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不弃—— by莫流云
莫流云  发于:2024年04月11日

关灯
护眼

于恒排在最后面,他们三个挨个进门,又挨个离开。
薄云天看到庞博进去,捅捅于恒的肩膀,压低声音道,“一会都推到我身上来,有什么事情我顶着。”
于恒有点惊讶地看着他,愣愣的问,“为什么?”
薄云天啐了一下,“早就看那两个二百五不顺眼了,揍了就揍了,我自已扛着,你别怕!”
明明是因为他才打起来……
于恒没料到薄云天会这么说,薄云天在于恒这里存在感很低。两个人虽然同班,除了问个作业连话都很少说。
薄云天又捅了于恒一下,“听到没有?”
于恒嗯了一声。
导员问完庞博就让他走了,庞博出来恶狠狠瞪了两个人一眼,他满脸都是伤,没想到于恒这小子下手这么黑,薄云天好像也练过,他没讨到一点好,脸上挂彩最多。
薄云天进去,于恒一个人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倚在墙上仰头望着惨白的墙壁,脑袋放空。
没一会薄云天就出来,叫他进去。
于恒膝盖有点疼,迈步进去的时候有点瘸。
导员看他这个样子,就起身给他搬了一把椅子。
他们的导员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只比纪经年大了几岁,看起来却像是两辈人。可能是不堪学生与家庭之扰,英年早秃。
无框眼镜后面的小眼睛中不知道在转一些什么想法。
导员看似负责,实则冷漠,明哲保身。
明明于恒才是最贫困的那个人,可是在评选的时候他选择把贫困补助给了另一个更得人心的姑娘。
于恒对他的关心并不很感激。
“谢谢导员。”
导员并没有回到办公桌处坐下,而是就背靠着桌子站在于恒面前,看着形容有些狼狈的于恒。
于恒不想和他对视,就耷拉着脑袋。
“抬头老师看看你的伤。”导员似乎有点不满他低着头。
于恒不知道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慢慢抬头,导员盯了他一会,竟然伸手摸了一下于恒脸上的伤。
于恒眉头登时就皱了起来,他觉得这个动作有些不妥,甚至可以说是暧昧了。
他条件反射站起身后退一大步,皱眉看着导员。
凳子发出哗啦一声巨响,像是一个锤子重重砸在两个人中间。
导员似乎是没料到他会有这么大反应,愣了一下,随即满不在意的笑笑,走回办公桌前坐下。
拖着下巴,不怀好意的看着于恒,“于恒同学啊!你的事情在学校里闹得沸沸扬扬的,你今天又出了打架这件事,你说该怎么办好呢?”
“咱们学校你也知道,很看重学生的品质,打架这件事也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对着于恒挑眉。
于恒漆黑的眸子盯着那个秃顶的中年男人,忽然泛起阵阵恶心。
听说导员已婚多年,孩子十岁,没想到竟然是这种人。
“我可以上校内网把帖子给你删了,至于打架这件事,也没惊动警察,我也能帮你压下来。”他说着又站起身,慢慢靠近于恒。
导员似乎在等于恒答应,没想到于恒竟然一言不发,就那么冷冷盯着他,就像在看一只恶心的虫子。
他还是贼心不死,伸手又去摸于恒的脸,他就是喜欢于恒这么大的男孩子,第一次见到于恒的时候他就心动了,不过一直没找到什么机会,这次简直是老天都帮他……“你说说,你都能跟别人,跟我几次怎么了,又不亏你?是觉得我没他帅吗?还是我没他有钱,但是俗话说的好,县官不如现管不是,他就算有钱,遇到这种事,还不是不能罩着你?”
说着,就涎着脸要凑上去亲于恒。
于恒气血上涌,伸手猛地一推,把导员推坐在地,跑出了导员的办公室。
导员恨恨看着甩得巨响的门,“小崽子,我还治不了你!?”

纪经年看着自已单方面留言的聊天框,觉得这个异地恋是一分钟也谈不下去了!
自从那天没接于恒的电话之后,他就再也没回他的消息。怎么回事,就算是闹脾气,也该好了啊!
