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海面上的月光,沈姜脑海里闪过无数个想法,他到底是谁?
可是为什么自己第一次的梦境中没有出现另一个肉票?
“你还好吗?”男孩怯生生地问道,他不安地看向窗外,“他只会来一次,不会来第二次。”
沈姜用捆绑在一起的双手支撑自己坐起来,“你是谁?”
“我是被他们绑来的,我父母是香岛的房地产商……”男孩举手投足之间透露着一种养尊处优的气质,“我叫何逸礼。”
“可以给我解开绳子吗?”沈姜抬手示意,绑匪没有堵住他们的嘴,用牙齿就能把绳子扯开。
“现在我们正在一艘渔船上面,如果解开绳子的话会引起他们的警惕心。”何逸礼轻轻摇了摇头。
“那你知道他们要把我们绑到什么地方去?”
“宝岛。”
沈姜在脑海里描绘着国家版图,一条清晰的航路亮了起来。
“他们是从闽州出发的,那里有一条安全不起眼的航线。”
“闽州?我听他们口里说着什么榕城。”
“榕城是闽州的一个城市。”沈姜抿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姥姥是闽州鹭城人,她小时候跟着太姥姥在闽州住了一段时间。
断断续续的线索似乎可以串联起来。
六岁的时候被人绑架,绑匪带着她从鹭城逃到榕城,留下假线索让救援的警方误以为两个绑匪会带着她往内陆跑。实际上两个绑匪选择了海路,躲在宝岛的山上。
那么她是怎么获救的呢?还有这个男孩最后得救了没有?
沈姜耳边响起闹铃声,她再一次睁开眼,自己躺在酒店的大床上,空调尽心尽力地工作。
墙上的钟表指向三点,剧组定下开工的时间。
下一刻门外就传来经纪人的敲门声,“醒了吗?”
“我马上就出去。”
沈姜进厕所洗了一把脸,她抬起头看着厕所的半身镜,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脸如此陌生。
她感觉自己似乎快要接近最后的真相,就差最后一个契机。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劳莫被艺人苍白的面孔吓了一跳,他立马想到艺人的心理状态,“是不是病情加重了?”
“不是,我晕船。”沈姜按了按太阳穴,下意识避过了自己做噩梦的事情。
“我问过贝汉先生,他说今天就可以拍完船上的戏份,下面的戏份都是在岸上拍摄。”劳莫把手里的芒果切成小块放在碗里,碗的底部绑着冰袋,“如果难受了就吃一块,注意别吃椰子类的食物。”
“我知道了。”沈姜听着劳莫在她跟前絮絮叨叨,思绪飘向了远方,拍完《香气》之后,还要继续去看心理医生。
她抵达剧组的时候,发现大家都已经到了,“我迟到了吗?”
“并没有,只是这里太无聊了。”尤利尔午休的时候跟着向导到周边逛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好玩的地方。
气候湿热,语言不通,饮食不习惯,剧组大部分人都选择提前回到了工作岗位。
沈姜站在局外更能清晰地看明白他们的想法,十九世纪末到二十世纪初,法殖民政府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对越南文化进行全方面渗透,直到今天还残留着法式建筑和法式餐厅。
剧组大部分都是法国人,到一个跟自己国家差不多的地方自然没有什么新鲜感。
雅克贝汉卧在沙滩上,手里扛着摄像机,神情专注着捕捉眼前的景色。
“那里有什么吗?”沈姜眯起眼睛,只能看到金色的沙滩。
“嘘,过来。”贝汉往旁边挪了挪,他把相机前面的位置让了出来,“你快来看看,它要跑了!”
沈姜俯下身,通过高倍数镜头,她看到了沙滩上有一只橘色的小螃蟹,举着两个迷你的钳子横着走。
“很可爱的小家伙。”贝汉把镜头拉进,让沈姜更好地观察大自然创造出来的生灵。
“嗯,虽然可爱是可爱,但是它好像在逃命。”沈姜看着小螃蟹奋力扣着剩下的沙子,试图缩进去。
一抹白色的影子一闪而过,小螃蟹就不见了身影。
沈姜直起身,看到海面上盘旋的海鸥,“它被吃了吗?”
