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与烈枪 刑侦/逐光 刑侦—— by北斗二娘
北斗二娘  发于:2024年04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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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清清白白的身躯,身上的每一道伤疤都是荣誉,绝不能因为那些肮脏的杂碎,脏了他们身负的荣光。

第254章 一场戏
岑虎喝完剩下的半瓶水,他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屁股,扒拉了几下他已经破烂不堪的上衣,双手从额头捋到后脑勺。
“顾队,宋队,我去洗把脸,换个衣服。”
“顺便冲个澡。”宋晏辞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你现在一股烟熏腊肠的味道。”
岑虎自己闻了闻,没闻出什么味儿来:“顾队,我像腊肠?”
顾己点了点头:“嗯,像烟熏火燎的腊肠。”
他脸上,身上,汗水和爆炸后的灰尘砂砾黏腻在一起,整个人透着一股油光锃亮的邋遢。
聂忠华喘着粗气跑进来的时候,正好跟他撞了个满怀。
两人目光相对,聂忠华抓着人检查了两遍:“老齐情况怎么样,你伤的严重吗,伤亡情况怎么样,有无关群众受伤吗?怎么都没有人通知我?”
他一次性问了这么多问题,岑虎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酝酿了一会儿,一拳头砸在他胸口,顶着那张油光锃亮的灰脸对聂忠华说:“死鬼,你怎么才来!”
一听这话,聂忠华就知道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可怕。
他松了口气:“安全起见,我们把史伟从东兴转移回来了,他身上还背着好几宗命案和几次大型毒品交易案,我去负责这件事了。”
“幸亏你没来……”岑虎说着又扇了自己两嘴巴:“妈的,我说的这又是什么混账话!”
“行了,你先去洗洗。”顾己说:“你收拾好了咱们再说。”
岑虎委屈巴拉地嗯了一声,肩膀往下一耷拉就走了。
聂忠华这才走上去:“史伟那边已经开始调查了,他的案底咱们之前就有存档,调查起来没那么困难。”
顾己刚点了个头的时间,兜里的手机嗡嗡地响了两声,她掏出手机一看,瞥了眼宋晏辞:“江克的电话。”
她说着接通,电话那头江克说:“蒙舒非要回钦城,我拦不住,所以问问你的意见,如果你同意的话,我让江礼带她回来。”
“那就让她回来。”顾己说:“江克,麻烦你了,等这件事情结束了,我请你们吃好吃的。”
那头江克似乎被噎了一下,顿了顿才说:“反正我们早晚都是一家人,你不要怕麻烦我。”
这下换顾己噎了噎。
聂忠华立马皱眉看向宋晏辞,压着声音问:“你还没告诉他们你俩领证的事?”
宋晏辞被他看得莫名有点心虚,压了压眼皮说:“就……还没来得及……”
聂忠华身上散发着一股娘家人才有的谴责。
“那你抓紧。”他说:“拖太久,对她的名声不好。”
宋晏辞弱弱地,非常诚挚地说了声:“好,马上了。”
顾己挂了电话,呼了口气看向聂忠华:“老聂,其他的事情我们可以放慢一点脚步,但阮兰英那边变故太多了,你去协助林一月,尽快把阮兰英这个事情给解决了,对了,把阮兰英那个情人范明开的详细资料给我一份吧,我待会去找曹雄志。”
聂忠华问:“要不要把范明开带到局里来?”
“不太妥当。”
宋晏辞说:“林一月那边查到的现有资料中没有发现范明开犯罪的事实,而且他刚跟我们的市政签了大项目,再加上他在南国的身份,把他带到警局风险太大了,现在盯着他的媒体一定不在少数,我想想……”
他思忖了一会儿:“这样吧,我让我爸和二叔以商讨合作的理由把人请到我家里,到时候咱们再来跟他交涉。”
“范明开身份复杂,现在又跟市政项目牵扯在一起,最好还是叫上闫局一起去,如果范明开那边真跟阮兰英干的勾当没有关系,咱们也算没有得罪人。”顾己又说。
“行。”宋晏辞点头:“那我先去打电话,等咱们审完曹雄志再看情况。”
宋晏辞去联系宋明阳,聂忠华去协助林一月,顾己站在观察室里盯着曹雄志,脑子里思考着待会怎么跟他聊才能最大限度地从他嘴里掏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想着想着,她忽然想看看曹雄飞现在的情况。
她转身就去了曹雄飞所在的审讯室外面。
看到里面看似破口大骂,实则心虚害怕的曹雄飞,顾己冷笑一声,心中有了成算,又回了曹雄志的审讯室。
宋晏辞正好打完电话。
“走吧。”顾己的眼眸冷了几分:“咱们去会会这位曹老师。”
宋晏辞走上来,语气里带着嘲讽:“他也配为人师?”
