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长他清冷撩人—— by糖果耳环
糖果耳环  发于:2024年04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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靥娘又揍了他几匾,恶声恶气:“小姑娘就能下手吗?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我想活!我想活!”鸡妖被揍得鼻青脸肿,求饶道,“靥娘子,我真的再也不敢了!求您看在我第一次做人的份上饶了我吧!”
“想活还不快从柳夫子身体里滚出来!”靥娘说话间扯住灵网用力向外一拽,一只半人多高的大公鸡就被她从柳夫子的身体里拽了出来,扑扑楞楞打着鸣,而柳夫子静静倚在墙角,头上鸡蛋大的破洞血迹干涸发黑,早已没了气息。
靥娘眼神悲悯,她一手握住柳夫子冰冷僵硬的手,另一手覆上可怖的血洞,抬头对浮在半空已经溢出丝丝魔炁的匾妖轻声道:“须须莫慌,我定会让柳夫子活过来。”

傍晚时候,村子里起了雾,青烟似的薄薄一层,沁着刺骨的凉意。
柳夫子家,靥娘看着法阵里突然出现的冷酷男子,脑袋有些发蒙:“崔、崔判官?”
崔珏还是那副面色苍白半死不死的样子,见摆下法阵的是她,便开始头疼:“我道是谁如此大胆,居然敢设阵拘魂,却原来是神通广大的靥娘子,这就难怪了。”
靥娘谦虚:“过奖过奖,神通广大什么的实在谈不上,谈不上!”
她一边谦虚着一边检查法阵,这是小道士手把手教的拘魂阵,从方位到供奉都丝毫不差,怎么柳夫子没召来,倒把个地府判官给召来了呢?
“别看了,阵法没错,供奉也没错。”
“啊?那错哪儿了?”
“错在地府里根本没有这个人!”崔珏话出口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于是瞪她一眼,改口,“错在你不该乱用法阵!”
这小娘子灵力深不可测,施法也没个轻重,法阵生效后整个冥界就起了大风,幽魂鬼差被风刮得满天飞,七十二司乱成一锅粥,他跟另外几位判官费了不少力气才勉强平息了风暴,几人一商量,决定派他上来看看。
靥娘并不知道自己凭白给地府各位添了麻烦,只听说地府没这个人,思索片刻踢了踢快被鬼判官吓死的鸡妖,命令道:“快去再找点柳夫子日常用的东西。”
又回头对崔珏和颜悦色道:“劳驾判官大人您先从法阵里出来,我再试试别的。”
“你是想拘停留人间的游魂?”
靥娘点头。
见她还敢点头,崔珏头更疼了,捏了捏眉心道:“小神官呢?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怎么不来管管这祖宗?
“唔,他忙他的,我来处理点小事。”靥娘把柳夫子的事情大概讲了讲,“匾妖重情,本是想带它回来看看,了了心愿的,谁知竟发现柳夫子身体被人鸠占鹊巢,我便不能不管。”
崔珏这才看到角落里一直在哭的匾妖跟好似睡着一般的柳夫子,又转头去看靥娘,这才发现灯火之下她的脸有些苍白:“你渡了自己的灵气给他?”
“唔,尸体都臭了,若不处理的话,找回魂来也活不成啊。”
“……”崔珏脸比尸体还臭,他割下柳夫子一缕头发燃了,挥着判官笔念念有词,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灰白冰冷的雾气中慢慢显出一个人影。
须须最先认出了自己主人,高兴的嗖一下冲过去,冲散了周围湿漉漉的雾,柳夫子的灵魂懵懵懂懂站在那里,被匾妖撞了一下,似乎回过神来。
“哦,是你啊。”他笑眯眯慢吞吞,声音飘忽似远似近,却因着慈祥的笑意而不显阴森,他看看躺在地上的自己,又看看手持判官笔的崔珏,了然道,“老朽果然是死了。”
“柳夫子阳寿未尽,且有的活呢。”靥娘也笑眯眯的,“是须须救了你。”
“娘子是——?”
