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同人)江湖处处修罗场—— by一笔朱红
一笔朱红  发于:2024年04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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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玄忍不住道,“大家都如此,怎么就你偏要如此特殊?师父忙碌难道还要特意抽出时间来给你做琴艺先生?”
赵敏不理她,只看向方艳青。
方艳青看了一眼身后房中琴架上的七弦琴,又转回来看向赵敏,她倒也不是抽不出这一点时间,况且孩子总该是要因材施教的。
“真这么想学?”
赵敏看出一点苗头,认真地用力点头。
方艳青便淡淡一笑,“那就每日下午半个时辰,不过说好了,你若不认真学第二日就不必来了,我只教到芷若她们识字结束。”
静玄说的也对,总不能就独独她一人特殊。
赵敏的根本目的本就不是为了学琴,更何况这便宜师父的琴艺能不能入她的眼还不一定呢,但当下自然是信心满满地应下了。
还得意地对静玄眨了眨眼,也是古灵精怪。
从这一日开始。
每日下午赵敏便会到方艳青的寝殿里由她教授琴艺。
一开始赵敏还不以为意,毕竟她口中说的那些令她不满意的琴艺先生可是经过层层筛选的以琴艺闻名的大家。
方艳青以武功和剑术闻名,是英姿飒爽的侠女,是江湖上有名的宗师高手,但毕竟术业有专攻。
因此赵敏只打算做个认真的样子。
但不曾想等到真正体会时竟是出乎意料的耳目一新。
方艳青的容貌冠绝江湖二十载,自然是极美的。
但当看着那白衣素丽的女子垂首凝眸,专心致志地抚琴时,听着纤长凝白的如玉指尖轻轻拨动琴弦流泻而出的泠泠琴音。
这种美是无关于她清丽绝俗的容貌的。
仅仅是那出尘绝世,不与俗流的风韵气质已足够令人见之意远。
当空灵纯净,仿佛能洗涤人心污浊的琴音自她纤纤十指流泻而出时,她便宛如一株于浊浊尘世中出淤泥而不染的莲。
赵敏原本随意的态度逐渐认真了起来。
方艳青的琴艺固然好,但当然是比不上那些多年苦心孤诣钻研的琴道大家,但赵敏不喜欢那些人是因为他们的琴音不纯。
听琴如听人。
擅琴艺的大多是汉人,来教授她琴艺的要么就是为了荣华富贵阿谀奉承的,要么就是被逼无奈满腔不忿怨恨的。
叫赵敏实在听了实在不喜,但方艳青的琴音不同。
她自幼静修“十二多、十二少”本就淡情寡欲,及至后来从世外踏入红尘中亲身经历一番爱别离,怨憎会,父死母丧。
更是已看透了俗世,真正心静如水。
在她的琴音里听不到任何七情六欲的杂念,只觉空灵纯净。
让人真怀疑世上竟有如此清心寡欲之人?
赵敏不由自主地完全沉浸在了这泠泠琴音中,恰如一股清澈的山间泉水潺潺地流过她心间带走了心中一切纷杂的私欲和念头。
这是真的,完全能够涤荡人心的琴音。
赵敏学琴的态度顿时积极了起来,她对于琴艺倒是真的喜爱,不如说她对汉学都很感兴趣,只是从前遇不到满意的老师。
而越与这个便宜师父接近,赵敏便越觉惊喜。
不止是琴艺,她这个师父在弈棋、书法、丹青上都颇为精深,史书典籍与诗词歌赋也是信手拈来,满腹经纶,饱读诗书。
谈吐不俗,显然是胸有丘壑。
赵敏向来自恃是心如玲珑九窍的聪明人,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涉猎甚广还能做到样样精通真正堪称惊才绝艳的人物。
一时倒是真对这个师父心服口服。
但这只是赵敏对她作为自己师父资格的认可,真正让赵敏产生震动和敬佩的却是一日关于天下大势的一场谈话。
方艳青对赵敏这个弟子也颇觉满意。
原本只是她愿意学,她就一时兴起教一会儿,但这个孩子倒也是真冰雪聪明,教起她来毫不费力。
想当初她第一次收徒时也曾亲力亲为,但亲身体会将一己所学教授到其他人脑子里着实是艰难不已,因此后来才交给了其他人。
