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乖地坐在地板上玩铲沙子,圆滚滚的屁股正对着她,往上是一颗圆溜溜的小脑袋。
钟黎的心情莫名舒展。
虽然有时候小南瓜很调皮,让人想要打一顿,但孩子一点点长大,那种满足感是可以弥补任何辛劳的。
钟黎等容凌等到9点,后来实在扛不住了,抱着小南瓜先睡了。
快9点半的时候容凌才回来,阿姨直接带他上楼。
一屋子人都睡了,他尽量将脚步放轻。
钟黎和小南瓜睡在三楼,单独一个小阳台的楼层,冗长的走廊上只亮着一盏壁灯,光线调到了最暗,似乎是为他留的。
他在门口停了会儿,将拖鞋脱下,赤着脚轻轻打开了房门。
钟黎侧躺在床边睡着了,防护栏拦了三面,小南瓜躺在最里面的一侧,睡得四仰八叉。
被子有一半被他压在了身下,约莫是翻身时压的。
好在屋子里暖气足,恒温二十几度,也不怕他着凉。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钟黎身上。
她难得穿了件粉色的公主裙,下摆是柔顺的直条随身线,盖住膝盖以上的风光,露出的两条小腿匀称又修长,洁白细腻。
他将外套脱到一边,将她抱起,往里搁了搁。
似乎是睡梦里感觉到悬空和起伏,她下意识哼了一声,柔软的双臂勾住了他的脖子。
容凌的背脊有些僵硬,半晌,将她的手捞下来,细心地盖上被子。
他去外面喝了杯水,又洗了澡,回来时已经11点。
钟黎仍睡得香甜,莹白的面孔在橘色的灯光下更添几分格外的温柔。
他俯身撑在她一侧,吻住了她的嘴唇。
钟黎睡梦中呜咽了一声,迷迷糊糊似乎感觉有什么火热的钻入了她的口腔,像是蛇一样游走,鼻腔里都被一种快要焚烧的气息填满。
她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他鼻息间还有酒气,带一点醺人的醉意。
因此也带着说不出的急切,全然没有平日持重淡然的模样。
有个词可以很形象地形容钟黎此刻的心境——“鬼压床”。
钟黎忍不住睁开了眼睛,有些气恼地望着他。
“不好意思,我把你吵醒了?”他还怪不好意思的,笑容清浅。
可这样坦荡谦逊,倒让人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要是还发火,倒显得她上纲上线又小气似的。
钟黎无声地瞪了他会儿,默默咽下了到嘴的话。
小南瓜这时翻了个身,一大半被子又被卷到了身下。他两腿一蹬,挺开心地嘟了嘟嘴巴。
容凌无奈地笑了,将被子勾起替他重新盖上。
钟黎就在旁边看着,等他盖完回头望来,两人视线一对上,她不由又想起刚才迷乱的一幕,明明半迷糊着,触感的记忆却无比鲜明。
她的脸颊缓缓升温,不去看他。
他的,目光却像是如有实质似的紧紧追随着她,哪怕不用回头,她也知道他在看自己。
钟黎觉得自己的心跳已经不随自己左右了,跟过山车似的一上一下。
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狼狈的样子有没有表现在脸上。
