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化白月光失败后—— by宵时雨
宵时雨  发于:2024年04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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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知予果然被这句话引起了兴趣,直视着他。
“什么意思。”
宋无絮将那对泥人摆在桌上,将前因后果解释一遍,最后才说出推论。
“我不知道她是谁,但她一定不是原来的姜屿,或许是修炼了很多年的精怪强占了身体也说不定。”
他与谢知予虽是敌对状态,但眼下这般情况未必不能化敌为友。
毕竟,这个世上怎会有人接受自己的心爱之人其实是个身份不明的野鬼精怪?
宋无絮说完之后便安静下来,观察谢知予的反应。
见他垂着眼,神色不明,低头似是陷入深思,正要再添一把火。
却听见他先笑了一声。
“原来是这样。”谢知予笑出了声,面上一点也没有因为被欺骗后的愤怒,或者是害怕,反而看起来更开心了似的。
如果她是野鬼精怪变的,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他的体质特殊,有大魔的气息,总是能吸引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难怪她能解开他的情蛊,原来是这样。
宋无絮见他如此,以为他没听懂自己的话,便又重复了一遍。
“现在和你在一起的姜屿不是真正的姜屿,她或许是精怪变的,又或许是借尸还魂,你听明白了吗?”
谢知予似乎嫌他有点吵,眉头微皱,手指抚摸着发带,极力克制住想让他当场闭嘴的冲动。
“听明白了,你当我和你一样蠢吗?她是精怪又怎样呢?我不也是个怪物吗?”
说到这里,谢知予身体不受控地微微颤抖起来,他抑制不住自己兴奋的心情,心跳加快,颈侧慢慢浮起鳞片,面上也飘起一层古怪的红晕。
他眉眼弯弯地看着宋无絮,用一种甜蜜的口吻,梦幻般的向他宣告:“借尸还魂的精怪和被魔寄生的怪物,简直是天生一对。”
“……”
宋无絮看着他皮肤上浮起的鳞片,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当真是病急乱投医,头脑不清醒了。
他和一个脑子不正常,指不定早就被大魔蚕食了心智的人有什么可谈的?竟然还指望他能与自己合作,真是疯了!
眼见谢知予的状态越发不对劲,宋无絮眼皮直跳,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猛地站起身。
“那看来我们是没什么可谈的了,告辞。”
他转身要往外走,可身后骤然铺开一股威压,如一张巨网压下,封闭整个房间。他被钉死在原地,竟然无法动弹。
“跑?你想跑到哪里去?”身后响起凳子挪动的声音,谢知予慢慢走到他身后。
“你的话说完了,现在该轮到我了。”
谢知予用剑抵着他的后心,话里带着笑,缓声说:“我早就想杀你了,你难道不觉得你就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恶心吗?能不能不要一直出现在她眼前?认识很多年又怎么样,你死了不就什么都没有留下吗?”
宋无絮好歹也是男主的一员,更是宗门里佼佼者,实力也不容小觑。
然而此刻,在谢知予面前,他却发自本能地感受到了恐惧,嘴唇发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的事情,你还和谁说过?”
谢知予的语气听起来很轻松,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却带着莫名的危险。
“没…没有其他人,我也是今天才确认的。”
“这样啊。”谢知予点了点头。
话语分明轻柔,手里的剑却悄然裹上了一层剑气,寒意沁骨,杀意凌然。
宋无絮立时绷紧了身体,大气不敢喘一下,眼睛里流露出极度的惊恐。
他再也顾不上什么真假姜屿,只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以后也会离她远远的……”
谢知予似乎是笑了一下。
“死人才能最好的保守秘密。”
他的语调极其愉悦,就好像终于解决了某个心头大患,嘴角噙着一丝满意的微笑,毫不留情地捅穿了宋无絮的身体。
“你去死吧。”

“姑娘, 你的糖炒栗子好了。”
茶楼正对的小摊,铁锅里翻炒的栗子色泽金黄,飘起阵阵诱人的甜香。
摊主擦干净手, 从底下掏出一个纸袋,装得满满当当递了过去。
但见等在摊前的姑娘侧身望着茶楼,似在发呆, 便又唤了她一声:“姑娘?”
