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和三八二十一的解法思路正相反,我认为关于‘虫’的提示反倒更有可能是字面的意思……”
“是这个吗?我找到了!”楼道远处有男生在叫喊。
这里的每一位考生都精明得很。落针可闻的无限楼道里,所有人都在一边寻找线索,一边默默聆听张十梦几人的分析。
人群向喊话的男生聚拢过去,并很快为手持线索的张十梦小队让出一条路来。
一位身材高壮,长发齐腰,眉眼深邃的男生把发现线索的人挤到一边,正贴在门前观察着什么。
此时看上去颇有几分无趣的老成。若非在此地相遇,八成会被当成学校的老师。
张十梦还注意到,发现这人时郭怀忿虽然并无惊讶,但还是有意无意地往几人中身材最高的莫离后面躲了躲。
就像提示卡中所显示的那样,一只小蚂蚁正在门上弯弯绕绕的爬着。木门和走廊里大多数的门一样,上面有格子状的镂刻装饰。
高大的男生看了一会儿,试着在蚂蚁爬过的格子上按顺序敲击,然而却并未发生任何事情,门一样打不开。
这让他额角青筋一跳,伸手就想要将蚂蚁碾死。
张十梦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高大男生的手腕。
“放开!”男生的声音低沉嘶哑,充满威胁。他甚至连正眼瞧一眼张十梦都不想,毫不掩饰被脏东西碰到一样的嫌弃与烦躁。
张十梦感到掌中的臂腕正在以远超常人的力量奋力挣脱。然而这点力气又怎么可能比拟超凡之心道途的超凡力量?
高大的男生终于把视线放到张十梦的脸上。他眉头紧皱,咬着牙齿道:“如果你没有更好的思路,就不要打扰我为所有人开启道路。”
张十梦松开男生的手。那粗壮的小臂上留下了暗紫色的手印压痕,根本不像是被人抓握所致,更像是被某种工厂的机器压伤。
“谁说我没有更好的思路?”张十梦笑着指向那只门版上爬行的蚂蚁,心中暗自记数着蚂蚁爬行的路线。
有趣的是,当蚂蚁最终向上爬到顶,钻进了门缝的同时,另一只蚂蚁从地面那边的门缝挤了出来,开始按照同一条路线爬行。
不,这并不是另一只蚂蚁!
尽管目前的观察力还没有绝对把握去分辨如此细微的事物,但超凡的敏锐让张十梦感觉,她看到的明明就是同一只蚂蚁。
莫比乌斯长廊的【诡异】玄妙无穷,无处不在。
“看完了?现在把门打开如何?”男生不动声色地将手臂藏到身后,冷笑道。
张十梦点点头,一边叫人群后退让开更多空间,一边低头在地板上寻找着什么。
地板的方砖并排三列,到蚂蚁所在的门口往前倒数八行,正巧与门板上的格子装饰吻合。
张十梦学着蚂蚁的路线在地板上走来走去。时而前进,时而平移,时而向斜后方退上一步。
不多不少,二十一步之后,她回到了门前:
“一个个来,别挤,我先进去等你们啦。”
张十梦说着,对莫离挤挤眼睛,伸手推门。
门纹丝未动。
但张十梦的手却像是按到了并不存在的幻影一般,穿门而入。
接着,她一步迈出,整个人消失在紧闭的门中。
咚!的一声,是高大的男生狠狠撞在门上。他本急着紧随而入,却完全被门扉阻挡在外。
人群中发出几声压抑的嗤笑,被男生狠毒的目光瞪了回去,随即变成了窃窃私语:
“别看他,那人是摄政王的儿子叶子朗。为人阴狠,小心眼得厉害。冒险得罪他的话,出了门书没有人能保得住你!”
“切,凡人的皇朝,干老子什么事?难不成玛洛的巡卫队还有本事缉拿老子不成?”