她忙岔开话题,问他今天喝了多少。
“不好意思,回来晚了。”他竟也没反驳,只是道歉,又说有些敬酒实在推不开。
钟黎本来也就是随口一问,就坡下驴说下次注意。
不知何时他却坐到了她身边,宽大的手将她的小手窜在了掌心里,轻轻地捏住。
那种温柔而强大的力道,好像把她一颗心也攥紧了,不能挣脱。
钟黎的呼吸又是微微一紧,抬头与他目光交汇。
他已经贴上来,舌尖灵巧地探入,她微颤着想要推开他,但只别开了一侧脑袋,让他的唇紧贴着她的脸颊扫过。
略带几分湿热的触感,在她脸上又添一把火。
他虽然是在平和地笑,双眸微眯,眼底已是掩饰不住的欲。就这样紧紧盯着他,他伸手将她散落颊边的一绺发丝轻轻绕到了耳后。
钟黎的呼吸却是一起一伏的,压根不敢去看他。
“你身上有酒气。”她嘟哝,声音却因为软化而显得撒娇。
娇滴滴,真的受不了。
他低笑:“快别这么说话,我骨头都快酥了。你老公年纪一大把,可受不住这样。”
钟黎懒得跟他讨论这个,这人一旦不着调,那是真没法沟通,说什么都能被他调戏一把。
她背过身去准备睡觉。
他从后面贴上来,单臂搂着她的腰。钟黎感觉到火热的触感在腰部的位置,隔着衣料透过来,她怎么都睡不着,伸手去扒拉他的手。
那样坚固如城墙般严防死守,简直纹丝不动。
她掰了会儿只好放弃了,随他去。偏偏他不愿就这样,搂着她跟她说些悄悄话,又进来些将被窝拱出更火热的温度。
钟黎余光里瞥见月光洒在棕色木地板上的银辉,他的白衬和领带就这么交缠着扔在那儿,让人联想到另外紧紧交缠的东西,她不吭声,咬着唇不肯发出一点儿声音。
偏偏他还要揽着她说话,慢条斯理动作着又从后吻着她的脖颈。
空气里不知为何有了几分凉意,原是被子滑落。钟黎伸手要去捞,忽的被他抓着手腕按在了绵软的枕套里,他的吻没有章法地急促落下,连带着她的呼吸一起起伏激荡。
钟黎的眉心都在狂跳,根本没有办法控制。
他盯着她,那种灼热的注视哪怕她不回头都能感受到了,五感在黑暗里也就愈发鲜明。她禁不住往前爬,腰里被掐得有些酸,更深处的酸胀难忍在移动中更明显了,简直是难以忍受。
钟黎说她要睡觉了,累死了有什么明天再说。
小南瓜这时翻了个身,把一条腿架在了容凌腿上。
他怔了下,失笑一声,大发慈悲放过了她,给小南瓜抱了回去。
钟黎算是松了口气。
翌日他们要一道早起贴对联,可钟黎睡到10点还不肯起来,容凌只好自己牵着小南瓜去贴。
小南瓜跃跃欲试的,表情非常兴奋,嘴里喊着“爸”、“爸”。
两人都走了,钟黎又不好意思一个人睡下去了,还是爬了起来穿衣服。
等她洗漱穿戴完下去,他们已经把对联贴好了。
小南瓜手里还拎着扫帚在像模像样地扫地。
涂美玲嚷嚷着让他放下来,别把她的扫帚给折了,一个小孩子力气这么大,还学会跟大人抢扫帚了。
小南瓜不情不愿地让她没收了扫帚,过一会儿又跑到旁边去看金鱼了。
他趴在那边盯着看,一双大眼睛像黑葡萄一样灵动。
涂美玲又担心地跑过来说:“看看可以,可千万不要上手摸啊。知道吗?”
