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没有讨论出个结果来,僵持不下,最后还是因为于恒被晚风吹的打了个喷嚏,纪经年才沉着脸拉着于恒上楼。
于恒觉得纪经年管的太严,纪经年说这一切都是为了于恒好。
两个人不算是吵架,可是接下来几天也都没有之前那么热络了。虽然依旧是正常的生活模式,正常的在一起,吃饭睡觉,不过总觉得有点别扭。
是问题没有解决的别扭。
于恒虽然嘴上说着不那么逼自已了,不过他从小养成的重视考试的习惯还没有变。
依旧努力复习,不过没有那么点灯熬油的了。
于恒塔拉着拖鞋揉着眼睛从房间里出来,“纪叔叔早上好!”
纪经年递给他一个三明治,和一杯牛奶,“对不起乖乖,我今天有点着急,早餐就将就一口,午餐你在学校别乱吃东西,晚餐我叫阿姨过来给你做好,放到锅里热着,你一定要回来吃!我今天有点忙,你要乖乖的!”
于恒还没完全清醒,半闭着眼睛,小孩一样乖巧地坐在椅子上,一口一口咬着三明治。
“纪叔叔不用担心我。”
纪经年匆匆揉揉他的脑袋,拎起车钥匙,“乖宝我先走了!”
纪经年真的很着急的样子。
于恒今天也很忙,他今天有两门试要考,上午一门下午一门,不过好在考完就可以放松一下了。
这次考试意外的顺利,于恒以为自已没有像之前那样紧迫的复习,这次会考不好。
没想到竟然意外考的不错,复习过的都答上了,没有出现之前对着题目忘答案的令人懊恼情况。
考完之后于恒从老师那里拿回被收上去的手机,开机之后没有一条新消息进来。
于恒觉得有点意外,纪经年转性了?
他给纪经年发了一条,【fish:纪叔叔,我考完了,考的很顺利,谢谢你的鼓励!】
正要打第二条,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于恒收起手机回头,看到薄云天正在自已身后笑眯眯看着他。
“于恒,晚上一块去吃饭啊?反正明天不上课,考完试我们出去放松放松。”薄云天呲着小白牙邀请于恒。
于恒想到上次和纪经年两个人的不愉快,吞吐着拒绝了他,“那个……我今天不大方便。”
薄云天有点小失望,不过没有坚持。
于恒回家的早,正好碰到纪经年叫来做饭的阿姨,他换鞋和阿姨打招呼。
阿姨笑眯眯问于恒想吃什么。
“想吃可乐鸡翅,还有地三鲜。”于恒现在也不扭捏了,大大方方的提出自已的要求。
阿姨看着加了两个菜一个汤,做好了就走了。
于恒拿出手机,看到纪经年依旧没回消息,有点失落。
他把阿姨做的菜拍了一张照片,给纪经年发了过去。
【fish:阿姨今天做的菜很丰盛哦!我等你一起回来吃啊!?】
没多大一会纪经年回了,【爱吃fish:我们乖乖最棒了,我就知道你肯定行!】
【爱吃fish:今天我就不回去吃了,你自已先吃,不用给我留了。】
他还拍了一杯咖啡给于恒发过来,配了一个哭脸,意思是今晚要加班。
【爱吃fish:别看书到太晚,早点睡!】
于恒答应了。
看了一会书,就觉得没意思,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以往都是纪经年抱着他看书的!
他拎着书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兜了一圈,说实话一个人在这么大的房间里还是有点孤独的!
想着要不还是洗洗睡了吧。
没想到这时候电话突然响了,于恒被吓了一跳,慌乱的在书桌上翻找自已的手机。
是薄云天打过来的,于恒皱眉,有点奇怪,两个人多数时候是用微信交流的,留个电话只是摆设而已。
他接了起来,背景音很嘈杂,像是在酒吧之类的地方。
嘈杂的背景音中,有人对着电话喊,“你好,薄云天喝多了,你方便过来接走他吗?”
于恒更加疑惑了,两个人虽然是朋友,可是远没熟到这种程度。
于恒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酒吧的地址,虽然没有很熟,不过两个人在一个宿舍住了两年,好歹也是一起冲锋陷阵过的!
