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黄昏边界—— by燃秋夜
燃秋夜  发于:2024年04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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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钰从小就乖,荀铮倒是让人操心,淘气,小时候我没少揍他。”
“孩子还得管教方能成才,听说荀铮研究生毕业准备去当法官了?”
“现在在做法官助理,能不能当上法官还是以后的事儿。”
谢淑梅端起水壶给张哥续茶,张哥这才想起来自己早已倒进醒酒器的红酒,一边抱过来,一边说这瓶酒的价格多令他咂舌。
盛情难却,余照微微抿一口,浓郁果香泛着一丝清甜,没有预想中难喝。
到了荀钰那,张哥喊了句:“来点吧,文若。”[1]
“我等会儿还得开车。”他果断拒绝,谢淑梅连忙圆场。
“是得留个开车的,等会儿让他送简繁和余照回家,两个女孩,天黑我不放心,给铮铮来点,他能喝。”
这顿饭有酒进来,气氛火热不少,简繁和张哥围着谢淑梅吐槽财务室的事儿,一会儿是哪个律师出外勤总是不按照要求开发票,因为报销吵了无数小架,一会儿又是打印机总有毛病,双面打印不好用还得手动翻。
余照津津有味听着,荀钰贴过来耳语,喷在耳边的呼吸亲昵又暧昧,她下意识想躲却没拉开什么距离只是迟钝闭眼,才后知后觉自己酒意上头。
“余照,你别喝了,再喝该难受了。”
她缓缓睁开眼睛,室内光线明亮,白炽灯晕开柔柔的雾气,笼罩在荀钰的头顶,他眼神里满是不做伪的关切。
梦境不会制造出一个真实的爱人,可也演绎不出虚假的心动,她思来想去,只能得出一个结论,梦境都是真的,是她化成碎片的记忆。
求证过妈妈后,她更确信了这一点。
心头一阵酸楚涌上来,她细细描绘眼前熟悉的脸,对她来说,这是她与盛寻的久别重逢。
十年过去,他从青涩纤细的小男孩蜕变成了眉清目秀韧劲十足的男人。
也许是察觉到她的泪光,荀钰追问:“想吐?”
余照缓缓摇头,吸了下鼻子,反而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你为什么叫荀钰?”
荀钰生怕她再喝,先将仅剩杯底的酒挪走,才抿抿嘴:“为了跟我哥一个部首,再加上,钰也有宝物的意思。”
提起这个,荀铮来了兴致,越过他跟余照吐槽:“这他倒是没说假话,荀钰可是我爸妈心头的宝贝。”
“别胡说。”荀钰拍他胳膊。
“宝贝到原则都被打破了。”荀铮将自己挽到袖口的衬衫撸一撸,大有我甩开袖子给你讲的架势,“小余,我们江淮人是很少去外地生活的,就算是考出了江淮,到了工作也会回来。”
瞧见荀钰满眼的不赞同,余照扒拉他肩膀,示意他往后靠别影响自己和荀铮聊天。
“他就老实在家度过高中三年,后面来了汇江,很少回家,我妈想他想得不行,他一个电话,就到这边来开律师事务所,为了能见到他。”
“他为什么不回家啊?”
荀钰吸了口气,扭头瞧他哥,余照这个角度看不到,只能瞧见荀铮俏皮地眨了下眼,似乎在安慰弟弟安心,如此灵动的表情出现在这张脸上,她突然瞧见还有点不适应。
“因为他喜欢汇江,不来汇江就发疯,哈哈。”荀铮夹一筷子菜快速嚼完,才继续绘声绘色,“我记得我们高考那年是2012年,他勉勉强强过了一本的分数线,超常发挥啊。”
“这么厉害?”
余照惊叹,毕竟她印象里的盛寻可是全年级吊车尾,看荀钰耳根红了点,她含着笑意听荀铮继续说。
“他还真不是厉害,他是实实在在熬了三年,三年基本上没有寒暑假,也没有周末,就在家里一对一补课,到了高三,我爸妈跟老师申请不上晚自习,给他找住家的家教,陪着学习,一分一分往上提,请家教的钱少说也有二三十万吧。”
“那他的成绩是父母拿钱砸出来的。”
“当然他自己也努力,就这样三年,把他原本在江淮连专科都考不上的成绩提到了一本,填志愿的时候我爸妈找专家给我们俩填,他非要考汇江理工。”
“汇江理工?”
