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叔。”
忠叔即刻起身,“到?!”
“你带着一祖去查宋皇台和启发?大楼中间几个小市场的猪肉摊,检查他们的刀具,凡是刀具有裂痕的,全部带回差馆!”
“没?问题。”忠叔带着甘一祖动身。
“我去查九龍农贸市场,在?那边汇合。”
周风旭利落穿上风衣,他已经摸到?破案的边缘,疲倦的神情一扫而空,寂静已久的血液都已经躁动起来。
第38章
下午时分, 农贸市场大多数档口都已经盖上透明的塑料罩,陆陆续续空了几家档口,还剩下一些生鲜海鲜档口还在坚守。
濑尿虾大哥将水箱里死了的鱼捞出, 丢到垃圾箱里,看到甘伯取下满是油污的围裙,又看一眼猪肉摊空荡荡的台面, 笑了:“甘伯,今天又卖完喔, 下午还卖不?卖啊?”
“卖,怎么不卖啊。”甘伯在小水桶里洗手,地中海两边的头?发已经花白, 洗完手, 他颤巍巍起身,动作缓慢在拿过台面的抹布擦了擦手。
上午就卖完一头猪。
甘伯沟壑的面上都是笑容,“下午还要再卖一头?。”
濑尿虾大哥拿起苍蝇拍挥赶虫子, “七十几啦,还这么搏命?”
“不?搏命不?行嘛!”甘伯叹气。
他已经七十多岁, 老婆又死的早,还不?知道能剩几年命活。同年龄的老友,都已经退休在家颐养天年, 逗弄孙儿。偏偏他还得做,还要做。
“明白, 你也是没办法。”大哥想到甘伯的儿子,不?仅劝说,“阿四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人怎么可以没有社交?你一走,他又封闭自己, 成家立业都更是问题。”
“没法啦,他那副样怎么成家立业?哪里有女孩会喜欢他?”甘伯摆手,“实在没办法,香江的救助金也可以帮忙。我如今也只想多存点钱,不?然?有一天躺在床上不?能动,那真?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又是。”大哥想起朱四半边脸的可怕伤痕,也觉得心慌慌,“我都难免会被吓到,何况其他女孩。对了,甘伯,阿四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甘伯听到伤痕,明显迟疑了下,才缓缓说:“当年我和他妈在客厅打架,没注意到阿四去端热汤。”
然?后,朱四就被热汤毁了半边身子。
砰的一声巨声。
朱四就将推车扔在地上,案板上的猪跟着砸落在地。
甘伯被吓了一大跳。
“傻仔猪,你做咩啊!”甘伯见猪快要掉到地上,着急的扶住猪,“快点把猪搬上案板,搞脏了怎么卖钱?”
“钱钱钱!”朱四忽然?暴怒,半边脸的疤痕都挤在一起更加恐怖,用力?将甘伯推倒在地,“傻仔猪,傻仔猪,小时候的花名喊到现在!就连外边的小朋友都知道取笑我!”
“一天到晚只知钱!你有没试过关?心我啊!”
甘伯也着急动了火气,他年龄大,绝对没办法一个人将百多斤的猪给?弄到一米多高的案板上。
怕猪滚落到地上弄脏,又连忙去搬猪肉,濑尿虾摊的大哥也上前?帮忙,两人合力?才把猪搬到案板上。
“他们取笑你,你就骂他们嘛!你真?是蠢,只知道发脾气。”
“我蠢!”朱四大发雷霆,“要不?是你们把我搞成这个样子,我也不?会连门都不?敢出!”
“管我什么事!”甘伯情绪激动,濑尿虾大哥怕人倒在地上,连忙扶着他,“烧热汤的是你死鬼老母,你要怪就怪她!”
“我七八十岁人还要赚钱,难道还不?是为了你?”