“……抱歉, 刚才有点走神。”姜屿回过头,面露歉意,一手接过纸袋, 另一只手掏出了铜板。
自从他们来了南诏后, 谢知予就一直粘她得紧,压根没有主动和她分开过。
他支开自己, 无非是想和宋无絮单独交谈。
但……他不是一直不太喜欢宋无絮吗?姜屿实在想不出他们两个在一起能有什么好聊的。
希望他们不要打起来吧……
捧着热乎乎的栗子,姜屿正要返身走回茶楼,头顶忽然炸响一声闷雷。抬头一望,只见天边飞速聚集了几朵乌云, 沉甸甸的, 遮住了太阳,光线霎时黯淡许多。
“姑娘, 你不是本地人吧?”摊主见她穿着打扮像是汉人,整条街上也只有她一个人抬头望天, 便好心开口解释,“也不知怎的了, 最近半月时常这样, 天气说变就变,光打雷不下雨, 乌云过会儿也就散了,不用担心。”
乌云从西北方飘过来,慢慢聚拢布满了整片天空,黑沉沉地压下来,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或许是普通人察觉不出异样,只当是气象无常,整条长街没有行人特意为此驻足停留。唯独姜屿,望着头顶的乌云,眉头紧皱。
尽管那股气息很微弱,但姜屿还是捕捉到了。当初在彩蝶村时,魔物来袭,那团飘在空中的黑气散发出的便是同样的气息。
这并非是普通的乌云,而是溢散的魔气。
仙盟派出的众弟子们已经到达魔域,如今却还能见到“乌云”,只能说明前线情况不太乐观。
……也不知道他们还能撑多久,她又还剩多少时间。
姜屿默了片刻,收拢思绪,向摊主道了声谢,抱着栗子跑回了茶楼。
乌云一来,风也渐渐变得狂暴起来。
雅间的窗户大开着,狂风吹进室内,将谢知予身后的发丝吹得飘起,和白色的发带在空中纠缠着。
他安然坐在桌边,手指一下一下地在桌上轻敲着,听见去而复返的脚步声,嘴角微勾,转头“看”过去。
“师姐,你回来了。”
姜屿点了下头,想起他现在看不见,于是又出声回应了一句。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宋无絮已经走了吗?”
她边说边朝他走去,将买来的栗子推到他面前,从茶托里拿了只杯子倒水喝。
“刚走不久。”谢知予摸到那袋栗子,抓了一小把出来,剥好壳,将果肉又投喂给她。
姜屿就着他的手吃了一个,边抬眼仔细观察他的神情。见他神色如常,心中反而更好奇了。
“我能问问你们刚才都聊了什么吗?”她咽下果肉,又快速补充了一句,“你要是不想说也没关系,我就是有一点点好奇而已。”
“没聊什么不能说的,一些和你有关的事情罢了。”谢知予话锋一转,忽然倾身过来。
他的指尖微凉,抵在她唇上,亲昵地说:“师姐,我好想你。”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姜屿哪里还不懂他的心思。
她眨了眨眼睛,不再追问,放下茶杯,长叹了口气。
“你总是这样撒娇,就不怕次数多了,以后不管用了吗?”
“……会不管用吗?”谢知予歪了歪头,指尖微微一顿,动作间透露出一点迷茫。
“撒娇”都是他像小孩子学来的,见姜屿喜欢,便一直做给她看,可他从来没有想过这招会有失效的那日。
如果真的不管用了,他还能吸引到她的注意吗?或者说,他还能用什么其他的办法,让她的注意一直停在自己身上?