“夫子不必在意我是谁,只需记得须须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精怪便是。”
靥娘看着兴奋地飞来飞去的匾妖,心里由衷为它高兴,“夫子若不介意,可否讲讲究竟发生了什么?”
听她如此问,柳夫子再次迷惘起来,他努力想回忆起之前的事,却也只能记起几个支离破碎的画面:“年初的时候,坊间传说齐州五峰山有凤凰出现,老朽一时好奇便想去看看,许是身体不好还是怎么,走到半路晕了过去,之后便似梦非梦一直在大山里打转,直到被这位——”
柳夫子朝崔珏做了个揖,“被这位仙官大人的笔勾来这里。”
鸡妖偷偷扯靥娘衣角:“靥娘子您听,老夫子境遇跟我一模一样,小妖真的没撒谎。”
靥娘觉得奇怪,一人一妖都是半路晕倒,未免太巧合了些,尤其让她更在意的是,他们都提到了五峰山。
将柳夫子灵魂送回身体,靥娘把须须留在了这里,虽说怪心疼要到手的十片金叶子,但她终归还是不忍心带哭成喷泉的小匾妖离开。
就是得自己贴钱给须须赎身了,她忿忿踢了身边大公鸡一脚:“都怪你,你把须须卖了多少钱?”
鸡妖挨了一脚,被踢得打鸣:“喔喔!卖了十两银子。”
“银子呢?”
“买粮食了。”
“粮食呢?”
“吃完了……”
“你是饭桶吗吃这么多?”靥娘气得又踢了几脚,“饭桶饭桶!”
崔珏几次插不上嘴,无奈地轻咳一声,吵吵嚷嚷的一人一鸡才安静下来:“咳,既然无事,本官便回去了。”
“多谢崔判官相助!”靥娘道谢。
“不必客气,记得代我向小神官问好。”崔珏转身欲走,又忍不住提醒道,“靥娘子也是修行之人,应当明白劫数难逃的道理,起死回生乃逆天之举,纵你灵力深厚,也不可再用。”
靥娘知道今天这事的确是自己被小匾妖的眼泪冲昏了头,管的太过了,估计若不是小道长的面子,这冷面判官高低要跟自己打一架,于是低了头乖乖认怂。
“判官大人教训的是,靥娘记下了。”
“记下便好,下次再犯,莫怪本官翻脸无情。”崔珏冷冷点头,身形渐隐,满村薄雾也随之消失,春夜的风吹散最后一丝地府带来的阴冷,圆月当空,四野无声。
恭恭敬敬送走崔判官,靥娘薅住鸡妖脖子:“走,跟我去趟五峰山。”
五峰山逗留几日,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靥娘也就放了心,土匪一样搜刮了大小妖们不少宝贝,高高兴兴下了山。
她先是去郡王府找李朗说明事情原委,退回了五片金叶子,又自己贴了十两银子赔上,换得泺郡王一句物归原主的允诺,算是替匾妖须须赎了身。
之后便神清气爽,提着大包小包还有大公鸡去了四时小馆。
“这是鸡妖?”小馆后院,李窈儿歪头看着半人高的大公鸡,猜测,“靥娘姐姐想吃炖鸡?”
扑通一声,鸡妖栽倒在地,抽搐着半边身子绝望道:“原来靥娘子吃妖丹竟是要跟原主一起炖……”
靥娘:……
“我是想让你收留它,让这家伙跟着凤仪学学做人,反正都是鸟类,也好沟通,晚上都睡树杈子上。”
凤仪:“靥娘子,我很久之前就睡床了。”
“哎哟,这等小鸟私事窈儿知道便好,不必告诉我!”靥娘乐呵呵把大包小包堆在院子里,“这是小鸡的伙食费跟学费!不够的我回头再补!”
确定自己不会被吃还可以学做人的鸡妖一骨碌站起来:“回靥娘子,我不叫小鸡,我叫大吉利!”
“唔,大吉利,以后跟着凤仪大哥好好干!”