朱四几岁的时候,被厨房的热汤从头?淋到尾造成了皮肤损伤。甘家老夫妻当时就在客厅,事情发生后,朱四虽然?被紧急送往医院,但是医生说要马上植皮,不?然?皮肤以后都会留下疤痕。
两夫妻穷,当时就没有选择植皮。当时甘伯以为小孩小,还能恢复,却没想到情况真?的这么严重?。
一直到朱四上六年级,甘家妈妈因为车祸去世,甘伯得到司机的赔偿金。朱四说想要植皮,同学都怕他。植皮手术要从自己身上取,随着年龄增加,疤痕的皮肤面积也越大。
甘伯却选择用钱去外面花天酒地,理由是,朱四没有那么多无用的肌肤,植皮也没用。
朱四阴沉着双眼紧盯着甘伯,甘伯被可怕的眼神吓怕,退后两步。他冷笑,“如果不?是你还有点用,早已经下了地狱。”
“别装了,不?要一副努力?赚钱是为我的模样,你太?清楚年轻时没尽到的父亲责任,年老不?就怕我不?管你,你没钱活生生等死?”
朱四冷笑:“想的没错,所以,你最好不?要随便?生病。”
话音刚落,卖菜的靓姐就急匆匆进入市场,找了几个老档口的朋友问有没有看见她女儿。
大哥连忙将人拦下,“怎么来市场找女儿,家里没有吗?”
靓姐急的六神无主,“没啊,最近两日她辞了职,昨天一天就没看到人,我以为她是去找工作,我凌晨就出来卖菜还以为她在房间?,今天中午回?家一看,才发现她根本没回?去。”
“别急。”大哥先安慰人,“这么大的女孩,不?会乱跑的,说不?定?是去面试去了。”
“阿珍很听话,从小到大,从未出现过夜不?归宿的情况。”靓姐很着急,“就算要出去玩,她也会留短讯,不?会这样一声不?吭就玩消失。”
“死咯。”另一个摊的阿婆突然?说,“最近发生了两单人皮案,受害者都是女性,阿珍不?会出事吧?”
一旁的朱四表情忽然?变的好怪异,盛怒的面容渐渐平静下来,满是疤痕的眼睛暗藏着讥讽,嘴角又挂着冷笑。
靓姐回?忆起报纸上血腥的报道,就觉得天旋地转,天好像都要塌下来。
“点算啊?(怎么办)”靓姐将女儿所有可能会去的地方都找了,还是没有找到人,“如果阿珍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想活了。”
“别急先。”大哥比较冷静,他又想起什么,“对了,上午外面的糖水大师不?是算命很厉害?听说真?正厉害的大师,都会算丢失的东西,人更不?在话下。”
“要不?要先去找楚大师算下命?”
又不?知谁在甬道口看了一眼,回?头?喊。
“大师还在,赶快去吧!”
朱四没有参与这场混乱中,面无表情的推着板车跟在后边。
楚月柠将八卦报纸放下,看向神情焦急的靓姐,“不?要急,有事慢慢说。”
很快,靓姐将来龙去脉说清楚。楚月柠听完,要了阿珍的生辰八字,“方位在北方,九龙塘方向。”
生机还有,但非常危险,随时有可能会被终止命数。
阿珍正面临着危险。
越算,楚月柠就觉得情况和已经死了的女孩八字情况越像。
忽然?——
木轮在水泥地面滚过,发出声响。有人从甬道出来。
楚月柠抬眸就看到朱四阴沉着脸推着板车路过,目光紧紧盯着她。
阴森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她放下掐算的手,清冷的目光也跟着沉了下去。
等朱四走后,她才看向靓姐,“马上去报警。”
夜幕降临。
朱四将推车推进库房,低矮的平房外还盖了一间?茅草房养猪,三?头?猪仔哼哧哼哧地吃着槽里的剩菜剩饭。
朱四看着猪圈里的猪,就露出厌恶的神情:“吃吃吃,一天就知道吃,迟早有天也会养大被人类吃!”
