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化白月光失败后—— by宵时雨
宵时雨  发于:2024年04月12日

关灯
护眼

眼前画面一转,时间转眼来到第二日。
再见到谢知予时,他十指缠满了绷带,握着木剑,依旧是站在最角落的地方。
谢无咎果然派了人来教这些孩子们习剑。
所有人都牢牢记住了谢无咎的教诲,勤学刻苦,没有一个偷懒懈怠。
谢知予是其中最有天赋的一个,旁人要看好几遍、再练好几遍的剑招他一学就会,仿佛生来就是为了握剑。
“诸天气荡荡,我道日兴隆!”
时值盛夏,头顶着烈烈炎日,可这些七八岁的孩子们却没有一个叫苦叫累。
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却都有着同样坚定的信念,放下各自的尘缘,一心修道,为了除魔救世而挥剑。
日日夜夜,寒来暑往,云流悠哉,飞鸟翩跹。
直到两年后谢无咎再次出现,带来了一只被困在笼中奄奄一息的大魔。

姜屿一直知道有大魔的存在, 可亲眼见到却还是头一回。
并不是她想的那般面目狰狞,长相奇形怪状,而是酷似人形的瘦长黑影, 没有面貌,就像人投在地上的影子活过来似的。它不会说话,发出的声音似孩童啼哭, 听来森然又诡异。
谢无咎将大魔关在笼子里送到庄园, 和他一并来的,还有沈清风。
其中几个见过大魔的孩子不免怒形于色,又恨又恼, 他们与魔有着血海深仇, 提起剑便要冲上来了结了它。
可谢无咎却在最后一刻挡下了他们剑,他道:“现在不可, 时机未到。”
孩子们只得先按捺住激愤怒的心绪,听话退回队伍中。
“师父,这只大魔已经快不行了,为什么不让我们杀了它?”
“你们当然可以杀了它, 可这世上的大魔除了这一只, 还有千千万万只。”谢无咎平静地反问,“难道今日你们杀了它, 就算是为死去的家人报仇了吗?这天下就会应此而太平无忧了吗?”
孩子们俱都被问沉默了。
许久后才有人开口问:“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这两年来,他们所有人都在刻苦练习剑术, 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荡尽天下诸魔, 将大魔赶回魔渊, 还世间太平。
谢无咎看出他们都有所长进,心中也是宽慰不已。
“为了将这只大魔抓来, 我折损了不少弟子,以你们目前的实力还远不足以和它对抗。”
“魔族从来以强者为尊,若想彻底平息大魔之祸,必先成为令所有大魔都畏惧的强者。”谢无咎指着笼中黑影说,“大魔之力可化为己用,有了它你们便能修行一日千里,成为强者指日可待。”
姜屿心头飞快地掠过一阵不妙,脑海中浮现出阿沅魔息外溢,身上又长满鳞片的模样。
……他体内的古怪魔息不会与这只大魔有关系吧?
“谢兄。”一直没说话的沈清风碰了碰他的衣袖,小声问:“你当真要用那个办法?可他们还是……”
谢无咎回首,对沈清风说:“你若害怕将来担负骂名,现在可以退出,保住清誉还来得及。”
沈清风也看着他,半晌后,他摇头轻叹:“当初买下这些孩子时,你我早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哪还有半途弃你而去的道理。”
底下的孩子们听不见两人的交谈声,他们按照队伍站好,手持木剑,还在回忆方才学过的剑招,谁也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什么。
谢无咎取出一把银制弯刀,刀面上刻满了古怪的符文,他命人用带符咒的绳索束缚住大魔,手持弯刀从它身体上划过,切下一块黑影。
大魔尖锐的惨叫声仿佛要刺穿耳膜,它死命挣扎着想要还手,奈何绳索捆着它动弹不得。身体的一部分被切除后,身形也随之缩小了几分。
谢无咎将那名要给阿爹报仇的孩子唤上前来,问他:“你怕吗?”
