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登基为帝后我重生了—— by寒木枝
寒木枝  发于:2024年04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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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海棠在赌,赌她的阿芷是后者。

“卢公子倒是个用情至深之人。”
朱清芷弓起双腿坐在大树下?, 透过枝丫缝隙眺望碧蓝如洗的天空,慢悠悠吐出一句。
她声音里带着三分感慨。
裴海棠看向朱清芷时,她嘎嘣嘎嘣继续啃咬起小红果了,一边嚼一边转换话题:“棠棠, 你?眼光真好, 也不枉费我冒险采摘它们?,酸酸甜甜的, 真好吃!”
她双靥爬满笑意, 那笑容比小红果?还甜。
凭直觉, 裴海棠觉得自己的话起作用了,否则依着阿芷的性子,怕是得追着自己询问有关卢垣昭的一切。
五六个红果?子下?肚后?,取下?马鞍上的羊皮水壶,两姐妹漱过口,琢磨着挡路的岩石清理得差不多了, 准备上马出林。
朱清芷用箭挑起那条可怖的黝黑毒蛇, 一个翻身上了马。
裴海棠怕得不敢上马。
正在这时, 林子深处走出一个捕蛇人, 五十几岁的老人家挑着两个竹篓,竹篓里全是扭动的小蛇, 老人家头发花白?, 身上的粗葛布衣裳打着好几块大补丁, 一看便是附近村庄的穷苦人家。
老人家一眼望见吊在箭上的黝黑毒蛇, 立即双眼冒光,仿佛看见的不是毒蛇, 而?是无价之宝!
老人家羡慕地?大喊:“小姑娘,你?真有本事, 这条毒蛇送去药材铺子,一下?子,半年的生活费就有着落了!”
朱清芷:……
当朱清芷目光扫过老人家亮晶晶的双眼,再落在老人家满是补丁的衣袍和破烂的草鞋上时,她爽快地?笑道?:“老人家,这毒蛇送你?了。”
说?着,真将毒蛇用力抛过去。
挑着竹篓的老人家,腾出一只手来接住,笑着道?谢个不停,转身离开时脸上的褶子里都饱含着感激。
没了毒蛇,裴海棠心头再不畏惧,搂住朱清芷小腰翻身上马,坐她身后?。
两姐妹共乘一骑,朝林外奔去。
驰出一小段路,裴海棠反头望去,看看挂在老人家扁担上的黝黑毒蛇,再看看丢弃在草丛里的那支箭,裴海棠舒心地?笑了。
卢垣昭猎下?的蛇和他的箭,她的阿芷一样没留!
裴海棠跟阿芷多熟啊,由此便知,她的阿芷已将才谋面过一次的卢垣昭抛到脑后?了!
裴海棠搂紧阿芷小腰,忍不住笑出了声。
裴海棠本来就生得美,朱清芷听到笑声扭头看过来时,只觉眼前绽开一朵绚烂无比的海棠花,那甜甜的笑意极具感染力,让朱清芷也不由自主跟着笑起来。
两姐妹银铃般的笑声,随着疾驰的马匹飘散在树林里,撒下?一路的欢乐。
朱少虞的判断力绝佳,说?一个时辰清理干净堵住路口的岩石,便是一个时辰。
甚至提前了半刻钟。
裴海棠和朱清芷策马跑出林子时,恰好赶上几个金吾卫骑着高头大马一路喊喇叭:“上车,准备启程!”
坐在草丛地?毡上闲聊的贵妇们?,以及蹲在草丛里摘野花的贵女们?,纷纷起身,朝各自马车走去。
其中几个素日有交情的贵女,从裴海棠和朱清芷乘坐的马匹边路过时,刻意停下?脚步,一个少女仰起笑脸,好奇地?打探道?:“阿芷,听闻你?在林中遭遇毒蛇攻击,千钧一发之际,是鲁阳侯府世子爷出手相救,可有这事?”
另一个少女也囔道?:“阿芷,快说?呀,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啊?”
裴海棠:……
才短短几刻钟,竟已传得人人皆知?