因为教地轻松,赵敏问起无关琴艺的问题她也都一一解答。
赵敏也不让她失望,一点就通。
在赵敏摸清她的涉猎广度的同时她也再次深刻体会到这孩子的聪慧程度和从前家中对她极为用心的优秀教导。
方艳青有时看着赵敏这般人如其名慧敏的模样便不由想起青书,他亦是颖悟绝伦,若她能亲自教导他想必也是如此轻松。
当然赵敏这个孩子本身也很讨人喜欢。
方艳青对待弟子们其实并不如风陵师太在世时那般严肃,但或许是因她性子寡淡清冷,弟子们对她颇为尊敬不敢过于靠近。
就连芷若进了峨眉后看着其他弟子态度也不敢放肆亲近。
如此,与其他人都不一样在她面前言笑自如,还能伶牙俐齿与她论经谈史的敏敏就格外鹤立鸡群了。
方艳青不至于厚此薄彼,但难免对她更喜爱几分。
如此从十月入了冬,眼看要至年关。
峨眉山上自下了第一场雪以来就逐渐被层层厚厚的积雪覆盖,白雪皑皑,雾凇沆砀,到处都是一片冰天雪地。
这天晚上,夜空冬雷震震。
方艳青正坐在寝殿内伏案书写,已近子夜还未曾入睡。她手上书写或者说绘制的正是当初她父亲方评绘制的元朝军事要塞图。
较当初这张图已经更为完善详细,也更为危险。
“扣扣……”
门外突然传来敲击声,方艳青没有急着开门,不慌不忙地取出袖中一个小瓷瓶倒在了面前标注了种种元军驻扎地和人数的图上。
无色的液体渗入羊皮纸上。
几息间这张图就变成了普普通通的元朝大致疆域图。
方艳青这才不疾不徐地移步去打开了门,她早已通过门外的吐息频率判断出了来人的身份,因此开门后见到赵敏并不意外。
只是……
“你这是怎么了?”
方艳青低头看着门外赤着脚只穿着里衣抱着枕头出现在她门外的女孩儿,雪白的脸上红红的眼眶里是点点晶莹的泪光闪烁。
“师父,打雷敏敏好怕……”
方艳青先将她从门外抱起来,又用帕子给她擦干净脚底才把她放在自己床上,她已经明白了这小丫头的想法,但是轻声问道,
“所以你是想来和我睡?”
赵敏立刻眼泪汪汪地点头,怕她不肯又撒娇道,“师父……”
自从发现师父吃软不吃硬后她就对这个技能极为熟练了,果然见她害怕方艳青不至于连这点小要求都不满足,无奈地点了点头。
赵敏立刻破涕为笑,喜笑颜开。
或许连她自己都未曾发觉自己眼底的笑意是那么真实,毕竟数个月的温柔相处与倾心教导又如何是做的了假呢?
有旁人在,方艳青也不打算忙了。
她让赵敏先睡,自己则是把已经隐藏好的地图给放好。但赵敏或许是想等她,并未躺下仍然坐在床边好奇地四处张望。
平日里她们授课都是在外间的堂屋,不会到内室来。
纵然只是一瞥但赵敏还是注意到了方艳青手里熟悉的地图,她眸光微闪装作惊奇地问道,“师父,这是什么地图啊?好大。”
真正的内容已经隐藏,表面倒是不必如此谨慎。
不然反而更加惹人怀疑。
因此方艳青态度很淡然地答道,“这是元朝疆域图,这些年走过许多地方,顺手就将它绘了下来,看看我汉家河山有多广博。”
赵敏在她身后微皱眉,“不是元朝的河山吗?”
方艳青轻轻笑了一声,相比平常冰清雪润,淡泊致远的模样,这一声轻笑里却是有着较为激烈的不屑和嗤笑之意。
“区区蛮夷也,成不了多久气候。”
赵敏又问道,“可是明明汉人都怕元人不是吗?”
方艳青闻言转身看向她,赵敏的眼里又现出泪来,“爹爹为了不得罪他们把全部家产都交出去了,可是还是被杀死了……”
方艳青以为她是想起自己父母的死心有余悸。
“不,这是元人在怕我们,游牧民族终究是游牧民族,他们凭借马背上蛮横的武力打下了天下,却不会治理天下。”
她走到床边坐下,安慰地摸了摸赵敏的头斩钉截铁道,“如今多地兴起起义,元廷内部纷争不断,乱世之象,气数已尽。”
赵敏像是一时无法反应过来她过于深奥的话,神情怔怔。
“可是曾经北魏鲜卑族不也曾统一了北方近两百年?元朝一统整个天下才不到百年啊……”
方艳青清冷玉面勾起讽刺的一笑。
“可你看北魏是如何待汉人的,元朝又是如何待汉人的?他们都是从草原上兴起,习惯了草原的规矩。”
“可他们的历史才多久?他们的文明才多深?他们对如何治理这片中原大地的了解又怎么比得上已经统治中原几千年的汉人?”