靥娘像模像样拍拍大吉利的鸡头,让他跟着凤仪四处熟悉熟悉,自己则拉着窈儿寻了石凳坐下,絮絮叨叨讲这几日见闻。
“五峰山还是老样子,就是小妖少了一些,听阿黄说有不少是去投奔双神会了。”她微微颦着眉,“双神会最近在妖族中风头很劲,窈儿可听说过?”
窈儿点头:“听来吃饭的妖们提起过,说是妖王回来了,要重振妖界,平分天下。”
“不过靥娘姐姐也不必太过担心,大家就当个趣闻听听,平日里该如何过活还是如何过活,没妖当真的,再说妖王都死这么久了,不可能活过来的。”
“希望如此吧,但总觉得这心里慌慌的。”
靥娘拉过窈儿小手摸自己心口,“八成是饿了,想吃好吃的。”
“饿了就说饿了,什么心里慌慌的,靥娘姐姐净吓唬人!”窈儿气得站起来。
“好嘛,错了错了,别生气。”靥娘嬉皮笑脸拉住她,“这几日齐州城可有什么新鲜事啊?”
“要说这城里的新鲜事,那可多了去了。”窈儿乜着眼揶揄道,“不过哪件也比不过神官大人纳采又被靥娘子拒绝了来的好玩。”
靥娘:……
“你是不知道,赌坊里赌的可热闹呢,听说又有人看见神官大人去郊外射大雁了,大家都在押下一次他会不会成功。”
靥娘:……
齐州百姓已经闲成这样了?
在四时小馆吃得肚皮滚圆,靥娘溜溜达达回了家,远远便看到一个清瘦挺拔的身影站在树下,静静望着她家大门。
她心下欢喜,想要立时飞奔过去抱住他,但想起纳采的事又觉得有些心虚,于是放轻了脚步,慢慢踱过去。
丹景在树下站了一会儿正准备走,谁知一回头,就看到了朝思暮想的人。
“小道长你找我?”靥娘背着手笑意盈盈。
丹景好几天没看到她了,这会子突然见到,整个人都明亮起来,就这么直直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愣愣点了点头。
他求亲被拒,想去问个究竟,结果又被丢在大街上,他赌气不再找她,却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傻站着把人家大门快看出一朵花来。
本也没想着能遇到,却恰恰好就遇到了,转身见到靥娘出现的那一刻,什么委屈跟不忿全都一扫而空。
俩人并肩往家走的时候,他试着去拉她的手,见没有抗拒便紧紧抓在手里,长睫毛轻颤:“我来找你。”
靥娘颇有些心虚地哦了声。
丹景抿抿唇,补充了句:“今日十五。”
靥娘愣了好一阵才明白过来,当即拍拍心口长出一口气:“哦,十五了啊!”
确定了小道士没有生气,她马上就把刚拒绝人家纳采的事丢到了九霄云外,小脸上绽开个猥琐的笑,拉着人快走,“走走走,去我卧房!”
好高兴啊,又该吃小道士了。

靥娘卧房有面白墙,晴日里,窗外池塘的水波会在墙上粼粼荡漾。
此刻靥娘就靠在那水波之中,眯起眼睛看正背对着她认真脱衣服的小道士。
阳光给他勾了一道边,勾出他一丝不苟束进青玉冠的头发,修长的脖颈,虽清瘦却足够挺拔的脊背,蹀躞带束紧的腰……
这腰细啊,细的可真不错,劲瘦有力,还那么白……
她想着,心未动身先行,从后面抱住了他。
丹景脱衣服的手一顿,侧过来的半边脸起了淡淡红晕:“靥娘?”
“之前听人说楚王好细腰,我还想这细腰有什么好?如今看来果然是比那些虎背熊腰好看许多,啧啧啧,真好看。”
她双手不老实地乱摸,掐着神官大人的腰就把人往墙上怼,“今日就在后面好不好?”