讲完,他就拿过一旁的木柴扔到它们身上。
猪被吓到四散逃开,传出腥臭的粪便?味。
朱四从猪圈旁摸出一把杀猪刀,他将上面的封膜撕开,拎着进了旁边的仓库。
仓库是铁皮房,密不?透风,里面堆满了用蛇皮袋封装的稻谷。朱四阴沉着脸将横堆在中间?的几袋稻谷搬走,打开废弃的洗漱间?的门。
女孩满脸泪痕,手脚都被捆住,口中还被塞了一块很大的布,原本漆黑的环境忽然?见到了亮光,尤其再看到朱四拿着宰猪刀时,害怕的发出呜咽的声音。
小小的灯泡发着微弱的光。
厕所上方拉着一条铁线,赫然?摆着两张人皮,四肢切口齐整,经过长时间?的晾晒已经被阴干。
满房间?都是血腥味,墙壁的瓷片上还有没擦干净的人血。
朱四将人皮取下来,手伸进切口,将皮罩在疤痕上边,目光疯狂。他陡然?将皮伸到女孩面前?,笑容可怕。
“阿珍啊,你看看,我的疤痕是不?是看不?见了?”
阿珍害怕的后退,拼命摇头?很快就退到铁墙边,她吓到面色惨白,朱四将大布扯下。
她就赶快求饶。
“收手吧,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如今医术发达,一定?有办法修复疤痕,你不?要这样!”
朱四冷笑:“收手?我杀了两个人还如何收手?”
朱四抚摸着人皮,神情逐渐癫狂,“原来完好的皮肤触感这么好,可怜我几十年都不?知道。”
阿珍昨天找完工作,就想着去菜市场找靓姐,结果半路她碰见朱四推着摊车回?家,边上还有人偷偷议论。
阿珍看太?多人有恶意,就去帮朱四推车,等到了朱四家,朱四请她喝了一杯水,醒来以后就被绑在了仓库,房间?里面还挂着人皮,其中一副当时还在滴血。
她吓坏了。
没明白,她明明只是好心,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下场。
“朱四,我没嘲笑过你,你放过我吧,如果我死了,我妈妈一定?会很担心的。”
不?提妈妈还好,一提妈妈朱四更是炸了毛,“担心?你前?天就没回?家,她今天才发现你不?见,如此没有责任心,她根本不?配当妈妈!”
朱四蹲下来,目光打量着阿珍,“不?过没事。”
他的笑容越来越疯狂,“你皮肤如此漂亮,值得被珍藏下来。”
阿珍瞳孔因为惊恐放大了无数倍,尖叫的声音传过仓库,下一刻又重?新堵住声音。
朱四将两块人皮重?新晾好,又去了外边,几分钟过去,他才拿着架子和摄影机进来,将摄影机架好,对准了阿珍。
他才慢悠悠转身去找磨刀石。
没多会,就传来磨刀的声音。
朱四享受的闭上眼睛,等找到最完美的人皮就带去医院。
他要换新的人皮。
过上新的人生。
重案组已经查完周边的农贸市场, 悍马越野车急急在市政大厦停下。
“Report(报告)已经出来。”
施博仁将?查到的资料递给副驾驶的周风旭。“longyi,翻译过来是龙艺。是阳江的一个刀具品牌,专业做刀, 便宜质量好,在大陆名气很?大。电话核实过,他们厂确实有一套屠宰专用刀产品, 尸体里的碎片就?是出于其中一把砍骨刀。”
“不过,销量在香江却一般般, 拿货的人不多。”
“又便宜质量又好,为什么拿货的人不多?”甘一祖不解。
忠叔抽着烟,将?车窗按下来, 夹着烟的手在空中挥了挥将?烟火熄灭, “都说便宜质量好,屠户用刀不坏,店家怎么卖新刀具?”