小南瓜只是笑,没有搭理她。
涂美玲想走开又不放心,只好叫来阿姨在旁边盯着他看。
谁知,阿姨一个不留神去给他倒了杯水他就把手伸进去捞鱼了。
“我的祖宗啊——”阿姨连忙扔下水杯过去把他架下来,可他动作快,两个袖子已经全都泡湿了。
小南瓜一脸无辜地杵在那边看着她,让人又气又不忍责备。
阿姨只好抱着他上楼去换衣服。
很快小南瓜又被抱了下来,手舞足蹈地朝她伸手,都快哭出来了。
阿姨很尴尬,这显得她虐待这小娃娃似的,连忙将小南瓜送到了她手上。
小南瓜立刻破涕而笑,眼睛都变成了两弯月牙。
阿姨笑着说还是妈妈好啊。
钟黎也跟她笑了笑,抱着小南瓜去了外面院子的池子里看金鱼。
阿姨拿来一盒鱼食,钟黎道了谢,一颗颗往里投,边投边教小南瓜说这是在喂鱼。
小南瓜咯咯笑,还拍手叫好。
钟黎开心地在他柔嫩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你们玩得挺惬意啊。”容凌微笑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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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黎和小南瓜一道回头, 看到容凌负手站在他们伸手。
他穿得单薄,还是室内那一身白毛衣,柔软的羊绒料子熨帖着他修长的脖颈,让他看上去比平日更多几分温柔, 却仍是神采奕奕。
他这个人, 无论何时精气神都很好,哪怕是通宵也看不出疲惫的样子。
刚才钟黎隔着栅栏还看到他和一老人聊天呢, 对方看着衣着朴素, 气质不像是一般人。他回来后, 她随口问了一嘴, 他神秘一笑, 说人没退前是国办的, 钟黎忙打住,不问了。
有些事情不是知道得越多越好。
他这个圈子里的一些事情, 她也没必要刨根究底的。
他不主动跟她说的话, 她从不会主动问。
“年后想去哪儿玩?”容凌问她。
这个问题他之前就问过她,她其实不太想出门,但盛情难却,只好说她不喜欢跟很多人一起去, 会不自在。
他就说这个好办,就咱们一家三口去。
钟黎再没话说了。
她只好报了就近一个滑雪场的地址。
除夕夜是在容家吃的,吃完饭容应棠就回了南海,顾允章交代了他们两句, 给小南瓜包了个大红包也离开了,一家三口动身北上。
路程不算远, 但路上遇到高峰期, 交通实在拥堵不堪。
“累的话你们先休息一下, 到了我喊你们。”容凌说。
“算了,睡不着。”她嘴里这么说,过一会儿后座就没动静了,容凌诧异回头,发现她已经抱着小南瓜窝在后座睡过去了。
胸膛微微起伏,脸颊温润,小南瓜趴在她怀里,母子俩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盯着她,连绿灯了都没瞧见,直到后面汽车传来鸣笛声。
他忙启动车子,汇入车流中。
抵达滑雪场已经是黄昏时分了,钟黎还睡着。
容凌将她和小南瓜从车里抱了出来,将小南瓜交给魏允抱着,自己抱着钟黎去了休息的房间。
钟黎一直睡到夜半才醒,揉着眼睛好一会儿才彻底睁开。
“醒了?”容凌倒一杯水,往后一靠抵在沙发边缘,慢条斯理喝着。
钟黎揉了揉眼睛:“这是哪儿?”
“你忘了?滑雪场啊?什么记性。”他哂笑。
钟黎有些迷糊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不好意思地对他笑笑:“我睡糊涂了。”
她觉得肚子饿,忍不住按了一下。
容凌说:“我给你点了餐,我们去楼上餐厅吃吧。”
“那小南瓜怎么办?”
“我喊了魏允,让他帮忙看着。”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钟黎挣扎了会儿还是屈从了自己的胃,被他牵着去了餐厅。
只是,在房门口和魏允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多少有些讪讪的。
好在魏允训练有素,没露出任何异样的神色。
餐厅里没什么人。
钟黎看了一圈,这是建在山顶的玻璃花房,除了深棕色的家具和书架,一应是透明玻璃的摆设,吊篮里坠着绿色植物和花卉,夜间头顶繁星点点,小灯泡一闪一闪,别有一种静谧温馨的情调。
“这边环境很好啊,为什么没什么人来啊?是太晚了吗?”
“可能是吧。”容凌低头,不在意地一笑,手里刀叉缓缓切着牛排,将切下的条状搁到她碗里。
其实他一早就让人清场了,他实在不喜欢吵吵闹闹的氛围,何况是难得跟她出来吃顿饭。
烛光晚餐,怎么可以让无关紧要的人来打扰?