他匆匆穿戴整齐,捏着手机就打车往酒吧去了。
在此之前于恒从来没有去过酒吧,里面的嘈杂与吵闹让于恒这种闷闷的孩子望而却步。
这次是为了薄云天。
于恒犹豫了一下,一咬牙冲了进去。
里面多是穿着清凉的俊男靓女,穿着刻板白衬衫的于恒在这里有些显得格格不入。
他找到一个服务员,问了薄云天包厢的位置,找了过去。
于恒尝试敲门,敲了几下无果,干脆推门进去了。
薄云天像是喝多了,栽倒在沙发的一边,周围还有一堆年轻的男男女女,有于恒认识的同学,也有不认识的。
他们都喝的有些迷糊。走过来和于恒打招呼的时候还有点踉跄。
有人过来和于恒打招呼,然后指了指沙发边上薄云天,大着舌头道,“他在那,咯,喝多了!”
于恒被对方的酒嗝呛了一下,他想快点离开这里,就去拉薄云天,想着赶紧把他送回寝室。
薄云天不配合他,整个人烂泥一样,死沉死沉的,于恒拉了几下都拉不动,就去拍他,“你醒醒啊薄云天,我送你回寝室。”
薄云天周身是冲天的酒气,迷迷糊糊的睁眼,聚焦聚了几次才看清楚是于恒,对着于恒笑得冒傻气,“于恒,你来啦!”
“我……我就说你会来的!”他说着,竟然把把胳膊搭在于恒身上,挣扎了一下想起来,不过没站稳,整个人都栽倒在了于恒的身上。
于恒不防,被他压倒在沙发上。
于恒没有像预想的那样迅速带走薄云天,然后回宿舍,而是被热情的,喝多了耍酒疯的同学扣下来灌酒。
于恒推拒了几次,直到有个同学举着一杯颜色莫名的液体,像是多种酒精融合在一起的,他大着舌头对于恒说,“于恒,你喝下这杯酒,我就放你和薄云天走!”
“要不然你就是不给我面子!知道你于恒现在和纪经年在一块了,身价高了,不乐意和我们这些寒酸的同学相处,也是情有可原……”他绵里藏针,让于恒怀疑他是在装醉。
于恒这才想起来,这个人是上次同他一起给纪经年讲解的医学院同学。
于恒觉得自已被坑了,估计是他看不上自已,用薄云天把自已诓过来,然后让他当众下不来台。
于恒冷冷看着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然后把杯子倒过来,意思是里面一滴不剩,直视着那个同学的眼睛,“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于恒扶着薄云天,一步一步艰难的往外走。
临走时候还挑衅的撞了一下那个男同学的肩膀。
薄云天含含糊糊的说想吐,于恒脑仁疼,气的不行,很想把薄云天扔了。
他问了厕所的方向,把薄云天带过去,找了个没人的隔间,把薄云天扔了进去,让他自已抱着马桶吐去。
他也被那杯酒灌得迷迷糊糊的,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往自已脸上甩了点凉水,想让自已清醒一点。
也不知道是什么酒,劲这么大。
缓了一会于恒去敲了一下隔间的门,“吐完了吗?吐完我进去了?”
于恒真的真的不想继续照顾醉鬼了,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在大半夜出来的!
酒吧附近不好打车,于恒拦了半天一辆停的都没有。薄云天也越来越难控制了。
他掏出手机想打给纪经年的司机,他也不想麻烦纪经年,可是现在这种情况……
没想到手机竟然关机了,他懊恼的啧了一声,忘记充电了。
于恒从薄云天口袋里掏出他的手机,可是不知道锁屏密码,打开了也没用!
他根本就不记得纪经年的手机号码!
五月微凉的夜,于恒在车水马龙的街头很想发疯。
终于拦到了一辆车,于恒把薄云天塞进车厢里,报了仁致大学。
出租车司机吹着口罩开的慢悠悠的,终于靠到十一点,加收了服务费才满意。
于恒很是无语,但是没有计较。
到了仁致大学,发现门卫大爷已经把宿舍门关了,大爷在里面打着呼噜,任于恒怎么拍门都叫不醒。
于恒自已脑子也不怎么清醒,有点上头,只想赶紧回去,洗掉一身酒气,如果纪叔叔回来就最好了,他可以和纪叔叔撒个娇,让纪经年哄他一下,然后睡觉。
于恒想了一下,找了个学校附近的酒店,给薄云天开了一间房,把他扔到房间里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给薄云天灌了点水,薄云天终于清醒了一点,看到是于恒,忽然拉住于恒的手,放在脸颊边蹭。
于恒也喝了酒,感官格外敏感,他弹起身,甩开了薄云天。
看着烂醉的薄云天,脑中浮现了一个诡异想法,不过很快就被掐灭了。
他迅速转身离开,门被甩得一声巨响,做到这已经仁至义尽了,没必要继续了。
他手机没电了,去找前台要了纸和笔,给薄云天留了个小纸条,让前台明天给他。
然后就头重脚轻的从装修华丽俗气的酒店往外走。
他脑瓜发沉,眼睛也有些模糊,抬头看到一个人,咦,有点像纪经年啊!
