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黄昏边界—— by燃秋夜
燃秋夜  发于:2024年04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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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东西多,扫描又快,都堆在台子上你就来不及细看,宁可结得慢点,也别出这种疏漏。”
瞧余照点头,经理不准备再说,正巧另一边招呼他去换零钱,他连忙提起腰包小跑过去,带起的气流拂过塑料椅上捏着面包发呆的顾客,却没能吹动他一丝表情变化。
世界上怎么会有打工这种讨厌的事情呢。
余照整理一下脱衣服时被带歪的肩带,换上自己的圆领薄卫衣,活泼橙色像果汁汽水,是适合夏天穿的元气颜色。
刚迈出员工通道,她甚至还没来得及防备盛寻从哪儿钻出来,就已经被盛寻拉到怀里紧紧抱着,余照被迫仰头,奋力挣扎。
“你干嘛啊?神经病。”
可她越挣扎,怀抱越紧,盛寻将脸埋在她肩窝,嗓子像是绷紧了的弦:“辞了吧,我觉得好委屈。”
眼泪滴到她肩膀时,她突兀想起火灾那天,盛寻滴在她肩上的汗,同样滚烫,同样的心弦颤动,她瞪大一点眼眶看湛蓝天空,忍住动容。
“放开我,随便抱别人不是耍流氓吗?”
“不,我不放,我不止不放,我还要和你一起去吃饭。”
“神经病。”
“真的,这兼职别干了,听别人说你我特别难受。”
“那你自己难受去吧。”余照将他推开,走出两步又转头瞧委屈巴巴的盛寻,“不许跟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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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结,两个人分开的三年,一个直接发疯,一个内心压抑,半斤八两。 盛寻啃啃笔,认真在日记本里写:她只跟我发脾气,她爱我。 --------------------------------------------------------------------------------------------------------------------感谢在2024-01-31 00:00:00~2024-02-01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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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铮:我爸妈妥协了,明天是截止日,正连夜给他研究志愿的事儿呢,说五个全报汇江的,但他不想上学了,还得拜托你再劝劝他。】
【余照:我这次是真的无能为力。】
【荀铮:劝不动没关系,他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因为我们家的事儿,让你为难了,开学前我来汇江,当面跟你道谢。】
【荀铮:还有件事,他把我爸妈给过的银行卡、房子,所有的钱都留在家了,只带走一个背包,不知道他手里有没有钱,还得麻烦你,如果他有什么情况,你先帮帮他。】
余照的目光幽幽看向和她一起坐在木凳等公交的盛寻,他今天也是一样,买一瓶水和一袋全麦面包,坐在塑料椅上,荒度四个小时,她理解不了这种行为,迷恋使人失去自我。
“你早晨不吃饭吗?”
宽松牛仔裤轻轻碰一旁的黑色运动裤,膝盖相撞,这动作使盛寻立刻原地蹭蹭,坐得近一些,才黏糊糊开口。
“吃,但我总是饿,你说我是不是饭桶啊?”
盛寻卧蚕卷出柔和的弧度,嘴角抿着微笑,满脸幸福地等待她回复,余照视线从他的笑脸上挪开,扭头去看公交会来的方向,不理会他突如其来的撒娇。
心情平淡得如今日的微风,也许是她正在向沉默寡言的成年人靠拢吧。
“我明天休息,你别来这找我。”
“休息?那咱们...”
“我有事儿,跟朋友约好了。”
“男生女生呀?去哪儿?”
“盛寻,我需要跟你汇报吗?”
