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与烈枪 刑侦/逐光 刑侦—— by北斗二娘
北斗二娘  发于:2024年04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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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生命危险吗?”顾己扶住走廊的椅子问。
“应该没有那么严重。”宋晏辞走了过来,身边跟着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对方看向顾己:“我刚才了解了病人的相关情况,生命安全应该危及不到,只不过他这次的烧伤位置都在后背,这一点可能会有点麻烦,具体的情况可能还得等主刀医生出来再说。”
没有生命危险,顾己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只是刚才那股恶心感越来越重,她咽了好几下唾沫来压制那股恶心,只是怎么压都压不住,甚至手心都开始一层又一层地往出来冒汗,她的身体却忽然打了个冷颤。
最先察觉不对的是和宋晏辞同来的医生,他上前一步扶住顾己,从兜里掏出一管藿香正气液塞给宋晏辞:“拧开给她灌了,都中暑了。”
宋晏辞动作上没有丝毫迟疑,赶紧拧开药给顾己喝了。
喝了藿香正气液,顾己的身体还是冷,冷汗还是往出来冒,身体内里却跟火烧似的难受。
宋晏辞和医生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中年医生检查了一番,又问了顾己一些问题,最后他站起来:“没什么大问题,中暑还有点低血糖,最近吃点好的,按点吃,中暑的话我再叫人给你开两天的药,最近记得休息,尤其是要注意睡眠。”
藿香正气液的药效开始发作,顾己点了点头,跟医生道了声谢。
那医生跟宋晏辞应该很熟,他又看向宋晏辞,以一种长辈跟小辈说话的语气对宋晏辞说:“还有你,你也是!你们到底几天没睡觉了,为人民服务,先把自己的身体搞好了,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玩命那是没办法的事,我就不信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能把你们为难成这样?”
“最近忙,业务多。”宋晏辞哄着人带他走:“您先给我开药,我先给她吃了。”
顾己觉得失笑,收回目光的时候看到刚才她问话的那个队友手上沾满了血和砂砾,她拧眉,抹了抹额头的汗:“去,处理伤口,还有其他受伤的同事也都去处理,这里我守着。”
这位队长平时冷淡的很,见了他们也就是点点头,最热情的时候也只是扯扯嘴角笑一声,训练的时候又冷酷无情,一点商量都不打,除了聂忠华和岑虎,其他同事其实都是有点害怕这位队长的。
所以顾己说了这句话的时候,对方也没想到反驳,应了一声好就转身了。
他走了两步的时候,听到顾己又叫:“张远平,你等等……”
对方震惊地转过身:“顾队,你知道我的名字?”
“我手底下的人,我不知道名字算怎么回事?”
顾己拿出自己的卡:“所有费用从我卡上出,不管是咱们的同事还是重案组的,密码六个零,处理完伤口后,去买几套衣服,我刚才看到有人的衣服都烂了,还有吃的喝的,你们暂时不用回现场,也不用回局里,先把身上的伤处理好再说。”
张远平摆了摆手:“我们哪能要你的钱,我们有呢顾队。”
“就用我的。”
顾己的语气不容反驳:“这次的事情本来就是我判断失误,别磨蹭了,治疗的费用等单位报销也得有段时间,我了解过,有些队友家庭条件不太好,别用他们自己的钱垫,用我的,就这样,我是队长,按我说的办。”
张远平忽然笑了起来:“顾队,你知道同事们平时怎么说你的吗?”
那瓶藿香正气液的效果非常好,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顾己感觉自己身上的不适感已经消失了一大半。
她扯了扯唇角:“知道,冷面冰霜女巨人,训练的时候一点不顾你们的死活,漂漂亮亮一个女人,手段残忍的像个师太。”
张远平本应该很尴尬,但顾己这么一笑,他忽然觉得亲近:“原来你都知道啊?”
“有个叫李兴的同事……”
顾己笑容更明显了点:“我还知道他跟女朋友打电话的时候叫我顾霸王,她女朋友还说要给男朋友来报仇,要……要怎么我来着?”
顾己想了想才说:“想起来了,要击毙我。”
张远平笑出声来,连连摇头替朋友开脱:“顾队你误会了,你真的误会了,李兴他女朋友是个很有趣的小姑娘,她说击毙你是在开玩笑,这不是最近网络上很流行的嘛,不是要击毙你,真不是……”
顾己看他解释的面红耳赤,她想起林一月发给她的表情包,朝着张远平做了个打枪的动作:“最近的网络热词,鸡哔我吗?”