于恒往前走了几步,想看清楚一点……
等看到纪经年要吃人一样的表情,于恒酒都醒了一半了。
纪经年这几天确实很忙,就坐下来静心想一想该怎么和于恒相处都没时间,老朱那个老东西不停给他使绊子。
上辈子这个时间他更忙,这已经算应付的不错了。
终于忙完了,纪经年看了一眼表已经十点多了。
纪经年想着回到家于恒估计已经睡了,他可以搂着于恒放松的睡一觉,明天于恒放假,他就是为了明天在家陪于恒,才把工作都挤压到这一天来做。
纪经年在车上看了一眼手机,心说怎么连个晚安都没他发!?纪经年有点小失落。
等回到家发现一盏灯都没有,纪经年更加难过了,之前每次加班于恒都会给自已留一盏灯的!
纪经年轻手轻脚的开门,换鞋。他没有立刻回卧室,怕吵醒于恒,在外面的卫生间洗了澡才回到卧室,到了卧室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于恒根本就没在卧室里。
卧室灯是关着的,床上空空如也。
书房也没有,衣帽间,客卧,哪里都没有。纪经年一边给于恒打电话一边找遍整个屋子,电话没打通,屋里也没人。
纪经年坐在沙发上,揉着眉心想让自已冷静一下,思考着于恒可能去干什么。
他面沉如水,连夜打给公司的技术人员,对方接起电话一个字都没说,纪经年就直奔主题,“之前让你装的定位,现在把他的定位发给我。”
这才上次于恒和人打架玩失踪之后纪经年留的后手,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纪经年开车追赶着那个移动的小红点,看他先到一间酒吧,纪经年还没到酒吧,他就又移动了,纪经年踩油门的脚微微用力。
于恒最后停在了一间酒店,纪经年看着酒店的牌子,脑袋冒火,真是能耐啊!不但去酒吧喝酒,还敢出来开房了!
开房就算了,还选这么low的地方!
纪经年匆匆停车,甩上车门气势汹汹就要往里冲。
真有一种捉奸的既视感。
没想到还没等冲上台阶,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晃晃荡荡的往出走。
纪经年暗暗松了一口气,人没事,绿帽子也没带。
其他的可以容后再算。
他干脆停下,就等着呆鹅一样的于恒自已走出来发现他。
第39章 酒心巧克力
于恒在台阶上站着不动了,看着台阶下穿着一件略略有些褶皱衬衫的纪经年,应该是匆匆出门来不及换。
明明是他俯视,纪经年仰视,于恒却觉得压迫感十足。
于恒在犹豫自已是往门里跑,还是下台阶撒个娇,或者假装摔倒,让纪经年担心。
纪经年直直望着他,冷声道,“你是自已过来,还是我上去扛你?”
于恒抖了一下,是冻得,绝对不是吓得!
他头重脚轻的下楼,他想让纪经年抱抱。
想了也就这么干了,还没走近纪经年就朝着他张开双臂。直接栽进纪经年的怀里。
纪经年这次铁了心要叫于恒害怕,没料到他来这么一手。
于恒吸吸鼻子,声音闷闷的,“纪叔叔,我想你了。”
他素来冷硬,前世今生都是如此,不大会这样直白的说出思念,所以格外叫纪经年惊喜心软。
纪经年嗅了一下于恒身上的气息,有一股淡淡的酒气,像是一块醇厚的酒心巧克力,就等着人来咬一口。
纪经年想着幸亏自已来的及时,要不自已的小巧克力叫别人捡走就坏了!