姜屿见他真的在思考,忍了好一会,实在憋不住了,忽地笑出了声。
“傻不傻,我骗你的,和你开玩笑呢,怎么还当真了。”
她捧起他的脸,扯掉发带,弯起亮晶晶的杏眼,望着他,笑得像朵迎春花似的。
“只要我还喜欢你,这招就永远对我有用。虽然不太想承认,但我真的很吃你这一套。”
狂风穿堂而过,在耳边呼呼作响。
谢知予安静凝望着她,忽然伸出手,将她抱到自己腿上。
姜屿猜到他想做什么,没有抵抗挣扎,只是拍拍他的肩膀:“先等一下,栗子还没吃——”
最后一个字音还没落下,姜屿便被他吻住了。
唇瓣贴合,谢知予单手扣住她的后颈,吻得急切又用力。他手臂用力,箍住她的腰身,让她贴紧自己。
彼此气息交渡间,周围的空气好似也迅速膨胀升温。
谢知予掌心上移,拇指指腹在她耳后温柔摩挲着。不消片刻,姜屿果然浑身一软,靠在他怀里,乖顺地张开唇迎合他的动作。
纠缠间,肺腑间的空气尽数被他夺去,姜屿有些受不住了,被他亲得大脑缺氧,脖颈难耐地伸长,试图推开他,却又被他手臂一紧给捞了回来,吻得更深了。
他想要她此刻的注意力全在自己身上,垂眸亲得认真。
少女眼角泛起生理性的泪光,她望着谢知予近在咫尺的脸,在这样的缠绵里,恍惚间,她竟然生出了想就这样和他直到天荒地老的念头。
窗外风声呼啸,雷声滚滚,乌云几乎遮住了整片天空。
屋内的光线也变得昏暗许多,姜屿却不想在此刻去管这些了。
……再多给她一点时间吧,她不想和谢知予在一起的时候时时刻刻都在想任务。
这般想着,姜屿暂时将任务抛到了脑后,只专注地和他亲吻,沉浸在这片刻的安隅中,全然没有听见屋里的细微响动声。
在她身后的屏风后面,露出了一双因极度惊恐而瞪大的眼睛,直直地瞪着正在亲吻的两人。
数十只蛊虫在他的皮肤下爬动,鼓起密密麻麻的小包,看起来很是骇人,他感觉不到自己舌头的存在,张嘴只能发出“嗬嗬”的气声。
谢知予漠然抬眼,目光瞥向他,微微勾了下嘴角,眼神轻蔑,好似嘲弄。
他只短暂地分神一秒,又转眸回来,凝望着姜屿的脸,心里也在有着自己的神思。
他们在接吻,明明和她靠得这样近,他的心却是惶恐不安的。
野鬼精怪也好,借尸还魂也罢,这些他都不在乎,也不会害怕。
可她若是人,他还能有办法留住她,若是妖精……
按宋无絮所说,她附在姜屿身上时是悄无声息的,那会不会有天她要离开,他也丝毫察觉不到?
听闻妖精的心思多变,难以揣摩,她会不会变心?会不会突然不爱他?
恐慌、猜疑和不安一齐涌上心头,他用力收紧了手臂,敛去眸中情绪,极尽所能地讨好取悦她,仿佛这样就能将心中的情感全部传达给她一样。
天空阴暗沉闷,伴随着一声雷鸣,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居然真的下雨了……幸好我们已经到家了,不然路上肯定要淋雨的。”姜屿坐在窗边,看着外面越下越密的雨丝,不禁发出了一声感叹。
阴郁绵绵,带着潮湿水汽的凉风吹进室内,吹起她脑后的丝带,随风飘动,像一只无处落脚的蝶。
“师姐,有我在,不会让你淋雨的。”
谢知予将窗户合拢了些,让她发上的丝带落下来。
他握着锁链,在她身前蹲下,仰起脸看她:“已经回家了,可以吗?”
……享受自由过了头,倒是差点把锁链给忘了。
不过他今天是怎么回事?居然是在征询她的意愿,而且总感觉他说得很卑微的样子,语气好像是在祈求她一样……
“可以的,你绑吧。”姜屿叹了口气,捞起裙摆,露出脚踝。
尽管有句话她说了很多遍,但她还是要说:“无论有没有锁链,我都不会离开你的。”
“嗯,我相信师姐。”谢知予轻声说。
虽然他嘴上说着相信,但姜屿还是觉得他心里其实并没有真正相信她。
看着他握住自己的脚踝,熟练地扣上锁链,姜屿沉吟了一小会,忽然开口。
“谢知予,我有话想和你说。”

第95章 破旧魇(五)
她的语气极为认真, 谢知予顿了一瞬。尽管她还什么都没说,但一种巨大的、不安的预感却渐渐将他笼罩住了,整个人无法自控地陷入一种极度的焦虑中。
他垂下的眼睫动了动, 抬指勾住锁链,一点点往上,直到握住她的脚踝。温热又柔软的触感让他确认了她还是真实存在着的, 他似乎松了口气, 声音低低地问:“师姐想说什么?”