“是喔。”甘一祖恍然大悟。
周风旭翻开资料, 资料上龙艺的屠宰刀具总共卖给了五个人。其中四个是专职屠户,有两个人排查其他市场时已经排除嫌疑。
两个屠户在两具尸体被发现的死亡时间里, 都有人证。
他盯着朱甘禀的名字,旁边有详细的资料,还有朱甘禀的寸照。甘一祖凑前看了一眼, 不免担心。
“老人家?就?快八十岁,他有能力连杀两人吗?会不会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又说不准。”施博仁指指后?边的忠叔, “中年大叔,分?分?钟不也是打死一头牛的存在。”
“中年大叔?这叫老当益壮。”忠叔将?施博仁的手指折了回去。
周风旭眉宇未舒展,“两条女?尸都被分?尸, 骨缝中有大量碎片且发现的死亡时间都未超过24小时。近八十岁的老人家,资料显示还患有基础疾病, 根本没有足够的力气在几个小时内分?尸完毕。”
“有道?理。”施博仁顺着推断,“如果老阿伯有嫌疑,他应当有帮手。”
“先找刀。”周风旭将?资料锁起,“如果他有缺口的刀具,嫌疑肯定?洗不掉。”
几人速度下车进了甬道?,市场光线昏暗照明全靠灯泡,余下的商家老板还在应付客人,见市场又来人,商家们也只是好奇看了两眼。
施博仁走到猪肉摊前,对着砍排骨的甘伯问:“市场是不是只有你?一家猪肉摊?”
甘伯看着便衣的几人,以为对方是打听市场的竞争对手,也没什么好脸色:“都有眼看,还用问?”
施博仁双手直接拍在案板上,怒目而视声音拔高:“阿伯,你?唔好咁寸。(嚣张)”
周风旭掏出警官证件,举到甘伯面前,好让对方能清晰看见证件的真?伪,“差人(警察),麻烦你?协助警方办案。”
甘伯面色讪讪,做生意?最怕就?是警察,态度软下来放下刀表示:“阿sir,不好意?思。你?们有什么事需要我协助调查?”
“香江最近发生的两起人皮凶杀案件,我想你?应该有所耳闻。”周风旭收起警官证件,“刀具麻烦你?全部摆出来,接受检查。”
甘伯听到和凶杀案有关,心惊胆慑,“无缘无故为什么要查刀具?猪肉佬有刀很?正?常啊。你?们不是怀疑我犯案杀人吧?我没啊!”
“现在说是你?做了吗?”施博仁再度大力拍响案板,“麻烦你?配合调查!”
“拿拿拿,阿sir别动气。”
甘伯从猪肉摊底下翻出几把刀在台面上一一摆好。屠宰刀、剥皮刀、分?割刀、剔骨刀、放血刀。
五把刀,却唯独少了砍骨刀。
周风旭伸手,从风衣口袋拿出一套刀具的照片,指着其中的砍骨刀问:“你?这套是龙艺的屠宰套刀,来之前我们就?已经调查清楚,还少了把砍骨刀。”
“砍骨刀已经没用了。”甘伯浑浊的视线从照片移开,“我买了其他的砍骨刀,就?是刚刚拿着剁排骨的那把咯。”
“别装蒜,马上把砍骨刀拿出来,否则就?拉你?回差馆!”施博仁见甘伯还不肯拿刀出来,已经和甘一祖示意?眼神。
两人分?开堵住甘伯的左右方,防止人逃跑。
甘伯也只能从底下将?一把用抹布包裹的砍骨刀打开,边掀开布边抱怨,“各位阿sir,砍骨刀都已经坏咗,都说没用了咯。”
话落,布被掀开,露出锋利的砍骨刀,刀具反射着阴寒的冷光,木质的刀把上有一抹殷红,就?好像染上的鲜血。
刀具中央的位置赫然断裂缺了一个口子。
“刀有缺口!”施博仁反应迅速和甘一祖将?甘伯反手按在墙上。
“阿sir,怎么了阿sir,我没杀人,你?们别想冤枉好人啊!”甘伯举手求饶,根本没明白一瞬间发生了什么事。
他只不过就?是把刀拿出来而已。
“讲!缺口是怎么造成的!”