小孩握紧了手中木剑,坚定地说:“不怕。”
“好孩子。”谢无咎眼神赞许,命他转身背对着自己,手掌翻飞掐诀,将大魔身上切下的黑影注入进他体内,融入神魂之中。
大魔之息只在刹那间游走遍全身的经脉,体内各处都如有千万根银针扎过一般,小孩承受不住这股力量,突然倒地抽搐,哭嚎大喊,皮肤上慢慢长出鳞片,只在瞬间覆盖全身。
谢无咎却只是沉声道:“下一个。”
姜屿看着他将大魔一块块分解,注入进一个又一个的孩子体内,哀嚎和痛哭声如瘟疫一般迅速传遍了整座庄园。孩子们都倒在地上没了人样,他们用手去抠、去拔长出的鳞片,直到将自己弄得血肉模糊。
“我不要修道了!”
“我好痛啊!”
“杀了我吧,师父,求你杀了我!”
姜屿捂着嘴没让自己哭出来,她总算明白谢无咎为什么要花钱去买孩子来培养。
无论他的目的到底为何,如此丧心病狂的行径,若被仙盟得知一定会被阻拦,他谢无咎也会被钉在耻辱柱上,遭世人唾弃咒骂。更不用说他还是天衍宗掌门,整个宗门或许都会受其牵连。
“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你们修无情道吗?”谢无咎看着孩子们的惨状无动于衷,“魔会影响你们的心智,只有真正无欲无求、心无杂念者才不会沦为魔的傀儡,而是掌控大魔之力。”
他说的倒是轻巧,可说到底这些也只是十来岁的孩子,又如何能指望他们参透他所谓的无情道。
姜屿找到角落里的谢知予,他倒是比其他人要好些,忍住没去拔身上的鳞片,抱着自己的膝盖缩成一团,在痛楚难抑制时死死咬住下唇,血滴滴的从咬痕流出,顺着下颌往下淌,他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不要咬自己……”
姜屿很想让他松口,可她的话他根本听不见。
原来他会入魔从这时起便埋下了隐患。
终于找到原因的姜屿却没有半点任务完成的喜悦,此刻的她只想好好抱一抱小谢知予。
没等她伸出手,眼前的场景再度转换,日月飞速更迭,时间眨眼又过去两年。
孩子们似乎长大了一些,可与魔融魂所受的影响并没有好转。
他们有些已记不清自己的名字,口中却还喃喃着要斩妖除魔。
在其他小孩被折磨到神志不清,会被身上突然长出的鳞片吓到大声叫嚷,成日里反复问“我到底是谁”时,谢知予已经接受了自己变成怪物的事实。
他这时还太小,也无法控制住身体里的大魔,他坐在廊檐下,抬起覆着鳞片的手对着天空,神情淡淡,不知在想什么,眉眼间已然有了七八分长大后的冷漠疏离感。
谢无咎又来了。
他收走所有人的木剑,又给所有人重新发了一把剑。
他说:“我知道你们这两年来受苦了,比起修道心里想的更多的是解脱,今日我便成全你们。”
孩子们面面相觑,似乎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我是你们的师父,弟子没犯错便没有师父亲自动手的道理。”谢无咎叹气,又叹气,似是于心不忍,可最后还是开口说:“你们自己动手吧,最后活下来的那个跟我走。”
此言一出,四下哗然。
“师父,你曾经要我们把彼此当成家人看待,既是家人,又如何能互相残杀?”
谢无咎却说:“这是你们必须要经历的一步,心中若还有情在,永远也修不成无情道。”
他正是为了今日让他们亲手斩断羁绊,才会在四年前说出那番话。
姜屿简直怒了,若不是条件不允许,她一定会冲过去给他一记正义铁拳。
这还是人能干得出来的事吗?
谢无咎说话做事向来说一不二,他既如此说了,便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可是他们谁也下不去手。
直到有人又发作了,躺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哀嚎。
“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我不想活了,求求你!”
他在地上抽搐着,随手一抓,抓到了谁的衣角。
他万分艰难站起来,不管不顾地往那人身上撞,抓起他手中的剑,一剑抹了脖子。
那人正是谢知予。
鲜血喷溅而出,浇了他满头满脸,他神情僵硬,瞳孔放大,看着撞上来的小孩在他眼前倒下。
血腥味极大地刺激了每个人身体里的魔,其他小孩也变得神志不清,发了疯似的朝他冲过来。
他们一会说。
“求你也杀了我吧,我真的好痛苦!”
一会却又说。
“你怎么下得了手杀他,你才是真的怪物!”