而北魏的鲜卑族在面对这种情况选择了汉化,选择了学习,与汉人求同存异,经过无数制度上的改革最终统治了北方近两百年。
而元朝尽管草原铁骑再厉害,可他们固步自封,夜郎自大,他们警惕着数量更多的汉人却是选择不断压迫他们,屠杀他们。
但汉人气节,岂是能靠压迫磨灭的?
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
方艳青自小生活在古墓中,与世隔绝,其实她从前对于父亲所说蒙汉之别虽谨记在心却始终没有太大的实感,毕竟不都是人吗?
然而直到她亲自踏足人世,第一次亲眼目睹元人是如何残杀践踏汉人无辜百姓,奸/淫/妇女,杀孩童取乐,如此种种罄竹难书。
由此,她才对元人深恶痛绝。
方艳青眸光清寒,“纵观千百年来历史兴替,有那个王朝是能依靠暴/政与压迫得以长久的?又有哪个王朝靠贪污来发展经济?”
元朝建立至今甚至从前些年英宗继位,才有了俸禄制度,而在此之前官员的俸禄从何而来,那自然是贪污和剥削百姓了。
这一点不说方艳青,赵敏只比她更清楚。
因此吏政混乱黑暗,经济不发展,民不聊生,天灾人祸不断,外忧内乱,只靠着蛮横的武力又如何能长久得了?
年仅十岁的赵敏自小生活在金尊玉贵里,不识人间疾苦。纵使再聪敏不像其他蒙古人那般自大自满,对于汉人的危险有所警惕。
但终究局限于所在的阶级和年纪眼界见识有限。
然而就在这冬雷震震的夜晚,在峨眉山上这间烛光昏暗的寝殿内,她愣愣看着面前神色坚毅,英姿飒然的素衣女子侃侃而谈。
就连窗外偶尔亮起的闪电,明明该是阴森的亮度落在她面上眉宇间仿佛都带着凛然不可侵犯亦不可弯折的浩然之气。
这些以往隐藏在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下要么无人看清要么看清也不敢对她如此直白犀利,一针见血阐明的天下局势剖析。
犹如醍醐灌顶般,冲破了以往所有的模糊不清。
脑海从未有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元朝摇摇欲坠的处境,以及最可悲又无奈的天下兴亡,大势所趋,非一人之力可挡……
赵敏清楚却又不甘心,因此烛火熄灭后许久。
她默然沉思良久,即使知道这有可能暴露还是不禁问道,“可若是有人站出来改变这一切呢?像是北魏那样进行改革?”
她不忘给自己打了个聊胜于无的补丁,“若是要推翻元朝一定要打仗死很多人吧,死很多元人,更要死很多汉人……”
方艳青在黑暗中视物如常的清眸静静注视着她。
嗓音是一贯地清清泠泠,又带着直白地残忍,“靠谁呢?靠你吗?敏敏你要知道,元廷自取灭亡,一人如何逆天而行……”
“更何况你是女子,男人对女人的轻视警惕与压迫践踏比之元人对汉人其实更甚,这世道就是如此。”
赵敏又沉默许久,像是被压地喘不过气地闷闷道,“那师父你是觉得有一日汉人终会推翻元人,女人也会推翻男人吗?”
方艳青在黑暗中平淡而坚定道,“会的,巾帼从不逊须眉。”
今日份更新~

当天晚上赵敏就发热生病了。
或许是因为赤着脚着凉了,又或许是接受不了突然惨烈的现实。尽管她原本就预料好的借病留在方艳青的寝殿里查找线索的计划成功了。
但就连她自己都没想到会病地这么重。
连着三天脑子里都昏昏沉沉的,眼前一片模糊,别说去查找线索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当然这时候她哪里还想的起计划呢?