“噢,是的。”贝汉神色平静地点点头,他拿起手边的喇叭喊着剧组的工作人员,消遣时间结束了,下午的拍摄工作继续。
两个小时后,沈姜终于看到贝汉的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剧组的人听到那句通过犹如天籁,他们已经在闷热的船上晒了一个下午。
沈姜松了一口气,走下船坐在剧组准备的椅子上。
“辛苦了。”尤利尔拧开手里的矿泉水递了过去。
“你也是。”沈姜想到导演为了更好的融入情景,让扮演男主的尤利尔真的在岸边扛沙袋。
冰凉的矿泉水浸入干燥的嗓子,舒服多了。
江文茵扶着彩石的手走下船,她好奇地打量着皮肤黝黑的本地人,对方若是跟她对视,则飞快地撇开眼睛。
她正准备上车的时候,听到母亲的丫鬟翠萍在路口的另一端呼唤。
“她是不是在叫你?”
“好像是。”彩石看着翠萍焦急的神色,她面露迟疑。
文茵看出了她的为难,“你去看看怎么回事,我自己先上车,你跟他们走吧。”
“是。”彩石福了一下身,穿过拥挤的人群跟翠萍汇合。
文茵收回视线,她正准备登车的时候发现里面坐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抱歉,我找错车了。”
她尴尬地走下马车,环顾了四周,除了眼前,没有一辆马车。
“小姐,请问你是否需要帮忙?”棕发绿眼的男人挑开帘子。
江文茵听不懂他嘴里的话,一个劲儿摇头,迈着小碎步离开那辆马车,她在人群中焦急地寻找彩石的身影。
白皙纤细的女孩跟周围的人格格不入,她不像码头的苦力,更不像欧洲人。
密密麻麻的目光让她头皮发麻,生长在后宅的文茵感觉自己快要昏阙。
几道不怀好意的眼神让她手脚冰凉。
就在这时,一只温热的大手牵住她,把她带出拥挤的人群。
文茵反应过来之后,用力甩开那只手,“别碰我!”
迪恩听出了女孩声音中的恼怒,“我是在救你!”
文茵听不懂对方的话,她害怕地往后缩,“你别过来。”
迪恩发现对方听不懂当地土著的语言,他换了法语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语。
“你……可不可以…慢一点说。”文茵听出来几个单词,在江南的时候,父亲找人教过她法语,只不过自己学的法语跟眼前的青年说得有些不同。
迪恩听着带有异域口音的法语,他缓慢地再次重复,“你还好吗,小姐?”
他摘下脑袋上的帽子,露出那张英俊的面庞。
“谢谢。”文茵轻轻地摇头,她接着湿滑的砖墙站起身,“我家人还在附近等我。”
“需要我带你去找他们吗?”迪恩伸出手,他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这么多管闲事,“我现在正好有空。”
后面那句话更像是在为自己辩解。
文茵在那张年轻的脸上扫了一圈,“非常感谢您的帮助。”
她跟在迪恩的身后,跟其保持两个人的距离,对方出现异动的时候可以选择逃跑。
“小姐,你这种距离是无法跑掉的。”迪恩无奈地回过头说道,他感觉面前的女孩就像一只小兔子,对周围的一切充满不安。
“若是我想对你做些什么的话,早就有更好的机会。”
文茵被对方戳中心思,脸颊浮现一片红晕,她紧紧闭上嘴巴,不想跟迪恩说话。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迪恩刚才做了自我介绍,期待女孩可以告诉他自己的名字。
就在他以为对方不会开口的时候,听到微风传来一声呢喃。
“文茵,江文茵。”
迪恩默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奇怪的情感在他心上蔓延,一定是今天太闷热了。
“到了,文茵。”
江文茵听着眼前的白人青年念着自己的名字,她再次表示感谢,“我父亲会给予你丰厚的报酬。”
“我并不是为了报酬。”迪恩不高兴地别开脸。
文茵听到彩石沙哑的呼唤声,她连忙回应,“我在这里!”