冷若冰霜的队长作出这个动作,对张远平的震撼有点大,他有点愣住了。
顾己失笑:“吓着了?”
张远平说:“就是……就是从来没见过顾队你这么亲近的一面……”
“顾队也是人。”
顾己说:“会哭会笑会疼会害怕,跟你们没什么差别,所以别觉得顾队不是人,顾队有时候是没有办法。”
她语气严肃了点:“做咱们这一行的,训练的时候苦一分,行动的时候就能捡条命。”
张远平怔了怔,他目光闪烁了一下,朝着顾己鞠了一躬。
是了,若不是她平时的训练严苛,要求他们必须听从领队的指令,训练他们条件反射的速度,今天这场爆炸,他们能够在短短的几秒内撤退的那么远吗?
张远平不确定。
至少,在顾己来缉毒支队之前,在这一方面,他们还没有如此迅猛的反应速度。

宋晏辞拿着药回来的时候,顾己抵着椅背,后脑勺磕在墙上睡着了。
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他们急着通知齐飞和岑虎,她根本顾不得自己的肩膀刚取出子弹没多久,这么一会的功夫,宋晏辞看到她黑色衬衫上渗出的血迹晕染范围越来越大了。
他走过去,目光落在她干涸开裂的嘴唇上,见她眉心一条浅浅的皱痕,呼吸并不清浅,整个人紧绷绷的,仿佛时刻都在准备着进攻。
他暗暗叹了口气,轻声唤她的名字。
短暂的沉睡中,顾己的脑子其实没有空白过,她昏沉的梦境中一片浓雾,双腿沉重地往前走着,试图拨开眼前的浓雾。
但肩膀也沉甸甸地抬不起来,前行一步就像是双腿陷在泥地里拔不出来一样。
她艰难地往前走了很远,远到顾己又渴又累,喉咙跟火烧一样干涸又痛苦,她喘着粗气,茫然中带着一股恐惧。
浓雾在忽然间散尽,四周在刹那之间被一片绿色覆盖,顾己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意识到……
这是西宁啊。
这是西宁的草原啊。
是她从小和央吉,仁增,还有火仁一起奔跑过的草原啊。
浓烈的悲伤萦绕在顾己周围,她低头看脚下,除了青草什么都没有,可当她想往前走的时候,双腿像是被定在原地一样,根本没办法前进分毫。
她抬头,看到远处有人的身影。
他们奔跑着,说笑着,离顾己越来越近,顾己感觉自己的心突然剧烈地跳起来,想要窜出她的胸膛。
她看到火仁和父亲了。
父亲还是年轻时候的模样,意气风发,孔武有力。
像当初一样,就算走了遥远的路途,但看到她和爷爷的时候,父亲的眼睛总是亮晶晶的。
火仁还是黑黝黝的,他跑着跑着,人忽然就到了马背上去,顾己认得那匹马,那是火仁八岁的时候,他阿爸送给他的生日礼物,火仁给那匹马起名叫旋风。
那匹叫旋风的马陪伴了火仁十年。
火仁十七岁去当兵的时候,旋风不吃不喝很长一段时间,瘦的没有一点马样,火仁阿爸没办法,最后找了火仁的照片,又录了火仁的声音,每天都放给旋风听。
再往后……
再往后火仁牺牲了。
他牺牲的第二个月,顾己要去执行新的任务之前,火仁阿爸给她打了个电话,他说:“阿己,旋风走了。”
顾己还没来得及开口,火仁阿爸又说:“我给他放火仁的声音也不管用了,它知道我在骗它了。”
可是此刻,顾己看他穿着藏服,旋风的嘶鸣声响彻天际,他们在自由的天空下肆意奔腾。
但没有一个人看到她。
他们分明都从自己身边经过,可是没有一个人认出她。
火仁在马背上唱着藏曲,父亲在清风里仰头微笑。
没有一个人看到站在旷野里的她。
顾己急的快哭出来了,双脚还是无法动弹,她想开口叫住他们,可是张开嘴,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看着他们离自己越来越远,浓雾再次袭来,眼前清明的绿色开始被腐朽的灰败取代……
“顾己,顾己,你醒醒。”
宋晏辞的声音猛地将她拉回来,她骤然睁开眼,眼眸里的惊惧还没有消散,看的宋晏辞心里一紧。
“做了个噩梦。”
她的心还在快速的跳动着,手脚发麻无力,说话的时候嗓子眼干巴巴又带着点疼,仿佛嘴里都透着疲惫。
宋晏辞捏着她的胳膊,酥麻感从她身上一点一点的消散,见她起来站了站,宋晏辞才把药给她递过去:“先把药吃了,你的肩膀得重新处理。”
顾己仰头吃了药,目光又看向齐飞手术室门口的指示灯,显示还在手术中。
顾己舌根发苦,呼了几口气缓解刚才那场梦带来的后遗症:“岑虎那边给你打电话了吗?”