甘伯很?快就?交代,“就?是这样,我年龄这么大肯定?杀不动猪,平日负责这块的都是我儿子,砍骨刀就?是前段时间他砍肉骨的时候砍坏的。”
说完,甘伯又想起朱四。
他年轻风流快活不顾家,老了才想起有个儿子,他等着朱四养老送终自然不希望朱四和杀人案扯上关联。
甘伯被按着,还不忘为朱四辩解:“阿sir,我儿子性格很?孤僻的,胆子又小,一切都只是巧合,他没胆量敢杀人。”
“是不是巧合,不是由你?信口雌黄。”周风旭问了朱家的地址,就?喊忠叔帮忙戴上手铐,将?甘伯一起带上车。
四人马上往朱家方向去。
刀片在石头上打磨发出刺耳的声音。随着时间点点过去,终于磨刀的动静消失。
朱四慢腾腾先是将?厕所门?反锁好。
他并?不担心等会杀人取皮时的惨叫,会被邻居听见。
因为……这个地方实在太偏僻。
朱四打开摄影机,持着砍骨刀步步向阿珍迈进,眼睛里含着恶光露出狰狞的笑容。
阿珍已经昏迷躺在瓷板砖上,浴缸放了满满一缸水。好浓烈的一股血腥气,垃圾桶里甚至有未处理完上条尸体的大肠,猩红一团招惹了无数苍蝇围着飞。
顶部吊着的人皮忽然轻轻晃动起来,就?好像有风吹过。
“为什么?我只不过是帮他打气,带他去街上教?他要勇于踏出家门?。”
“他为什么要杀我?”
“为什么?我只不过是看他的衣服都很?脏,拿了几套哥哥的衣服给他。”
“他为什么要杀我?”
楚月柠踏进仓库的时候,就?听到空洞凄凉的质问。
她?们被杀后?,甚至都靠近不了朱四。她?们是被朱四杀死,就?连魂魄都在害怕他。
两个女?鬼浑身血淋淋的站在厕所门?口,身体上的头颅斜斜的歪着,松松垮垮好像随时要掉落,流血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厕所方向。
“女?孩真?是傻,为什么要好心?为什么要善良?”
女?鬼脑袋齐齐转了个方向,流血的瞳孔盯着楚月柠。
“他又要杀人……”
他又要杀人……
他又要杀人……
声音不断在空中回响。
“帮帮我们,救她?……救她?……用我们的力量救她?。”
楚月柠从牛仔裤的后?裤袋中拿出一张符,眼眸清冷,有缕发丝搭在一粒痣的鼻梁上,左手环住右手腕双指夹符。
鬼分?等级。
怨气越深的鬼,就?越有形。
如果不化解她?们的怨恨,她?们就?会厉鬼化,失去理智乱杀人最终被道?家打至魂飞魄散,消散在天地之间。
“马雨、彭小娟,用所有力量去救阿珍会魂力不稳无法投胎,你?们是否自愿?”
“自愿,我们是自愿!”
两个女?鬼化作两道?红光钻入符中。
朱四按下摄影机的录制按钮,拿着刀走向阿珍,他蹲下身刀刃从阿珍的脸侧划过,在脖颈的位置比来比去。
打算像前两次一样,首先把阿珍的脑袋切下来,然后?从后?面再切开一道?口扒皮。
忽然,他想到什么,又隐隐作笑起来,刀刃离开了阿珍的脖颈。
“不行不行,上次没提前放血撕皮的时候还带着凝固的黑血。导致皮的质量不好。”
朱四眼睛四处搜寻,抓着刀起身,去厕所的角落拿了个满是灰尘的脸盆,然后?放到阿珍的手腕下。
锋利的刀尖就?在准备切开血管时。
朱四变得非常暴躁。
他发现控制不了自己的动作。锋利的刀尖离开血管,转而对准自己。
“啊啊啊啊啊啊啊!”