“一看你就是外国来的留学生吧?玛洛四大选帝侯,家家都是超凡世族。
不说叶家自身的底蕴,就连原本组建来保护凡人的S机关,现在都快成了叶家的私兵了……”
“嘘,莫谈国事……”
高大的叶子朗也不知有没有听清考生们的细语,但他凝视张十梦背影的目光却变得异常阴狠。
他伸出拇指,狠狠将木门上还在忙碌指示开门路线的蚂蚁碾成肉酱。
这一次,再没有第二只蚂蚁从门缝下方钻出。
穿门而入, 张十梦来到了一座非常空旷的巨型房间。
房间三四层楼高,体育馆大小。如果要比喻的话,很像是购物中心正门内的大厅。
这里像白楼内的走廊一样, 依旧是纯白色的基调。
唯有一条深不见底,十来米宽的大坑,像是棋盘上的楚河汉界一般将整个大厅分成两半,阻住了去往对面房间出口的道路。
因为下方实在太过深邃, 所以张十梦更倾向于把那大坑称为断崖。断崖中横七竖八搭着木板,锁链,甚至丝线一类各式各样的连接物。
除此之外, 空旷的洁白大厅内唯一剩下的物件就是一座汉白玉雕像了。
张十梦本以为放在大厅的应该是学校创始人, 或者怎么说也是现任校长的雕像。
但这长袍眼镜气质斯文的雕像下面, 铭文却写着他只是一位普通的现任历史教师, 名字下面居然还可有今天的日期。
吸引她注意的反倒是教师简介下面的一段黑底金字:
门书学院怪谈之二
大地之上是人的理性,
地面之下是神的荣光,
我们的学校埋藏着古老的秘密。
欲要深入那古老梦境,
向神的领域追根究底。
便舍弃人的身份,
颠倒理智,
仰望上方。
“又是一个怪谈?”慈珂有点咋咋呼呼的声音从张十梦身后传来:“难道我们的入学考试就是需要破解一系列的校园怪谈?
怎么样?我们要不要抢占先手优势, 不管什么提示了先往前闯闯试试?我想这里所有的考生都没有更你擅长暴力闯关吧?”
在张十梦做出正确示范之后, 已经有越来越多的考生陆陆续续进入了大厅。
“还是不要吧……”张十梦转过身,试着在人群中寻找莫离的身影:“舍弃人的身份, 颠倒理智什么的,给我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还记得录取通知书说的么?我们的考试可是伴随有生命危险的, 并不是每一道题目都会像刚才的预演一样安全。”
张十梦话还没说完, 便听到一阵惊呼。
有考试时限压着, 显然不止慈珂一个抱着类似的想法。那些对自己智力信心不足的考生, 无不想凭借勇气和运气通过考试。
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去,张十梦看到最贴近墙边的那条铁索上,一个男生已经扶着墙面开始向断崖对面的摸过去了。
他选的道路很聪明。铁索沉重,加上一个人的重量也没有多大的摇摆。而且这条铁索是断崖间诸多联通物中唯一贴墙的一个。
男生身手十分灵敏,如果没有锚定过超凡之心道途,那一定是专门经受过体操或杂技一类的平衡训练。
他在铁索上走得非常平稳,甚至可以说轻而易举,这让许多对自己身体没什么信心的考生也都跃跃欲试起来。
但就在男生走到三分之一的地方时,他突然向旁侧歪倒,以一种缓慢的,不合理的架势,在一片惊呼声中栽进了深坑。
几乎在同一时间,张十梦听到头顶传来一声重响。
抬头望去,只见坠入深渊的男生以一种扭曲的姿态,像是在跳舞一样紧紧贴在天花板上。
他脑袋顶被拍扁了一小截,整个头颅被挤到紧贴胸腔,看不到脖子。尸体双目闭合,嘴角上挑,露出一个让人发毛的微笑。
四溅的鲜血将洁白的天花板染红,仿佛一朵盛开的牡丹。
而离奇的是,男生紧紧贴在天花板上,就连大片溅射的血液也仅是贴着天花板流淌,没有一滴坠向地面。
这让张十梦感觉站在天花板上的反而是自己,俯瞰着坠落而亡拍死在地上的男同学。上下颠倒而视,一种难以名状的乖离
这突然其来的惊吓,让张十梦的精神弱点被隐隐触动,使她非常想要踏上铁索一探究竟。
不过好在仅仅是噩梦里一个诡异的死法,远非头发姐姐那种级数的【诡异】。强迫症的程度还不至于让张十梦无法自制。
但其它一些精神弱点足够致命,却又没经历过张十梦近来那些生死历练的考生就没那么幸运了。
一个焦虑症发作的肥胖男生突然大喊大叫起来:“不行啊!我们都会死的!如果再不过去,一定会死的!”