而且依照他对于恒的了解,他是不会因为这种小事闹脾气的。
自已还得在国外呆十天,用不上十天于恒估计就移情别恋给自已一套拉黑删除加失踪套餐,他的小心脏可受不了。
纪经年和自已大姐打了个招呼,给小外甥包了一个大红包,就收拾行李赶紧滚回国了。
纪经年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六点钟了,下飞机后第一件事就是给于恒打电话,于恒依旧是没接。
他愣了一下,对来接他的司机说,“直接去仁致大学。”
司机犹豫了一下,“您不回家看看夫人吗?”
纪经年冷冷瞄了司机一眼,“明天就派你去给母亲开车。”
司机闭嘴了。
纪经年跟随着记忆走到于恒的寝室门口去敲门。
来开门的人是薄云天,他还以为是于恒回来了,脸上带着关切过来开门,没想到是一个高大的陌生男人。
薄云天愣了一下,觉得眼前的男人有些眼熟。
纪经年冷漠又疏离地开口,“你好同学,我找于恒。”
薄云天一下子就想起来为什么觉得这个男人眼熟了,他脸色冷了几分,说话也硬邦邦的,“不知道,我也在等他回来。”
纪经年偏了一下身子,望向寝室里面。
上午几个人打架把寝室弄得一片狼藉,还没来得及完全恢复过来。薄云天的脸上又挂了彩。
纪经年瞬间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他面色沉了几分,声音中带着点质问了意味,“你们打架了?”
薄云天不忿纪经年这个语气,他等了于恒一下午,正烦着呢!这个缩在于恒身后不作为的男人竟然来了。
正好他想再打一架!
纪经年掏出手机又拨了一遍于恒的电话,没想到手机竟然在于恒的床上响了。
纪经年暗骂一声,冷冷问薄云天,“你最后见于恒是在哪?”
“关你屁事,你现在知道来找于恒了啊!”薄云天语气很不好。
纪经年想给这个不会人话的崽子一拳,不过听这个话头不是很对,皱着眉问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薄云天气的都快冒火了。
他从手机里调出照片,就差怼到纪经年的脸上了,“就是这个,在学校里疯传,害的于恒被人指指点点!你还敢来学校找他!”
纪经年看着照片,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一脸的山雨欲来。
他深吸一口气,“你们学校有什么人少的地方吗?”
薄云天不知道为什么话题转的这么快,升腾的怒火突然被盖住了。
他知道对方也是来找于恒了,他已经找了一下午了,担心于恒会想不开,想着如果今天晚上于恒再不回寝室他就报警。
薄云天想了几个地方,告诉给纪经年,纪经年连个谢字都没说转身就走了。
薄云天骂了一声,披了一件衣服也窜了出去。
纪经年把司机扔下车,开着车就去找于恒,他把薄云天说的几个地方差不多都溜了一遍,也没有看到于恒的身影。
他泄气的把车停在栅栏边,茫然不知道该继续朝着哪个方向寻找。
他心控制不住砰砰乱跳,他靠在车边盯着无边的黑暗,想让晚上的凉风把自已吹冷静一点。从兜里摸出来一盒烟,去车里找了一个劣质的打火机。
点烟的时候手一直在抖,怎么都对不准。
好容易点燃了,深深吸一口,让自已冷静一些。
仔细回想于恒的习惯,按照于恒的思路去想,他会去哪里。

一根烟抽了一半,纪经年忽然就不动了,看着那片栅栏发愣。
纪经年忽然动了,随手在垃圾桶里摁灭烟,朝着栅栏边走,越走速度越快,最后干脆用跑的了。
他在挨个观察那些栅栏,想了想又不对。
随手在路边抓了一个经过的同学,问对方农学院在哪里。
得到了确切的方位之后纪经年立刻取车前往。到了农学院,只要是有栅栏的位置,纪经年都会下车码着栅栏一点点走过去,终于在一处找到了一个豁口,正好能钻进去一个人的那种。
他记得于恒说过,他上学的时候在学校里发现了一处被栅栏包裹的菜地,说是农学院精心培育的,怕他们这些手欠的学生摘,就用密密的栅栏圈起来了。
于恒当时病的苍白的脸上露出来狡黠的笑,“但是我发现了一个豁口,就总偷偷钻进去,那里很安静,平常少有人来,我可以在那看书,要是被发现了,就钻出去,他们也抓不到我!”