她只觉这是她最混乱的时候,又是她最清醒的时候。
这三天里赵敏只感觉到一直有人在一旁照顾着自己,额头不时更换的帕子,被温柔地抱在怀里喝药,鼻尖萦绕地都是清冷香气。
身下的床铺并没有王府里的高床软枕舒服。
却让赵敏体会到了在王府里父王母妃分别忙于公事和后宅,尽管关爱但只让环绕的仆婢尽心照顾的不一样的温暖和适心。
当赵敏终于退了热睁开眼醒来时。
映入眼帘的是床顶雨过天青色的纱幔,她转头朦胧的视野里就出现了一道正坐在窗前榻上雪白的纤丽身影。
似乎是发现了她的醒来,那道身影从榻上走起,风仪玉态地款款向她走来,然后在床边坐下,伸手向她的额间探来。
“你醒了。”
赵敏终于看清了她的模样,依旧是那般清冷淡雅的玉面,神情并没有多么担忧或是紧张,与她的语气一样平平淡淡,无波无澜。
甚至她的掌心都是温凉的。
但赵敏看到她的第一眼却觉得尤为安心,或许真是生病让人软弱,又或许她本就还是个孩子,再聪明也是有几分童稚的。
赵敏从被子里伸出手抓住了从额头试探了温度后就抽离的手,将那温凉如冷玉的掌心贴在自己还有些余热的红红脸颊上。
“师父,敏敏好难受……”
她的动作和语气里是不自觉地亲昵和依赖。
方艳青由着她的动作,没有挣脱,眸光淡淡地看着她,“生病了自然会如此,喝了药再过几天就好了。”
她的态度好似一如往常,但赵敏还是敏锐察觉到一丝不对。
又到了喝药的时候了,方艳青起身去殿外取弟子送来的药,赵敏坐在床上看着她的背影手里抓着身下的被褥,眸光不定。
来到殿外的方艳青,接过装着药碗的食盒眼底亦沉思着。
那天晚上赵敏的反常她当然不会注意不到,而在察觉到这一点后再细想从遇到她再来到峨眉的这段时间种种也不难发现端倪。
她在刻意接近自己。
不说其他只以她如此八面玲珑的性格,若是想要让人喜欢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又怎么会偏偏和学堂里同龄的孩子们处不好呢?
当然怀疑只是怀疑,更深的她已经让人去调查了……
方艳青走进殿内时神情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淡然,她看着分在乖巧地坐在床上等着她的女孩走了过去耐心地喂她喝药。
至少在怀疑落实前她还是她的弟子,还是个年幼的孩子,而现在不管她到底想要做什么,她都会暂时将她放在眼底牢牢看着。
转眼年关就过了,新年的时候照旧是大家一起过。
纪晓芙没有回来,但是来了信,信中只道她未完成师父的心愿寻找到谢逊和屠龙刀的下落,愧对师父所以无颜回来见她。
等她有了消息再回来谢罪。
方艳青看着这封信却不觉欣慰只颇觉古怪,她与谢逊确实有杀父大仇,但多年来他一直销声匿迹她也并未执着地不断寻找。
毕竟她还有峨眉,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总不能为这样一个烂人而因小失大,她固然深恨于此人,但绝不会让仇恨蒙蔽了自己的双眼失了理智,荒废了她的时间。
当初张翠山夫妇归来,她也未曾与其他人一样逼问他们。
他们与谢逊的情义是属于他们自己的操守坚持,她与谢逊的仇恨亦有她自己的原则,她的报仇不该是建立在伤害他人之上。
因此方艳青从未要求过弟子们如此执着此事。
谢逊若是能苟延残喘地躲一辈子不出现是他的本事是他的命数,但他若是敢再次出现在江湖上她自然会杀他偿命。
她的这些想法弟子们就算不一清二楚,但应该不至于误解至此,况且小芙信中对于此时表达的愧疚实在太甚了……
甚至都用上了谢罪……
方艳青本能觉得有些不对,但信的笔迹和口吻确实是小芙的,而自多年前她的信被人私自隐瞒假传后她就绝不愿再发生此事。
因此特意在峨眉的书信都加上了特殊标记。
方艳青想不通,但现在峨眉山上有其他要事走不开身,知道信确实是纪晓芙写的她应该处境安全后她只能暂时存下了这个疑虑。
过年的时候,或许是吸取了去年的教训没人再说不该说的话,因此年夜饭只有一片其乐融融,喜气洋洋。
周芷若包括有家的弟子都归家过年去了。
赵敏就亲昵地依偎在方艳青的怀里,这段时间即使她病好了也未曾搬出方艳青的寝殿,与她整天同进同出,同吃同住。
弟子们都知道这个新来的小师妹格外得师父宠爱。
当然实际情况就只有方艳青和赵敏知道了。
当然调查的结果还未传回来之前,面对赵敏越来越肆无忌惮的撒娇和依赖,方艳青只是故作无所觉地淡然而纵容地全盘接收。
年后,却是胡青羊先回了峨眉。
两人算来已分开了将近半年,是这几乎形影相伴的十年里算是较为漫长的分别了,方艳青见到她自然是极为高兴的。
但还是不免问道,“怎么不在蝴蝶谷多待些日子?”