“不需要。”他狗腿地用手给余照扇扇风,“我就是想去接你,你放心,我不打扰你,等你结束我送你回家。”
余照郁闷地拽拽领口:“我现在有点烦你了。”
“那你明天跟朋友好好玩,我肯定不出现在你眼前。”
目标公交缓缓驶来,余照压下急躁,板鞋轻轻磕在红砖路上,只是目送着它进站,却没有站起来。
对她来说,抉择是感性与理性博弈后的结果,说不上谁占上风,两者之间总能维持平衡。
盛寻完全基于感性的思维,让余照觉得眼前的他愚昧,昏头,早晚会后悔,她心口堵着气,实难对他有好脸色。
“可是,盛寻,我真的想不通,你爸妈已经让步,让你读汇江的大学,你为什么还是不准备去读书啊?”
“必须上大学才行吗?”
“可你有机会,为什么不去?”
“我见到很多没念过大学的人,谁也没少块肉,都过得挺好的。”
“如果我用这四年努力赚钱的话,说不定....”
“盛寻!”
“固执己见!”余照箭步弹起,走到路边挥手打车,抖着手拉开后座车门,发现盛寻也想跟着,她顿时气血上涌,“滚远点!”
汇江理工大学东校区建成已久,大一下半年,几栋旧女生宿舍楼面临拆除,设备齐全的新宿舍楼虽已建好,将全部女生搬迁过去倒是出了难题,那就是旧宿舍楼是六人寝室,而新宿舍是四人寝室。
同班同学,且大半年朝夕相处,关系好的寝室不愿分开,把谁甩出去都于心不忍,关系差的寝室迫不及待,能早点分开就少吵一架。
最后校领导板砖一拍,决定可这一批祸害,从每个寝室随机往外抽两人,去组建新寝室,别人被抽出来,好歹还有个原室友陪着,怨气不算大。
而余照有室友因为身体原因休学,她成了独自被拎出来的倒霉鬼,只能挥手与原室友告别,被塞进英语专业的寝室拼缝。
还好在班里发展了小伙伴,两人吃饭上课同进同出,不算孤独。
跟三个英语专业的新室友相处已有半年,和和气气没有勾心斗角,这样的氛围让她很是自在,唯一不适应的是大家课程安排不一样,总是跟室友的作息不同,独自早起痛苦感很强烈。
2012年7月5日。
余照拄着脸看端上来的水煮肉片,油汪汪的铺满干辣椒碎末,咸香味扑面而来。
室友左思然留着短发,酷酷狼尾搭在颈边。
她迫不及待拆开一次性筷子,将小碗米饭摆正一点:“我在家都待不住了,就想吃这个,咱们寝室就你我是汇江的,除了你,真是不知道喊谁出来。”
余照提起苹果肌:“反正我在家待着也没事儿。”
“最近张哥消停啦?”
余照意味不明地哼一声,夹起豆芽,张哥何止是没消停,张哥亲自来了。
自从盛寻知道她的学校和手机号,零食快递就隔三差五来一遭,第一次去学校外的快递驿站取件,她还纳闷地翻手机软件,不记得自己买什么东西邮寄到学校。
报完手机尾号,驿站的人抱起纸箱,本是要核对收件名称,但他看到笑话似的,大喝一声:“自作主张!”
“啊...嗯。”余照在哄堂大笑中丢尽脸面。
次数多了,就连总是结伴取快递的室友们也知道她总会收到“自作主张”的快递,简称对方是张哥。
听左思然吐槽游戏好友,余照跟着捡几个笑,心情轻松不少。
“你着急回家不?咱们去找个网吧玩会儿游戏啊?”左思然对学校附近的网吧如数家珍,毕竟学校网络波动的时候,她都是找网吧打排位的,“这附近就有一家,那家三层,二楼有包间,你不愿意被人看见咱们可以要包间。”
余照皱皱鼻子:“我真的玩不好,走路就放不了技能,会拖你后腿。”
“没事儿,我叫上我网友,咱们五黑,就匹配,绝对没人喷你。”
“好吧...”
然而两人结伴走近,这家位于学校后街的网吧早就停业了,招牌不翼而飞,两扇门敞开,玻璃被灰尘晕出花来,雾蒙蒙一片,右边那扇还有个拳头大的窟窿。
里面工人正忙忙碌碌刷墙,地上堆满油漆桶和报纸。
“咱们换一家吧?”