屋外暴雨如注,天空中阴云重叠,光线暗得好似整个天地间都失去了生机和色彩。
灰蒙蒙的天空传达出一种压抑的氛围, 这样沉闷的天气, 连带着人的心情也变得低沉。
听着他的声音,姜屿心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是她太敏感了吗?
姜屿默了片刻, 捧起他的脸,让他目光看着自己:“……你是不是有点不太开心?”
她的手心永远是温暖的,他贪恋这样的温度,将脸贴上去轻蹭。
“没有。”谢知予轻轻说, 随后又问一遍:“师姐想和我说什么?”
先前有系统在, 很多话她不方便说出口,而现在正是和谢知予坦白的最佳时机。
既然要让他有安全感, 那她更不应该欺骗他。可是姜屿也拿不准他知晓真相后会是什么反应……
看出她似在为难,谢知予攥住她的手指, 主动开口问了:“是和你接近我的目的有关吗?”
姜屿一愣,低头望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师姐, 我说过的, 我不在乎这些。”谢知予低声笑了一下,偏过头, 鼻尖碰到她的手指。
他的气息柔得像一片羽毛扫过,姜屿手心泛起些痒意,手指微蜷,又被他展开。
他垂眸,沿着指根内侧一点点往下亲,最后一吻落在她的手心。又伸出一点舌尖,在方才吻过的地方舔了一下。
就像猫在讨好主人一样。而他在试图用这种方式向她示好。
但其实他完全不需要做得这么卑微的。
姜屿心里忽然有点闷闷的,明明是相爱的两个人,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的?
“对不起,从一开始我就骗了你,我不是姜屿。”
窗外雨声嘈杂,谢知予像是没听清她说了什么,从她的手心里抬起脸问:“什么?”
“我不是姜屿。”她重复一遍,但又觉得这样说不太贴切,想了一想,又补充说:“我是姜屿,但不是这个姜屿……就是比如借尸还魂那种,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谢知予静静凝注着她,眼底看不出情绪变化。
他的神情也出乎意料的平静,半晌后,轻描淡写地应声:“我知道了。”
好不容易才决定将真相说出口,可他的反应却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担心他将不好的情绪都闷在心里,姜屿舔了舔唇,主动递过话题。
“……我骗了你这么久,你不生气吗?”
“为什么会生气?”谢知予神色不变,平淡地说,“我与原来的姜屿并不相熟,你是或不是她,对我来说并无区别,又何来欺骗一说?”
他说的好像还挺有道理。
姜屿眼巴巴地望着他:“那你不害怕我吗?我来历不明……”
谢知予偏头亲了下她的手指,说:“师姐不也没有害怕我吗?”
他和阿沅一样,早就被改造成了怪物。姜屿不害怕这样的他,他又怎么会害怕姜屿呢?
看着他柔顺的神情,眼里对她的痴迷也不减半分,姜屿嘴唇微动,最终还是将所有话都吞了回去。
谢知予经历过很多,自身本就异于常人,区区一个借尸还魂,对他来说就像人渴了要喝水一样,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更何况以他的性格,如今知晓她是夺舍的,也只会帮她守住秘密。若有必要,他更会杀了原来的姜屿,以绝后患。
就算她是那种居心叵测、靠依附在他人身上修行的邪修,他关心的也只会是等这具身体失去价值后她会不会离开自己。甚至只要她需要,他就会主动为她找来能寄生的对象。
或许这就是被谢知予喜欢的好处吧。
她其实根本不需要花费心思去解释这种在常人看来难以接受、匪夷所思的事情。
因为他喜欢她,所以她的一切在他眼里都会自动变得合理。
姜屿心中的顾虑瞬间消了一大半,屈起手指,在他面颊上刮蹭了一下。
“那你有没有其他问题想问我的?”
屋外雨丝连绵,带着潮湿水汽的风被送进室内,轻轻吹动着他散乱的额发。
他歪了歪头,眼底罕见地流露出一点好奇。
“师姐是兔子变的吗?”