两人推开门进去,推门声引起曹雄志的注意,他抬头看了一眼,见是陌生的警察,微微眯了眯眼,很快,他唇角又划过一抹弯起的幅度。
“警官……”他开口,就连说话的语气,听起来都像个受到惊吓不知所措的老实人。
宋晏辞已经重重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他根本不听曹雄志在说什么,一声巨响后,他倾身向前,两手紧紧拽住曹雄志的衣领,愤怒地质问他:“你他妈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曹雄志仿佛茫然又恐惧地对上他的眼睛。
宋晏辞手上的力道并不轻,甚至用力到已经让曹雄志有点呼吸不上来了:“我他妈杀了你!”
他的脸慢慢变得涨红,就连眼球也充血变得腥红,但感受着眼前这个警察身上透露出来的森森恨意,他却忽然笑了起来。
顾己见他的呼吸越来越艰难才走上去,声音冰冷地说:“他死在这儿,受处分的是我们俩。”
宋晏辞仿佛听不到她的声音一样,手上的力道不断加重。
他的动作用力到让曹雄志感受到了一丝恐惧。
看到曹雄志眼里的恐惧,顾己心里冷笑一声,她的目光凌然冷漠地盯着曹雄志看了几秒。
也就是这几秒,空气越发稀薄,让曹雄志心里的恐惧再次加深。
而后顾己的手才搭上宋晏辞的胳膊,她手上用力:“宋晏辞,不要冲动,他必死无疑了。”
宋晏辞眼里的愤恨在刹那间消散,仿佛神志忽然归拢。
他猛地松开手,曹雄志瞬间吸到太多的空气,一时间呛的眼泪横流,他大口的呼吸着,脸上开始又热又麻,刚才的缺氧让他的脑袋都有点疼。
宋晏辞甩了甩手,声音低沉:“我再用力一点,你今天就死在这儿了。”
曹雄志咳嗽着,他的气息终于稳定了点,冷笑着看向宋晏辞,语气里满是猖狂:“可我还活着,我活着啊警官,但你的那些同事们,他们应该都死无葬身之地了吧?”
顾己的目光冷锐地划过来。
她心中冷笑着想,瞧吧,自负之人,上当总是如此简单。
不过一场戏的功夫而已。

有警员进来,押着曹雄志坐下去,又给他手上铐了手铐。
面对着眼前两个警察憎恶的目光,曹雄志依旧笑着,他的笑容里难言嘲讽和得意:“我想了很久了,在阳光明媚的下午,‘砰!’地一声,你们……你们这些人,全部死在爆炸声里是个什么样的场景……”
他笑的让人恶心:“残肢断臂,火光漫天,或者……火海会在瞬间吞没你们,吞没你们的同事,你们的胳膊……腿脚……包括你们脑袋……一定很壮观吧,可惜我不能亲眼所见……”
“哈哈哈哈哈……”他放声大笑:“都四分五裂,你们连骨头都找不到齐全的……”
宋晏辞咬牙看着他,那双放在桌子上的手恨不得上去拧断他的脖子。
看到他这样,曹雄志更兴奋了。
“很刺激吧?很壮烈吧?那么多警察呢,哦不,或许叫你们缉毒警显得更伟大一点是不是?还没有过这样的吧,像我一样,轻轻几句话,就让你们损失了那么多的队友……哈哈哈哈哈,刺激,太刺激了,如果能够亲眼看到那样的场景,那就好了……”
宋晏辞看似忍无可忍的将桌子上的水杯扔了过去。
水杯打在曹雄志的脸上,杯子里的水从他脸上浇下来,曹雄志摇着脑袋,甩了甩脸上的水珠,又舔了舔嘴角的水:“警官,这么生气干什么,至少你们活着是不是?如果你也见过那样的场景,你一定也会觉得刺激,人嘛,只有在毁灭什么东西的时候才会觉得刺激。”
宋晏辞的拳头攥了起来,他指节发红:“你信不信,我会杀了你。”
“你杀啊。”
曹雄志仿佛无所畏惧:“杀了我,也换不回你们那些同事们,他们在爆炸里四分五裂,连个全尸都留不了,你有本事,也在这里把我四分五裂好了。”
不说宋晏辞,就连站在他身后的两个警员和另一个记录员此时都已经气得脸色发紧了。
顾己又压了压宋晏辞的胳膊,将宋晏辞的手扶到桌子底下去了。
她开口问曹雄志:“为什么这么做?”