纪经年虽然心软了,可是脸色依旧是臭的。
于恒像一只乖巧的小狗,任由纪经年把他放到车上,扣上安全带。
纪经年转身上了主驾驶的位置,于恒开始借酒装疯,不停的给纪经年捣乱。
其实他只有三分醉,可是装的七分晕。妄图蒙混过关。
纪经年去给自已扣安全带,他双手捂着安全带的插口,嘿嘿笑着不叫纪经年扣。
好容易扣上了安全带,于恒又扒着手刹,不给纪经年拉。
纪经年无奈的出了一口气,“摁住那个按钮,放,嗯!对了!”
于恒按照他说的拉开手刹,纪经年扫了他一眼,“给自已鼓个掌。”
于恒真的就给自已鼓了几下掌,然后就伸手去扒拉纪经年车上的吊坠。
到底是难以抵挡酒意,于恒折腾了一会就睡着了,还打起了可爱的小呼噜。
纪经年趁着等红绿灯的间隙偏头看他,看了一眼就舍不得挪开目光,后面有车摁喇叭,红灯已变绿。纪经年才笑了一声挪开目光,低低念了一句,“破孩子!”
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一小时前的惊心动魄和下定决心,都叫于恒这么软软乎乎一搅和给忘了。
纪经年无奈摇摇头,他上辈子和这辈子算是都栽了,栽在这么个小屁孩身上。
回到地下车库,于恒还在睡。
纪经年柔声唤了几次,于恒哼唧了一声,不乐意起来。
还伸手拉了纪经年的一条胳膊抱住,这是于恒的小习惯,他喜欢在睡觉的时候在怀里抱些什么。他是个男孩子,觉得自已该酷酷的,所以就抱着个小抱枕。
和纪经年睡在一起之后,纪经年不喜欢两个人之间隔着什么东西,也不喜欢于恒抱着那个抱枕,他嫉妒抱枕。
所以就主动把胳膊伸出来给于恒抱。
纪经年伸手擦去于恒额上睡出来的汗,“快起来,回去睡,用纪叔叔抱你上去吗?”
于恒闭着眼睛默了片刻,松开了纪经年的手臂,伸手要揉眼睛,手却被纪经年擒住,“别乱揉,手不干净!”
于恒眨巴着惺忪的睡眼,他是想睡,可是无论是被纪经年扛着还是抱着,亦或者是背着,都怪不体面的。
在家里背背抱抱就算了,在外面不行!
纪经年从后座扯了一件西装外套,给于恒披上,和于恒一起回家。
两人到家之后,换过鞋子,洗了澡。纪经年想拉过于恒好好掰扯一下今天这件事。
却发现出浴的于恒脚步虚浮,身上的酒气更浓了。
纪经年过去扶他才侧身正好看到浴室里摆着一瓶红酒,已经喝了一大半。
他都没留意于恒是什么时候偷走的!
于恒上辈子就是个小酒鬼,找个机会就要喝点。
这辈子这个技能还没被发掘,纪经年也就掉以轻心了,没刻意去藏家里的酒。
难怪他洗了这么久,合着是在里面偷偷喝酒呢!
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于恒这次是真的喝醉了,不喝醉他没有勇气。于恒醉呼呼的,伸手挂在纪经年的脖子上,踮脚上去亲纪经年。
纪经年克制着,深吸一口气,抓着于恒的肩膀,把他推开了一点。
于恒不满的皱眉,嘟囔着叫他,“纪叔叔!”
“于恒,你这是什么意思?犯了错想用这事分散我的注意力?”纪经年呼吸已经乱了,竭力维持着自已的冷静。
这还是纪经年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他,于恒愣了一下,酒精放缓了他反应的速度,没大看出来纪经年的克制,他有点天真的问,“纪叔叔,你不想吗?你真的不想吗?”
这不是于恒第一次主动邀请纪经年,只不过前几次不是出于本心。
他的天真的问题都带着诱惑。
纪经年想和他聊聊正事,于恒现在满脑子都是——我要和纪经年耳鬓厮磨,他要做!
“于恒!?”纪经年又叫了一声。
于恒撅了撅嘴,把吊在纪经年脖子上的胳膊收了回来。迈着虚浮的脚步往床边走。
纪经年以为他生气了,又怕他摔倒,就亦步亦趋跟在于恒身后。
没想到走到床头于恒就停下了,蹲在床头柜边,撅着屁股在翻找什么。
纪经年疑惑,正欲发问,于恒却猛地站起来,一手拿着一样东西,举到和头等高的位置。由于蹲起的动作太猛了,他晕乎了一阵。
东西却已经递到了纪经年眼前,纪经年有些不可置信,一时之间真的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姿态面对这两样东西。
于恒把byt和润滑塞到纪经年手里,拉着他的手,低声说,“你说过你没有隐疾的。”
纪经年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也不知道于恒什么时候偷偷买的这两样东西,还藏在床头柜里。
于恒还在不知死活的继续挑战纪经年,“如果你有什么隐疾也没关系,我可以试……唔唔……!”