胡青羊难得像少女时那般依依地抱着她手臂,娇嗔地笑道,“我可是想姐姐想的不得了,看来姐姐是有了新人不见旧人了……”
此时她们正在她的寝殿里。
原本胡青羊回来后是想要过来与她同睡的,她们关系极好,这些年里偶尔就会这般亲密地抵足而眠,秉烛夜谈。
但不曾想方艳青这里却是多出了个小尾巴。
此时赵敏就坐在离她们不远处的书桌上正在做功课,看似专心致志实际目光时不时就向这边瞥来。
方艳青习惯了胡青羊有时这样孩子气的玩笑话和她亲密的举动,这是陪伴她渡过人生最艰难最脆弱整整十年相伴的妹妹。
她早已将她视作最紧密的家人。
闻言只是轻轻刮了刮胡青牛的鼻子温柔宠溺地一笑,实话实说,“我也很想你,你在我这儿是无可取代的。”
胡青羊眼里顿时流泻出无比柔软灿烂的笑意。
一白衣一青衣的两个殊色美人坐在一起互相依偎着相视一笑,窗外初春的暖阳照耀在她们身上是无法言说,无法插入的氛围。
赵敏坐在一旁眼里不禁浮现失落之色。
她与师父认识了半年,本以为与她已经亲密无间,本以为她就是这般淡漠出尘的世外谪仙,却从来没看过她这样的一面……
原来她也会这般眉眼皆笑。
二月二,是花朝节。
人们在这一日可以结伴到郊外游览赏花,称为“踏青”,女子们剪五色彩纸粘在花枝上,称为“赏红”。
但是这一日对于方艳青来说却还有另一重意义。
峨眉山上的姑娘们个个喜笑颜开地剪了彩纸挂在山间枝上,夜晚山下还会有放花神灯的灯会。
年长一些的弟子便都纷纷下山去看灯会了,年幼些的若是能求得师姐们带去也无妨,这种偶尔的玩乐掌门并不会拘着她们。
尽管方艳青自己从不会去。
赵敏故意不和其他人打好关系,也不想在她们身上浪费时间,此时自然不会有弟子领她去,她原本是想缠着师父带她下山的。
但不曾想这日从午后开始她甚至连踪影都不见了。
寝殿里外室内室都只有赵敏一人,平日里在殿外值守的弟子也下山去了,这时候可以说是山上防守最宽松的时候了。
也是赵敏一直以来等待的好机会。
作为元人朝廷里汝阳王府的郡主,赵敏来到峨眉自然不是为了拜师那么简单,当然想要获得峨眉的内功心法也是目的之一。
更重要的是峨眉隐藏的秘密。
一直在江湖上流传的倚天剑和屠龙刀的传言是赵敏嗤之以鼻的,什么武林至尊,号令天下,是凭着刀剑就能做得到的吗?
但从成昆口中得来的一则消息却引起了她的注意。
峨眉掌门方艳青的父亲方评,多年来一直私下里在隐姓埋名地寻找屠龙刀,只不过多年前不幸死在谢逊手里才再次失落。
赵敏觉得那所谓传言能骗过其他人却骗不过峨眉。
毕竟这刀剑最初不就是峨眉祖师郭襄的父母打造的,它的来历峨眉应当再清楚不过,若是能成为武林至尊当初郭破虏又怎会死?