彩石满脸大汗地跑过来,紧紧握住自家小姐的手,“您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她对着文茵上下检查了一番,这时才注意到伫立在一旁的外国青年。
“他叫迪恩,刚才帮了我。”文茵轻声解释道。
彩石跟着文茵学了一点法语,她慎重地向法国青年表示谢意,并且承诺一定会给予种种好处。
文茵在青年不悦的脸色下叫停彩石的发言,她把身上香囊里的纸条取出来,“上面有江家的联系方式,你若是需要帮助的话,可以拨打上面的号码。”
迪恩看着女孩弯腰踏入那辆黑色的轿车,他把手里的纸条凑到鼻翼底下,闻到了一丝鸢尾花的香气。
第176章
“目前我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除了开会,她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间。”屠夫倚靠着牢房阴冷的墙壁说道,她转述自己最近盯梢的情况。
沈姜盘腿坐在单人床上,“心理医生那边有什么发现吗?”
“她?”屠夫低头沉思了一下,“她跟外交官的行动轨迹不一样,两个人住的地方相差甚远,我没法同时盯着她们。”
“我知道了。”沈姜走下床,她摸了摸起鸡皮疙瘩的手臂,“你不打算换个场景,这里待久了不会出现身体不适?”
“我是意识体,又不是人。”屠夫不甚在意地坐在地上,“你还要继续盯着外交官那里吗?”
“嗯。”沈姜倒了两杯凉白开,把其中一杯递给屠夫。
屠夫接过一口喝光,“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她有问题,毕竟意识体加上副人格有一百位。”
“虽然这是我的宫殿,实际上你们还是听从她的指令吧。”沈姜似笑非笑地说道。
屠夫投降似的举起双手,“不包括我,我只是讨厌麻烦。”
“她了解每一个意识体的情况,怎么会没有发现其中的端倪,而且她的阅历在我之上。”沈姜低头看着杯中平静的水面,轻轻摩挲杯口边缘,水面就泛起一阵涟漪。
“你的荣誉值是不是要满了?”
“快了。”沈姜看了一下鲜红色的数值条,它已经在88那里停留好长时间了。
“我有新电影要上映,那时候可能还要涨一点。”
她从不担忧《罐头》的宣传,大卫芬奇的名字就是最好的招牌,虽然这位导演奖运差了点,但人脉不差。
“你觉得这次你能再次提名吗?”屠夫轻声问道。
“不知道,威尼斯充满了太多不确定因素。”沈姜面色平静,好像在回答今天吃什么,而不是自己是否离死期又近了一步。
威尼斯的评委喜欢小众艺术和个人化,《罐头》恰好符合他们的口味。
“说不定又是陪跑呢,明年的竞争对手可不弱。”沈姜最近不怎么网上冲浪,但也看到了劈天盖地的宣传。
“小丑本身自带热度,再加上杰昆菲尼克斯……”
跟老牌影帝打擂台,她没有十足的把握。
“我该走了。”沈姜感受到供给能量不足,她匆匆离开了宫殿。
电影拍摄顺利恐怕是她最近为数不多的好事。
“你今年不打算回家过年了?”劳莫把榨好的果汁递给艺人。
“对,我打算去医生那里治疗。”沈姜按了按眉心,她死死压住心里那股躁动不安的情绪。
“你只需要给他们订好票,不用订我的那份。”
“而且拍完《香气》,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去威尼斯,明年年底……”
“明年年底怎么了?”劳莫没有听清女孩后面那句自言自语,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没怎么,明年年底我想去游乐园。”沈姜喝光手里的混合果汁,就准备去拍摄场地继续工作。
临走前,她对着经纪人说道,“你们走的时候能不能给我包一顿饺子,我想吃三鲜馅的。”
劳莫望着自己带大的艺人,他突然发现曾经那个桀骜不驯的小孩已经收敛锋芒,变得淡定从容。
从一开始对世界的厌弃,到现在对世界的满不在乎,好像一不留神就消失不见了。
“我回来让裴壮给你包,各种馅的都有!”劳莫顿时把小魔王之前的劣迹抛到脑后,开始心疼起来,瞧瞧那张小脸,又瘦了。
沈姜不明白经纪人为什么眼眶红了,她把这一现象归位老男人的更年期。
果然年纪大了就是多愁善感。
尤利尔摸了一把脸上的汗迹,“糟糕的气候,我恨不得每天把自己泡在游泳池!”