究竟是卢垣昭的同窗大嘴巴,还是卢垣昭本人有意炫耀?
裴海棠突然想起上辈子,没发生蛇口救人这桩事,仅仅捡起一根掉落的翡翠簪子,事后?也广为流传开来,说?什么“两人有缘来相会,簪子堪当小红娘”,硬生生将一桩再普通不过的事儿,渲染成两情相悦的佳话。
上辈子的裴海棠,也如眼下?这几个好奇的少女一般,听到风声,特意跑去向朱清芷求证。
一层阴霾再度笼罩裴海棠心房,她突然感觉,这事儿远比自己预料的要复杂。
“确有此事,卢公子一箭射来,命中毒蛇头部,救下?了我?。”
朱清芷是个爽快人,直言不讳。
好在,裴海棠仔细观她神色,远非上辈子的面颊羞红、眼神羞怯的模样,而?是坦坦荡荡,只将卢垣昭当救命恩人感激而?已。
裴海棠稍稍松口气。
几个少女“哦”了声,显然,没能从朱清芷神情里捕捉到她们?感兴趣的东西,便兴致寥寥地?告辞离去。
她们?走后?,朱清芷舍不得与裴海棠分开,一边晃晃悠悠骑着马朝郡主府马车走去,一边笑道?:“棠棠,反正四皇子骑马巡逻不能陪你?,不如我?坐你?的马车,陪着你??”
若换个日子,裴海棠当然巴不得,可今日不行。
“阿芷,你?快些回你?娘亲身边去,她们?几个不相干的都着急问你?林中的情况,你?娘亲只会更加急切。”
流言四起,端王妃自然急于第一时间知道?实情,以及女儿对卢垣昭的态度。
裴海棠细细嘱咐阿芷,务必将卢垣昭心有所属之事告知她娘。
朱清芷不解:“说?这个作甚?”
裴海棠贴她耳畔笑:“免得爹娘乱点?鸳鸯谱啊。”
朱清芷:……
到达自家马车前,裴海棠跳下?马,催促朱清芷快回去。
朱清芷不情不愿调转马头离开,离开前还不忘约定:“棠棠,你?明天?记得早起啊,一大早我?就去找你?玩!”
“好啊!”
裴海棠笑着目送她离开,直到朱清芷跨上端王府马车,裴海棠才猫腰钻进自家马车。
只是,才进入马车厢,裴海棠脸上的笑意就散去,小眉头渐渐蹙起,颇有些怏怏不乐。
不多时,马队启程,又过了一刻钟,朱少虞骑马来瞧自家小娇妻,从外头撩开窗帘,便见里头的裴海棠靠在车角,微微抿唇,不知在想什么,一脸的不快。
“棠棠?”朱少虞轻轻唤她。
男人低沉雄浑的声音入耳,裴海棠才从沉思中醒来,一抬头,瞧见朱少虞来了,她立马挪到这边窗口来,换上一副娇美的笑容。
“棠棠,何事令你?如此不悦?”朱少虞关心地?问道?。
裴海棠贴近他,悄声将朱清芷和卢垣昭的事儿说?了,然后?疑惑道?:“我?觉得有些古怪,卢垣昭明明另有所爱,为何还要放出风声,令英雄救美之事传得沸沸扬扬?”
像是急着与朱清芷扯上关系似的。
朱少虞丝毫不觉意外,低声提示:“很简单,政治联姻。太子那边的人试图拉拢端王。”
裴海棠:……
朱少虞补充道?:“无需担心,端王不会同意这桩婚事的。端王素来不参与党争,你?稍稍回忆便知,端王的几个儿女,无论娶还是嫁,都完美避开了当今的几大皇子派系。”
裴海棠回想一番,确实如此。
那新?的问题又冒出来了,端王谨慎多年,小心翼翼避免卷入党争,上辈子又怎会允许朱清芷嫁给卢垣昭?
仅仅是因为朱清芷中意卢垣昭吗?
还是发生了别的意外,导致朱清芷不得不嫁?