“没有为什么。”
曹雄志耸了耸肩:“就是好奇,就是想这么干一次,需要什么理由吗?人这辈子,总得干点惊天动地的大事。”
顾己说:“不管是名留青史,还是遗臭万年是吗?”
“重要吗?”
曹雄志哈哈大笑:“只要名字被记住不就行了么,你太高估人了,在人的眼里,就算是粪坑里的蛆,都有它自己的信众,名留青史也总有人会诋毁谩骂,我这个人,不怎么在意那些虚名。”
顾己沉默了一会儿。
而后她翻了翻带进来的文件夹才问曹雄志:“你跟阮兰英是什么关系?”
提到阮兰英的时候,曹雄志的眼睛微微一变。
“情人。”
顾己替他说出了答案,又说:“但我比较好奇一点,到底你是她的情人,还是说……她是你的情人?”
曹雄志看她的眼神深了深:“有区别吗?”
“当然有。”顾己目光沉冷地盯着他:“我一直以为,你是阮兰英的情人,是她在利用你来为自己制作毒品,但现在,我又觉得,阮兰英和你哥哥曹雄飞一样,不过都是你达到目的的一颗棋子罢了。”
“我哥……”曹雄志嗤笑一声:“你们把他抓来了?”
“没了你在背后出谋划策,他那样的人能坚持多久?”
顾己笑了一声:“出乎你的意料,我们盯了他这么久,你仅仅失踪了这么些天,他就被我们抓进来了,他现在跟你也就距离两间房,在里面骂爹,以为自己还能出去呢。”
“他出不去。”曹雄志说:“我也出不去。”
“你当然出不去。”
顾己的胳膊抬到了桌子上,她的手平放着,拇指和食指的指腹轻轻摩挲着:“你是不是很恨曹雄飞?”
曹雄志目光一滞,很快他就笑了起来:“恨啊,当然恨,要不是他,我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宋晏辞终于开口了,他冷笑:“别把自己说的那么清白,他不过加速了你认清自己肮脏欲望的进程罢了。”
曹雄志盯着他沉默了一会儿。
“算是吧。”
他用着无所谓的语气:“可是警官,你没听过吗,潜力是要激发出来的,如果不是他逼着我为他提纯毒品,又为他制作和改进毒品,我这辈子可能也就是个普通的老师,也一辈子都接触不到这些东西,不会想着反抗,更不会刺激到我的欲望,当然了……”
他露出一抹看起来憨厚老实的笑:“你们那些亲爱的同事也就不会死了。”
宋晏辞猛地站起来,倾身向前抓住他的脖子。
他的大拇指摁着曹雄志脖子的气管上,他瞬间就难以呼吸,这个房子里好几个警察,竟然没有一个人来制止这个男人,他不得不将求助的目光扫向顾己。
顾己看着他的脸和眼睛再次充血变红变胀,过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扯了扯宋晏辞的衣角。
宋晏辞猛地松开手,曹雄志再次大口呼吸起来。
呼吸开始变得平顺的时候,他的笑声再次回**在审讯室里:“警官,都是人,你知道咱们的区别到底在哪里吗?”
他也没有指望宋晏辞会回答他,自顾自说:“道德和良心,我这样的人,是没有这两样东西的,所以你永远也打败不了我,阮兰英吗?曹雄飞吗?对我来说,他们都不过是我的工具罢了。”
“那我很想知道,是你的哪个工具逼得你四处逃窜,不但受了伤还要躲在山洞里?”顾己开口:“曹先生,也是你的某个工具么?”
提到这件事,曹雄志才算是真的变了脸色。
就在这个时候,审讯室的门忽然被敲响,聂忠华走了进来,将一份资料给了顾己和宋晏辞的同时,还在顾己耳边小声说了句话。
曹雄志看到那个女警官笑了笑。
聂忠华很快出去了,顾己和宋晏辞看了看那份资料,这间小小的审讯室里忽然安静了下来,因为顾己刚才那个笑,曹雄志心里莫名有点发慌。
审讯室的门再次关上,顾己再次看向曹雄志:“曹先生,麻烦你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回答什么?”曹雄志说:“如果我知道的话,会被逼得无路可走,最后让你们的人找到吗?”