“余照?”
余照机械地回过头,将冰冷指尖搭在左思然被晒得热乎乎的手腕,胃里一片翻江倒海,真诚跟左思然道歉,目送她离开,余照再次哽着喉咙看向灰尘漫天的网吧。
盛寻这副模样其实是有点可笑的,他将报纸随便折成圆锥扣在脑袋上,像是动画片里的小精灵,正踩着梯子一丝不苟地拿滚刷涂墙,十分卖力。
这不仅仅是愚昧的问题了。
余照脚步生风,手心发痒,突兀出现在盛寻身后拽他衣角,倒带着点想把盛寻拽下来的架势,把他吓得一个激灵。
“你在这干什么?”
“我...”瞧余照冷若冰霜的表情,盛寻慢吞吞爬下梯子,将滚刷扔进手旁的塑料盆,“来,咱们去二楼,坐着说。”
二楼的杂乱程度并没有比一楼好到哪儿去,原有的桌椅和设备全部搬空,仅剩二楼一溜包间还完好,余照不情不愿被推到包间里的沙发坐着,泄愤踢一脚桌腿。
说是包间,实际上只容纳二人沙发和长条电脑桌,胖一点都没法行动自如。
“真行啊,这就是你说的赚钱?”酸涩感上涌,她眉眼发力,瞧盛寻还在跟不听话的玻璃门较劲,火冒三丈,“你别管那破门了!”
盛寻只能任由这包间的玻璃门敞着,回头瞧她,眼里都是不解。
“你知道你多不可理喻吗?放着好好的大学生不当,你来这刷墙?!”
余照恨不得揪住他的领口,将他脑子里的水晃出来,“你对得起谁啊?你对得起你爸妈吗?对得起你自己吗?”
“你对得起我吗?你让我..我过去做的一切,都成了笑话。”
她眨眨眼,越说越委屈,为了彼此都能过上灿烂人生,才忍住舍不得分开的,可盛寻这自暴自弃的选择,使分离失去意义,极其讽刺。
“我在遵从本心,有些事体验过就够了,接下来咱们珍惜时间...”
“要不是楼下还有人,我现在真的会给你一巴掌。”
盛寻笑吟吟攥住余照的手腕,带着强硬的力道往自己脸上打,跟自己有仇一样,即使余照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手攥成拳,也没能挣脱他的束缚,被他带着打了好多下,指节磕在他的颧骨上,硌得生疼。
“够吗?不够再来点。”
她的眼泪是伴着抽泣飞溅出来的,热泪滚滚顺着脸颊往下流,盛寻坐近点,捧起她的脸颊轻柔抹掉眼泪。
“我这几年,从来没像现在这样痛快过,我早就想这样了。”
盛寻脱胎换骨,不再唯唯诺诺,也不再柔软听话,他有了自己的性格和脾气,会据理力争表达自己的想法,眼神里的执着与疯狂看得她心惊。
“别哭了,圆圆,就算明天就死了,今天我也想跟你待到最后一秒。”
这简直就是疯子。
余照合眼,泪珠挂在睫毛轻颤,察觉到盛寻为她拂眼泪的手顿住,下一秒,一片柔软温热贴紧她的眼皮,珍惜又柔和地带走了眼泪。
她后知后觉盛寻吻了她的眼睛,听他旖旎暧昧的气音:“忘了我手上有灰,你现在像个小花猫。”
对视的一瞬间。
她心弦被乱扫一通,睫毛扑闪,发现盛寻已经垂下眼睛,将视线凝在她的嘴唇上,缓慢的,缓慢的,向她凑近。
能拒绝的,只要她伸手推开。
可余照只是乖顺地闭上眼睛,这似乎鼓励了盛寻,他伸手搂住余照的腰,将她严丝合缝抱在怀里。
长发今天披散着,他手指陷进柔韧的发丝,揉搓余照的后脑,轻柔含着她的唇瓣吮,啧啧水声使两人联结的心脏一起狂跳。
沐浴露与余照的皮肤糅杂后,变成一种潮湿的、悠远的桂花香味,一如雨后洒落一地的花瓣,连积水都染了香。
余照曾幻想过初吻,该是眷恋温柔的体验,但她被越来越激动的盛寻吮得有点痛,偏偏躲不开,只能被盛寻哼哼唧唧撬开唇缝,灵魂交融。