“不好。”丹景红着脸摆脱她的钳制,转过身轻声哄着,“咱们还是跟之前一样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靥娘有些不情愿,刚才那个姿势明明就很美好,但总归是出血的人说了算,她遗憾地咂咂嘴,在等小道士坐下之后,同往常一样坐进了他怀里。
银针刺破肌肤,鲜红的血珠渗出来,软软的舌尖扫过,有些痒。
虽然早已经不是第一次,但心爱的人坐在怀里,丹景还是紧张,尤其是怀中这位娘子不知怎的今日偏相中了他的腰,摸来摸去,还不时掐两把。
“这几日去哪里了?风尘仆仆的。”他假装不经意问着,努力忽略腰间触感带起的异样,召唤出温热的水汽给她擦脸。
靥娘吸饱了血,餍足的猫一样懒懒靠在他肩膀,声音听起来格外甜腻撩人:“帮小匾妖找主人,之后去五峰山转了转。”
他被这近在耳边的甜腻声音撩的气血翻涌,喉头上下滚动,“还以为你在躲我。”
“躲你做什么呀?”
靥娘好奇盯着他颈前滚来滚去的喉结,忍不住手欠轻轻捏上去,“哈哈,抓住了!”
丹景蓦的用力抱紧了她。
“咳咳,小道长你勒到我了!”她扭了几下,感觉小道士尾巴又竖起来了,硌得她很不舒服。
“靥娘别动。”丹景呼吸明显急促起来,牢牢把她按在尾巴上,“不要扭。”
也许是刚喝饱血心情格外舒爽的缘故,靥娘被他钳着按着,竟然没有挣扎,软趴趴倚进他怀里:“嗯,我不动。”
她也不是故意要软,只是被那尾巴顶着,不知怎么就软了。
丹景低下头,用鼻尖跟唇轻触她脸颊,忽然双手一用力,抱着靥娘站起来。
“去床上?”他暗哑呢喃。
靥娘软到没骨头,揽住他脖子才没有让自己滑下去:“好。”
小道长为人端肃正直,总是板着张脸,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可到了床榻上就凶的吓人,带着少年郎血气方刚不管不顾的蛮力,掐着她的腰要把她撞散架。
靥娘子六百年无敌手,唯独在这件事上认输了,心服口服,哪里都服。
她趴在床上,怀里抱着锦被,感受小道士温热的唇在自己背上吮吸,敏感地想要缩成一团,偏腰被他紧紧掐着,去迎合他,接纳他。
他还依样把她怼到墙上,学着她的口吻:“靥娘,在后面好不好?”
最后的时候,他把她拢在身下,抿着唇一言不发,卖力冲撞着,垂下来的头发与她散乱的青丝在一起,纠缠牵绊。
从云生观到重明署,师兄弟们常常调侃他没有少年的冲动,年纪轻轻像个无欲无求的老者,连师父也说他是个天生的修道之人,可只有丹景自己知道,他与普通男子没什么不同,他的欲,他的求,全都在同一个女子身上,只为她一人患得患失,神魂颠倒。
靥娘在外面跑了好几天,回来还没休息便来了这么一场大战,累到摊手摊脚不想动,丹景扯过锦被盖住两个人,抱着她沉默半晌,闷闷开口:“为什么不同意?”
果然该来的总会来,靥娘暗自叹口气,翻个身把脸埋进他怀里,搂着他的腰:“你这样不合规矩,哪有神官跟妖成亲的?说出去凭白叫人笑话。”
“不怕笑话。”丹景挪挪胳膊,让她枕得舒服些,“况且我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靥娘也随着他调整了姿势,额头抵着他胸口,糯糯的声音像是在撒娇,只是说出的话太气人:“哎呀,你不要太古板,这种事情又不是只有夫妻才能做。”
丹景要被她气死,低头扒拉她:“什么意思?你还想跟谁做?”