朱少虞骑着马又去巡视后?,裴海棠单手托腮靠在窗边,一会儿看看飘着白?云的蓝天?,一会儿看看远处连绵的青山,可无论她视线停留在何处,心底始终惦念着朱清芷的婚事。
晌午过后?,历经几个时辰的颠簸,马队终于抵达行宫。
裴海棠和朱少虞分到的还是去年住过的宫苑,里头的宫人提早打扫过,从院子到屋里均干干净净的,不过小厮和丫鬟搬箱笼的搬箱笼,摆东西的摆东西,屋里显乱。
裴海棠便来到宽敞的后?院,沿着花中曲径散散步,活动活动筋骨,缓解一下?久坐马车的不适。
整座行宫的安全归金吾卫管,朱少虞部署完毕后?,回来陪裴海棠。
朱少虞刚越过通往后?院的月洞门,就看见裴海棠惬意地?躺在一株大树下?的摇椅上,身旁摆着矮几,瓜果?茶点?一应俱全,翠竹坐在一张小板凳上,手拿团扇给她扇着风。
翠竹扭头望过来。
朱少虞眼神示意她退下?。
翠竹笑着将团扇交给朱少虞,低着头退下?,去上房瞧瞧翠玉等人收拾得怎样了。
裴海棠闭目养神,忽然察觉扇的风变大了,四月底的行宫,晌午过后?已经有些闷热,风大些更舒爽。
裴海棠闭眼夸道?:“舒服,保持这个力道?。”
刚说?完,嘴里多出一颗东西!
裴海棠连忙睁眼一看,朱少虞赫然弯腰站她跟前,正将一颗红樱桃喂进她嘴里。
看着他俊朗英气的面庞,裴海棠惊喜地?笑了:“少虞哥哥,你?回来啦!”
她一笑,犹如绽开一朵娇美的海棠花,笑容里满满都是快乐,看得朱少虞也跟着快乐起来。
“这么想我??”
朱少虞颇有些受宠若惊。
随后?,他笑着脱掉靴子,与小娇妻挤在一张摇椅上躺着。
裴海棠还真的很想他,以前每次出游,朱少虞都会坐在马车里守在她身边,这次来行宫,朱少虞作为金吾卫大将军,肩负保卫帝后?以及众人安全的重担,一路上都骑马在外巡逻,想要见他一面,总要间隔很久。
裴海棠依恋地?趴在他胸口,嘴里的樱桃都忘记咀嚼了。
“来,我?也尝尝这樱桃甜不甜。”朱少虞摩挲她唇瓣道?。
裴海棠想也不想,探手从白?瓷盘里拣起一颗樱桃,正要喂他嘴里,朱少虞却猛地?一低头,堵住她的嘴,与她争抢她嘴里的那颗樱桃。
裴海棠:……
这到底是在吃樱桃,还是在亲吻啊?
朱少虞扣住她后?脑勺,一边吃一边吻,显然吻比吃的时间长,待两人终于吃完那颗樱桃时,半刻钟都过去了!
“好吃吗?”朱少虞吐出那颗樱桃核,低头笑问她。
这样另类的吃法,亦或说?这样另类的吻法,发生在青天?白?日,还是毫无遮挡的大树下?,让裴海棠双颊滚烫,忍不住娇羞地?捶打他胸膛。
一边将男人胸膛当鼓捶,一边故意哼道?:“一点?也不好吃!”
朱少虞笑道?:“嗯,我?也觉得刚才那一颗很一般,兴许下?一颗更美味。”
说?罢,又往裴海棠嘴里塞一颗圆滚滚的樱桃,再次低头覆上去。
裴海棠:……
还来?!
这一次结束后?,朱少虞又笑着问她:“好吃吗?”
大有一股不问出真实想法,誓不罢休之意。
裴海棠怕了他了,红着脸道?:“好、好吃。”
朱少虞:“什么好吃?”
裴海棠:“樱桃。”
朱少虞:“难道?我?的舌尖不好吃?”
裴海棠:……
这男人的脸皮真的厚如城墙啊!