他说完这话停顿了一会儿又问:“那你们呢,你们应该比我更好奇对方是谁吧?”

在逃亡的过程中,曹雄志不止一次地想过这个问题。
这些年来他一直隐藏在曹雄飞之下,到底是什么人跟他有如此深仇大恨,不把他逼到绝路不罢休?
他没得罪过什么人。
事实上对方的确成功了,对方斩断了他在东兴所有的门路,他无法联系上阮兰英,更无法联系上跟他暗中有往来的老板,对方仿佛织了一条细密的大网,他在这个大网中受尽苦楚,最后的结局也只能是被警方找到。
他很清楚对方的目的,既然他已经被警方找到,以对方在整个过程中的手段,不会只是让他进来呆两天那么简单,而且这一天对他来说,很多年前他就有所准备了。
但他曹雄志绝对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走完一生,他必须得留下点什么。
这两场爆炸,是他一直给这些警察准备的惊喜。
“我确实不知道是谁想害我。”他说:“不过我也不在意了,警官,我这辈子也没白来一场,不是吗?”
顾己没回,只问他:“对你哥哥曹雄飞这个人,你怎么看?”
“怎么看……”曹雄志被逗笑了似的:“有勇无谋,好色,好面子,脾气暴躁……一个脑袋空空,以为拳头就可以解决一切的蠢货吧。”
“当初他是怎么逼迫你帮他的?”
“怎么逼迫……”曹雄志回想着,脸上也有了几分自嘲:“喜欢的女人?拳头?在意的家人?我的工作?或者,还有我们血浓于水的亲情,我想不起来了。”
顾己觉得好笑。
于是她笑了出来:“你很看不上你这个哥哥。”
“他有什么值得被我看上的吗?”
曹雄志反问:“肚子里没两口墨水,却只想着发偏财,机会放到他手上他都不知道利用,自己一个人闹就算了,还要连累其他人,这就是我哥,眼高手低罢了。”
“所以不是他逼着你走上这条路的。”顾己说:“曹雄志,你是自愿的。”
曹雄志目光又是一滞。
顾己看着手上的资料:“论聪明,他从小就比不上你,论学习,你名校毕业,他连初中都没有上完,他冲动好色脾气暴躁,但他嘴巴甜,他从小就比你更受欢迎,明明你才是应该被重视的那个,但在过去的成长历程中,你一直是被他挡着的,明明你付出了那么多,但是……”
顾己哼笑一声:“就连机会都会绕过你找上他。”
曹雄志眼里浮上一层难以克制的愤怒。
看他这样,宋晏辞笑出了声。
他句句带刺:“事事出众又如何,心里肮脏的人,注定得不到众人的关注,就算你再能干,他一定活的比你久。”
顾己看到曹雄志咬了咬牙。
“曹雄飞手底下有几个亲信。”顾己继续说:“他们受曹雄飞的意思去杀一个人,那个人的代号叫瞎子,你知道这件事吗?”
听到瞎子两个字的时候曹雄志眉头一皱。
顾己的声音又传了出来:“但他们失败了,瞎子的人把他们明晃晃地扔到了曹雄飞的家门口,让警方不得去关注这件事,你有没有想过,在东兴追杀你的,也是瞎子的人?”
“我跟他们无冤无仇!”
曹雄志的情绪终于有所波动:“我早就跟他说过,不清楚对方的底细之前不要贸然下手!他妈的……这个蠢货,这个蠢货!”
曹雄志似乎想通了什么,他气的想站起来,但双手被铐住,固定在桌子上,他连站起来的自由都没有。
顾己问:“所以你们对那个所谓的瞎子,根本就不了解是吗?”
“了解什么!”曹雄志愤怒道:“我他妈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怪不得……怪不得……”
顾己问:“怪不得什么?”
曹雄志却不回答她,他的眼珠子转的很快,被抓前发生的所有事件在他脑子里转了一圈,他胸膛起伏,似乎更愤怒了。
“怪不得要让我去新仓库,怪不得要把我关在那里,怪不得!”