漫长的亲吻结束,余照脸颊飞满红霞,看盛寻像个小狗一样短促哈哈喘气,缓不过来的样子,她就气不打一处来,站起身来要越过他往外走。
失重感袭来,她被拦腰抱到了空荡荡的电脑桌上,盛寻捂住她的后颈,迫使她仰起头来,再次难舍难分的纠缠在一起。
似乎是为了弥补分开的时间,又似乎是食髓知味,余照愤怒踢他小腿的时候,嘴角一阵麻木,她手背囫囵蹭过嘴唇,恼羞成怒。
“都没问我愿不愿意,你现在是一点都不怕我了?”
回应她的是短暂唇贴唇亲吻,盛寻亲昵与她蹭蹭鼻尖:“圆圆...你要是不愿意,会八百里开外就闭上眼睛吗?”
“滚,我要回家。”
下楼前,她攥紧楼梯扶手,看包间里盯着她满脸回味的盛寻:“我最后一次劝你,开学准时去报道,我...我是不会跟一个打短工[1]的人谈恋爱的。”
余照手背试探脸颊降不下去的温度,鼻息滚烫,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立刻戒备地回头,被盛寻捧着脸啄吻两口,清脆的啵啵声让她原地炸毛。
“这是大街上!!!”
盛寻美滋滋,圆润的下唇嘟出来撒娇:“如果我当你学弟的话,你是不是愿意当我的女朋友?”
余照冷笑一声:“少做梦了,我干嘛哄着你报道还得搭上自己?你爱去不去。”
“我主要是想着赚钱和学业不太好平衡么。”盛寻追上余照的脚步,与她并肩而行。
“你刷墙赚多少钱?”
“啊?”
“我问你话呢?这种施工队不都是日结吗?”
“呃....”盛寻清亮的眼珠一转,“赚得不多,也不是每天都有人雇我们,反正够我吃饭。”
余照吸一口气:“那你住哪儿啊?”
“住黄..老板那,他挺好的,让我住宿舍,还给我一个床垫子呢。”盛寻伸手,夸张地比量床垫子的尺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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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保命滑跪,绝没有歧视任何工作类型与内容的意思,文里仅仅是余照为了刺激盛寻去上学,绝对没有歧视。 ------------------------------------------------------------------------------------------------------------------------- 接下来是一点点废话。 看小说的时候,作者更三千字:才三千?!怎么够看呀!你好慢! 自己写的时候,每天更三千字:三千?两腿一蹬,昏过去了。 我承认今天中午到晚上点击量一个都没增加让我有些破防,不对,是狠狠破防,但我相信明天睡醒,我依旧会戴上墨镜,捂上围巾,WPS,启动!

【桂花圆圆:对面学校的学弟行吗?】
余照憋笑,揉揉鼻子,将手机扣在桌面上,注意到对面的林美珍盯着她看,她收敛笑意,一本正经夹菜。
“跟男生聊天?”
“没有啊,我室友。”
林美珍平淡端起水杯:“上大学也能交男朋友了,我跟你说,圆圆,你得有点看人的眼光,不能光看对方的条件,还有人品,责任心,这都重要,他能担得起一个家庭的责任,就比他光是家财万贯有优点。”
余照慢条斯理舀一口米饭,等待着林美珍说起择偶观的结束语。
“只要不是盛寻。”
她无奈扬起嘴角:“妈,盛寻的事儿在你们心里什么时候才能翻篇啊?”