谢知予被他们逼得连连后退,他自己也受了影响,鳞片从脖子迅速爬上脸颊。
“我没有……不是我杀了他……”
他想要解释的话语顷刻间淹没在一片七嘴八舌的声音中。
没有人听他在说什么,纷纷举起剑逼向他,每一招都是杀招。
姜屿看见谢知予握剑的手在颤抖。
他不想杀人,可是他没有办法。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变得无比浓重,尸体横七竖八,鲜血在地上铺成了一条血路。
挂在天边的残阳落下了,谢知予站在血路的尽头,他望着这些尸体,眼神逐渐麻木冰冷。
谢无咎命人将孩子们的尸体悉数收集起来,扔进铸剑炉祭剑。
阿沅尚且还留着一口气,清醒后,他趁人不注意爬到武器架后面藏住身形,躲过了一劫。
不多时,谢无咎带着谢知予来了,两人站在铸剑炉前。
谢无咎问他:“你叫言之羽?”
谢知予没有说话。
谢无咎叹了一声,说:“从今日起,你不许向任何人提起有关这座庄园的事。明日我会带你离开,你以后就和我姓,改为谢知予吧。”
铸剑炉中的火愈燃愈烈,熊熊大火将所有孩子的尸体烧成了灰烬,他们每个人都幻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为救世的大英雄,但最终他们都死在了自己美好的幻想中。
炉中火花迸溅而出,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
血色火光映在谢知予漆黑的眼瞳中,他眼里最后一点光亮也在铸剑炉的火中燃烧殆尽。

回忆结束, 过去镜从三人手中脱落,“啪嗒”掉在床榻上。
姜屿醒来后还来不及想别的,但见阿沅满面泪水, 闭目斜靠着床架一动不动,赶紧用手探了他的鼻息。
气息已是十分微弱,几乎感受不到。
“阿沅?你还能听到我说话吗?”
姜屿一边叫他名字一边慌忙起身, 将欧阳师叔喊了进来。
“这里交给我, 你们都先出去吧。”欧阳师叔在他穴位上扎了几根银针,拖着后背将他平放在床上,“我这院里还有几间空房, 时候不早了, 若是不嫌弃就在这里歇下吧。”
经他这么一说,姜屿才发觉外面天色已然暗透了。
……居然过去了这么久。
“那就打扰师叔了。”
姜屿收好落在床铺上的过去镜, 和宁秋一起离开,顺手关上了门。
“那座庄园是什么地方?那些孩子都是谢伯伯花钱买来的吗?”
宁秋的表情看起来很是迷茫,过去镜不会骗人,可是阿沅记忆里的谢无咎和她所熟知的谢无咎差别太大了……
那个人真的是谢无咎吗?可以谢无咎的为人, 他又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罔顾人伦的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当着宁秋的面, 姜屿不好直接把话说得太清楚,只道:“明日我们就回宗门了, 别想太多,今天好好睡一觉吧。”
谢无咎是宁秋在世上唯一, 也是最重要的亲人,这段记忆给她带来的冲击实在是太大, 她需要花点时间先冷静一下。
目送宁秋选了间空房进去休息后, 姜屿仰起脑袋向上一瞧,果然在屋顶上找到了谢知予。
其实除了和她在一起, 谢知予大多数时候都在远离人群,更喜欢独处。
这会不会和他在庄园里的经历有关?
姜屿想了想,搬来梯子,爬上屋顶,挨着他坐下,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一片漆黑的夜色。
“你在看什么?”
听见她的声音,谢知予眼神仍在眺望着远处,他摇了摇头:“没什么。”
谢知予的眼睛在夜里是不如白日看得清晰的,大抵是在发呆想心思罢了,他不想说,姜屿也不去多问。
两人肩靠着肩坐在屋顶,夜风静静吹拂过,谁也没有再出声。
虽是夏天,渝州入夜后仍有些凉意,欧阳师叔在院子里种了许多花花草草,花木深深,蚊虫也多。
姜屿聚精会神地盯着一只小飞虫,视线随着它飘忽乱转。
按理说,她已经查到了谢知予入魔的关键,可以喊出系统重开,回到过去阻止谢无咎。
可是……她难道就这样不打一声招呼离开吗?还是说,她应该要和谢知予说点什么再走?