“心静自然凉。”衣服下贴着五个退烧贴的沈姜十分淡定地说道,她跟周围热得要吐舌头的人比起来像是世外高人。
“我们晚上收工了要不要去海里游泳?”尤利尔受不了了,他脱掉身上的衣服,露出健身房里锻炼出来的身材。
沈姜把头摇成拨浪鼓,“漏!我不喜欢游泳。”
“那你喜欢什么运动?”尤利尔把衣服攥在手里,坐上沈姜旁边的椅子。
沈姜认真想了一下,她就是一个运动废物,除了短跑之外,好像真没有什么擅长并且喜欢的运动。
“我参加过大胃王比赛,拿到了第五名。”
“嘴巴运动的话就算了。”尤利尔擦掉鬓角的汗珠。
沈姜看了一下他身上薄薄的肌肉,“你喜欢什么?”
“滑雪,我每年都去阿尔卑斯山滑雪。”
“听起来不错。”沈姜想了一下,如果解决完副人格,自己一定要放飞自我,痛痛快快地玩一把。
“你要不要一起来,我认识一个不错的教练。”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可以试试。”
雅克贝汉叉着腰朝摸鱼的两个人喊道:“尤利尔先生,白小姐,请问你们聊完天了吗?”
沈姜手肘撞了撞自己的搭档,“叫你过去搬砖呢。”
“你要去跟你爸爸吵架。”尤利尔套上汗味的麻布衬衫,他扮演的迪恩为了贴补家用,每天下课都去码头打零工。
而沈姜所饰演的文茵则是因为向家里摊牌,遭到了父亲江慎独的反对。
“我想跟他在一起。”江文茵看着躺在罗汉床上的父亲说道。
江慎独点烟的手停顿了一下,“你是说那个穷鬼?”
“他不叫穷鬼,他有名字,迪恩布拉德伯里。”江文茵温声纠正道。
“我不同意。”江慎独吸了一口芙蓉膏,他眯起眼睛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
白色的烟雾在整个房间弥漫开来,江文茵忍不住咳嗽起来,她用手在空中挥了挥,试图驱散这股难闻的味道。
“你出去吧,我是不可能同意你跟一个家徒四壁的穷小子在一起,而且他是个白种人。”江慎独回忆起自己谈判的经历,白种人眼里的蔑视让他恼怒,强盗一样的人种,他不可能把自己的独女托付给一个白人穷鬼。
江文茵静静地站在父亲面前,她不再说话,而是看着他抽掉小盒子里的黑色膏状物。
烟雾散去后,江慎独发现自己女儿还在屋内,“这件事没商量,你在这里站多久我都不可能同意。”
他把手里的烟管在桌子上用力一磕,“这几天你就好好在家里呆着,不要往外面跑。”
江文茵沉默着回到自己的房间,彩石忧心忡忡。
“小姐,你别跟老爷生气,他也是怕你被人骗了。”
“我知道,我没有怪父亲。”江文茵轻叹道,“你去看看翠萍那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自己一个人在屋里呆一会儿。”
彩石离开后,江文茵站起身锁好房间里的门,她拉开房间里的小窗户。
不一会儿传来两声画眉鸟的叫声,带着一身热气的青年跳到她的闺房。
“迪恩!”江文茵开心地抱住自己的恋人,“你跟你家里人说了吗?”
“说了。”青年俯下身轻吻情人的额头,“我好想你。”
江文茵按住他的嘴唇,眼含期待地看着他,“你家里人是什么想法?”
迪恩神色怔住,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他们很喜欢你。”
“是吗?”女孩垂下眼睛,她读懂了对方停顿的含义。
两个人之间甜甜的香气一点点消散,迪恩掩饰地挠了挠脑袋,他回想着家人言辞中对自己恋人的贬低,哪怕文茵付清奥莱的赌债,掏钱给米妮治病。
他们依旧看不起自己的爱人。白人世界拒绝接受一个黄皮肤女孩,亚裔家族拒绝接受一个白人穷小子。
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未来可言。
“我带你离开。”迪恩紧紧握着女孩白皙细嫩的双手,“我们可以逃离这一切。”
“我们能去哪里?”江文茵眼里浮现迷茫,她从小就养在四角天空,高墙之下,外面的世界对她来说太过陌生恐怖。
“去哪里都好,只要不是这里。”青年把脸埋在女孩的脖颈间,嗅着她身上传来的鸢尾花香气。
“我们可以组建自己的家庭,我攒了一点钱,可以租下一块牧场,我们可以打理自己的农场。”迪恩眼睛亮晶晶地描绘着自己对未来的畅想,“等赚够钱我们就可以买下属于自己的土地,那时候你可以养兔子。”
江文茵被青年的情绪感染,她最终下定决心,“我跟你走。”
“如果是我的话,我就不会走。”沈姜拿着做满标记的剧本说道,一般说这种大饼的男人999都是大猪蹄子。
“如果你在那个年代,会选择什么样的道路?”尤利尔抬起脸,让化妆师给他补妆。
“我会选择当有良心的军火贩子。”
尤利尔脸上表情差点绷不住,在化妆师杀气腾腾的眼神下重新板起脸,“军火商还有良心?”