荀铮憋笑,伸手示意余照等会儿再问。
“这个成绩报省内更稳妥,我爸爸经营一家卖医疗器械的公司,规模不大,中等水平吧,就想给他报个商科。”
荀钰后仰靠在椅背,一想开口就会被余照眼神压制,他无奈叹了口气,将刘海往后捋。
“我爸妈干脆就改了他的填报密码,直接按照专家给的建议报,没想到被他发现了。”
荀铮胳膊搭在荀钰肩膀上:“他更狠,不知道什么时候赚的钱,给我爸妈留了四十万现金,半夜偷偷跑了,跟他一个朋友,两个人轮流开车二十多个小时,两千多公里的高速啊,从江淮开到汇江。”
“我爸妈发现的时候吓得不行,给他打电话,他说。”荀铮挺直后背,冷了神色,余照才发现他在模仿荀钰,“你们改了我的志愿,我不会去的,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死,也要死在汇江。”
“我爸妈拗不过他,最后按照汇江理工是第一志愿给他报,结果他死活不准备上大学了。”
察觉到荀钰瞧她,她立刻一个责备的眼刀飞过去,惋惜:“那他真没上大学?多可惜啊。”
“读了。”荀铮说起这个,一脸幸灾乐祸,“求到他女朋友那里,还是我去找的她呢,她听说这件事气坏了,把荀钰骂得狗血喷头,差点没跪下,你不知道他当时有多怂,都被骂哭了,哭哭啼啼的。”
“立刻老实,可惜的是,他没考上汇江理工,滑档到了第三志愿,去了汇江理工对面的汇江大学,啧啧,天意弄人啊。”
夏季最炎热的时段已过去,七月的蒸腾热风夹杂一丝凉爽气息,余照脸颊发烫,站在路边不断打酒嗝,引得扶着她胳膊的简繁一直担心摸她额头。
“余照,你还好吗?”
他们吃饭的店前没有空车位,荀钰是停在附近停车场的,刚停好车就急匆匆下来揽住了余照的腰,让晃晃悠悠站不住脚的余照靠在自己身上。
余照在他领口蹭蹭脸,变态似的将鼻子贴近他的锁骨去闻,除了熟悉的沐浴露花香,来自他本身,难以定义的香气使她舒适得毛孔展开,眼皮发沉。
“你好香啊。”
简繁不忍直视地捂住了眼睛。
荀钰呆愣瞧余照发顶,抿抿嘴胳膊发力将她搂得更紧些。
一阵天旋地转,察觉到有人拦腰将她抱到了副驾,远处红绿灯光影糊成色块儿打在车前窗上分外旖旎朦胧,她打了个酒嗝,眼睛半睁不睁。
“你摸我的腰,你是变态。”
“哼。”荀钰发出声意味不明的轻哼,打开自己的导航,“繁姐,你家住哪儿?”
“我家就附近的锦绣湖畔。”
“好,那我先送你。”
简繁犹豫起来:“小余的状态不太好,要不先送小余吧。”
“放心,繁姐,我们俩是邻居,也...也认识很久了,我肯定把她安全送回去。”
简繁这才想起来余照是个小关系户,财务室工作清闲,本不缺人。
谢淑梅来请求让她带带余照,她还以为余照是来替代她的,时间一久才发现不是那回事儿,余照确实是来增加工作经验的。
简繁挠挠耳后,联想起每天中午荀钰都带着孩子来殷勤送午饭,不免有了奇怪的猜想,这不妥妥的家庭主夫吗?
这条思路一打开,前座的两个人在她眼里暧昧不少。
“你好香啊,盛寻也这么香。”
荀钰趁着红灯,不可置信地看副驾一眼。
酒精上头,余照敏感的神经再度搭上,随着低头,眼泪大颗大颗流下来:“你上学了真是太好了,你有在意你的爸妈,有哥哥,你的家人都爱你,真是太好了。”
“..但你有点变态,你总是盯着我看,盛寻..盛寻都不敢碰我,他帮我敲敲酸疼的胳膊都要拿书卷着敲....”
语气哀怨无比。
简繁纳闷:“她在说谁啊?”