一边喊着,他一边不要命般在吱嘎作响中冲上一块架在断崖间的硬木板。
刚跑到木板正中,那板子咔嚓一声从中折断,连人带板坠入深渊。
同一时间,一位张十梦看不出精神弱点的女生梦游一般迷迷瞪瞪走向断崖。
和她组队的另外几人不是同样在和自己突然爆发的精神弱点斗争,就是神色冷漠地抱臂旁观。
直到这女生没有选择任何一条通路,跌跌撞撞直接跨入断崖。
又是两声重击,天花板上倒贴的尸体又多出了两具。
没有人看到尸体是如何出现在天花板上的,他们从跌入深坑在众人视线中消失到出现在天花板上几乎在同一时间。
但尸体压扁扭曲的程度,却像是从十几层楼上坠落才能造成的损伤。
“还好吗?”张十梦感到有人在轻拍自己肩膀。回过头去,便看到莫离关切的眼神。她笑眯眯揉了揉张十梦的头发,轻声耳语道:
“有时候我们超凡者,会比普通人更加脆弱。
太过强烈的精神冲击会让我们无法自控地理智跌落,从而陷入精神弱点,做出种种连自己平日里都感觉愚蠢而致命的行为。
怎么样?有没有后悔买下那本书?”
不想张十梦却答非所问,给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回答:“我觉得门书的考核,其实别有深意。
与其说考核,你不觉得这场考试倒更像是现场教学吗……”
“怎么讲?”身旁慈珂表现出非常兴奋的样子,似乎一点也没有受到精神冲击的干扰。
“第一个校园怪谈,告诉我们要细心,敏锐,坚持探求超凡知识。而这一个,其实是在说……
不要对所有的神秘事物追根究底,至少不要在你做好准备之前贸然行动。”张十梦若有所思地陈述道。
她刚说完,郭怀忿便轻声连咳着表示附和。她指向第一个从锁链上跌落的男生尸体道:“我见过类似的死状,一生都不会遗忘。
那微笑并不是神秘现象,而是从高空坠落头部落地时肌体的自然反应。
有趣的是,三具尸体的脸上全都既没有惊讶,也没有恐惧,而是保持着生前我们所见到的模样。
钢索上行走的自信,木板上奔跑的焦急,以及直接从边缘跌落的迷茫。”
张十梦一直觉得天花板上的三具尸体有什么古怪的地方。直到听到郭怀忿的分析,方才恍然大悟。
尸体上总会凝固着死者生前最后一刻的模样。
但在她们眼前的三具尸体,却纷纷保留着还未跌落深渊时的表情。
就算在落入深渊的一瞬间他们立即死亡,也不可能掩饰掉意料之外的瞬间失重所带来的神经本能反应……
张十梦直接说出了结论:“他们走在断崖上还未坠落以前,就已经死了,或者在瞬间完全失去了意识。”
“同意,”郭怀忿神色凝重:“这才能解释第一个男生明明走得很平稳却突然坠落的情况。
我想断崖本身就是某种诡异,即雕像下面提示的‘门书学院怪谈之二’。任何未破解其规则便妄图通过的人,都会依照它的规则被剥夺生命。
‘欲要深入梦境,追根究底。’说的便是这样的鲁莽尝试者。‘舍弃人的身份’,实际上是说舍弃身为人的生命……成为一具尸体。”
“说起来……这种高层坠落的尸体并不常见吧?”慈珂突然打断了郭怀忿:
“玛洛帝国的治安不是很好么?我想整个帝都,除了门书学院这里,再找不到第二个地方可以见到类似的尸体了吧?”
“你在暗示我是学校派来误导大家的?”郭怀忿脸色冷了下来,看上去愈加苍白。
“怎么可能?”慈珂笑道:“新生考核而已,门书哪有闲工夫找这种乐子?
我只是听说,帝国中有些大家族子弟不得不考进门书。如果那些公子小姐实在不行,家族便会花费代价让他们复读一年,来年再考。
郭怀忿,你要是知道这一关怎么过,就别藏着掖着了。大家都是一队的,给我们透个底呗?”
