到的李世民的眼泪和鼻涕,并帮李世民擦脸。
窦夫人尴尬道:“让太子殿下和齐王殿下看笑话了。”
杨昭立刻道:“父子情深,怎么能说是笑话?”
杨暕:“是挺好笑,我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
杨昭:“……”
杨暕:“……”
杨昭张开厚厚的肉巴掌给了弟弟一下,压着弟弟的后脑勺道:“抱歉啊窦夫人,我弟弟还小,不懂事。”
窦夫人连忙道:“无事无事,这本来就是笑话……你哭那么厉害干什么?只是伴驾而已!”
窦夫人狠狠拧了李世民的鼻子。
鼻子红得像是涂了红色颜料的李世民瘪嘴道:“我也不知道,就是想哭。”
李建成和李玄霸都嫌弃地叹了口气。
杨昭看着李建成和李玄霸,有些信了李建成已经与弟弟们和好的传言。
看这表情,李建成和李玄霸兄弟二人还是蛮默契的。
李元吉拉着窦夫人,大声嚷嚷道:“我饿了,我要吃肉!”
窦夫人赶紧捂住李元吉的嘴:“守孝吃什么肉,闭嘴!”
李玄霸赶紧上前道:“太子殿下,齐王殿下,之前请求的事,可否进府一叙?”
杨昭笑道:“我正有此意。”
他装作没听见李元吉说的话。
守孝期间不禁止孩童们吃肉是每个贵族家中都会做的事。
孩童脆弱,能长成者寥寥无几,若是因为守孝而饿着孩童,导致孩童夭折,这才是真正的不孝。
只是潜规则这样,为了表示对逝去长辈的孝顺,肯定不能大咧咧嚷嚷出来。
李元吉这样,若被旁的人听到了,定会认为唐国公府家教不好。杨昭自然要装作没听见。
就算是没眼色如杨暕,此刻也当作什么都没听见,仍旧端着他那副标志性倨傲表情,与李玄霸和红眼睛红鼻子李世民一同进府。
李建成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好意思跟去。
郑氏的肚子大起来了,他正好去看孩子。
郑氏得知此事后,叹了口气。
她很想劝说李建成抓住机会。一点脸皮算什么?
但李建成将脸面看得极重,她若多说了只会惹李建成不高兴。自己一生都系在李建成身上,郑氏便只能忍下。
不过郑氏劝动李建成派人送吃食过去,并悄悄叮嘱派去的仆人打探他们究竟在计划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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