又一颗酸酸甜甜的樱桃塞进她的小嘴里,两口子第三?次吃樱桃时,翠竹端着一碟黄澄澄的琵琶跨进后?院,青天?白?日的,一眼瞧见两个主子在摇椅上亲吻,翠竹怔了怔,忙不迭掉过头,哪来的回哪去,走出一段距离后?,翠竹又想起什么来,红着脸匆匆返回,守在月洞门外放哨。
这时,翠竹听见里头传出四皇子的笑声:“好吃吗?”
郡主:“好吃。”
四皇子:“什么好吃?”
郡主:“樱桃,还有你?的……”
后?面的声音太低,翠竹完全听不清自家的美人主子在说?什么,不过,里头很快传出四皇子爽朗的笑声。
翠竹好奇地?扭头望去,就见春日明媚的阳光从树叶缝隙洒落,照亮郡主红彤彤的面颊,那脸羞红的哟,远胜瑰丽的晚霞!
顶着一张大红脸,美人主子一把捂住四皇子的嘴,结果?,四皇子笑声捂住了,胸膛却笑得一个劲震动。
翠竹收回眼神,心头却不知不觉被两位主子的甜蜜感染了,仿佛天?地?都跟着亮堂了几分!

与男女风月沾边的事儿, 最易口口相传,不过一个?下午,蛇口救美已传遍整座行宫。
端王一家子入住芭蕉院。
端王坐在前院大树下的一把?藤椅里,端王五十来岁年纪, 蓄一把?长髯, 白色胡须根根分明?,垂至胸口, 像极了一挂闪闪发光的银色瀑布, 端王手持蒲扇轻轻一扇, 白胡须贴着胸口摇曳,怎么?看怎么一股仙风道骨的味儿。
“爹爹,您这胡须怪好看的,赏我两根吧?”
朱清芷晚饭后去?外头跑了一圈马,回来见爹爹坐在树下纳凉,她调皮地从后背搂住爹爹脖子, 托起他长须, 作势要拽下两根当标本。
“又胡闹不是。”
端王笑着用扇子拍打小女儿不安分的手。
拍完, 端王用扇子指向?身边的小凳子, 示意女儿坐下详谈:“阿芷,听说卢垣昭救了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蛇口救美的事儿, 传得沸沸扬扬, 连端王这种不爱打听八卦的人, 出去?遛一圈都能听到几耳朵。
“爹爹, 娘亲先头已经问过了,您又问。”朱清芷撅起小嘴, 不肯落座。
朱清芷方才?外出跑马时,每遇到一个?相识的贵女, 无一例外地都要追问一遍,说的次数多了,她都有些烦了!
“细细说给?爹爹听。”
听出女儿的小抱怨,端王笑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只狭长锦盒,里头摆着一对羊脂玉簪子,手工精妙,簪头的牡丹花和海棠花栩栩如生?,拿出来,只见下头还用银链子坠着三片同样是羊脂白玉雕刻而成的小叶子,薄如蝉翼,轻轻一晃,它们在阳光下闪烁,漂亮极了!
端王笑着递到女儿眼前。
赤--裸裸的交换。
得了礼物,朱清芷立马笑了,继续趴在爹爹后背,一边亲昵地把?玩爹爹的白胡须,一边将毒蛇事件的来龙去?脉交代得一清二楚,甚至好心情下,连卢垣昭心仪崔木蓉的事儿都一并说了。
端王闻言蹙眉。
身为当朝皇叔,年轻时的端王也曾有过从龙之功,力助当年仅仅是廉亲王的宣德帝干掉当时的无能太子,以及好几个?夺嫡的皇子,成功登基为帝、君临天?下。哪怕事成后,端王逐渐放权,近十年来向?闲散王爷靠拢,他对朝堂诸事的敏感却丝毫没退却,依然如最耳聪目明?的猎犬,哪儿稍有异动?,便能迅速察觉。
敏感如端王,瞬间领悟到此次事件的真谛——太子一党想借联姻拉拢他。
拉拢就?拉拢,他拒绝便是,犯不着着恼。
可,推出卢垣昭这样心底装着别的女子的男子,是何意?他堂堂端王的宝贝女儿,还不配拥有一个?全心全意待她好的夫婿?