“……什么兔子?”姜屿怔了怔,对上他的眼,默了两三秒,蓦然领悟。
她笑望着他,那双明亮的杏子眼,即使在这沉闷的雨天里看起来也仍是生机勃勃的。
“我不是精怪,和你一样也是人。”姜屿斟酌了一下用语,尽量解释清楚,“道经云此间共有三十六重天,天外还有天,你可以当我是从其他重天,也就是其他小世界过来的。”
“我来这里,是因为一个叫‘系统’的……前辈找到了我,它要我来找你,帮你修道,劝你当个好人。”
姜屿将他的脸捧起来,眨巴着眼睛:“所以我是专为你而来的,对我来说,你就是最特别、最重要的那一个,和其他所有人都不同。”
谢知予盯着她的脸看。
大雨如瀑,电闪雷鸣。
雨点铺天盖地地砸下来,庭院里的花树不堪重负,在风雨的侵袭中零落一地。
雷雨轰鸣声中,他轻柔的话语响起:“你会走吗?”
他问的不是会不会离开他,而是会不会离开这个世界。
姜屿不想骗他。
“目前还走不了。”
谢知予点头,又问:“你来这里,是因为系统。所以,离开也要靠他对吗?”
他一直很聪明,轻易便推出了关键。
“……是。”姜屿说,“不过它那边现在出了点状况,我暂时联系不上它了。”
阴沉沉的天空骤然劈下一道闪电,苍白亮光刹那间映亮他的脸,面色平静。
假如有谁要从他身边带走姜屿,他一定会让那人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无论是谁,只要妄图破坏他的爱,破坏这份来之不易的情感,他会亲手送对方下地狱。
但姜屿口中的系统从来没有露过面,他连一点线索也找不到。或许,对方和他并不在同一个世界。
那他还能有办法留得住她吗?
谢知予凝望着姜屿,眼眸漆黑,倒映出她的脸。
见他状态不对,姜屿顾不得多想,赶紧移开凳子,蹲下身和他平视。
“我之前没把这些告诉你,就是怕你乱想,但是现在又说出来了,是因为我不想骗你,更想让你安心。”
系统还在任务途中却突然故障下线,虽然是意外状况,但这也算是一种失职,她完全可以致信总部投诉。
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等任务完成,或者系统维护结束,以此为筹码和它谈判。她的要求不过分,她可以不要最后任务完成的奖励,只要系统能打通两个世界的通道,或者能让谢知予跟她回去。
姜屿双手捧住他的脸:“你是唯一知道我来历和身份的人,我是会回去不错,但是我也答应过不会丢下你。我说话向来算数的,相信我。”
谢知予只是沉默地听她说着,并未言语。
他的记忆在这一瞬间飘回了过去,他想起桑月回坐在石凳上枯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耳边好似又响起离恨剑灵讥讽的声音:
你最后一定会落得和你娘亲同样的下场。
他真的能相信姜屿的话吗?
谢知予看着她,漆黑的眼底冷得像一块薄冰,看不见有情绪起伏,神色沉静如水。
他一语不发,安静得让人觉得怪异,就好像在他平静的表象之下,有什么情绪在疯狂迭代,等待爆发。
姜屿同他交底坦白,原本是想让他能安下心来,可万万没想到最后效果却是适得其反。
但这些话是她必须要说的,任务总有完成的那一天,她不可能一直欺骗隐瞒他。
漫天的雨水哗啦啦地往下掉,冲刷着屋檐,雨声嘈疾。
长久的沉默中,气氛变得压抑沉重,凝结成冰。
姜屿小心翼翼地瞅他,急得又凑近了些:“谢知予,我——”
“好,我相信你。”
无论他心里是如何想的,有多少弯弯绕绕,他最后给出的只会是这个回答。
不等姜屿把话说完,谢知予扣住她的后颈,骤然爆发,用力吻住了她。
这个吻并不温柔,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势的。
与其说是接吻,倒更像是他单方面的掠夺。
他一举撬开她的齿关,含住舌尖吸/.吮啃咬,力度简直像是要把她嚼碎了、咽下去。
两个人的鼻尖磨蹭,唇齿间的空气瞬间被抽空,姜屿被亲得晕头转向,双手搭在他肩上,只能无力地攀附着他。
呜咽声被他悉数吞没,他吻着她,扣住她的手也不断将她往怀里按,几乎要将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师姐,我爱你。”他退开,急促地喘着气,说完这句话后又吻了上来。
谢知予倾压在她身上,两个人一同倒在地上,他顺泽的发丝滑落,漫过她的颊侧,清冽的冷梅香像茧一样包裹着她,沁入呼吸,侵入肺腑。
方才疾风骤雨般的啃咬逐渐减弱,他贴着她的唇瓣,一下又一下,温柔、讨好地啄吻。
姜屿环住他的脖子,任由他亲吻自己。她明白他的心情,主动回应着他,昏暗的室内,纠缠搅动出的水声淹没在倾盆大雨中,细不可闻。
雷雨交加的天气,雨丝斜斜飘洒进来,窗台被洇湿出一小片水痕。水珠聚在一起,顺着边缘滴落在地板上,滴答滴答的响。
亲昵结束,谢知予的呼吸有些凌乱,他俯首埋在她的颈窝,声音闷闷的。
“你一定要回去吗。”
“我的父母都在那边,我必须要回去一趟。”姜屿攥着他的一缕发丝,她看向窗外的雨幕,“我很爱他们,不想让他们为我担心。”
谢知予微微撑起身,他低头端详着她,忽然伸手,指腹擦过她的面颊,让她的视线看向自己。
“那我呢,你不是也说过爱我吗?”