“还没有。”
宋晏辞说:“不过我找人问过情况了,两边爆炸造成的火灾都已经控制住了,更好的是除了齐飞和两个受伤的同事,没有其他的大的伤亡,岑虎那边的情况更好一点,他们撤退的很快,两边的损毁情况已经在记录了。”
顾己跟着他去处理伤口,声音里还透着满满的疲惫:“岑虎应该气疯了。”
“他跟齐飞原本就关系好。”宋晏辞这会儿才觉得哪儿不对,舌头在嘴里搅了一圈,才发现嘴里一股腥甜。
都是活生生的人,他和顾己,当时是真的被吓着了。
顾己重新处理肩膀的时候他才去了洗手间,也不知道咬着了还是上火的水泡被咬破了,吐出来的满是血水,他又洗了把脸,让自己看起来精神点。
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那个被齐飞护在身下的年轻警员跑了过来,眼含热泪,几乎有点语无伦次地说:“宋队!飞哥……飞哥他从手术室里出来了!”
话说完的时候,他的眼泪滚落下来,声音哽咽着:“宋队,飞哥他是为了护住我……”
“他是老大哥,不护着你算怎么回事?”
宋晏辞说:“如果今天躺在手术室里的是你,我就打断他的腿。”
年轻人更难过了:“宋队,都怪我,如果我再快一点……”
“不要去想如果的事。”
宋晏辞走上前压了压他的肩膀:“事情已经发生了,就收起心里的愧疚和难过,让你心里想的那个如果变成下一次的事实。”
年轻的刑警透过眼泪看到眼前这位队长带着笑却不失威严的脸。
他听到他又说:“你很幸运,来到这个地方,上的第一堂课就是用你队友身上的伤痕教会你,咱们走的这条路,比你想的要难走的多。”
“难走也要走。”年轻人掷地有声:“我不走,别人就得走,前辈们都能走,我也一定能走!”
“这条路走不出康庄大道。”
宋晏辞看着他,仿佛看到曾经稚嫩的自己。
“但至少,咱们要走的顶天立地,尽量多走一些日子,走到头是最好的,咱们一道走,就绕不开你护着我,我护着你,明白么,今天他护了你,也总有你护他的一天,咱们之间,没有谁亏欠谁。”
顾己处理完伤口出来,宋晏辞察觉到她的脚步,他又压了压面前人的肩膀:“去吧,不用留在医院,去帮他们做收尾工作,那才是你现在应该做的。”
年轻的队员挺直了肩膀,朝他敬了个礼,转身就跑开了。

齐飞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是趴着醒来的。
他侧着脸,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视线里慢慢移动下来一张英俊的大脸。
他看着那张脸扑腾了几下眼皮,开口第一句话是问宋晏辞:“老大,我后脑勺的头发还在吗……”
宋晏辞愣了愣,直起身看了看他被包起来的脑袋,可想而知他后脑勺那块的头皮是什么惨烈的情况。
“算了,我清醒了。”齐飞欲哭无泪:“我感觉到缠绕着我脑袋的绷带了。”
宋晏辞和顾己以沉默表示自己的同情。
齐飞又开口了,这次还带着点哭腔:“老大,你说……我头发还能长出来吗……”
这一次宋晏辞没有半分迟疑,他斩钉截铁地说:“能,肯定能!你不会秃的。”
齐飞嘤嘤嘤了半天,忽然又问:“老大,我人缘就这么差吗,怎么就你一个人来看我,我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不是应该有人痛哭流涕地大喊我醒来了吗,这地儿怎么这么安静……”
“我让他们都回去了。”
宋晏辞怕他脖子不好受,手动给他换了个方向,自己又转到他视线的那一边:“岑虎得忙着两摊子的事,其他队员也都回去帮他了,你护在身底下的那小子一直守着你,刚才哭哭啼啼的,我让他化悲伤为动力,也回去工作了。”
“那顾队呢?”