简直欺人太甚!
端王心头一哼,吹得嘴边胡须乱飞。
当然,这副着恼的模样可没当着宝贝女儿的面爆发,他慈眉善目地笑着“原来如此啊。”先哄女儿回房歇息去?,目送女儿的小身影跨过通往后院的月洞门,他才?开始吹胡子瞪眼睛!
“去?,把?王妃叫来。”
丫鬟应下,快步去?后院。
不多时,端王妃从月洞门走出来,远远的就?瞧见老头子一脸不悦地坐在藤椅上?吹着胡须。
端王妃笑着凑近:“老爷,好端端的,跟谁生?气?呢?”
端王哼道:“谁招惹本王的宝贝女儿,我跟谁急!”
端王妃接过端王手里的蒲扇,坐在小凳子上?给?他轻轻扇风,不疾不徐地笑道:“我当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不就?是卢垣昭救下咱们阿芷,又四处炫耀嘛。救人的事,咱们承他的情,明?儿我亲自登门道谢便是,特意不带上?阿芷,外人一瞧不就?知?道没戏了吗?保管流言蜚语一下子熄了。”
端王继续哼道:“你也不必出面,差遣管家出面足以。”
端王妃:……
只派个?下人去??
也太不给?鲁阳侯府脸面了。
“对,只派遣管家出面,你敢亲自去?,我跟你急!”端王像个?与人怄气?的小顽童似的,瞪大双眼道。
端王妃:……
她知?道了,老头子那护犊子的老毛病又犯了!
再则,此事不单单涉及女儿,还牵连着太子岳家。
老头子近些年格外谨慎,疏远一切皇子派系,对东宫太子,也敬而远之。
用老头子的话说,皇子们长大了,翅膀逐渐变硬,距离惨烈的夺嫡也就?不远了。
站对了,有从龙之功固然好,万一站错队,便是万劫不复。
而年轻时经历过一次夺嫡的端王,亲眼见证过惨败皇子们和他们下属的下场,显然不愿再蹚浑水。
思忖眼下时局,端王妃忍不住讨论道:“老爷子,虽说福王和恭王心有不甘,可他们二人无论是自身才?华还是背后的势力,与太子比起来,差距悬殊。”
如此看来,太子稳操胜券。
端王谨慎地环顾四周,确信丫鬟小厮离得远,才?小声哼道:“端王和福王即便是小鬼,也难缠。还有,你难道瞧不出来四皇子后劲很足?”
“四皇子?”端王妃显然从未考虑过。
四皇子自幼被?冷待,纵使去?年开始待遇好转,也只是掌管了烂泥扶不上?墙的金吾卫而已,与太子岳家的神策军相比,完全不在一个?档次啊!
在端王妃眼里,四皇子唯一胜过太子的地方,似乎只有一个?,家里的娘子远比太子妃在宣德帝跟前受宠?
端王捋着白胡须,笑她:“你还真是肤浅,不懂看人。且等着吧,四皇子绝非池中之鱼,若干年后,朝堂上?谁说了算,还真不好说。”
太子,指不定就?是眼下风光罢了。
而四皇子的锋芒,会逐渐展露。
旁的不说,去?年在西北,四皇子就?敢率领裴家军狠狠将神策军往死里虐,令裴家军重振雄风,便足以看出四皇子有勇有谋!
而太子,绝没有这样的魄力和胆识!
端王妃:……
说好的保持中立,不站队,怎么?老头子眼角眉梢明?显看出一股子偏心四皇子的倾向??
眼珠转了转,端王妃懂了,大概率因为太子的岳家,利用流言蜚语算计自家宝贝女儿,把?老头子给?狠狠得罪了!
卢垣昭一家子居住在落霞院。
一家三口人不多,带来的行李却一箱笼又一箱笼,委实不少。
卢夫人指挥小厮丫鬟们收拾行李,拾掇各处房屋和院子,忙忙碌碌大半日,直到天?光散去?黑透了,才?张罗一桌子热腾腾的饭菜预备吃晚饭。
“世子爷呢?”