为什么爱他还要离开他?
谢知予想不出答案,似乎陷入了迷茫中,脆弱受伤的神情如一个细小的水花,在他脸上一闪而过。
“你又想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去了?”姜屿按住他的肩膀,用力将他压下来,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我爱你,但这和我要回去并不冲突。我不是不要你了,只是短暂离开一段时间,之后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如果你不放心的话,那我们来做个约定吧。”
姜屿抱住他,和他额头相抵。
“灵魄为契,血躯为约,我绝对不会抛弃谢知予,若有违反,必入无间地狱,生生世世,永不轮回。”
她主动打开自己的识海,所思所想俱都展露在他眼前,若她存了半点欺骗他的心思,他能立刻察觉到。
谢知予知道她在用这种方式安抚自己,识海是最为脆弱而私密的地方,她这般信任他,同样的,他也应该相信她。
他轻轻闭上眼,将自己的识海与她的连通交融,立下誓约。
“我不要你下地狱。你若是骗我,今生今世,永生永世都不能再离开我半步。我会如影随形地跟着你,如跗骨之疽,无论你在哪里,永远也不可能摆脱我。”
他的语气听来缱绻,话语却隐隐透露出极端的偏执。
姜屿执意要走,他改变不了她的选择。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他如今要留住姜屿,只靠锁链是行不通的,因为系统随时可能带走她,除非她的心能心甘情愿留下来。
她舍得离开他,无非是对他的爱还不够多。
可是他要怎么做才能让她多爱自己一点?
外边的风雨声遽然急促,如狂乱的鼓点,谢知予的思绪在雨水的节奏里彻底陷入了迷茫,纷乱如麻。

第96章 破旧魇(六)
这场暴雨下了许久, 直到将近傍晚才停,雨声断了,天空中却仍旧笼罩着密集的乌云。
庭院里到处都湿漉漉的, 带着雨水气息的清风吹进室内,在初夏的季节格外清凉宜人。
姜屿站在窗边,仰起头望向天空。昏黑的天色, 死气沉沉, 实在是令人的心情也连带着染上了几分暗色。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乌云很奇怪?雨停了也不散开,云层看起来好像也比之前更厚了。”
“那不是乌云,是从魔域边界散出来的魔息, 会一直向远处扩散。”谢知予往窗外看了一眼, 眸光极轻极淡。
果然如此……
看来她之前的感觉并没有出错,按照《倾月谣》的剧情发展, 魔渊封印最后会彻底破开,大魔出世,人、魔两界彻底乱作一团,人人自危。乱世之中, 只有大能强者才能生存下去, 普通人若寻不到庇佑,便只有变成大魔养料的份。
漫天魔息正是封印破开的前兆, 姜屿再一次直观感受到了时间的紧迫,大片的“乌云”好似催命符一样压在头顶, 她心里实在是着急,也不知还要等多久才能联系上谢无咎……
窗口风凉, 姜屿吹了一会儿, 正要退回身合上窗户,低下头的一瞬间, 杏子眼却蓦地一亮。
南诏特有的风俗,几乎每家每户都会在院里种上一些花花草草。每到夏季雨季,雨停之后,总能在还带着水珠的花叶下方看见许多飘起的光点。
这些光点好似暗夜里一盏明灯,驱散了黑暗,也驱散了人心头的阴霾。
“快过来!”姜屿兴冲冲地回过头,指向窗外,“你看,是萤火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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