齐飞说:“老岑受伤的时候,人家顾队去探望他的时候,给他提了香蕉呢,你怎么啥玩意都不给我拿啊……这样对比我真的有点可怜。”
顾己绕上来:“顾队来了,不仅给你拿了香蕉,还给你买了苹果和山竹。”
齐飞哈哈大笑起来,又怕扯着后背的皮肤,硬生生把笑给憋了回去:“顾队,你可真好。”
顾己失笑,从袋子里拿了山竹出来,单手一捏,递给宋晏辞说:“他不能动,你喂喂他。”
齐飞已经非常上道的张开了嘴:“老大,我不能动,你快喂我啊。”
宋晏辞哭笑不得,剥出白嫩嫩的果肉塞进他嘴里,又找了纸巾接了他吐出来的核:“你能不能别这么矫情。”
“我不是矫情啊。”齐飞哼唧着:“我麻药快过了,我后背疼啊老大,我得转移一下注意力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顾己又捏了山竹过去:“你后背的烧伤的范围主要在腰部以上,好在不用植皮,得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是以后会留疤……”
她话还没说完,齐飞就说:“疤不疤的无所谓,做警察的,谁身上没有几道疤呢,不用植皮更好,顾队,老大,这次这条命真的是捡回来的,一点烧伤而已,算不了什么,可是我现在真的疼啊呜呜呜呜呜呜他妈的怎么会这么疼啊,火烧火燎的疼啊我……”
宋晏辞给他喂了山竹:“忍一忍,忍过前三天就好受了,这两天……”
“这两天你叫江礼来陪我行吗?”齐飞龇牙咧嘴地说:“老大,我真的很疼,江礼是我的止痛良药。”
宋晏辞为难地看着他:“恐怕不行。”
齐飞:“为什么,你是不是舍不得?”
顾己也问:“为什么?”
宋晏辞还贴心地给他擦了擦嘴:“你和岑虎出发的时候,江礼已经去东兴找江克汇合了,东兴的事情还没有结束,他们俩得在那边守着我才放心。”
齐飞仗着他现在受了伤宋晏辞无处下手,张口就要嘤嘤嘤。
“嘤……”
宋晏辞堵住他的话:“但是陈敬今天下午就回来了,让他陪你。”
趴着躺在病**的,这个平时看起来粗犷又魁梧的,叫齐飞的大男人,硬生生地把后面的嘤嘤收了回去。
他朝着他的老大抛了个媚眼,用让宋晏辞和顾己鸡皮疙瘩落满地的声音,矫揉造作地“喵~”了一声。
顾己震惊地看着这个场景,手上的香蕉差点掉到地上。
她语气复杂地问:“你们重案组平时都是这么相处的吗?”
宋晏辞连连摇头:“你还不清楚,你面前这位,平时看着人高马大人模人样的,挨枪子儿挡刀子都不怕,但他一旦受了伤……”
顾己有点明白过来了,把手上的香蕉往齐飞嘴里塞了半截:“然后就会像刚才一样脆弱?”
宋晏辞默默地点了点头,颇有点丢人现眼的意思。
齐飞跟个傻小子一样只会哼唧,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在哼唧中吃够了山竹,宋晏辞又伺候着他喝了水,他心满意足:“好了,老大,顾队,你们可以回去了,我要开始我的假期了。”
走之前,顾己还贴心地说:“宋晏辞,你照顾他撒泡尿吧,刚才吃了那么多山竹,他待会憋不住的。”
“顾队!”
齐飞感动的快要哭了:“顾队你知道的,我一受伤就容易感性,你真的好善良,好为我着想,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好的人啊呜呜呜呜……”
顾己叹了口气,脸色复杂,出门前对宋晏辞说先:“要是方便的话,找人给他看看脑子吧……”
她出了病房,彻底松了口气,脑海中又想起那个短暂的梦境。
她站在医院走廊,看到下面来来往往的人群,心想,要是真那样就好了,火仁和他的旋风驰骋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父亲也终于可以放下一切禁锢,尽情地去看他为之守护过的天地。
她这么想着,岑虎的电话终于打了过来,那边终于告一段落,岑虎跟她汇报情况,顺便问问齐飞怎么样了。
顾己的电话接到一半的时候宋晏辞出来了,他站在了顾己身边,手上拿着两颗山竹,挤开一颗给顾己递了过去。
顾己下意识接过去吃了,嘴上还在应和着岑虎那边。
宋晏辞的第二颗山竹递过来的时候,顾己的余光察觉到他的身体往前微微倾了倾,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人。
顾己看向他,轻声问:“怎么了?”