张十梦闻言,也和紫黛舒,莫离一起投来好奇的目光。
在玛洛帝国想要高考复读并不容易,非得是实权贵族不可。寻常人落榜,会被强制分配到工厂或者农业公司的。
“我是应届生,”郭怀忿似乎被气到了,说着就是一阵猛咳:“咳咳咳……我之前见过的唯一一具类似死法的尸体,是我妈妈。”
“所以说,我们现在唯一的办法,就只能先破解提示中的线索了?”一直充当润滑剂的紫黛舒果然适时转移开话题。
“我并不这么认为,”张十梦果断否定:
“如果怪谈之二的规则真的是‘跨越沟壑就会死’的话,那三个死者就没有道理各自走到不同的距离才死亡。
仔细想想三个人死亡的时机,你们注意到了吗?”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嫌弃小云写这么多队友的线索。只是想让大家安心,对于每个角色的展开程度与时机,小云都有很精准的安排,不用担心主线会跑偏。
老朋友可能想到了,小云喜欢从很早开始就一点一滴渗透一些中后期大高潮的线索。
“第一个男生死的地方, 是在钢索的三分之一处。”莫离若有所思。
“第二个胖子一直跑到了一半的地方,甚至可能是硬木板断裂之后才死的。”郭怀忿沉着脸补充。
“最后的女生,应该是一踏入悬崖就已经死了。”紫黛舒盯着天花板上的尸体。
“他们之间的共性只有一个, ”张十梦总结道:“并非横向上跨越了沟壑多远,而是在纵向上。
当他们的脚低于我们现在所站的地面那一瞬,他们就会陷入梦中梦,瞬间失去意识。
大地之上是人的理性, 地面之下是神的荣光。
他们没有力量抵抗神的梦境带来的精神冲击,所以在锁链因体重压迫而低于地平线时;在木板折断坠落,但神经尚未来得及做出生理反应时;在一脚踏空时……陷入了噩梦之中。
而第二个学校怪谈, 这个【诡异】的真正规则, 是陷入它的梦境者, 会以坠亡的姿态死在天花板上!”
“所以这一关正确的解法是……找到不会因受力弯曲而陷入地平线以下的通行方式?”看着各不相同, 但没有一个靠谱的连接物,紫黛舒露出了愁容。
“没那么多闲功夫了!”张十梦突然粗暴地打断。
说到这里, 她感觉自己一直强压住的强迫症已经达到了忍耐的极限。
对张十梦现在的心理素质而言, 只是见到了几个诡异的死法所带来的的精神冲击并不严重。
但是精神弱点是一种越压抑越严重, 唯有顺从它才能解脱的东西。
她现在……对, 必须现在!此时, 此刻, 就在这里,立刻, 马上!要解决这一关卡的考验!
她的呼吸变得有些沉重,红着眼瞪向莫离:“你……愿意信任我吗?”
“当然。”莫离不假思索地答道。
然后她便开始后悔自己答应得那么快了。
只见对面看上去一副普通少女纤细文弱的身材, 突然伸出双臂像两只铁钳一样死死夹住她的双臂。
那感觉就像是被工程机械吊起, 一点反抗的余地也没有。
然后……
嗖!的一声, 在全场考生目瞪口呆的注视下, 张十梦怪力爆发,直接就把莫离当空扔过了十几米宽的天堑。
同队的郭怀忿紫黛舒更是倒吸一口凉气。她们还尚未验证过张十梦的理论!就这么直接抛人过去,如果是郭怀忿所猜测的那样,那莫离就……
令人揪心的一幕并未发生。
像颗炮弹般飞射而出的莫离在空中调整平衡,优雅地一记后空翻稳稳落在沟壑的对面。
然后,咬着嘴唇,抛给张十梦一个哀怨的小眼神。
突然暴起的举动,让同队其余几人不由得向后瑟缩几步,下意识想要远离张十梦。
张十梦本人则是感觉念头通达,一股舒畅的暖流自脚底板涌上眉心,积郁已久的心结一下子打通了。
她害羞地笑笑,看向剩下几位同伴:“好歹她还活着,对吗?”
几人又是退后几步,尤其面无血色的郭怀忿,瞪圆了惊恐的大眼睛,整个人都贴到了墙上。
“其实还是慈珂让我察觉到通关的方法。不要去纠结提示的规则,试试暴力通关,这才是我们擅长的,不是吗?
可惜我还是无法放弃解开线索的暗示。好在这并不影响结果,”张十梦试图安慰,但看到没人领情后,只得叹了口气,放弃道:
“好吧,下一个谁来?”