荀钰握紧方向盘,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一点情绪波动。
“在说她爱得死去活来的前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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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荀彧,字文若,东汉末年政治家、战略家,曹操统一北方的首席谋臣与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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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里,除了小女孩惊喜的稚嫩童音,还有一道温和低语:“妈妈难受,别吵她睡觉。”
柔软唇瓣蜻蜓点水般将吻落在她眼皮,她扭脸埋进被子里,沉沉睡去。
再睁眼时已天光大亮,空调的温度适中,余照长长舒口气,抻抻懒散的腰身,这一觉睡得分外踏实,幸福感油然而生。
怀里小女孩嘟着嘴睡得香,肉肉小手掌贴着她温热的脖颈。
她注视几秒,隔空描绘孩子的轮廓,越看越喜爱,笑着在她额头轻轻亲了一口,引得甜甜哼唧一声,瘪瘪嘴继续睡。
她的心里有很多疑问,无数的问题化成线,纠缠搅成一团,使她措手不及捧着,不知该先拆哪一条。
但很确定,最迫切的是:眼前这个小孩是不是她生的。
这太矛盾,父母嘴里的自己可是未婚未育。
现在只有两种情况。
一种是盛寻跟自己分手后与别人结婚,生下孩子感情破裂变成单身父亲,发现自己失去记忆想要复合,于是伪装成邻居与她培养感情,说不定他还没办离婚手续呢?
余照摇摇头,停止越来越狗血的脑补。
她下意识想排除这种可能性,光是想象他跟别人在一起,她的心口就被攥紧摇晃几万次,妒海滔天,爱情使人心思狭窄,她自然不愿意跟别人分享爱人。
第二种可能性就是孩子是他们俩生的,那么会牵引出可怕的猜想——她爸妈都不知道她有一个孩子。
将熟睡的甜甜围在被子里,她轻手轻脚走出卧室门。
客厅被清晨的曦光照耀得清晰明亮,玩具被细心整理好,塞在布艺储物篮里沿墙放置,隔着厨房磨砂玻璃门望去,荀钰的身形影影绰绰,瞧不真切。
她没有犹豫推开门,直直望向荀钰的眼睛。
“醒了?镜柜里有新牙刷。”
“我回家洗漱。”
“嗯。”他伸手拧燃气灶的开关,改成了小火慢炖,“那洗漱完回来吃饭。”
“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荀钰。”她将这句话的重音放在了他的名字上。
他的喉结滚动一下,面色不改:“现在不行,再过段时间吧。”
“那我只问一个问题。”
“嗯。”
“不对,两个。”
荀钰瞧她一眼,嘴角抿笑:“问吧。”
“甜甜是我生的?”
“上来就问这么尖锐的。”荀钰转身倚在厨房的料理台上,他的棉质格子睡衣领口不平整,露出一截平直的锁骨,胸口起伏,“是。”
她有点脚软,硬撑着继续问:“那为什么分手?我宁可不要孩子也要跟你分开,你是不是做了我零容忍的事儿?”
荀钰听到笑话似的:“你觉得我出轨?”
余照眼神闪烁:“也不是没这种可能性,谁让我不记得呢,随你怎么说。”
他将视线凝在对面光洁瓷砖上,短促用舌尖舔了舔唇角。
“如果你想起来所有就会知道,咱们俩只有彼此,咱们是..被现实分开的。”
说的人平淡,听的人却无法淡定,小小石子被掷进湖面掀起滔天巨浪,把她扔到空中连呼吸都乱了。
直用水扑脸,也没法降下脸颊的热度。
状况混乱,既然记忆在逐步复苏,她的计策是按兵不动。
老公不一定是自己的,孩子却一定是。
余照开始对甜甜的每一声呼唤给予回应。
只是这心态从邻居阿姨转换成亲妈,她下意识在甜甜犯错的时候严厉起来,孩子遇到不顺口的菜就往外扔,今天更是连汤带碗全扬了。
“哼。”
甜甜看她黑脸,拿起一旁陪吃的玩偶扔出去,棕色小猴降落在沙发背上,随后滑落摔得四仰八叉,分外凄凉。
她直接从婴儿餐椅里薅出甜甜放在地上:“捡起来!”
厉声呵斥把隋阿姨都看懵了,先是小心翼翼瞧一眼做家务的荀钰,看他正弯腰从洗衣机里掏甩干的衣服,恍若未闻,连忙拦着。
“小孩都淘气,洒就洒吧再做一碗。”
“不能这么惯着她。”余照推推她肩膀,提醒她快点捡。
甜甜委委屈屈地捡起了小猴儿,抬头瞧瞧余照,又“忍辱负重”捡起碗放在餐椅台面上,下一秒就小炮弹一样冲向荀钰,哭声随着咚咚的脚步声越来越大,把一屋子三个大人都看笑了。
荀钰蹲下将女儿搂在怀里。
“自己犯错怎么还委屈上了?”