“翻篇?怎么翻篇?”
损失的物品尚有价值可估,可其间耗费的心血难以估量,即使是巴掌大的杯垫,也是她精心钩织出来的花样,她跟余飞跃从身无长物的年轻夫妻,耗费二十年用心血浇铸的家,消失在仇恨的烈焰里。
怎么能不在意呢?
每尝到一分生活的苦,他们都会不由自主想起从前,进而心生怨怼。
林美珍无心瞧余照露出枯萎的神情,于是换个话题:“等会儿给你五百块钱,买条裙子吧,端正点的。”
“不用给我钱,我有。”
秦思博跟女朋友郑洁的爱情长跑即将到达里程碑——结婚,双方家长要在下月见面,顺带着在亲戚面前露露脸,全家上下的重视程度不必说,如果家里有狗,狗都得扎两个蝴蝶结。
【桂花圆圆:我哥过两天要来给我送证件,到时候咱们蹭他一顿好吃的。】
【桂花圆圆:他问我为什么改主意去上学,我告诉他,你把我骂得狗血喷头,差点没跪下,都把我骂哭了,我眼睛都哭肿了,诚心忏悔。】
郁抑不申,这俏皮话没能让余照高兴起来,她缓缓吐气。
【橘子:你就胡说八道吧,吃饭还是算了,我不想去。】
【桂花圆圆:好,那咱不去,你今天兼职完我带你去吃烤鱼吧?】
【橘子:你刷墙赚几个钱,都不够一顿饭钱的吧?咱们就在你住的地方随便吃点什么,我主要还是想看看草莓。】
盛寻一边爬楼一边介绍:“黄老板住302,303就是我的宿舍,不过目前只有我一个人。”
铁门应声而开,入目之处空荡荡,两室一厅的房子什么家具都没有,墙壁倒是雪白雪白的,而小卧室的方向一声实心闷响。
很快,一只长毛橘白就怯怯缩在门边,露出半张脸偷瞄。
余照蹲下身,轻轻喊一声。
“草莓,来。”
胖猫立刻竖着尾巴颠颠跑过来,绕着余照的裤脚从头蹭到尾巴,嗲嗲撒娇,还不习惯,草莓没能夹住嗓音,依旧是沙哑的喵喵叫声。
余照喜爱地把它抱在怀里,跟怀里圆溜溜的猫眼对视,它额头上还带着小老虎一样的斑纹,毛茸茸暖呼呼,一颗小橙子似的,脑壳圆润,虎头虎脑。
草莓凑近她闻一闻味道,随即在她的胳膊上亲昵蹭脑袋。
“好可爱啊。”
“喵唔~”
盛寻意味不明地哼一声,推开小卧室的门给余照看,连床都没有,厚厚床垫子几乎与房间的宽度一致,铺一层香芋紫薄褥,上面散乱着格纹枕头,以及方块夏凉被。
“你这条件,比高中时候还艰苦。”
余照摸摸床垫,干脆坐在上面试试舒适度,看她这样,盛寻的脸颊可疑泛红,不自在清清嗓子。
以前他对余照的幻想都是朦胧绮丽的迷幻梦境,如今则转变成无止境的渴望,是真切而黏|腻的热烈,那一点幻想余照的羞耻好像被抛弃了,演变成一种蠢蠢欲动。
余照要是知道,他最近在这张床垫上幻想过什么,肯定要骂他变态。
盛寻摸摸后颈:“下午真的只吃方便面吗?”