无论是哪一种,姜屿好像都下不了决心,她做不到也说不出口。
这样的犹豫不决对姜屿来说不是一个好兆头,她是有点喜欢谢知予不错,但人这一生很漫长,不可能只有爱情,她还有父母、朋友,她的家人还在那边等着她回去。
“唉。”姜屿双手托着脸,有些惆怅地叹了一声。
谢知予在这时忽然转过头,轻声说:“师姐都知道了。”
姜屿微愣,呆了片刻,才点点头,说:“嗯。”
谢知予垂下眼凝望着她,几乎是肯定的语气:“你在可怜我。”
姜屿:“……”
他的直觉有时候是真的很敏锐。
已是一更夜了,月亮爬上梢头,泄下一片清辉。
少年浸在泠泠月光里,侧脸轮廓被镀上一层光晕,他正回身,抬起手对着月亮,月华如水从他指缝漏下,莹亮的微光洒在眉眼上,他的神情看着竟有些淡淡的寂寥。
“我有时候觉得,我这一生好像都活在牢笼里,所有的失去和拥有都不能由我决定。”
他轻轻地说。
“小的时候想要飞出宫墙,可等我飞出去之后,等待我的不是自由,而是更大的笼子。”
“那就飞得更远一些吧。”姜屿说。
她站起身,召来自己的剑,回身捉住他抬起的手,挤进他指间,十指紧紧相扣。
“我和你一起。”姜屿看着他,弯起的杏眼里蕴着清光,“要走吗?”
虽然她的剑术远不及他,但御剑时多载一个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谢知予眉梢略挑,低低笑出了声,身体却没动。
他握住她的手,往自己的方向轻轻一带,另一只手按着她的腰将她拉入怀中。
他吻了下她的额头,然后停下来,跟她鼻梁相碰。
“我在看星星。”
姜屿坐在他腿上,和他面对面,两个人呼吸可闻,近无可近。
她知道他在回答自己最开始的问题,可是……
姜屿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你的眼睛……”
“我看得见。”谢知予说,“曾经。”
谢知予望着她,声音平静如常。
“我以前能看得见,后来从万毒窟里出来就看不见了。星星很漂亮,但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
“师姐,谢谢你。”
是她在扬州,用漫天的萤火虫为他铺出了一条银河。
谢知予凑近,亲了亲她的唇角,他轻轻放开她,专注地望着她的眼睛,眼神微微闪动。
月光中,他的脸显得柔软又漂亮。
姜屿的心也软得一塌糊涂,鬼使神差的,她捧起他的脸亲了一口。
“你要是还想看,我再去给你抓。”
“不用麻烦。”
谢知予弯起唇角,抬手碰了碰她的眼睛,声音带笑。
“手可摘星辰。”
夜风凉习,擦过面颊,却仍吹不散面上泛起的热意。
姜屿杏眼簌簌眨动,脸红成番茄,心跳不止。
救命救命!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了!
心跳声如雷,清晰可闻,谢知予低声笑了下,不再逗她。
他抱住她,脑袋埋在她颈窝,在她身上蹭了又蹭,是一个极为依恋的姿势。
“师姐,这世上只有你愿意对我好,我也只有你了,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他放轻了声音,柔软的话语听上去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乞求。
姜屿不得不承认,自己最吃他这一套,根本招架不住。
若是换成别的事情,她大概会一口答应下来,可唯独“离开”……
姜屿慢慢冷静下来,心跳也逐渐平复,她默了一会,还是回抱住他。
“……好,我不会离开你的。”
湿热的呼吸打在颈侧,谢知予轻轻印下一吻,似乎是对这个回答很满意。
可姜屿看不见他此刻的神情,谢知予的脸早在她心跳慢下来的一瞬间变得面无表情,眼神冷得像块化不开的冰。
谢知予在心里说。
“嗯,我相信师姐。”
谢知予抬起头,眉眼弯弯,嘴角带笑,面上完全看不出方才阴沉的样子。
他抬起一双眼直勾勾地注视着姜屿,投过来的眼神像月色一样朦胧又温柔,嘴唇微微张开,嫣红柔软的唇珠微凸,一副诱人采撷的模样。
被他这样看着,姜屿几乎瞬间就懂了他的意思。
“要亲吗?”