钟黎没多想,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
“别光顾着吃,喝点儿酒。”他将倒好的红酒推到她面前。
“我不喝酒,我酒量不好你知道的。”
“没事,我在这儿你怕什么?喝醉了我抱你回去。”
“真不行。”
“就喝一点儿。难得出来一趟,别这么扫兴,乖。”他继续诱哄。
钟黎推不过,浅酌一口。
这酒入喉甘甜顺滑,一看就不是凡品。
她抬眼朝旁边的酒架上望去,每一瓶酒都不一样,自信看,竟都是珍品。
“这些都是老板珍藏的,一开始怎么说都不肯拿出来,后来还是被我给挖出来了。”他举杯跟她碰一下,“要不要一一品鉴一下?”
“不了不了。”她对喝酒实在没什么兴趣。
酒杯在细长的指尖轻晃,暗红色的酒液里倒映出她自己的影子。
是一副脸颊微醺、春色无限的样子。
钟黎惊觉这酒的后劲其实挺大的,她似乎喝多了。
“我不能喝了。”她放下酒杯捧住脸,懊恼地说,“回头还要照顾小南瓜。”
“他睡着了大晚上的你照顾什么?”
“我要给他盖被子呀,他经常踢被子。”
“我会给他盖,放心,OK?”
钟黎已经听出他语气里那点儿不满,虽然神色平和,但微阖的眼帘和凉淡的眼神已经说明很多问题了。
钟黎也觉得自己扫兴,难得聚一次呢,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晚饭吃完,她挽着他的胳膊走在山间笑道上。
路旁是一应的仿真铁轨道,更远的地方是暗蓝色的天幕和一望无垠的雪场,偶尔有几行足迹深浅不一地浮现在雪地里。
月光一照,清凌凌的。
她觉得凄清又冷寂,受到感染,下意识缩了一下。
“冷?”容凌忙脱下自己的外套替她披上,又握了握她的手。
有些冰凉。
“算了,回去吧。”
她没动,手里还紧了一下,将刚要转身的他又拉住。
容凌惊讶地回过身来,她下一秒已经踮起脚尖扑上去捧住了他的脸,有些生涩地亲吻他。
彼此呼吸交换,温热的气息在身体里乱窜,鼻息间都被对方的气息填满。
她吻了他有一会儿才放开他,眼睛亮亮地望着他:“这不就不冷了?”
他似笑非笑,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
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被她给调戏。
两人又手牵着手走了一路,终于冷到钟黎受不了了,容凌把她打横抱起,用大衣包裹着回了房间。
小南瓜已经睡得香甜,魏允松一口气,功成身退替他们掖上了房门。
“你干的这不是人事啊,大半夜让人家一个小伙子给你看孩子?他不要陪女朋友吗?”钟黎感慨,啧啧了一声。
“他单身。”容凌淡淡,“而且这也是秘书的工作之一。”
真是毫无压榨别人的自觉啊。
钟黎别开视线。
余光里却瞧见他一瞬不瞬盯着她笑,微微勾唇:“又在心里面骂我?”
他的目光含着一种更加火热的逼视,让钟黎无所适从。
“没有。”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倒像是心虚。
这样昏暗的光线里,她几乎不敢跟他对视。
可他的视线却紧紧跟随,让她无所遁形。
容凌的手臂拥着她,她身体柔软,抱在怀里格外舒服,他却不敢太用力,怕真的揉坏了。
“怎么穿这么多?”他像是研究似的,指尖捻着一颗扣子,在手里转了转,一个“不小心”就给扯开了。
他歉意地一笑:“不好意思,没注意。”
可也没有去帮她再扣起来的意思,反而继续研究,手往下探,摸着了下面一颗扣子。
就这样,外套很快就滑落在地。
钟黎按住他的手,护着胸口:“很晚了,小南瓜都睡了。”
“睡了不是更好,妨碍不到我们。”
“……会醒的。”
“不会,他睡着了就是打雷也不会醒。”他语气笃定,见她还死死护着便换了个地方。
略有些冰凉的气息从毛衣底摆钻入,像是吹进了一大团冷空气,钟黎瑟缩了一下。
屋子里的温度却逐步攀升,她脸上泛起阵阵红晕。
“怎么不出声?”他气息深沉地萦绕着她,贴在她耳边询问。
其实钟黎已经有些站不稳,手按住他在毛衣里的动作,捉出来:“真的要睡了,很晚了。”?