“我只说不是夫妻也能做,又没说跟别人做。”靥娘不耐烦打开他的手,“去去去,别打扰我睡觉。”
女子果然都是薄情的,方才还一口一个小道长,睡完之后马上就不一样了,说话气人不说,还嫌他烦。
丹景越想越生气,干脆转身朝向窗外,不说话了。
靥娘被他的大动作吵得睁开眼,见这人小孩一样闹别扭,不由笑起来,撑起身子爬到他身上,亲亲他唇角:“生气啦?”
“你怎么跟个小狗一样呢,说翻脸就翻脸。”她又点点他鼻子,动手动脚。
小道士就不说话,就看窗外,绷着张干净好看的脸,跟小时候生闷气一个样。
靥娘看着看着心就软了,又去亲他,慢慢把脸贴在他胸前:“你从京城拿回来的手札我看了好多遍,啥也想不起来,那东西好像跟我有关系,又好像没关系。”
她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轻声说着,“小道长,你是东重明司的神官,位列四神官之首,是下一任国师的接班人,而我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连自己是人是妖都不清楚,怎么能跟你成亲呢?”
“我不在乎!”丹景看过来,捧住她脸,“靥娘,你若是在意,我现在就辞官。”
“唔,若是以前的我,大概就会让你辞官跟我回山里,就算你不同意也会把你绑回去,又或者不管那些俗事,在城里好好做几年嚣张跋扈的神官夫人。”
她望着他笑,弯弯的眼睛星辰一样亮,“但现在不行了,因为我越喜欢你,就越舍不得让你为我放弃什么。”
“是你送我上了去京城的船,告诉我要好好吃饭好好长大,要混得有出息,说要跟我吃香喝辣,我全都做到了,你却又不要我。”他轻吻她,清冷的声线掺杂着委屈,“靥娘,没有这样不讲道理的事情。”
微风推开半扇窗,院中树木繁茂,百花也盛,池中鱼儿摆着尾巴,偶尔激起小片水花。
丹景等了很久,发现怀里的人在这习习微风与春日花香中睡着了,便放缓了呼吸,将锦被盖好。
她可真好看,睫毛浓长,没有丝毫防备的睡颜格外恬静,他抬手小心翼翼拂过她脸颊,轻握一下她锦被下的手,又慢慢松开。
靥娘反手将他松开的手抓牢,小梨涡轻漾,脸颊微微泛着红,她还是闭着眼睛,也许是困意未消,也许是害羞。
“那便成亲吧,省得你埋怨我不讲道理。”

第83章
盛夏的早晨阳光浅淡,风也清凉温柔,早起摆摊的商贩们忙碌吆喝着,与树上的蝉鸣热闹唱和。
七月是鬼月,鬼门关大开的日子,每当这时靥娘总是格外忙碌,除了要处理那些层出不穷又不能安分守己的大小鬼,还要注意着其它悄无声息又难缠害人的东西。
比如护城河底的溺灵,它们是淹死的人或动物的怨念,沉到水底,又随着水草长出来,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出什么,最多是比寻常水草颜色深些,但若是有活物靠近,它们就会立刻缠上来,遇到力气大的或许能侥幸逃脱,若孩童被缠上了,多半会被拖入水中溺亡。
溺灵跟随水草生长,秋冬季节水草休眠,它们就老老实实沉在河沙下面,春夏时候水草疯长,它们也就猖狂,每年四月到九月,靥娘跟君莫笑每月都要沿着护城河清理一次这些害人的东西,而七月阴气重,要反反复复清理两三次才行。
“要不是考虑那些小娃娃喜欢游泳纳凉,我真想一把火把这害人的玩意全冻住。”靥娘忙活整夜,累得一屁股坐在河堤上发脾气。
君莫笑处理完最后一把溺灵,听到她的话,笑道:“可别,你上次在冥河放了把太阴真火把河面冻住就跑了,听说地府为此忙碌了好阵子呢,而且大夏天河面结冰,你是想要吓死谁?”