谢知予神色坦然:“我不会。”
姜屿:“……”
虽然她知道谢知予八成是装的,但她到底还是没有戳穿他。
“我教你。”
姜屿环住他的脖子,低头凑近吻了上去。
唇瓣相触的一瞬间,谢知予按住她的腰将她牢牢固定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手放在她耳后,一转攻势,轻而易举夺走了这个吻的主动权。
“等等,你……”姜屿意识到情况不对,松开手,手心抵着他肩膀,想要将他推开一些。
可这个“你”字还没落下,又被他追过来堵了回去。
鼻尖相碰,呼吸炽热而急促,谢知予细细舔吻湿润的唇瓣,缓慢地吮//吸,然后舌尖抵进她微张的唇间,纠缠搅动着柔软。
姜屿腿软了,心也慌了,发不出一点声音,舌尖似乎被呷住了,像是被他轻轻咬了一下,又刺又麻。
这吻来势汹汹,姜屿无力抵抗,只能被动承受,直到察觉到她快背过气,谢知予才停下放开她,分开时,甚至勾连出一根亮晶晶的银丝。
姜屿涨红了脸,急促地喘着气,忍了又忍,咬牙切齿:“你、不、会?”
谢知予声音喑哑,低沉带着笑:“师姐教得好。”
放屁!她什么时候教过他这样亲了!
姜屿胸口剧烈起伏,平复着呼吸,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差点被他亲晕的一天。
可恶,这实在是太丢脸了!
谢知予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他闷声笑了下,又凑近她,贴在她柔软的唇珠上摩挲。
“师姐。”
他说着,讨好般地亲了她一下。
“喜欢你。”
又亲一下。
姜屿心尖儿微颤,完全招架不住。
她败了,她真的败了。
谢知予吻着她的唇,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什么。
姜屿努力想要听清他的声音,可脑袋却变得昏昏沉沉,下一瞬,竟然真的晕了过去。
谢知予眼中情.潮尚未消退,微喘着气,嫣红的唇反着水光,他面无表情地张开嘴,吐出一只小指指节大小的蛊虫。
“师姐,你骗我也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系统是什么,她到底在替谁查和他有关的事,或者她接近自己到底有什么目的。只要她还留在他身边,这些他通通都可以不和她计较。
可是他也不知道要怎么留住她,除了用蛊,他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谢知予抱她很紧,像抱着最昂贵的珍宝,手指贴在她脖颈意味不明地徘徊。
在他指腹触碰的地方,有一处不起眼的凸起,蛊虫在她的皮肤下爬动,一路向下往她的心脏钻去。

第78章 追忆篇(五)
姜屿醒来时, 天才微亮。薄薄的晨曦从半掩的格窗照进来,她睁眼时恍若还在梦中。
屋里点了驱蚊虫的小香,闻着有股淡淡的艾草味, 姜屿抱着被子坐起身,脑袋还有些昏沉迷糊。
“师姐,你醒了。”
谢知予正坐在床侧的椅子里, 用几根狗尾草编兔子。见她醒了, 便将兔子随手搁置在一旁,抬起眼专注地看她。
姜屿点点头,正要说话, 脑海里忽然闪过几段零星的画面, 可她怎么也想不起来那是什么。
“昨晚……”
谢知予笑了下,神色自然地接过她的话继续往下说:
“昨晚师姐陪我在屋顶坐到很晚, 我们聊了很多,后来你吹着风睡着了,我便将你抱回屋里来了。”
……是这样吗?
姜屿心里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可偏偏谢知予一脸真诚地看着她, 毫无破绽。
或许是她想多了, 而且,她既然是喜欢谢知予的, 又怎么能胡乱怀疑他呢?
“现在几时了?”
心口处忽然涌起一阵酸酸胀胀的感觉,姜屿眉头微蹙, 伸手用力揉了下。
“还未到辰时。”
谢知予见她似是难受,倾身上前将她揽在怀里, 柔声说:“时候还早, 要再睡会儿吗?”
“嗯……”
明明睡了很久,但她还是困得睁不开眼。
姜屿抱着他, 脑袋在他颈窝蹭来蹭去,和他贴得近了,心口的异样也神奇地平复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逐渐蔓延开的奇异满足感。
……好想和他靠得再近一些。
她的动作比脑子快,这般想着时,已经张口轻轻含住了他的喉结,意犹未尽似的,又探出舌尖舔了一下。
直到耳边溢出一声很轻的喘息,姜屿如梦初醒,涨红了脸,猛地撒开手往后退,瞌睡都醒了一大半。
她一大清早的到底在干什么啊!