“至少我不会坑我自己国家的钱,战争结束美美地转行制造汽车,促进工业化发展。”
“战争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尤利尔听着沈姜儿戏一样的发言,感叹果然还是小孩子,想法简单天真。
拍摄江南场景的时候,雅克贝汉为了追求真实性,龙套演员全都用了华国的班底。
“这是国内的团队吗?”沈姜看着同国籍的演员在剧场忙碌,大多数都在认真准备。
劳莫看了一眼井井有序的人群,“这是国内有名的龙套团,平时古代拍摄千军万马的场景都从这个团队选人,里面有不少科班出身的学员。”
娱乐圈机遇是一部分,但是背景至少占据百分之七十,没有背景的毕业生都会从不起眼的配角开始做起,一步一步爬到主演的位置。
龙套团队的名字叫星星团,演员的数量比工作人员还多,有些排不上化妆师就自己动手化妆。
“那个……”
沈姜转过身发现是一个瘦小的女孩子,“嗯?”
张银菲鼓起勇气把手里的本子递过去,“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要合影吗?”沈姜把本子还给她之后,发现周围挤了一堆人,一个个两眼冒光的盯着自己手中的本子。
最后沈姜坐在椅子上,一口气签了一百五十个名字,快要赶上电影发布会了。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递笔的尤利尔,“你怎么也来凑热闹?”
“我就不能当你一百五十个人之一吗?”尤利尔挤了挤眼睛。
沈姜签完名之后,发现张银菲还蹲在她身边,这孩子腿不麻吗?
张银菲看出偶像眼里的疑惑,她连忙说道:“我想知道《大秦帝国》什么时候播出,因为已经过去太久了,它是我接触的第一部电影,所以……”
这好像涉及到她的知识盲区了,沈姜揉了揉手腕,要不是女孩提醒,她都快把暑期工的电影抛到脑后。
“历史剧的剪辑工程比较大,可能要花很长时间门吧。”
沈姜回想着沈昌盛导演说的话,她感觉自己的回答有些敷衍,于是又补充了一句,“我去问问导演,明天给你回复可以吗?”
“诶,好的!”张银菲没想到国际影后比某些一线明星还要平易近人,跟那张生人勿进的脸截然相反。
“你是不是扮演过一个宫人?”沈姜从大脑犄角旮旯找出来对应的脸,一个战乱妆容,一个宫廷妆容,分辨出来可真不容易,好在自己大脑成精了。
“对对对!”张银菲激动地点头,“我在里面有两句台词!我扮演的是华阳太后身边的宫姬。”
她说完之后,又有些不好意思,“我没想到您还记得我,刚才没有控制情绪。”
张银菲抱着签名本回到团队休息区,她整张脸都在发烫。
“小菲,影后怎么样?”李燕晃了晃好友,“你看起来像是被勾了魂,”
“去你的,我只是沉迷美色无法自拔。”张银菲捂住脸周身冒着粉红泡泡,“难道你没有被美□□惑吗?”
”有那么一点点。”李燕比划了一个手势,“毕竟白歌就是原生脸的巅峰。”
“网上的传言果然看看就得了,白歌一点架子都没有。”另一个女孩也忍不住凑过来说道,“不知道得罪谁了,洗脑包一大堆。”
“我记得乌托邦之前都能把港星的黑料洗得干干净净,为什么没有一点动静?”李燕疑惑地问道。
“乌托邦就是辣鸡公司,吃枣药丸。”张银菲碎念念,她一拳打在剧组塔好的折叠桌上面,“我要去给影后反黑了!”