“不晚。”
“会吵醒小南瓜的。”她的声音已经越来越低。
他却说:“那我们去洗手间。”
钟黎:“……”她可不是这个意思!
这种套房的洗手间都很大,橘色的暖灯一照,屋子里的气氛更加暧昧。
偌大的镜面中倒映出她自己的模样,面泛霞光,像是醉了的猫咪。
钟黎有些不敢看这样的自己了,闭上眼睛作无声的抵抗。
他从后面环着她,她的脑袋便不可避免地抵上他坚硬的胸膛。可能是太安静了,她都能听到他的心跳声了。
强而有力,这样封闭又安静的环境中,实在叫人心惊肉跳。
偏偏他这样堵在她身后,她闭着眼都有种受制的感觉,无处可逃,退无可退。
“闭着眼睛干嘛?睁开啊。”他捏了一下她的耳垂。
钟黎脸红如血。
男人结实的胸膛紧紧压着她,她不敢回头,也不敢睁眼,可就算什么都不做都有种被关在蒸笼里炙烤的灼热感,骑虎难下。
容凌扣在她腰间的那只手缓缓收紧,钟黎只觉得呼吸都有些滞塞了。
“睁开眼睛。”他循循善诱。
钟黎屏着呼吸,没吭声。
他极有耐心,似乎料定了她一定会睁开眼睛。就这样对峙了会儿,她终于受不住睁开了。
镜子里的她脸红得如煮熟的虾子,眼神躲闪,一副怀春的样子,真是多看一点都羞赧不已。
他低沉的笑声从身后传来,揶揄意味十足。
钟黎受不了了,干脆转过来勾住他脖子,将全身的力道都吊挂在他身上。
目光对视,他在她头顶更深切地望着她,看得她更加不自在。
“不好意思?”
这个问题她不想回答。
他似乎很喜欢看她脸红的样子,非要逗她:“你以前不是很主动吗?怎么现在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了?”
钟黎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能把这种话挂在嘴上,憋了会儿,到底只憋出句:“以前是以前。年轻,不懂事!”
他眼底的笑意快要溢出来:“是吗?”
钟黎:“就是!要是严格说起来,你那时候是诱拐小姑娘。”
“我诱拐你?”他凝眉深思,似乎是在会议,“可我怎么记得是你先撩拨我的?先是去我的别院唱歌给我听,还说‘我们是一条心’。”
“我哪有?”她不服气地捶他。
容凌笑得往后倒,任她捶打。
钟黎手里的力道不重,只一会儿就歇了。
她靠到他怀里,深呼吸,声音里带一点儿酸涩,语气却无比坚定:“不过,我那时候是很喜欢你,你是我见过的最英俊的男人。”
他静默着没说话,握着她的手指却微微用了些力道。
她又说:“不过,后来我才发现我瞎了眼,你这人只是外表看着持重淡然,其实脾气可不怎么样。真是人不可貌相,我看人真是不怎么样……”
他约莫是笑了一下,也不生气,只低头淡淡望着她:“现在后悔可来不及了,谁让你那时候色迷心窍,一个劲儿往我身上扑。”
“我哪有?明明是你一直勾引我!”
“我怎么勾引你了?凡事要讲证据,不如你一一说出来,我们辩证一下。”
钟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彻底拜服了。
他是吃准了她不好意思跟他掰扯这个吧。
约莫是她欲言又止的表情取悦了他,在她的惊呼声中,他轻松将她抱到了台面上,低头,额头和她相抵:“想要什么奖励?”
他音调低靡,怎么听怎么不正经,钟黎的脸已经快要烧起来:“才不要!”
什么奖励?说得冠冕堂皇!是给他自己谋福利吧!