太阴真火至阴至柔,是极阴之源,虽为火焰,却寒冷异常,一缕可冻结天地,是专门针对灵魂的火焰①,靥娘上次为了救单明珠,在冥府放出太阴真火,冻结了整个冥河。
那是上古十大神火之一,放眼三界也没几个人会用,但靥娘就会。
君莫笑说起这事就莫名有些骄傲,又觉得自己颇重要,乐呵呵叉着腰,“你呀你呀,我一时看不住就要惹祸。”
“你是真的觉得我惹祸,还是觉得我很厉害让你很有面子?”靥娘看他,“唉,刚下山那会儿明明是你看起来比较小,现在倒像是我阿兄了,可恶。”
“大约是我行事稳重,所以长大了些?”
“啥意思?你敢说我不稳重?”靥娘一掌怒推,“去,买早饭去!我要吃十个油旋!”
高高大大的君莫笑被她一掌推得踉跄好几步,敢怒不敢言,乖乖来到一家卖油旋的摊子前掏钱袋:“老板,二十——啊不,三十个油旋。”
卖油旋的摊贩也是齐州城的老居民,自然认得两人,当下干脆地应了声:“哎,三十个油旋,这一锅正好全给您啦!”
他麻利地把油旋十个一份用油纸包好,热情攀谈,“靥娘子跟君捕头这是又忙了一夜吧?辛苦辛苦!这油旋啊不要钱,您二位拿着吃!”
他这一说,隔壁卖糖饼的大姐不乐意了,包了几个糖饼就往君莫笑怀里塞:“光吃油旋有啥营养,我这糖饼是红糖跟金丝枣做馅,补气血着呢!快拿去吃!”
一时间周围卖早点的都围上来,你塞几套煎饼,我塞两个肉包,又拉着靥娘问个不停。
“靥娘子跟神官大人婚期订好没有?到时候我们这些街里街坊的都想去讨杯喜酒喝。”
“倒不是贪那杯酒,就是觉得靥娘子的亲事啊是件大喜事,大家伙都想跟着沾沾喜气!”
“嫁衣做好没?有没有啥需要帮忙的?靥娘子千万别客气,有需要尽管说!”
“就是就是,全齐州百姓都是靥娘子的娘家人,要是神官敢欺负您,一城百姓都不答应!”
靥娘乐得合不拢嘴,一迭声应着:“订了订了,八月初二,小道长的师尊亲自算的日子,到时大家都来我家喝酒啊!”
说罢拉着君莫笑离开,手一扬,方才早点的钱便自动出现在各家摊位上。
“大家伙儿可真热情。”她捧了个糖饼啃着,笑容明媚。
“对你热情为什么要我掏钱?”君莫笑捏捏扁了的钱袋,欲哭无泪。
“你收了小道长那么多彩礼呢,这点点小钱算啥?不要那么小气。”靥娘大咧咧跟他勾肩搭背,“来来来,偷偷告诉我,你把彩礼藏哪儿了?”
“不能说,这是小道士给我的养老钱。”
“一颗小桃树养什么老?那是给你娶媳妇的钱。”
“我可不娶,男子汉大丈夫,自当以天下为重,重情重义重朋友,你要知道我可是——”
“你可是桃园结义拜的那棵桃树!”咽下最后一口糖饼,靥娘冲好友做个鬼脸,“我不信,略略略!”
君莫笑:……
大明湖的湖心岛,玉渊仙君正抚琴烹茶,见靥娘跟君莫笑来了,抬眼招呼道:“坐。”
靥娘在他对面坐下,熟门熟路端过两杯茶,给了君莫笑一杯,闲聊道:“仙君好雅兴,昨晚溺灵清理的如何啊?”
“大明湖里的全都解决了。”玉渊也不客气,修长手指朝那一堆早点勾一勾,“本仙君吃了一肚子溺灵,此时胃寒得很,有啥热的吃食分我点。”
于是三个人坐在湖边吃早饭喝茶,风吹湖面,送来阵阵荷香,阳光如碎金摇晃闪烁。
靥娘望着与湖光融为一体的宝气,问道:“湖底宝贝还好吧?最近可有什么异动?”