夫妻俩在饭桌边坐下,才?发现独子卢垣昭没现身。
大丫鬟上?前禀报:“世子爷抵达行宫没多久,便骑马出门了,不知?去?向?。”
卢夫人忍不住抱怨:“这孩子,又上?哪耍去?了?天?黑了也不知?道回家。”
鲁阳侯:“出去?散心也好,总比猫在书房作画强。”
卢夫人:……
想起那一书房的崔木蓉画像,她就?直皱眉。
夫妻俩吃到尾声时,卢垣昭终于从外头归来,身穿白色锦袍,手执玉骨折扇,龙行虎步,踏着月光而来,愈发显得公子如玉。
看着儿子俊美如画中人,卢夫人皱起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不过,下一刻,又深深蹙起。
只见卢垣昭白色衣襟处,沾上?半枚火红的唇印!
“昭儿,你方才?与谁在一起?”卢夫人遣散丫鬟后,尖声质问。
循着娘亲视线,卢垣昭低头,也发现了衣襟上?的半枚唇印,但他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儿子都二十又一了,娘亲还管这个??”
卢夫人险些憋死。
鲁阳侯站在儿子那边:“就?是,儿子老大不小了,该允他些自由。来来来,儿子,坐下吃饭。”
在鲁阳侯眼里,他儿子身为世子爷,睡几个?女人也叫事?
卢夫人:“……眼看着要与端王府小郡主?议亲,这个?节骨眼上?,该克制点。”
眼前浮现林间,朱清芷亮晶晶仰望他的双眸,卢垣昭凭借以往的诸多经验,笑得自信:“娘亲放心,儿媳妇跑不掉。”
话音刚落,门房匆匆来报:“侯爷,夫人,端王府管事来访,手里抱着一个?硕大锦盒,说是替他们小郡主?登门送谢礼来了。”
卢夫人腾地一下扶桌站起:“端王妃和小郡主?没来?”
管家:“回夫人,没来,来的只有端王府管家。”
卢垣昭怔住。
卢夫人霎时白了脸。
救命之恩啊,这样的大恩,女主?人和当事人统统不来,只随意打发个?下人了事?
这也太敷衍了!
“端王夫妇,未免太不知?礼数!”自视甚高的卢夫人,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撇开妹夫家成国公府不提,单说他们范阳卢氏,也是享誉几百年的士族,居然遭受端王一家子如此的轻视?
气?归气?,卢夫人还得强颜欢笑,去?往院门口亲自接过端王府管事送来的谢礼。
“……救命之恩,甚是感激……小的告退。”
端王府管事奉上?锦盒,连院门都没跨入,就?含笑转身告辞。
没走两步,迎面遇上?一个?交好的小太监,就?听端王府管事将独自送谢礼的事儿大嘴巴泄露出去?了,引得路过的小厮、婢女、婆子纷纷驻足聆听。
毫无疑问,这铁定是奉命行事,否则,借给?管事一百个?胆,他也不敢逢人便说,生?怕外人不知?晓似的。
卢夫人只觉自家脸面被?人狠狠丢在地上?踩!
“关门!”
卢夫人一甩帕子,咬牙离去?。
走廊下,卢垣昭站在灯笼笼罩的光晕下,面皮微微崩紧,他当然能看明?白,端王府这招意味着,压根不屑与自家联姻,或者说得更直白些,没看上?他!
打小优秀惯了,被?爹娘和身边亲戚高高捧着长大的,卢垣昭何曾受过这份嫌弃和侮辱?
夜色中,忽然传出一声冷笑。
卢垣昭摩挲着走廊扶手:“崔木蓉另选太子也就?罢了,朱清芷,你也配?”