宋晏辞再次冷笑:“因为你眼里那个一事无成的大哥,他想要的不仅仅是瞎子的命,还有你的命啊曹先生,但他确实像个草包,弟弟没除掉,还让人利用,连自己的老巢都端了,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就叫报应。”
曹雄志的手腕在愤怒和挣扎中扯出血痕,他双眼通红,气急败坏地喊:“曹雄飞,你王八蛋!你混账!你没良心!”
顾己和宋晏辞眼神一对,两人唇边一抹嘲讽划过。
顾己往后椅子后面靠了靠,她翻开聂忠华拿进来的那份文件夹:“曹雄飞和他的几个手下已经交代了他们所知道的所有仓库,我们的人也已经过去了。”
曹雄志脸色又变了变,而后呼了口气,他问:“曹雄飞能判多少年?”
顾己抿了抿唇:“作为知道他违法行为最清楚的弟弟,你交代的东西,取决于他能活多久,当然,你不说,我们也能自己找。”
“那我呢?”
宋晏辞说:“你觉得呢?”
曹雄志自己都笑了:“我杀了你们那么多警察,活不了多久。”
宋晏辞冷笑一声。
紧接着曹雄志又说:“但我这个人就是记仇,曹雄飞在东兴还有三个仓库,他重金找来的医学和化学高手,他想背着我研制出纯度更高的毒品,只不过现在还是开始阶段,我正准备把那些人搞到我手下呢,真是遗憾……”
终于问到了自己想知道的,顾己和宋晏辞心里都松了口气。
这一次,顾己给曹雄志倒了杯水过去:“那我们再来聊聊阮兰英吧。”
“聊她干什么?在任何一个地方,一个女人没有本事,就得找个依靠,这么简单的道理,很难明白吗?”
“当然不难,”顾己笑了笑:“但阮兰英可不是没有本事的女人。”
曹雄志看向她。
宋晏辞嗤声笑了:“她能做南国富商范明开的情人,也能做你曹雄志的情人,就意味着她绝不可能是个简单的女人,而且曹先生,你知道阮兰英做的其实是人口拐卖的勾当吗?”
看着曹雄志眼里的震惊,宋晏辞站了起来:“看样子你不知道啊。”
顾己也站了起来,她把那杯要给曹雄志的水又往过去推了推:“曹先生,她不是你的工具,一直以来,被利用又对她动了真感情的,是你吧?阮兰英当然不会爱上你这样的男人。”
她从文件里抽出一份范明开的资料推过去:“你哪一点比得上人家啊,毒贩子。”
曹雄志的情绪再次激动了起来。
顾己看向宋晏辞:“该问的也都问到了,走吧。”
宋晏辞点头,两人往外走。
拉开审讯室门的时候,宋晏辞跟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他转过身,看向眼睛死死盯着桌上那份范明开资料看的曹雄志叫了一声:“嘿,毒贩子。”
曹雄志抬头看他。
宋晏辞灿然而笑:“忘了跟你说了,你那引以为傲的爆炸中,我们的同事都好好活着呢,你的名字,轰动不起来咯。”

连轴转了几天,从曹雄志的审讯室出来的时候,顾己累的嗓子眼都有点发苦。
见她脚步沉沉,宋晏辞跑了一步,握住她的手腕:“跟我来。”
顾己被他牵着走:“去哪儿?咱们还有一大堆事儿呢。”
“也不急在这一会儿。”宋晏辞没放开她的手:“你还病着呢。”
他带着顾己到了原先缉毒支队的办公楼。
“你还没见过吧,咱们的休息室。”他带着顾己往上走:“就连闫局都还没进去过呢。”
顾己觉得失笑:“有这么神秘吗?”
“不是神秘,是我想让你第一个进去。”宋晏辞说。
顾己笑了笑,眼里却透着一些担忧:“我前段时间听到了一些话。”
宋晏辞先笑了:“说我炫富?”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顾己说:“而且我觉得,在我来之前,这样的话警局没少有人说吧?”
“确实不少。”
宋晏辞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刚进警局的时候,我时常听到这种话,什么我是走后门才进来的啊,我没有经过考核啊,这样的话不在少数,甚至还有人举报我呢。”
顾己看向他,见他同样满目疲惫:“后来呢?”