因此峨眉私下里还如此卖力寻找就很蹊跷了。
而且空穴不来风,再仔细想想这一刀一剑最初又为何会传出这样的流言呢?赵敏直觉这其中一定还隐藏着只有峨眉知道的秘密。
当然只这样虚无缥缈的传言还无法打动她。
赵敏对于汉人的武功很感兴趣,汝阳王府里也搜罗了不少高手,但至今却还没有令她觉得满意的师父和武功。
内功一但决定一家就不易改换,而她要练自然要最好。
纵观整个江湖高手无数,峨眉掌门方艳青能以女子之身脱颖而出为顶尖高手,她的武功自然是极好并且应当最适合女子修炼的。
她在十几年前就曾独身闯王府夺剑从玄冥二老手中重伤他们逃脱,三年前又再次破坏了她的计划并且大败玄冥二老。
据玄冥二老所言,她的内功根本就不是峨眉九阳功。
其精妙绝伦的程度估计还要远胜于江湖中门派的绝顶秘籍,以至于连他们师兄弟二人向来横行无忌的玄冥神掌都无可奈何。
如此种种,自然引起了赵敏的注意。
更何况再详加调查便知方艳青直到十五岁才出现在峨眉,在此之前的来历成谜,据玄冥二老推测是师从极古老的隐世门派。
而目前为止她并未再传授任何人自己独特的内功。
若要得到这门绝顶秘籍,只能从方艳青身上下手,原本赵敏自然可以找一个根骨合适的女孩拜入峨眉派偷师的。
但她初生牛犊不怕虎,选择了自己来。
富贵险中求,更何况她也不觉得一门连嫡传弟子都不外传的内功普通的探子就能够轻易得到,而赵敏自信有这般能力。
内功要靠时间攻略得到,而其他线索却不必。
要知道方艳青的父亲方评当初隐姓埋名的身份有迹象表明和起义军有很大牵扯,峨眉山上一定没有这么简单……
可是……
不知从何时起,赵敏就越来越少记起她本来的目的了。
清丽素雅如它的主人类似的寝殿内。
十岁出头的女孩精致白皙的小脸上压抑着心底的烦躁不着痕迹地在屋内仔细搜查,事实上这间大殿她早就搜过好几遍了。
除了那张光明正大摆出来的地图,其余都是各色正常书籍。
而每每看到那张元朝疆域图,赵敏就不禁想起那个雷声震震,带给她极大震动的夜晚,便有些逃避地不想细看……
不知是逃避未来残忍的现实还是或许已被师父发现端倪的现实。
天已经黑了许久。
从峨眉山上还可以看到漆黑天幕上升起的点点灯火。
赵敏趁着防守松懈,几乎已经将整个峨眉的屋子都逛了一遍,但还是一无所获,并且依然没能见到师父的身影。
赵敏最后将目光投向了后山。
那里据说是闭关的地方,因习武之人练功不可打扰,平日里是不准弟子们进入的禁地,甚至连饭食都不必弟子外送进去。
但在整个峨眉都没有问题的情况下,那里就是唯一的可能了。
赵敏微眯了眯眼,还是坚定地往那儿走了过去。
父兄疼爱她,却一直坚定不让她插手朝堂上的事,只肯给她人手在江湖上小打小闹,上一次关于武当寿宴已经险些搞砸了一次。
因此这也是她想铤而走险亲自来一遭的原因,父兄是绝对不会赞同她这个大胆的计划的,是她跑到了江湖伪造了自己的消息。
但不出一年她还不回去,王府那边必定会有察觉。
赵敏是想要趁着这次机会让父兄对她好好刮目相看的,因此眼看她应该已经快要彻底暴露了,她绝不想这样两手空空回去。
更何况她也有所察觉自己越来越软弱的表现……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一年到头就连新年那日都有人把守着的后山唯一一条通道。
在今日竟然没有门户大开,这让原本都打算自己从树丛里开辟小路的赵敏顿时松了一口气,但同时也更为警惕了。
毕竟事出反常,必有妖。
然而才来到山上半年的赵敏却不知,每当到了这一日后山无人把守的原因自然是因为有更强大更万无一失的人在此处了。
后山里没有一点烛火,一片黑暗。
只能看到奇形怪状,张牙舞爪的树枝在黑暗里被夜风吹地簌簌作响,以及偶尔密林深处响起的寒鸦嘶哑难听的叫声。
赵敏胆子大,并不怕这些。
只是顺着夜空透过头顶的枝叶投射出来的月光沉静而敏锐地判断着地上人走过的痕迹,积雪还未完全融化,土地湿润。
可以清楚看到地面有一道很新的脚印。
赵敏就顺着这道脚印一直轻微地往前走去,也不知弯弯绕绕地顺着山路走了多久,她越来越觉这里若是有秘密定然极深极厉害。
前方突然传来汩汩的水声。
赵敏抬头看去就见到远处天空升腾的雾气,应该是温泉,按理来说她该是要继续沿着道路走下去的,但莫名她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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