他在女儿真情实感的哭声里边给她抹眼泪边幸灾乐祸:“找我也没用啊,我跟妈妈才是一伙的。”
哭声直接拔高了。
这天是周六,向来不会有人来访的荀钰家门被敲响。
余照还在抱着甜甜给她剪指甲,听到敲门声,荀钰放下手里的拖把,纳闷开了门。
“你好,我们是西山分局的。”出示证件后,门口的两个警察直奔主题,“你是荀钰吗?”
“是。”
“方不方便进去说?”
用胳膊拉着门的荀钰侧身让位置,余照见状连忙将孩子抱回卧室,将卧室门敞着,竖起耳朵听。
“不用麻烦。”大概是荀钰给他们倒了茶,“认识姜远吗?”
荀钰的声音犹豫:“他不是在医院?”
“是这样,西山分局下辖的区域很多荒山,前两月荒山再开发,发现了一具尸体,经鉴定,确认死者是姜思归,也就是姜远的父亲。”
“姜远的爸爸?”
许是看他很迷茫,有一道略粗且低沉的声音继续给他解惑。
“没人报过姜思归失踪,经我们侦查,姜思归是被活埋的。”
“而且是被姜远埋的。”另一道声音补充。
余照纳闷地歪歪头,看甜甜学她,开心地咯咯笑,连忙竖起手指示意她安静。
“我们去了姜远现在住的医院,查缴费记录发现是你一直在给姜远交钱,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是朋友。”
“关于他爸爸你了解多少?他们父子的关系很差吗?”
“这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姜远出事故变成植物人之前,留了一份遗嘱,财产一半给舅舅,一半给认识的人,想来跟他爸爸的关系不好。”
“姜远是2018年10月2号...”
“稍等一下。”
迎上她不解的眼神,荀钰只是勉强一笑,就毫不留情关上供她偷听的卧室门。
她双臂交叉在胸前,一脸严肃盯着送完警察回身的荀钰瞧。
“姜远是谁?”
“我的朋友。”
“那为什么不让我听?”
“他的事儿没什么好说的。”
“你朋友把自己的亲爸活埋了,还叫没什么好说的?”
“能理解。”他捞起拖把,拦腰把余照抱到了另一块擦过的地砖,余照猝不及防失去平衡,下意识将手搭在他肩上寻求安全感,“我也有那样的时候,希望对方去死,死得越惨越好。”
他的嘴看起来好软。
唇形适中,不薄不厚。
下唇微微肉一些,泛着健康光泽的粉淡淡溶进皮肤,颜色如一朵初春绽开的花。
不知道何处来的热意将她包裹,她再没心思好奇荀钰的杀人犯朋友,回到家打开风扇的最大档朝向自己吹,抓狂地将手指伸进头发里揪住发根。
什么情况。
又不是十几岁小女孩,怎么会近距离接触就脸红心跳,满脑子只剩乱七八糟的。
可惜风扇没有带走她的邪念,反而带来了伤风感冒。
埋在被子里思维混沌,酸软无力,每次打喷嚏都要先捂住脑袋,不然震颤后的眩晕她受不住。
“嫂子...看电影?我去不了,你找别人去吧。”
“我感冒了。”
“家里有药,好,你放心。”
歪歪斜斜量完体温,才暗想怪不得放不开被子,通常维持在36.1度的体温升到了38.2度,寒意从脊背往上窜,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将被子压在下巴,摁住额头,随后畅快淋漓地打了个喷嚏。
荀钰今天倒是怪异的安静,没给她发一条消息。
【余照:安详躺平.jpg】
【余照:感冒好难受,我的头已经不归我管了。】
手机消息一响,她后知后觉自己握着手机陷入了假寐。
【荀钰:你家的密码是多少?】
高烧使她头昏眼花,打下这几个字费力无比。
【余照:我的生日。】
几乎是下一秒,随着密码解锁的声音她家门应声而开。
知道她的生日,还真是如假包换的前男友啊,她思维跑偏。
微凉的掌心贴住她额头。
“外面桌上是你的午饭?”
“嗯,外卖...不好吃。”
他将床边柜的药盒拿起细瞧,窸窸窣窣,随后轻放下走远了。
余照察觉到自己被托着腋下抱起,靠在床头,忍不住咳嗽两声,她的视线现在像是加了暗角的镜头,唯有聚焦在哪里,哪里才稍清楚些。
卧室没有开灯,床边柜的小台灯成了唯一的光源。
“先喝点水。”
嘴唇因高烧燥起了皮,她嗓子吞咽困难,只勉强含了一口。
荀钰温声哄着:“再喝点。”
喝水都难,更别提后面的汤,余照熬了一整天难受得厉害,此刻耍赖偏过头去,离勺子远点。
细白的手舀舀汤,将勺子送进自己嘴里,随后的语气跟推销没区别:“挺好喝的,没放重口的调味料,尝尝。”
余照指责:“你都碰过勺子了,还给我喝?”