纪经年懊恼自已怎么才想起来,然后比量了一下自已的身形,觉得钻过去没问题。
优雅矜贵了半辈子的纪经年从前绝不会想到,自已也有鬼鬼祟祟钻栅栏这一天,而且还差点因为胸肌太大被卡住。
他钻过去之后不管凌乱的头发和衣服,急于去寻找于恒。
好在这是冬天,栅栏里并没什么蔬菜,只有几棵光秃秃的树,纪经年钻进去之后没费多少力气就找到了抱膝坐在一块石头上的于恒。
看到于恒那一刻,心里的大石头才算是落地了。
于恒也看见他了,就那么看着,天黑,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
只是纪经年觉得他一定很委屈。
纪经年嘴动了动,心里乱成一团,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如此几次,才开口,“好巧啊!”
他那语气真像是偶遇朋友打招呼一样,如果不是这诡异的地点,诡异的时间,于恒也一定回一句,好巧。
纪经年迈着很轻的步子朝于恒走去,像是对待一只随时可能受到惊吓逃窜的无影无踪的流浪小猫。
纪经年顺利走到了于恒身边,挨着于恒坐了下来。
他腿太长,又不好像于恒那样委屈巴巴的抱着,支在那里别别扭扭的。
他像个细心的家长一样,低声询问,“跟同学打架了?”
于恒没动,也没说话。
“不想说?”
“那我们回去好不好?纪叔叔冷了。”纪经年妄图通过装可怜来唤起于恒的注意。
不过又失败了,于恒依旧无动于衷。
甚至把头低了下去,埋在了膝盖里,像是一只鸵鸟。
纪经年现在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他知道是自已的原因让于恒在学校里承受议论,愧疚万分。
明明已经暗暗发过誓,不叫于恒再受一点苦,可是还是叫于恒承担这些压力,而且还是因他而起,嚣张了三十年的纪经年头一次觉得自已很没用。
他就那么默默陪着于恒,坐在他身边,也不说话,尽量放低自已的存在,怕于恒一个不爽再赶他走。
好半天于恒才开口,他依旧是埋头在膝,声音闷闷的,“你怎么找到我的?”
纪经年笑了一下,用宽阔的胸膛把他包裹住,给他挡住今夜的寒风,“我们心有灵犀。”
于恒也跟着笑了一声,又苦涩起来,“你和你每个包养的情人都心有灵犀吗?”
纪经年默了一会,纵然巧舌如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恒这个问题。
“我只有你。”
纪经年觉得自已走错方向了,包养什么的,在现在变成了于恒心里的一个大疙瘩。
绊住了两个人感情前进的脚步。
于恒坐在副驾驶上小口小口喝着姜汤,纪经年开车把他送到宿舍楼附近,找了一处极其隐秘的地方停车,想着借着月色的遮掩,别人应该是看不清于恒的。
不想于恒却赖在副驾驶上,“我不想走路,你开过去吧!”
纪经年罕见的犹豫了。
于恒无所谓笑笑,“没事,反正流言也不能传的更难听了。”
纪经年蹙眉,于恒这个态度不对。怎么这么熟悉,就像他上辈子自我放逐时一样。
纪经年没发动车子,而是熄了火,拉开车门,擅作主张,“我去把你手机和明天上课要用的书本拿走,今天不住寝室了。”
于恒没接话,不置可否。
纪经年下车关上车门走出几步,突然又不放心,回头拉开车门,“我就去七八分钟,你别乱跑。”
于恒乖巧点头,承诺的态度很好,践诺的时候像小狗。
纪经年还是不放心,最后干脆一狠心把车锁上了。脚步飞快几乎是用跑的,冲到了于恒的寝室门口。
还是只有薄云天在寝室,他苦寻了于恒一阵无果,只好回去守株待兔。
看到又是纪经年,期待落空,很想骂人。
“你又来干什么!?”他守在门口,不想叫纪经年进去。
纪经年着急不欲多说,“我来给于恒拿明天上课的东西和手机。”
薄云天有点惊喜,“你找到于恒了?在哪找到的?”
纪经年没回答,只是一个闪身进去,轻车熟路走到于恒的书桌前,开始挑选书本。
薄云天翻他白眼,目中无人的中年男人!
“你知道他明天上什么课吗!”
纪经年捡书的手一顿,回头望向薄云天。
在薄云天的帮助下,纪经年把于恒这三天要用的书都抱在了手里。
正准备走出这个狭窄的寝室,薄云天却突然叫住他,“哎!你们……你真的像是传言那样,包养于恒吗?”