“嗯。”
“那我去借水壶烧水。”
盛寻去隔壁,经过正在放球赛的电视,抱起不锈钢材质的热水壶转身又停,弯腰拎起“黄老板”珍藏的矿泉水,拧开往壶里倒。
黄矛啪地扔遥控器:“盛寻!八块钱一瓶!别人给我我都没舍得喝。”
“怎么了?”盛寻的眼神好像在说,你在讲什么胡话,接着面不改色又扭开一瓶,“圆圆要吃泡面,她可不能喝自来水,我怕她肚子疼。”
黄矛嘶了一声。
“快走快走,别耽误我看比赛,你在这我主队都不进球了。”
草莓躺在余照的腿边,露着肚皮摊成猫饼,想让余照去摸它的柔软肚子,余照喜爱地伸手去揉。
“你好会撒娇啊。”
盛寻摁水壶的开关,看草莓因为舒适眯起的眼睛,冷声评价:“谄媚。”
将抻懒腰耍宝的草莓抱起,随手一扔,自己占据余照身边的位置,动作一气呵成,草莓轻巧落地后,甩甩尾巴,干脆跑去喝水。
空气里只有水壶工作的滋滋声。
余照尴尬地将手撑到身后,却不小心摁在盛寻的手上,连忙被烫了似的缩回来,自己也往一边挪。
“喝酸奶吗?”
“嗯。”
她压根没听,口不择言,恐怕盛寻提议他们俩接下来不许走路只能前滚翻,她都会答应。
骨节分明的手掀开酸奶封口,将酸奶杯递给她,下意识自己舔盖子,扔进垃圾桶,一闪而过的柔软舌头使余照酥麻窜了半边脸,脸颊烧红。
“干嘛这样?想喝就自己打开一个嘛。”
“我不想喝。”
盛寻又坐了回来,眼巴巴瞧她。
气氛灼热,余照两手搭在盛寻肩上,听水壶的咕嘟嘟声,小声抱怨:“水开了。”
“没事儿,开就开吧。”
呢喃融化在吻里,盛寻含着她吮\吻,偶尔微尖的牙齿会心痒难耐地作势咬两下,再讨好舔一舔被咬的地方,像是给同伴舔伤口的小动物。
余照扭过脸想躲避缺氧的感觉。
但盛寻会立刻追击,即使吻就落在嘴角,下一个湿润的吻依旧会降落在她的唇瓣,于是她发出不满意的鼻音,往后仰着躲避。
她想开口问问盛寻是不是有点毛病,可刚发出一个音节,就被得寸进尺的强势贴住舌头,与他纠缠亲昵。
余照只能浑身发软地用手腕推盛寻的肩膀,拉扯间她才发现自己的位置很差,他们俩纠纠缠缠,她的背已经贴到香芋紫薄褥上,退无可退。
那双总是柔软望着她的眼睛,此刻充斥热烈的占有欲,难掩沉迷。
“哈——”
余照纳闷地侧头,草莓蹦过来蹲在自己肩窝,边凶狠哈气,边虚虚抬着一边爪子,而被凶的对象正是它的老父亲,盛寻纳闷地将搂着余照背的手抽出来撑在身边,下一秒就被无情喵喵拳邦邦一顿敲。
“不是,你打我干什么?”
“哈——”
草莓的凶凶警告还在继续,盛寻反应过来睁圆了眼睛:“你不会以为我在欺负她吧?”
橘猫的毛微微炸开,让它像个被风干后的芒果核。
被小猫保护的感觉很受用,余照也撑起胳膊,抱起草莓放在自己肚子上,指着盛寻控诉:“打他,他欺负我。”
“喵。”橘猫百忙之中回身夹着嗓子软软叫一声,似乎是安慰余照,随后再次面对盛寻,拉出长长警报。
“荀草莓。”盛寻点点橘猫的额头,“你就是个笨蛋。”
他认了命,唉声叹气去拆盒装方便面的包装,余照不厚道地笑了半天,又评价:“我真想以前的盛寻啊。”
盛寻甩甩调料包:“想他什么?”