“……师姐。”谢知予眼中水光潋滟,眼带笑意望着她。
格窗照进来的晨曦柔和,一半洒在他脸上,清冽的眉眼泛起红潮,他投过来的眼神迷蒙,底色却是温柔和默许的,这一切都好像是在对她无声地引诱。
“不继续吗?”
他在向她发出邀请。
她应该拒绝的,可就这么一瞬间,她看着他的眼睛,竟然说不出任何否认的话。
姜屿一边在心底疯狂谴责自己,一边又控制不住向他靠近。
“谢知予……”她唤了他一声,仿佛在等他的回应,抱住他的脖子蹭来蹭去。
“我在,师姐。”
谢知予两指捏着她的下颌,迫使她仰起头,轻轻碾过唇珠,抵.进齿间,卷过温热湿润的口腔里每一个角落,直到她唇角溢出几缕来不及吞咽的晶莹水光。
他放开她,轻抚上她脸颊:“师姐喜欢我吗?”
姜屿脑袋迷迷糊糊,嗓音沙哑发软:“喜欢。”
“有多喜欢?”
“最喜欢。”
“只喜欢我吗?”
“只喜欢你。”
“我是谁?”
“谢知予,我喜欢谢知予。”
谢知予这才算满意了。
他抱着她,埋首在她颈间闻到淡淡的茉莉香气,他心满意足地弯起嘴角,在她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再睡一会儿吧。”
渝州清晨多爱起雾,随着日头慢慢高升,白色的雾气也渐渐散了,倒是满院花草挂上了晶莹剔透的水珠。
“收拾好了就赶紧走吧,谢无咎天还没亮就传来纸鹤催你们回去,被我给拦下了。”
欧阳师叔手里拿着剪子,一心摆弄着花花草草,只留给三人一个忙碌的背影。
“阿沅最多也就能撑过这几日,我就在这里陪着他算了,宗门的事我懒得参和,你们回去后也千万别说见过我,我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宁秋最了解他脾性,上前抱拳行了一礼:“多谢师叔。”
欧阳师叔仍然没有转过身,只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赶紧走。
渝州距离天衍宗还有一段路程,三人离开小院后一路不停,赶在中午之前到了山门。
天衍宗虽不像逍遥宗那般戒备森严,有命令禁止外人靠近,但往常山门附近总是会有弟子巡逻守备。
今日却连个人影也没见着。
宁秋自小在天衍宗长大,从来没有遇到过这般状况,当下便慌了神。
“无剑山庄带人来闹事,谢伯伯他不会真的出了事……”
“别吓自己,若真出了什么事今早也不会有纸鹤传来。”姜屿安慰她,“他催我们回来应当是有急事,赶紧上山吧。”
宁秋点了下头,忧心忡忡,不自觉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姜屿心中也很好奇沈清风究竟是为了何事找上门,三人之中,唯有谢知予始终气定神闲,慢悠悠走在最后,一点也不着急。
沿着山道一路往山上走,总算见到有零星几名弟子在清扫落叶,见三人回了宗门,纷纷停下打扫的动作,一齐扭头高声喊道:
“快去告诉掌门,谢师弟回来了!”
话音刚一落下,便有一群无剑山庄的弟子鱼贯而出,将三人围在中心,生怕他们半路逃走了似的。
紧随其后的天衍宗一众弟子不甘示弱,欲举剑将他们逼退。
“你们做什么!不要欺人太甚,这里是天衍宗,不是你们无剑山庄!”
谢无咎的声音自大殿内传出:“都拔剑做什么?这里不是给你们打架的地方,快把人带进来!”
掌门既已发话,弟子们也不好再说什么,可姜屿三人毕竟是天衍宗的弟子,怎可让他们在自家地盘被旁人欺负了去。
于是弟子们又自发将围住三人的无剑山庄弟子包围了一圈,就这样,两拨人围城了两个同心圆,领着三人往殿内走。
姜屿:“……”
这样大的阵仗她还从没见过,直觉告诉她待会面对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刚一踏入殿内,便听得一声怒喝,兜头劈下来。
“畜生!还不跪下认罪!”
姜屿和宁秋被吼得浑身一激灵,抬头望去,这道声音的主人赫然是沈清风。
在姜屿的印象中,沈清风是个文弱书生的形象,怎么会当众喊出这么有辱斯文的话?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