“我可以把钱都还你,你能放过于恒吗?”薄云天说的有点没底气,他看着纪经年不复刚见面时的光鲜,应该是为了找于恒弄得形容狼狈。心里隐隐觉得纪经年和于恒似乎不是包养那么简单。
纪经年脚步顿住,没有回头,“我不是在包养于恒,我正在追求他,这些流言蜚语,我会解决。”
“至于别的人,是不可能插进我和于恒之间的。”纪经年说着,回头深深看了薄云天一眼,像是警告。
不论前世今生,于恒一路走来身边最不缺的就是觊觎的眼睛。
纪经年回到车边的时候,于恒依旧坐在副驾驶处,他稍稍安心。
重新回到车上,纪经年伸手贴了贴于恒的额头,确定没发烧才放心,“一天没吃东西了吧,想吃点什么?回家叫厨师给你做蟹黄汤包,虾仁蒸蛋怎么样?”
纪经年回家两个字说的自然无比,于恒反应了半天,才想明白他说的地方是那个别墅。
“想去个没有人的地方。”于恒的声音中满是疲惫。
于恒不想去那里,他没有家,他在那栋别墅,或者在寝室,远没有在那个菜园子里安心,他就应该是苍天为庐的。
纪经年没说话,发动车子带着于恒往市中心开。
没多大一会,他就在市中心一个高档小区里停下。
于恒也不想问这是哪里,跟着纪经年走就是了。
叮咚一声电梯响,纪经年一手抱着书,另一手揽着于恒,走到门口用指纹开门。
纪经年熟练开灯,把书放下。躬身打开一旁的鞋柜,给于恒找了一双拖鞋,摆在他脚边。
“你先穿这双,一会我再叫人给你送一双合适的。”
于恒沉默的登上拖鞋,这双应该是纪经年的鞋,略大。
纪经年则赤脚走进屋里,找到空调遥控器,打开空调调高温度。托着于恒的后腰把他推到沙发边坐下,“你先坐一会,我去给你放水,你好好泡一下。”
说完便赤脚朝浴室走去,剩于恒自已在客厅。
纪经年一边放水一边给助理发消息,列了一张单子叫助理送过来。
助理对他大半夜不顾下属死活的行为恨得咬牙切齿,不过看那张单子上的东西,男土内裤、拖鞋……都是日用品。
助理眼睛亮了亮,他老板好事将近吗!
明天会不会心情一好给他发奖金啊!

纪经年煮了一锅皮蛋瘦肉粥,又蒸一碗嫩嫩的虾仁蒸蛋,还拍了个爽口的黄瓜。
纪经年并不是一开始就会做这些的,他前世活到三十五岁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直到于恒病了……那些一想到就会窒息的时光,绝对不能在今生重演。
这是老天爷给他的第二次机会,他要是再做不好……
粥煮好了,蛋也蒸好了于恒还没有出来,纪经年把粥菜放在锅里保温,双臂撑在岛台上,目光落在浴室的方向。
犹豫片刻,到底还是担心,迈步过去敲门。
于恒其实已经洗完了,只不过身上青紫遍布,让他擦拭的过程变得异常艰难。
他胳膊好像挫了一下,一抬起来就针扎一样疼。
纪经年来敲门,于恒以为是自已在厕所太久,纪经年要用厕所,就扬声道,“进来吧!门没锁。”
纪经年推门进去,瞬间呼吸一窒。
浴室明亮的灯暖下,于恒赤裸着精瘦的上身,背对着纪经年。他比一般男孩子要瘦一些,也白一些,单薄的不像是二十多岁,更像十六七岁。
此刻他白皙的身体上有四五处青紫的伤痕。回来的一路上于恒一直耷拉着脑袋,他都没注意到于恒的脸上也有伤。如今在热水的熏蒸下十分明显,触目惊心。
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他妈打于恒!
纪经年快步上前,拉住于恒,让他转过来仔细打量了一遍,“你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哪里疼!?谁打的!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走,我们去医院!”
于恒立在原地不动,任由纪经年摆弄。好半天忍不住扁扁嘴,他不是第一次打架,小时候谁说他妈妈他就揍谁,十五六岁之前他天天带伤回家,这点伤无所谓,本来没多委屈,自已消化一晚上就好了。
他明天就还是坚韧的,打不死充满希望的小鱼。
纪经年这么一关心,一紧张,他反而觉得委屈想哭了。
于恒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纪经年真讨厌!