朱四想要呼救,却发现喉咙好像被扼住般,没办法发出其他声音。刀一件件割破了衣服,皮肤暴露在空气中。
他惊恐无比,瞳孔瞪的极大。回忆起杀前面两个女?孩的一幕幕。
马雨是政法系的学生,见到有人拿石头扔他,马雨上前帮忙赶走了扔石头的人,还扬言她?学的就?是法律,再看到下一次,就?把扔石头的人全告上法庭。
是马雨,告诉他,要勇于走进社会,走出家门?拥抱世界。
是马雨,告诉他,就?算年龄大如今的医疗技术也可?以植皮可?以恢复。是马雨主动说,如果不够钱,她?可?以借给他。
他知道?马雨家庭条件好,娇生惯养,从小就?有牛奶喝,一身皮肤被养的很?好。
朱四回忆起一幕幕,扯起了疯狂的笑容。
他抓住唯一的稻草,找一家家的美容科问,那些医生嫌恶的看着他,告诉他,有钱还不够,伤疤面积大,就?算臀部的皮全取光都遮挡不了,可?以考虑其他动物?的皮肤,比如猪皮。
当时朱四就?冷笑,猪皮能和人的皮肤比?
他没理由眼睁睁看着救命机会溜走,于是他将?再一次提水果上门?的马雨杀了,取了第一幅人皮。
怕事情败露,马雨被人认出,他将?砍下的头颅藏好,然后?将?尸体砍碎丢出去。
这样,就?没有人能够发现。
事情如朱四想象般发展,警察果然没办法找到他身上。但他却挑剔起人皮的质量。
马雨不是有钱人家的千金?为什么会有纹身?纹了一朵玫瑰在胸口,这样劣等的人皮,他还能用?
于是,出现了第二个彭小娟。
彭小娟是快餐店的员工,有次收拾了哥哥的衣服准备压箱底,看到楼下路过的朱四衣服破旧,便问他需不需要。
当时朱四是怎样的?
他蓬头散发,一身都是油污异味,看着彭小娟细腻的皮肤,他慢慢浮起笑容,露出黄色的牙齿。
“要,不过板车很?脏,可?不可?以麻烦小姐帮我提回屋企?”
彭小娟一看,果然是,于是她?离开窗台踏着拖鞋下了邨屋的楼,扛着很?重的一蛇皮袋衣服,里面有冬衣、有秋衣外套,够朱四一年四季穿。
她?踏进了养着猪的平房,走进了那个仓库。
然后?,再也没出来。
朱四越回忆,笑容越是大声。他拿着刀反着狠狠往脊骨中央划去,皮肉炸开。
“啊啊啊啊啊!”他躺在地上痛苦的惨叫着,刀却好像有意?识般,又往臀部方向加深痕迹,两手扒拉着皮肤往两边撕开,很?快,就?脱落下来。
“啊啊啊啊啊啊!”
朱四气若游丝,眼睁睁看着手伸向那把刀,他求饶:“不要……不要……”
就?如当初的两个女?孩。
刀对准脖颈狠狠压下。
一颗头颅圆滚滚的滚到了厕所门?口。
门?口空荡早已无人影。
没多久,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施博仁刚好踩到头颅,待他看清楚,吼叫着将?甘一祖扯过来挡在身前,“头啊!头啊!”