于恒还没说完,嘴已经被纪经年封住了。
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这样的挑衅,纪经年再憋下去,就真他妈憋出隐疾了!
东西被纪经年扔在床上,他腾出手去揽着于恒。
于恒并没有被纪经年扑倒,而是揽着他的脖子,调换了个方向,纪经年坐在床上,于恒跪坐在他身前,搂着彼此,热烈的交换着呼吸。
没有哪一次的吻比这一次更激烈,于恒以为自已和纪经年这两个月已经练出来了,至少能多扛一会,没想到还是被纪经年夺走了全部呼吸。他高估了自已,低估了纪经年。
于恒缓缓瘫软在纪经年的怀里,任由他予取予求。
酒心巧克力的糖纸被扔到地上。
醇厚的酒心巧克力不能一口咬掉,要轻轻嗅,慢慢抚摸,让巧克力和酒心一起荡漾在舌尖。
于恒眼神迷离,带着困惑和不解,看着纪经年,像是要确认,“纪叔叔?”
纪经年附在他耳边,呵着气低声回应他,“是我,我是纪经年,你的纪叔叔。”
巧克力在闷哼,在哀求,但是吃巧克力的人却没有轻易放过的意思。
最终酒心在齿间炸开,给人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刺激感。
纪经年揽着熟睡的于恒,他面色绯红,身上也和熟虾一样,许是喝酒的原因还有点微微发热。
纪经年把空调的温度调高,然后从地上拾起浴巾,把于恒整个人都裹了抱进浴室。
纪经年拿着澡巾轻轻给于恒擦拭着,他熟悉于恒身上的每一处,在擦拭肘下的时候格外的轻,纪经年没记错的话那里有一块疤。
因为这块疤,于恒不喜欢穿半袖。
这疤痕是怎么来的,上辈子于恒没说过,他总是对自已过去的事情三缄其口,两个人前前后后在一起五年,纪经年在整理于恒遗物的时候好像才触摸了一点他的过往。这辈子也许能问出来些什么。
纪经年用手背蹭揉着于恒的脸蛋。
这是老天爷给他的机会,是他自已求回来的。
于恒死后的头一年,他醉生梦死,还进过局子。
后来被大哥抽了一巴掌,他仿佛是才回过神,看到年迈的父亲,不停为他哭泣的母亲,担忧他的大姐,因为他罢工而重新肩扛重担的二姐,还有每次都帮他兜事的大哥。
他那时候已经四十一岁了,是个不该耽于爱情的年纪了。
大哥的一巴掌似乎抽醒了一蹶不振的纪经年,他不再喝酒闹事了。却也没回到从前的生活。
他开始奔走四方,去大山里支教,去捐款,一边用自已的能力尽可能做着善事,一边求神拜佛。
只要遇到庙宇,无论道佛,不管中西,他都会去虔诚祭拜。他的家里常供着一尊弥勒。
少有人知道他在求什么,只知道弥勒佛是来世佛。
他就这么一年一年的流浪着,一直到不久之后他的生命终点。
曾经意气风发的纪家小少爷,人中龙凤的纪总,在四十岁之后迅速衰老,见到他的人都会感叹一句,世事无常!
于恒醒了一下,扑腾了浴缸里的水,把陷在回忆怪圈里的纪经年唤醒。
于恒黏黏乎乎叫了他一声,说不舒服,要躺下。
纪经年回过神后,把于恒从浴缸里捞出来,擦拭干净塞进被窝了。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纪经年又精神了起来,他不想胡吃海塞叫于恒觉得他没出息,况且于恒也受不了再来了。
他拎了于恒喝剩的半瓶红酒,就着他的杯子,坐在床头,看着于恒,一口一口品着红酒。
他酒量不怎么样,没于恒好,才喝了半杯就晕晕乎乎的了。
放下酒杯的时候心里想,什么破酒!明天叫助理送来几瓶好的!