“我还好,他们伤的肯定比我严重的多!我有经验,关键位置都护得严实!”于恒说着好像还有点小骄傲。
“你有个屁经验!打架还光荣了?!”纪经年觉得自已血压噌噌往上窜。
纪经年拿过旁边的浴袍给于恒披上,又扯了一块干净毛巾,让于恒坐在浴缸边,他揉小狗一样用毛巾给于恒擦着濡湿的头发。
于恒也觉得自已像纪经年在野地里捡回来的小流浪狗。捡回来洗澡,喂饭,验伤,可不就是捡流浪狗那一套流程么。
于恒不肯去医院,坚称自已没事,最后还是纪经年妥协。
于恒坐在桌边喝粥,一小口一小口的,他腮帮子挨了一拳,疼得很。
纪经年剜了一勺虾仁喂给于恒,“吃饱了睡觉,我去给你请假,今天周三,咱们明天后天都不去了,下周一再去。”
说着又给于恒夹了一筷子黄瓜。
于恒沉默着表示抗议,纪经年又一勺虾仁蛋送到嘴边,“你听话宝贝,等我去处理一下你学校里那些风言风语,我们再开开心心去上学。”
“这次的事是纪叔叔不对,以后肯定不会再发生了。”
“来乖,张嘴。”纪经年往前送了送勺子。
于恒张嘴了,不过不是去接那口虾仁蛋,而是说,“纪叔叔,我们做吧!”
两个人到现在一直没有越过最后一步。
纪经年举着勺子的手一抖,里面的虾仁掉在了桌子上。
他放下勺子,表情有些严肃,“为什么?为了感激?”
于恒低头沉默,算是默认了。
他无以为报,只有自已。
纪经年现在很想把桌子上的碗盘都划拉到地上,然后把于恒摁在餐桌上,掰开他那修长的双腿,对他进行一场爱的教育。
他盯着于恒那张尚且稚嫩的脸蛋,深吸一口气,让自已平静下来,不行,这是他上辈子才会干的混蛋事!
这辈子对着年幼的小鱼,要循序渐进。
况且他上辈子在感情里自我,只知道横冲直撞,于恒什么都不愿意同他讲,直到于恒的生命末尾,他才幡然醒悟,自已需要去了解于恒那些悲惨的过往,去治愈那些腐烂在根里的问题。
不过已经晚了,彼时的于恒已经被那些“曾经”消耗的形销骨立,即使爱情也没法把他重新拉回灿烂的人间。
骄傲了三十几年的纪少爷,重活一世,在爱里学会了体贴,温柔,甚至是卑微。

第29章 小男朋友
纪经年牵着于恒的手,把于恒安置在卧室的大床上,捏捏于恒的耳朵,“你先睡觉,关于我们的关系,等你醒了我们再讨论。”
于恒突然把手伸出被窝,拉住纪经年,明亮的眼睛望着他,“纪叔叔,真的不做吗?”
纪经年在于恒额头上拍了一下,下手不轻,拍的于恒懵了一会。
“做个屁!在我忍不住揍你之前赶紧闭眼睡觉!”纪经年没好气地往于恒怀里甩了一个抱枕,然后转身离开。于恒愣愣的望了天花板一会,闭上了眼睛。
纪经年去了书房,用电脑在仁致大学的论坛上逛了一圈,于恒那一楼已经盖了数千层,多是说于恒被包养,当男小三的,女人嘲讽,男人辱骂 很是不堪入目。
纪经年看多了觉得脑仁疼,他穿着一件薄薄的衬衫,攥了烟和火机就往露天阳台钻。
他一直有抽烟的习惯,只是从前他抽于恒就跟着抽,他就戒了。
纪经年叼着烟冷静了一会,然后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大哥,睡了吗?”他叼着烟,声音有点含糊。
纪瞬年还没睡,了解弟弟那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格,笑了一声,“没事喊我纪瞬年,有事叫大哥哈!”
“说吧,什么事?”
“我想请你去仁致大学视察一下。”
纪瞬年有点不明白弟弟的操作,“哈?!你知道你哥一天行程多满吗?你说视察就视察啊!”