甘一祖顺着视线看去,厕所瓷砖上都是血,浴缸的水已经蔓延出来清洗着刚剥下来的人皮,朱四的露出肌肉的四肢泡在水里,全部都是血。
“呕——”甘一祖没顶住,手脚发软,转身把施博仁的T恤当垃圾袋拉开,yue一声,全吐了。
周风旭和忠叔立刻进厕所,绕过血水将?昏迷的阿珍扶了出来。
甘伯戴着手铐,看到厕所的惨相,全身的力气被抽走,瘫软坐在地板上。
与朱四死不闭眼的头颅,四目相对。
“怎么会这样……阿四……你?从小都很?听话嘅,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当甘伯看到铁线上挂着的人皮,还有什么不懂。
满头白发的老人捧着面哭起来。
是不是,当初让朱四去植皮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早就?已经后?悔
不远的地方,楚月柠看着悍马车驶过,弥漫在仓库上方的黑气在下一秒荡然消失。
她?才慢慢默念超度咒语。
随后?有两道?看不见的点点金光,从仓库的位置升起。
晚风吹过,楚月柠听着草丛里的蛐蛐声音,双手敲了敲脖颈,直至金光消失。
她?看了很?久才收回视线,淡淡说:“行善积德,下世都是好人家。”
两个女?孩愿意?浪费魂力,从而挽救了阿珍的生命,她?也愿意?消耗功德,去替她?们换取一个投胎的机会。
她?们皆有大功德在身,会有无数人羡慕、完美的下世。
那只是下世。
她?想,如果有机会,谁都不会想要下世。
警铃响彻夜空,新闻记者?听闻人皮案告破,蜂拥而至现场。
黄色的警戒线封锁了以猪圈为起的地界。
记者?围聚在警戒线外,对着被法医报出来的两个女?性人头疯狂拍照。
重案组看到如此惨的景象,全部人都坐在恶臭的猪圈边上。猪圈虽然污糟邋遢,相比仓库里的罪恶却不知干净到哪里去。
施博仁背心被不断拱着,他不耐烦地将?吃猪食的猪鼻子推开,见猪还不肯走,他直接上手拍打。
“吃食就?吃食,再拱,就?让你?金猪发财上桌啊!”
挨着栅栏吃食的猪大约是听到会被做成烤乳猪,这才离开。
周风旭回忆刚在血水中看到的灰烬,不停地倒放着摄影机的录像,却没有看到他以为会在的那一个人。
甚至就?连朱四都仿佛不知道?现场还有一个人。
周风旭太熟悉那道?灰烬是什么。当初,他被子弹击中,护住命的黄符拿出来时就?化成了灰。
“旭哥,你?反反复复看录像是有什么新发现?”甘一祖有很?多疑问,不然怎么解释旭哥反反复复的看摄像机呢?
周风旭没将?符灰的事说出,按黑了视频画面,将?摄像机丢过去,“陈堂证供,里面有一条朱四杀人的视频,可?以根据受害者?样貌,先联系家属过来认尸。”
施博仁抓稳摄像机,没敢打开录像带看,“两个受害者?,只有一条片,肯定?是杀完一个后?,第二次就?想要记录。”
忠叔想起惨烈的画面,忍不住点了一根烟,愁苦问:“案子就?已经告破,但份Report该怎么写?没写好,上头分?分?钟又要找我们麻烦。”
“是呀,本身单Case(案件)上头就?盯得紧,尤其陆警司天天追问。”甘一祖表情也苦恼。
虽然是新警员,没经验也清楚上头对人皮案的重视。尤其前段时间没破案,陆警司天天来D组办公室,没去催旭哥,反而是抓着甘一祖这个新菜鸟问进度。
人皮案过于可?怕,甚至扰乱了香江市民的民心。尤其警署里几件重大旧案的堆积,让九龍城的市民对警署失去信心。
这个时候,急需要抓住凶手呈现在镜头前稳住民心。市民们盼望着凶手被抓住,然后?口诛笔伐,宣泄仇恨。
但眼下。
人……死了。
就?像准备好蓄势待发的炮仗,忽然哑火。
“讲凶手死于自己刀下?讲凶手不知发什么颠?自己把自己的皮扒了?”施博仁双手抓着头发苦恼,立时变成乱糟糟的鸡窝。
“凶手没有俯首认罚,反而直接死亡,过程中没有体现皇家警察的威风,影响陆警司升职,碾死我们就?如同碾死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