玉渊想了想,摇头:“无,不过那个郡王天天来溜达,也不知是散步还是想做甚,你家猫也来过几次,不要让我再看见它。”
他沉下声音强调,“看见它本仙君便不痛快。”
“放心,我回去就告诉它,让它以后绕道走!”靥娘满口答应,又嬉皮笑脸道,“不过望月自从化人之后好像得了梦游症,睡着后偶尔会到处乱跑,它不是有意的,还请仙君见谅。”
玉渊自然不会真的跟一只猫妖计较,抱怨几句也就不再提了,转而关心起靥娘的婚事。
“靥娘子婚礼筹备得如何了?有需要尽管开口。宾客名单可拟好了?我们水族要参加的人数可不少,莫要遗漏了。”
靥娘去看君莫笑。
君莫笑熟练地接过话题:“筹备了七八成了,后面也安排得有条不紊,重明司跟云生观都派了不少人来帮忙,还有城里城外的大小妖怪们,人手足够,请仙君放心,另外名单都是核对过的,一个也不会少,水族也是另列的菜单,桌上绝不会出现水产类。”
“辛苦君捕头了。”玉渊满意点头,又看靥娘,“靥娘子可真是好福气,有个堪比兄长的朋友为你操持一切。”
“是父亲,是父亲啊!”君莫笑拍着大腿感慨,“六百年又当爹又当妈,总算把她嫁出去了!”
靥娘气得白他一眼:“是是是,这么多年辛苦您啦!今晚还劳您再辛苦辛苦,七夕夜人多妖魔鬼怪也多,可要加强守卫。”
“知道了知道了,啰里巴嗦,没成亲倒先像个唠叨妇人了。”君莫笑不耐烦摆摆手,“你好好玩你的,记得给我买好吃的回来就行。”
“没问题!你想吃啥?”
“你吃着好吃的就都来一份呗,我也不挑。”
玉渊仙君听得好奇,插言道:“靥娘子要去哪里?”
“喔,这个嘛——”靥娘忽的羞涩起来,捂着嘴轻笑道,“今日七夕,跟我未过门的郎君去京城逛逛。”
丹景自是不知道自己被靥娘称为未过门的郎君,他只知靥娘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他今日特意打扮过,白色长袍罩青色单罗纱衣,黑发高束,同色腰封勾勒出劲瘦腰身,挺拔俊朗,如竹如玉。
而他腰间那块上好羊脂白玉,络子是大红色的,打得歪扭又喜庆,随着他行走欢快地一甩一甩,给这谪仙般的神官大人添了两分烟火气。
还有三分傻气。
“呀,你怎么还戴出门了?”
靥娘戳戳自己亲手打的络子,觉得怪不好意思,“不好看。”
丹景抓住她手,稍用力把人拉进怀里:“好看。”他低头亲她,“靥娘给我做的,最好看。”
两人约在城外小树林,见了面自是卿卿我我一番,热恋中的男女,只是亲亲抱抱也觉其乐无穷,不知不觉月上柳梢,靥娘红着脸轻推亲起自己便没完没了的小道士:“时间不早了,还要去京城呢。”
丹景恋恋不舍松开她,抬手召唤出斩妖剑,挽了几个剑花,忽而展颜一笑:“靥娘可还记得这把剑?”
“当然记得,这是你小时候用的那把。”靥娘歪头看着,为难,“但它真的太小了,如今小道长人高马大,若是御剑飞行的话,你我二人恐怕站不开。”
“没错,剑还是当年那把,十年来也从未载过旁人。”小道士望过来的眼神明亮又深情,有种少年郎迫不及待要得到心上人夸奖的欢喜雀跃,“只等着靥娘再次与我共御一剑。”
靥娘认真比量半天,摇头:“会挤,不然我把它变大些?”
“我自有办法。”丹景说着,突然弯下腰,将还在发呆的靥娘单手抱了起来,另一只手单手掐诀念了声起,斩妖剑应声凌空,金光阵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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