翌日起早下雪了,约莫是昨晚凌晨下的,到了早上9点渐渐收拢归晴。
灰蒙蒙的雾色里透进一绺曦光,缓慢驱散云霭。
钟黎抱着小南瓜站在台阶上,容凌将护目镜递来给她。
“算了,我抱着小南瓜在上面看好了,他又不能滑。”
小南瓜听懂了,直喊“要”,双手朝前挥舞着要下场。
徐靳提着一篮草莓从远处走来,看到这一幕就笑了。他把小南瓜接过去:“你们去玩吧。”
“这怎么好意思呢?”容凌客套。
“我看你好意思得很,恐怕心里还嫌我来得太慢。”徐靳直接戳穿他。
容凌被他逗笑,挥挥手示意他到一边去,牵了钟黎替她穿戴护具起来,穿好了就拉着她下了场。
钟黎有段日子没有滑了,动作稍显笨拙,但是一会儿就熟练上手了。
视野里白茫茫一片,远处,人与雪景几乎融为一体。
钟黎的滑雪服和护具都是新买的,颜色鲜艳,穿上后在雪场里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你这是来滑雪呢,还是来选美啊?”容凌盯着她看了会儿,淡淡评价。
钟黎翻了他一眼,自顾自往前滑去了。
“我这是为了安全起见,荧光色的在白色雪景里亮眼嘛。”
容凌不得不感慨,她这话还算有点道理。
钟黎还是挺有运动细胞的,往前滑了会儿又回头看他。
“小心点儿,别看我,看路。”他这样关心,却换来她的白眼,满不在乎地回头。
容凌不在意地轻笑,回头去望看台上,小南瓜正被徐靳抱着喂一杯酸奶。
他别的食物都不怎么感兴趣,唯独对酸奶情有独钟,吃多少次也不厌,真是件怪事。
前些日子他赴沪办差,在玉佛寺偶遇徐靳,他竟在那边修习禅法。
寺中玉佛林立,黄墙灰瓦,一应是规整而肃穆的的,隔着袅袅青烟,徐靳的面孔朦胧而平和,好似也沾染上佛像檀香的雅致之气。
容凌听着耳边徐徐入耳的梵音,站原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直到方丈过来提醒。
他笑一笑,回眸应是,将香四平八稳地插入香炉中。
徐靳这时也看到了他,笑着走过来问他怎么会在这儿。
容凌却说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目光上下将他打量一遍,虽是含着笑的,颇有意味深长的意思。
因为前些日子徐靳跟他说自己想出去散散心,这些年风雨里来去,老是待在北京这样一个快节奏的地方实在是太压抑了,想多出去走走。
前些年房家和赵家出了那样的事情后,徐家和顾家收益颇丰,他父亲又往上走了走,徐靳却越来越低调,明面上将自己手里的很多生意都抛出去了,一副自己已经不再管事的样子。
容凌却知道,他只是渐趋于走向幕后,已无前些年的锋锐自负之气。
到了他们这个年纪,行事作风更偏向于韬光养晦。某种程度上,徐靳比他老子还要低调些。
唯有婚姻问题,顾左右而言他。
容凌曾问过他关于这方面的问题,被他堵了回来,说自己喜欢无拘无束,我们虽然是兄弟,他也没道理跟他老子一样过问他的婚姻大事吧。
容凌礼貌地笑了笑,说自己也是关心他。
然后,两人自动过滤掉这个话题。
两人一道离开下台阶的时候,徐靳还回头冲他挑了下眉,毫无预兆地来了一句,问他这么多年了他是不是还防着自己。
容凌差点脚下不稳,好在定力足,只停顿了一下便继续往下走,说你想多了。
徐靳说:“但愿是。”
“你想什么呢?”钟黎也发现了他的走神,过来搡搡他。
“没什么,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他抿了丝笑,掠过了这个话题。
钟黎觉得累了,提议回去休息。
钟黎看了眼手表,时间确实不早了:“走吧。”
他们去山顶的餐厅吃饭,小南瓜可能是饿了,吃了很多很多东西,然后就让人抱回房间休息了。
“还记得吗,以前咱们冬天也总是一道出来滑雪?一转眼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徐靳喝一口铁观音,感慨。
“岁月匆匆。”容凌也端起茶杯喝一口。
然后又聊起一些平常事,说到恒泰最近的股票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