李燕眼睁睁看着那张结实的塑料桌子裂成两半,“我觉得你物理保护她也不错。”
沈姜完全不知道那边的插曲,她扯了扯身上的旗袍,“我感觉有点小,迈不开腿。”
“旗袍就是这样的,不同年龄开叉有不同的讲究。”万一帮沈姜拉上侧面的拉链,“我已经按照标准改好了码数。”
等到群像演员各就各位,沈姜从剧外踏入摄像头里面。
彩石给小姐整理床铺的时候,发现枕头上多了一根棕色粗短的头发。
这是……
她每天早晨都给小姐梳头,自然了解小姐那一头亮眼的乌发。
“彩石?”
江文茵注意到自己侍女奇怪的举动,她佯装镇定地出声问道,“怎么了?”
“您这个月的葵水好像提前了。”彩石面色如常地扯下床单。
“噢,可能是最近贪凉了。”江文茵不由得攥紧手中的茶杯,她明明用手帕垫着,怎么还会蹭到外面。
等到彩石离开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夜晚,迪恩听着恋人的抱怨,他把文茵揽在怀中,“抱歉,可以原谅我吗?”
江文茵耳朵红了一圈,把脸埋在迪恩的胸前,“……嗯。”
她觉得自己就是认为外来的和尚会念经的那批人,此时完全沉沦在法国人的甜言蜜语之下。
没过多久,两个人的恋情还是被江慎独发现。
第一天醒来,江文茵就看到家里人在外面进进出出,搬运大件家具。
她出手拦下兄长身边的仆从,“你们这是干什么?”
“回小姐的话,老爷说要回江南住一段时间门。”
“怎么好端端地要回老家?”江文茵立即跑到兄长屋前,“哥哥!”
江志宇一边穿衣服一边打开门,“一大早这么冒失,说吧,有什么事?”
“父亲为什么突然要回到江南?”
江志宇扣扣子的动作慢了一拍,“回去看看怎么了?”
“你撒谎!”江文茵娇声喊道。
江志宇无所谓地摊手,“你直接去问父亲,在我这里就只能得到这个答案。”
江文茵离开他的房间门,到客厅里寻找江慎独,却从管家那里得到父亲一大早乘坐渡轮回国的消息。
或许是生意出现了问题。江文茵压下心里那丝不安。
搬家搞出来的动静让这对恋人不得不暂停每晚的幽会。
江文茵在纸面上练习法语,她收到了迪恩的来信。
上面只有五个字:我爱你,文茵。
她看着歪歪扭扭的汉字,忍俊不禁地扶住额头。
沈姜站在尤利尔身边,两个人试图酿制一种苦情戏的氛围。
尤利尔看着搭档干掉三份剧组盒饭,他心里酝酿好的情感一下子破灭。
他没见过哪个深宅中的东方女性可以一次性吃掉两个成年男人份量的食物。
“在你眼中什么样才能勾起你的情绪?”沈姜吃完盒饭里的照烧鸡腿,她舔了一下上唇的酱汁,还是国内的盒饭好吃。
“我之前有跟华裔演员合作过。”
“你是说紫夫人?”沈姜想了一下,好像紫夫人的性格跟江文茵确实有几处相似,文静内敛,知书达礼,出如一辙的善良。
“你看过我之前的电影吗?”尤利尔有些惊讶,他记得对方说过自己不看恐怖片。
“当然,我当时扮演的一个角色就是食人魔,汉尼拔是一个非常好的研究对象。”
沈姜把桌子上的餐盒收起来,“虽然我有点害怕恐怖片,但是经典还是要看的,毕竟我是演员,观摩各种类型的电影是学习的一环。”
她回想着自己看完《闪灵》的那几天,大晚上都要把床边的狗子拽起来陪着她上厕所。
小八为此戒掉了睡在她房间门里的习惯。
“你跟我接触的东方人不太一样。”尤利尔看着女孩又打开一盒新的快餐,“这么吃对身体没问题吗?”
“我消化吸收比较快。”沈姜用牙齿咬开一次性筷子,她没有忘记尤利尔前面的问题,“你觉得东方人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他们都太端着了,好像一举一动都要想后果。”
“太装了?”沈姜咽下一口紫菜汤,宫殿能量补充快要满了,“装模作样,一点都不真实。”
尤利尔立即举起手,“我可没这么说!”
“嗳,我只是随口说说,别紧张。”沈姜咧嘴笑了起来,她心情明媚起来。
“他们从来没有捉弄人的心思。”尤利尔露出脸上月芽型的酒窝,“你就是一个小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