说罢,卢垣昭转身迈入浴室,脱下那件沾有女人唇脂的衣袍丢上?衣架,在两个?如花似玉的婢女伺候下,跨入浴桶沐浴。
宣德帝一行人入住行宫五日后,北漠太子率领四王子和小公主?,骑着快马抵达。
北漠一行人住不惯宫殿,拜见宣德帝后,便在金吾卫的协助下,前往山下的平原搭建起几十座圆顶帐篷。
清芙小公主?头次踏入中原,像第?一次出门踏青的孩子似的,满脸兴奋地甩着马鞭,在中原辽阔的草原上?策马飞驰,时而甩出马鞭,卷起草地上?的一朵小野花,时而高兴地从马匹左侧跳跃到右侧,再跳回左侧,尽情向?北漠勇士们以及大召国的金吾卫们展示她的好身手!
“公主?,水。”
清芙小公主?跑马一圈后,婢女小跑过去?,递上?帕子和水壶。
清芙小公主?笑着接过,抹了把?汗,一边慢悠悠地喝两口水,一边借着水壶的掩饰,偷窥十步之外那个?高大英俊的金吾卫头领。
小公主?自言自语:“那个?中原男人真俊美,可惜,只是个?小小的侍卫头领。”
如若不是,她可招他为驸马!
婢女顺着公主?视线望去?,瞧见朱少虞那张英气?逼人的脸和笔挺修长的身躯,也忍不住悄悄红了脸。
“清芙,你在看谁?”
清芙小公主?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唬了一跳,手一抖,水洒落下来,即使她及时拿开水壶,胸前的衣裳也湿了,隐隐透出里头的粉色小衣,非常不雅。
清芙小公主?忙不迭用手掌捂住,一面瞪了眼不知?何时出现在马边的四王子,不悦道:“我看谁,关四哥何事!”
四王子瞥眼朱少虞,笑着提醒:“那位是大召国的四皇子,听闻自幼不受宠,父汗让你来和亲,可不是为了让你嫁个?落魄皇子当妾的。”
落魄四皇子?
还已娶妻?
清芙小公主?的脸瞬间垮了,再也没心情骑什么?马,跳下马背,捂着胸口怏怏不乐地冲进她的大帐篷。
小公主?的身影消失在门帘后,四王子才?转身,走向?北漠太子和朱少虞。
只听北漠太子朝朱少虞大笑道:“此次前来,本太子带来了一百名北漠勇士,各个?武艺高强,听闻你们中原也不乏好手,不如明?日咱们两国打个?擂台,看谁的勇士更能打?”
踏入大召国的第?一日,就?要挑衅大召国的勇士,这北漠太子确实够嚣张!
朱少虞注视他双眸,不卑不亢道:“我父皇也正有此意。不过诸位千里迢迢才?刚到此,路上?过于疲惫,不如好好修养两日,后日再比武?”
北漠太子大手一挥,目露不屑:“不必,除非贵国一时半会挑不出能打的武士,那本太子倒是乐意多等一日。”
朱少虞笑了:“北漠太子多虑了,我大召泱泱大国,便是此刻开打,也能立即调出一大批高手来!”
北漠太子:“既然如此,那就?明?日上?午开始。”
朱少虞:“主?随客便!”
话毕,朱少虞拱手告辞,转身之际,与四王子打了个?照面。
四王子彬彬有礼,与北漠太子的狂妄不同,谦和有礼地单手按胸,弯腰行了个?见面礼。
莫名的,从四王子身上?感受到一股善意,朱少虞忍不住多打量他一眼。
一眼下去?,朱少虞心头腾起一股熟悉感。
似在何处见过。
回到行宫,朱少虞火速将北漠太子预备打擂台之事禀报给?宣德帝,事出突然,宣德帝倒也并不着慌,直接将千牛卫、神策军和金吾卫头领叫来。
宣德帝:“共出一百名武士,千牛卫和神策军各出四十人,金吾卫出二十人。”
三只军队里,金吾卫名额最少,不过,朱少虞含笑接纳了。
裴海棠得知?时,微微嘟嘴:“皇舅舅偏心啊。”
朱少虞搂住她小腰,在后院迎着明?媚的春光散步,闻言,捏她小鼻尖,笑道:“比武这种事,在精,不在多。父皇肯给?金吾卫上?场的机会,我已很知?足!”
裴海棠想想,倒也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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