“那时候我满腔抱负,也觉得父母的光环反而给我带来了困扰,有一段时间跟家里人的关系很别扭。”
想起那段叛逆而又别扭的时光,宋晏辞自己都觉得好笑:“后来我爸跟二叔给我请了三天假,薅着我玩了一天,喝了一天的酒,又谈了一天的心,该说的都说出来了,问题就好解决了。”
想想那个场景,顾己就觉得,宋晏辞一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小孩吧,有那么多的人都在仔细地爱着他。
“谈完心我就明白了,父辈的荣光不是生来就有的,我羡慕二叔在刑侦界的名声,可那些名声是他真枪实弹,用身上的伤疤换回来的,宋家在商场上的名声,也是我太爷爷,我爷爷,我爸他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我生来就顶着他们的光环,见识更广阔的世界,接触更先进的理论,甚至由他们亲自教导,对普通人来说,要走到我的起点,他们要花费半辈子的光阴,我的起点,是别人的终点。”
他笑了笑,眼睛里是对当初那个自己的嘲笑:“别人说我顶着他们的光环,处处行事都方便,那是因为,我当时的能力,根本没有什么地方值得让别人觉得我出色,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可以说我的家业,说我炫富,可是他们无法否认刑警宋晏辞的能力。”
两个人走到休息室所在的楼层,宋晏辞指了指自己的身体:“顾队,我也是有勋章的男人。”
顾己很清楚,他身上的伤疤,他领先于整个钦城警务系统的破案率,甚至包括他对警局的贡献,都已经足够证明他的实力。
“二叔说,强者不会在意人的三言两语,因为强者的注意力会放在更重要的地方。”
宋晏辞推开休息室的门:“进去看看,重案组组长宋晏辞送给缉毒支队队长顾己同志的礼物。”
顾己失笑不已,她走进去,站在门口看着这间设备齐全的休息室:“顾己同志非常喜欢宋晏辞同志送的礼物。”
原先的办公室打通了三间,水电重新改了道,以后值夜班的同事再也不用端着脸盆跑到楼下去洗漱,还能在休息室洗个澡。
“这里有个隔间。”宋晏辞带着她过去:“算是个小型会客室吧,可便宜闫局了,他已经跟我说了,以后重要的访客就在这儿见了。”
“闫局还没来问我这个礼物所有人的意向呢。”
顾己走到茶水区,看到已经准备好的茶和咖啡:“宋晏辞同志,想喝什么,顾队给你泡。”
宋晏辞大剌剌坐在了沙发上,舒服地喟叹一声:“那……那我喝茶吧,顾队,我现在能在这张沙发上睡三天三夜。”
顾己笑了一声,泡了两杯咖啡,等她端着咖啡过来的时候,宋晏辞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顾己立马放轻了脚步,两杯咖啡轻轻放在了桌子上,宋晏辞的呼吸声已经深了起来。
她站在那里看他睡觉的样子,跟他平时懒懒散散的样子不一样,他睡觉的时候很规矩,两只手搭在膝盖上,就连闭着眼睛的脸看起来都有点严肃,像极了军人睡觉的样子。
顾己心想,他的父亲是退役军人,他的二叔是出色的刑警,宋晏辞怎么可能会懒散呢。
只是懒散的宋晏辞更容易跟众人亲近罢了,他刻意将最最真实的自己隐藏起来,做了那个众人容易亲近的宋晏辞,久而久之,连他自己都习惯了那个吊儿郎当的自己。
宋晏辞的嘴巴可真好看。
顾己忍不住往他跟前凑了凑,涂了孟淮之的润唇膏,他的嘴巴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干燥开裂了。
她的目光慢慢往上,扫过他的上唇,路过他高耸的鼻梁,再落在他的眉心,看到他长长的睫毛。
怎么会有男孩子长得这么好看呢,她心里想着,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一张脸来。
那是很久之前的青海湖边。
她和火仁他们骑马比赛,明明她的马儿跑的最快,却被一辆小汽车挡在了半路。
因为那次比赛的战利品是卓嘎大叔求来的一串绿松石项链,说是高僧开过光的,保平安顺遂,父亲前两天打过电话,再有半个月就来看她和爷爷。
除了仁增是跟着他们凑热闹,她,央吉,火仁,他们三个人都想得到那串绿松石,送给他们心里最重要的人。
那时候顾己还小,她并不算真切地明白顾海潮做的是什么工作,唯一能够感受到的,是从不信神佛的爷爷,也会在每月的初一十五跟着卓嘎大叔他们去寺里,跪在地上求神佛保佑他的儿子身体康健,平安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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