五分钟后,张十梦见识到了门书考生们令人惊叹的实力。
在她破解开“校园怪谈之二”的原理后,除了十几人留在原地选择放弃,剩下的考生竟各显神通,全部以匪夷所思的手段通过了断崖。
两侧地板上联通的诸多道具,并非存在唯一一条正确安全的通路,而是分别适合于各种不同的超凡能力。
张十梦亲眼见到一个让自己变得像气球一样往上空飘的女生,倒立着抓着一条联通两侧的丝带通过断崖。
这边张十梦欣赏着超凡考生们八仙过海的能力,莫离却是面色阴沉地把紫黛舒拉到了角落里。
原因是张十梦低声分析推理,只限于团队内的小圈子。之后高调行动也是由于受到强迫症影响难以自制。
但接下来,紫黛舒却将张十梦的分析毫无保留的公诸于众。
这才导致了考生们各显神通,纷纷通过校园怪谈之二的考验。
“首先确认一下,你以前并不认识十梦,现在也没有对她怀有任何恶意,对吗?”莫离眯起眼睛,表情冰凉到让人脊背发凉:
“你看,我们现在是同一个团队的。所以凭借十梦的帮助,你才能闯过这个怪谈。
如果你心怀鬼胎,那就不是我们的同伴。而没有十梦的帮助,你试图靠自己的力量通过,刚才就已经死在了那条沟壑之中,对吗?”
紫黛舒感到一股莫名的威压,对面的少女仿佛不是和自己同龄的考生,而是一头来自上古的嗜血凶兽。
在如有实质,无法抵抗的压迫感下,她默默点了点头,从嗓子眼里挤出了一句:“对。”
此话一出口,紫黛舒便感觉周遭凝滞的,如千钧压顶的空气骤然一轻。
莫离收起了几近残忍的冷酷,换上了平常的淡漠不解道:“那你为什么要公开她的发现?”
“你们不是说……所有能按时到达办公室的学生都会被录取,无论有多少人么?”她懵懂道:
“我只是觉得同学间应该互相帮助。高考一生一次,大家能有机会来到门书都不容易……”
“就因为这?”莫离深深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很有必要开导紫黛舒一番:
“门书学院的内考中,考生们并非零和博弈竞争有限名额那种你死我活的关系,但这并不等于我们彼此间没有矛盾。
门书学员以各自校徽里,门中书上方翻飞书页的数量评级。
其中新生大多为一页书页,最高的学生干部则有五页。如果不能在毕业前将自己的校徽提升到二页,是无法拿到学位,只能肄业的。
而每提升一页学生等级,可以在学校内享受到诸多更高的权限,其中的利益可观远超你的想象。
而在今天的考试里,那些能够脱颖而出,将大部队远远甩在身后的人,将极有可能直接拿到二页校徽。”
“但是我还是不能认同,为了自己的成绩去故意给同学使绊那种事情。”紫黛舒颇为执着地反驳。洪楼薯源
“那你最好现在习惯一下。在你死我活的超凡者倾轧中,今天或许是最后一次让你能认识可以信赖的同伴的机会,”莫离声音冰寒:
“我没有要你去对其他考生下手。如果有必要,我会亲自负责这类工作。我需要你明白的事情只有一个,不要背叛你的伙伴。
以十梦前两关的表现来看,她几乎已经板上钉钉会直接得到二页校徽了。
你觉得在某些毫无底线,自打出生以来就习惯和同龄人生死搏杀的考生眼中,像她这样的竞争对手应该如何处理?”
紫黛舒微抬眼眸,露出十分惊讶的神色。她终于知道自己一直认为很可靠的莫离同学为什么会生气了。
“对不起……”紫黛舒低声道歉,但莫离却已经转身离开,没有做任何回应。
张十梦来到出口的大门前。
门推不动,上面有一个钥匙孔。门边立着个和墙壁同样洁白的大盒子,从对岸难以分辨。
盒子里是许多又大又沉,装饰极为华丽的钥匙。钥匙的把手上分别雕饰有八大超凡道途的徽记。
毋庸置疑,里面大多数的钥匙柄纹饰都是门中书。但其余七大道途,包括禁忌的百眼蛾在内一个不少。
张十梦看到已经有迫不及待的考生率先选定了钥匙。
三三两两的小队只需要一柄钥匙便可以打开大门通行,进入门后的洁白楼道。但小队之外的成员却无法在开门后踏入门扉。
一种相当智能的识别筛选。
更有趣的是,每一次大门打开,门后都是不同的教室或楼道。
“既然你有着更多的选择,我建议不要拿门中书的钥匙,”慈珂劝道:“能够考上这里的学生全部都具备识之道途的基本能力。
既然这里存在更多的选择,就说明校方有意给那些兼修了第二道徒的学生行方便。看中我们全面发展的能力。
我相信,越是少有人掌握的道徒,对应的简单一定越容易通过!”