“孟淮之。”
宋晏辞指了指下面一道人影:“上次乐乐和阳阳被绑架,是他在机场帮了我。”
宋晏辞的视线里,裴遇一身西装在来往的人群中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见楼下那道身影去了侧楼,宋晏辞打了打手势告诉顾己:“你等我,我过去看看。”
顾己点了点头:“我过来找你。”
宋晏辞点了下头,转身就朝着楼下跑了过去。

裴遇是和路东一起来的医院。
宋晏辞追到两人的时候,裴遇正好停下来:“他时间不多了,有些话就不要说的太过火了,总得……”
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宋晏辞的声音从一侧响起。
他带着试探问:“孟淮之?”
裴遇侧身。
看到宋晏辞的时候他眉心轻拧。
宋晏辞走上去:“是我,前段时间在机场,你帮了我。”
裴遇这才恍然大悟似的,他笑起来,眼尾飞扬的像是个少年:“记起来了,宋……宋晏辞。”
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的时候,宋晏辞感觉到他的手心冰凉一片,他问:“你来医院是看病?”
见他的目光在自己手上一扫而过,裴遇立马摇头而笑:“我来看个朋友,没想到这么巧,竟然还能在这儿遇到你……”
他话头顿了顿:“我就不问你为什么会来这里了,毕竟你们不来这里才是最好的。”
“大家都不来才是最好的。”
宋晏辞笑了笑,有点歉疚:“我早该联系你的,只是上次你给我的联系方式被我不小心弄丢了,我想着你肯定不会主动联系我……”
他掏出手机,一脸诚挚:“咱们再加一次吧?”
裴遇笑出声来,他接过手机输入自己的联系方式:“宋警官要请我吃饭么?”
他们说到这儿的时候顾己也找过来了。
宋晏辞和裴遇同时转过头去看她。
距离他们两步的时候,宋晏辞朝她招了招手,在顾己走到自己身边的时候说:“我妻子。”
裴遇看向顾己,目光在她受伤的肩膀上停留了一瞬,顾己看到他拧起眉头,眼里的情绪和缉毒支队那些队员看到她受伤时的眼神差不多。
有真心实意的担心,也带着一些震惊,除此之外,他大概还有点好奇。
他颔首点头,跟顾己打了个招呼:“两位很般配,您也是警察?”
顾己看着眼前这个人,他们目光相对的时候,她总觉得这双眼睛让她很熟悉,可是脑子里的人搜了一圈出来,却没有一双眼睛是跟他的眼睛对得上号的。
对顾己来说,爷爷从小教她,看人先看眼,因为一个人的灵魂会藏在他的眼睛里。
所以顾己记住一个人,是先去记住对方的眼睛,就像周列一样,人的样貌可以千变万化,但人的眼睛是不会变的。
孟淮之的眼睛让她觉得异常熟悉,那股熟悉中甚至还带着一种莫名的委屈。
顾己蹙了蹙眉,完全不能理解这种突如其来的情绪是因为什么。
孟淮之的脸上没有任何动过的痕迹,她确定他们素不相识。
“算是吧。”见顾己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宋晏辞开口替她说了。
顾己刚回过神来,裴遇的手已经伸了过来,他眼尾轻轻扬起:“你好,孟淮之。”
顾己跟他握手:“顾己。”
裴遇的指尖碰到她的指节,很快又收回来,到底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做你们这个职业的,以后还是小心点。”
顾己忽然问他:“孟先生在哪儿高就?”
裴遇笑了笑,他收回手,看向宋晏辞:“这一点宋警官应该很清楚。”
宋晏辞眼里多了几分审视,但也笑道:“怎么说?”