“可爱呗,都不敢跟我说话,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靠近我,只敢写纸条。”
瞧盛寻耸耸肩不出声,余照手拄膝盖:“不爱讲话的男生自带一种他很深沉的氛围感,让人充满遐想,吸引人多了。”
盛寻转过脸来,嘴角笑出小括号:“那明天我继续演那样好不好?我会很乖的,你喜欢什么样我就演什么样。没办法,人长大了就是回不去,但我尽量演得像一些。”
余照偏过头不出声。
盛寻往面碗里注热水,才发现他这里连张桌子都没有,总不能让余照端着碗吃饭。
“我去跟黄老板借个桌子。”
收到姜远的消息,余照才想起与姜远一月一度的“约饭日”到来,只是盛寻黏人得紧,只怕不好解释。
【余照:这周先算了,我有点事儿。】
【姜远:你说的有事儿不会是指盛寻来了吧?他给我发消息了,说咱们以后吃饭都得带上他,那一起去吧。】
姜远将菜单摆在余照面前示意她点烤串,笑着撑脸看盛寻。
“少爷落魄了?”
盛寻的目光幽幽瞧过去,余照发现此人擅长变脸,昨天在她面前还笑嘻嘻撒娇,今天看别人的眼神都是冷冷淡淡的,一点温度也没有,寡言至极,在这炎热夏季,他周围的空气都带着冰碴似的。
“我们俩可是自己付自己的,你别等会儿没钱付账,留在这洗碗。”
“我们从来都不AA,都是她请我吃。”盛寻将我们语气加重,歪头瞧余照,一脸认真,“是吧?”
你来我往,余照不参与幼稚的唇枪舌战,专心吃烤串,盛寻一会儿递纸,一会儿倒水,还得抽空监督姜远,不要拿余照爱吃的串。
姜远竖起拇指:“你真有吃软饭的潜质,有天赋。”
盛寻眼皮都不抬:“吃软饭怎么了?别人想吃还吃不了,这可是技术活儿。”
余照差点没呛到。
分开前,姜远说有事儿想跟余照单独聊聊,盛寻只得在广场对面的座椅满是怨念地盯着。
等到太阳落山,这里会充斥载歌载舞的广场舞大爷大妈,嬉闹跑跳的小孩子,还有散步遛弯的小区居民和毛茸茸小宠物。
此刻,只有微烫的小座椅和毒辣太阳。
“我有一点困惑。”
“什么?”
姜远递过来饮料,又示意余照用防晒衣盖住手背,免得在太阳下晒黑,话头太多如同一团乱麻理不清,不知道从哪头捡起。
“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他拍自己的膝盖:“前段时间我在图书城工作,遇见一个女孩,对我有好感,结果被我爸盯上了。”
余照将饮料拧开,灌一口缓解热气:“你爸这么大岁数了贼心不死?”
“不是,我爸倒对她没什么那方面的想法。但是我爸骗她,估计是说得天花乱坠,让她去做饭托,你记不记得我去年生日?咖啡店,没送你回家那次。”
“我就是那时候发现的,我爸那人,伥鬼。但凡是靠近他的,没一个能有好下场,被他骗得团团转,最后他还要把你骨头渣子都嚼碎,真的很恶心。”
饮料瓶沥出的水珠黏在她的手上,余照随手甩了甩。
“那不是诈骗吗?”
“嗯。我上次跟她说了,别靠近我爸,不会有好下场。”
“那她听进去了吗?”
姜远摇摇头:“后来我不放心,又去瞧,她居然还在帮我爸做事,我想不通。”
“所以我跟她摊牌了。”他笑容里带着自嘲和苦涩,“我跟她亮出底牌,我说,我有精神分裂,我不可能跟别人在一起,这不是纯纯祸害人吗?”
“你也别这样想。”
“我不在意这个。”他挥挥手,“我其实跟薛冉冉说这些,就是为了让她死心。她听过以后,她哭了,你敢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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