纪经年钻进于恒的被窝,揽住于恒,心满意足。
耻笑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于恒已经麻木了。他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裹着他脏黑的旧棉袄游走在校园里。
劝退的通知已经下来了,于恒还固执的留在校园里,班长已经来劝过几次了。
老院长看他可怜,把于恒叫到办公室里来,叹着气,“孩子,我知道你很难,但是也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啊?!”
“你爱学习这是一件好事,这样这个学期也很快就结束了,你就留在学校读完这个学期,学校会给你一个肄业证。”老院长眼中满是无可奈何。
于恒垂着头,沉默不语。
老院长苦口婆心,“你还小,人生的路还长,找个地方重新开始,只是以后别再做这些违背道德的事情了。”
于恒仿佛从院长可怜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丝希望,他猛地起身,给老院长跪下,老院长被他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去扶他,“孩子,孩子你这是干什么?!”
他抱着院长的腿,像是抱着最后的希望,恳求,“院长,院长,您能给我一个机会吗?我可以解释的,真的,我没有做过那些事!”
“我是被……”泪水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了下来,于恒仰头去,望着老院长,希望把泪水憋回去,也希望院长能看到他眼中的恳求。
“孩子啊!”
于恒最后还是没从老院长那里求得一丝生机,证据确凿,影响恶劣,没人会听他个普通学生辩驳。他也没有如老院长说的那样,读完这个学期,他回到宿舍,一件一件收拾着自已的东西。
在往整理箱里装书的时候,他生了冻疮的手没拿住那又重又厚的书,一抖手里的书都掉在了地上。
书页中有照片飘出来,一张一张,扎进于恒的眼睛里。
照片里于恒浑身赤裸,身上压着一个肥腻的男人。
照片只能看清于恒,并不能看清于恒身上的人。
于恒瞳孔收缩,呼吸都停滞了。
他慌乱的蹲在地上去捡那些照片,可是于恒指甲短,地面光滑,他怎么都捡不起来。
于恒伏跪在地,拾不起来的,不止是照片,还有他的尊严。
这些照片在学校里几乎人手一份了,他拾起来,似乎也没什么用了。
于恒双手撑着地,突然发癫发狂一样哈哈大笑,大颗大颗的泪珠打在照片上,打在地砖上。
梦里的于恒在大笑,梦外的于恒却已经快哽咽的喘不上气了。
他觉得梦里的一切都好窒息好压抑,最令于恒恐惧的是,这个梦像是他曾经切实经历过的。
于恒的哽咽和抽泣唤醒了纪经年,他一个激灵醒过来,立刻伸手去寻于恒。
发现于恒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被子外面缩成了一小团,满脸泪痕,抽抽搭搭,哭成这样都没醒过来。
纪经年急忙扯着被子把于恒罩住,揽到自已怀里。
一只手捋着他的后背安抚他,另一只手去捂他冰凉凉的手。在于恒耳边轻轻唤他,“小鱼醒醒啊!”
纪经年在心里骂自已睡得死。
于恒像是睡魇住了,兀自哭泣着。
“宝贝,醒醒了,告诉纪叔叔谁欺负你了?”纪经年给于恒抹掉脸上的眼泪。
于恒在纪经年一声声温柔的呼唤中醒过来,他睁着婆娑泪眼,猛地推了一下纪经年,待看清身边的人,回想起来自已身处何方之后。
才吸吸鼻子,把头埋到纪经年的怀里,把眼泪全都蹭到了纪经年的胸口。
纪经年觉得自已的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就连呼吸都乱了。
于恒哭了一小会儿才平静下来,纪经年在此期间一直搂着于恒,给他拍背。
看到于恒平静下来才在于恒耳边轻声开口,“怎么了?梦到什么了,哭的这么伤心?”
于恒依旧是埋在他的胸口不愿意出来,“不知道。”
纪经年笑了一下,“不诚实!”
于恒还是不肯说话,埋在纪经年的胸口不老实起来,纪经年被撩拨到,皱眉,想把于恒从自已怀里拎出来,但是于恒不肯,“做什么呢!?”
昨晚于恒的主动是心血来潮,也不是。
他知道纪叔叔的隐忍克制是因为很喜欢他,可是他不怎么能够确定自已对纪经年是出于感激还是出于被一个英俊有魅力的男人吸引。
直到昨天同样英俊且帮助过他的薄云天对他的触碰,于恒才似乎真正明白自已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