“我知道你们最近在搞高校视察,就是想让你把到仁致的行程提前点,顺便挑个学生代表接见一下,拍两张照片。”纪经年说的轻巧。
可纪瞬年从政,身份特殊,一举一动都会被人解读。
他的视察和接见份量可不一般。
“接见谁?不会是你家那个小朋友吧!怎么了,舍得让我见见了?”纪瞬年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之前捂的那么严实,怎么突然这么积极主动。
“他在学校里……因为我,过得不太好,所以……”纪经年有些吞吐,不知道怎么把这些事拿到明面上来说。
“所以你想借借我的势?”
“哎哟哎哟纪经年啊,你这回是真的上心啊,真是不知道那小孩有什么天大的魅力啊!”
纪经年冷心冷肺三十年了,全家都以为他会孤独终老,真没想到会半路杀出来这么清白懵懂的小孩,看这样子是把纪经年吃的死死的。
纪经年不忿于大哥的调侃,啧了一声,“你帮不帮?”
“帮,当然帮,我们的宝贝弟弟难得开一次口,大哥肯定把事给你办妥了!”纪瞬年虽然嘴欠,可是对弟弟还是没得说。
纪经年嘴角抽了抽,“别叫我宝贝弟弟,四十多的人了你也不觉得肉麻!”
全家都积极宠着的老幺,父亲母亲的老来子。纪经年活的一帆风顺,明明是沐浴在爱里的孩子,可是长大了对爱却很抗拒,不知道是成长的哪一环出了问题。
方助理正在拟捐赠协议,写着写着就走神了,方助理觉得老板昨天没硬起来,要不今天也不能像个煞星一样,给他派了一堆莫名其妙的工作。难道是他买的套不够大?
方助理停止探讨老板尺寸的行为,继续手头的工作。
纪经年虽然给助理找了一堆的事,自已却没去上班,而是留在家里照顾情绪不怎么高的于恒。
顺便再探讨一下,两个人该是什么样一种关系。
于恒醒的时候纪经年已经坐在餐桌前等他半天了,他今天带的是无框眼镜,很有一种斯文败类的感觉。
见到于恒来摘了眼镜笑着招呼他,“我给你做了三明治,还榨了一杯橙汁。”
于恒揉着乱蓬蓬的脑袋,走到餐桌边坐下,“谢谢纪叔叔。”
纪经年特意没吃,等着和于恒一块吃。
两个人沉默的吃完早饭,纪经年优雅的喝下最后一口橙汁,看着于恒吃完,才道“除了同学说你,还有什么老师难为你吗?”
于恒眼前立刻就浮现了导员那张猥琐的脸。
他犹豫着要不要说。
纪经年淡淡开口,“你自已不说,我就还得费力去查,总之我是要知道的!”
很霸道,却也很实在。
“我的导员……”于恒没有往下说,他不知道怎么开口说出来,他的导员性骚扰他。
纪经年看着迟疑吞吐的于恒,打断了他,“好,我知道了。”
“纪叔叔……你这么帮我是……”是喜欢我吗?
这样的话于恒问不出口,纪经年那双锐利的丹凤眼微微眯起,观察着此刻的于恒。
于恒迟疑与谨慎其实是代表一种在乎。
纪经年当啷一声把餐具撂在盘子里,就那么直直望着于恒开口,“是的,我确实是很喜欢你。”很爱你。
“我在见你的第一面就对你一见钟情了,但是怕你不信,而且……说句实话,我也很不擅长同人去谈一段感情,所以……我在最初,选择了一种错误的方式去接近你,这是因为我想走捷径。”
纪经年这段说辞已经在胸中演练多遍,为了就是说出来的时候能够天衣无缝,自然无比。好叫于恒相信。
“纪叔叔……”于恒抬头,有些不可置信,他没想到纪经年竟然这么直接。
“但是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我觉得继续以包养的名义和你在一起,会让你的产生很大的心里压力,所以我今天要和你说……”
纪经年顿住,伸手去握于恒的手。
温热的手掌仿佛在传递坚定的爱意,好叫于恒更加相信他。
“于恒,我很喜欢你,我希望能和你成为恋人。”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是那种在一起一辈子的恋人。”
于恒的大脑完全宕机了,他双目圆睁,看着纪经年。
纪经年看他久不做反应,忍不住去刮了一下他的脸蛋,好叫他回神。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