“不要选虫之道途!”郭怀忿却反驳道:“据我所知,门书学院是十分排斥虫之道途的。他们不可能让一名兼修虫之道途的学员入学。”
“这要看大佬自己的选择了,”慈珂无所谓地耸耸肩:“我们这些跟着躺赢的,可没资格左右人家自己的选择。
反正你再怎么说,也改变不了虫之钥就躺在箱子里的事实。”
张十梦微微皱眉。
她知道郭怀忿说的是实话,但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在考试中注意到虫之道途的选项了。
之前在潘洛斯长廊里,储物柜里的线索卡就有暗示使用虫之道途寻找出路的意思。
而当时的情况,确实可以使用虫的【神秘】轻松解决问题。
对于大多数考生这或许只是一个引起好奇的细节,但张十梦不同。
不谈她能够吞噬全道途意象的诡异能力,如果按照寻常人的超凡之道锚定方式来算,她确实是虫之道途的超凡者无疑了。
怀着一丝疑惑,她将手探入钥匙箱。
张十梦的手指碰到了一枚钥柄的百眼蛾雕饰。
触感冰凉, 那翅膀上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复眼摸起来有一种莫名的满足感。
而就在她稍作犹豫的瞬间,突然有人把她挤到一边。
错愕间,张十梦并未用力抵挡, 便只见一个男生一把抱起箱中的大部分钥匙,朝着出口大门冲去。
在完全来不及反应的一瞬间,他的同伴用早已准备好的一把门中书钥匙打开大门,两人穿行而过。
莫离早先的担忧终究还是实现了。
一旦小团体稳固起来, 考生们便不再是共同争取入学的战友,而成了抢夺二页徽章的竞争者。
于是现场很快开始混乱起来。
学生们开始争抢所剩不多的钥匙,甚至有人发动自己的【神秘】对其他考生展开了攻击。
不过碍于张十梦先前展现出的实力, 以及小队的人数, 暂时没有人把注意打到她们身上。
紫黛舒看上去心情低落。欲言又止一番后, 她犹豫道:“我还是不想和同学争抢……”
“不需要, ”张十梦笑道:“这闹剧没什么好看的,我们继续吧。”
说着, 她的手上出现了一把门中书纹饰的钥匙。
早在因好奇抚摸那百眼蛾之前, 她心中就早已经拿定了注意。
其它道途固然如慈珂所言, 可能会更容易通过。但既然大多数人只能选门中书的考核, 就说明这类考核的通过率并不至于太低。
既然有通过的把握, 又何必向校方暴露自己的底牌呢?
张十梦走上前去, 推开挤在门口争执的几个男生,打开门带队走了进去。
这一次, 门后是一间教师办公室。
但这里可和张十梦从小到大在学校里见过的办公室大相径庭。
房间分两层,错落着各种极富艺术气息的桌椅, 文件柜, 书架, 以及形态各异的摆件。
所有的细节都充斥着克里特神国那种华丽的奢侈感, 却没有一丝神圣的气息或任何宗教元素,只是单纯给人一种历史的厚重。
房间正中,是一张三米多长,装饰精美的半弧形大办公桌。
办公桌后坐着个男人,上半身以非常别扭,光是看看都感觉难受的姿势趴倒在大桌上。
“这人是先前进来的考生吗?他看起来……好像死了?”郭怀忿一进入房间,就全神贯注地警惕起来。
“确实死了,”慈珂则大大咧咧随手敲打着办公桌,蹲下身从男人下方的空档仰头去看他的脸:“舌头紫黑,伸出来老长,像是中毒而亡。”
“你很了解死亡?”莫离挑眉。
“谁不是呢?”慈珂反唇相讥。
眼看着气氛又开始阴沉下去,紫黛舒再次跳出来指着桌上的尸体道:“我之前看过一部类似的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