裴遇轻轻握了握手:“在钦城的商场上混,稍微有点门道,大概都知道宋晏辞这三个字,虽然他其他信息很少,但宋家的独子,虽游离在宋家之外,没有人会忽视这个人在宋家的地位,我在机场帮了你,宋家一定会查我。”
见宋晏辞和顾己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眼睛上,他又一笑:“我也是个商人,那天你说了名字我就认出你来了,我私底下也叫人查了查,只是宋家瞒的紧,我查到最后,也只知道当时那两个孩子跟宋家有关系。”
“原来是这样……”
宋晏辞笑了起来:“我知道有人暗地里查了这事,但家里人告诉我,他们碰了碰,对方就没再往前一步了。”
“是我。”裴遇开朗一笑:“我的本意不是要得罪宋家,甚至还抱着宋家能谢谢我的心思,所以知道这件事跟宋家有关就够了,再往前查,那可就得罪人咯。”
宋晏辞问:“孟先生,你是跟谁都这么诚实吗?”
“商场上哪有人会诚实。”裴遇笑的真情实感:“我是故意说给你听的宋警官。”
他有所图,却不藏着掖着,畅快,坦**,却也承认自己人性里的缺点,进退得当,一点都不惹人生厌。
宋晏辞问:“那孟先生,咱们算是在商场上,还是……”
裴遇笑着打断宋晏辞:“我私以为,咱们还是做朋友的好。”
宋晏辞又笑了,他一笑,干涸的下唇裂开,血涌了出来,疼的他嘶~了一声。
裴遇那边已经给他递了纸巾过去,他又从兜里拿了一管男士润唇膏给他:“不介意的话就用点儿吧,用纸巾擦一擦,这东西我就用了两次。”
“嫌弃什么,口渴呢你就送水过来了。”
宋晏辞用纸巾擦了擦膏体,往嘴上抹了一层唇膏,感觉嘴巴立刻润了起来,他盖上唇膏盖子,东西直接放在了自己兜里,朝着裴遇一笑:“这个我拿走了,下次给你还个新的。”
裴遇失笑:“好,那你可欠我两次了。”
宋晏辞刚要回他,旁边的病房突然发出东西掉在地上碎了的声音,路东跑进去一看,很快探出头来:“老板,是张经理打翻了杯子。”
他话音落下的时候,病房里传出一道带着病气的声音:“回家!我要回家!让我回家!就算死,我也要死在家里!”
有护士跑了过来,病房里急匆匆跑出来个女人,看到裴遇的时候刹住脚步,有点不好意思:“孟老板,实在是对不住,他最近状态不好,情绪也容易暴躁,要不……”
“别担心,我进去看看。”
孟淮之安抚了她一句,看向宋晏辞和顾己:“还想着宋警官你能请我吃顿便饭,现在看来不行了,那……咱们另外再约时间?”
宋晏辞将他往病房推了一把:“我联系你。”
“好。”孟淮之抬手碰了碰他的肩膀,看向顾己点了点头,转身和路东进了病房。
顾己和宋晏辞在门口停留了几秒,也转身离开了。
一进去路东就对刚进去的护士说:“出去吧,这里我们会看着。”
护士什么也没问,端着东西就走了。
路东又探出头,看到宋晏辞他们的身影进了电梯,他退回来,将门彻底关上说:“他们走了。”
裴遇嗯了一声,看向**人的时候,原本亲和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第250章 好喝吗
他目光冰冷地看向病**的中年男人,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一把巴掌大的匕首。
裴遇轻轻一划,过了两秒,鲜血从伤口渗了出来,他默不作声,抬头看了一眼病**病容枯槁的男人,眼眸里的阴狠让男人心里一沉,方才的怒然消散的无影无踪。
裴遇手腕轻轻一动,那把匕首在须臾间落在了病**,刀尖稳稳地插在床铺里,刀背几乎紧贴着男人输液的手。
男人吓得往后一缩,目露恐惧地盯着裴遇。
裴遇缓步向前,胳膊下垂的时候,手背上的血滴在地上,随着他行走的步调,形成一条弯曲的线。
他坐在床边,目光不明地看着男人。
男人又往后退,却发现自己退无可退,他声音虚弱,一边咳嗽一边问裴遇:“你……你究竟……究竟想干什么?”
裴遇忽然唇角一弯,他抬起手背,满手的血凑近男人,声音低沉:“喝。”
一股腥味冲进男人鼻子里,他胃里翻腾着想要呕吐,很想冲着裴遇大喊:“你他妈有病吧!”
他侧过脑袋,推了裴遇一把。
裴遇不为所动,他神色冰冷地仿佛眼前的不是个人,而是个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没有任何情感寄托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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