“我去给你拿个新的。”
他将汤小心放在桌沿,余照轻咳一下缓解嗓子的痒,将身上搭的厚被拢紧点。
“隋阿姨是不是下班了?你把甜甜自己放家里?”
荀钰小心捏着勺,直到余照吸溜一口才张嘴回答。
“被我哥接走了,让我妈带一晚上。”
“哦...你得多注意,尤其是女孩,不能随便去别人家住。”
“好。”
看他又提起来一勺,余照连忙求饶:“真不喝了,嗓子好疼,还想吐。”
荀钰不再强求,将汤碗端了出去,再回来的时候余照已经泥鳅般缩回被子里,把自己裹成脸色苍白的粽子,她眨眨眼,看投在墙壁的影子。
“你哥跟你是双胞胎?”
“嗯。”
“你们不太一样。”
荀钰扭头瞧她,伸手将她不听话的碎发掖到耳后。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我没我哥高,也没他帅,我应该叫荀铁,这样我们合起来就是铁骨铮铮。”
余照边咳嗽边笑:“什么呀?我没想这么说。”
荀钰奇怪哼一声,一副我才不信的样子,他将余照的被子提提,条件反射拍一拍。
“难受就闭着眼睛休息,我等会儿叫你起来吃药。”
“荀钰...你过来一点。”
看他满是疑问地凑近,余照从被子里伸出胳膊,在台灯的暖光下胳膊冒烟,丝丝热气有了实体。
“再近点。”
荀钰紧张地舔了下嘴唇,依言俯下身来,眼睛亮晶晶的。
余照拧着眉头将手掌贴近他的脸,微微向自己的方向掰,没有看错,他的颧骨上确实有一片淤青,甚至还有一道鲜红划痕。
“你...嗯...”
她的手腕被摁在枕边,被动承受狂热的舔吻,灵活柔软的舌头纠缠着她的,使她在缺氧与窒息里迷乱,只能用无力的左手去推他的肩。
动作熟稔得仿佛做过一万次。
荀钰握住她的手轻轻抬,放在了自己后颈上,暗示不言而喻,让她搂住他的脖子。
余照气愤地顺势掐他一下,终于叫停了这场满是掠夺的吻。
两个人对着气喘吁吁,一个缺氧,一个激动。
唇角发麻,感觉唇瓣内侧有隐隐的痛点,似乎被咬破了,余照伸手在他脸上轻轻扫一下,嗔怪他:“你把我咬疼了。”
荀钰顿了顿,笑着用鼻尖蹭了蹭她,呼吸交织,暧昧又亲密。
似是补救,这次落下的吻温和许多,半睁的眼眸里满是沉醉。
这样温柔的吻余照显然招架不住,无力地软成一滩泥,乖顺合上眼睛,吻落下一次,她就小小颤抖一次。
荀钰不知道哪儿来的灵感,用大拇指的指根卡着她的下颌,其他四根手指不断揉搓她的后颈和耳朵。
略带着点强势捧着她的脸不许她躲避,她眼角很快就渗出泪来。
余照在他意犹未尽的吮吸里含糊发问:“为什么突然亲我?”
沉醉于舌尖相贴的人与她分开点距离,后知后觉哪里不对,不敢确信地伸指尖指指自己的脸颊:“你刚才不是想亲我吗?”
余照快疯了:“你神经病啊!你脸上青了一块我想问你怎么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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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儿,不小心摔倒磕到的。”
“你就骗我吧。”余照抱着被子翻身,低落似乎会传染,“反正你也没少骗我,虱子多了不怕痒。”
身后骤然窜进一丝凉风,有人掀起被子躺在了她身边。
她纳闷地扭回头去,不敢相信:“你胆子这么大?”
荀钰没出声,一条胳膊让她枕着,随后面色如常拽拽被子,现在余照浑身上下只露出一颗头。
他的手劲轻盈,摩挲她的头发,从发根顺到发尾,有效缓解了她的头疼,余照舒适地叹了口气,往他怀里窝窝。
“我现在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我认错人了,你不可能是盛寻。”
“为什么?”余照的视线里,他的唇角勾起一点。
“你记不记得清河一中的课间操?”
“我只记得我跟你对着。”荀钰诚实回答,“具体动作想不起来了。”
“面对面拍手!盛寻跟我永远是隔空击掌,他连跟我拍手都不敢啊。”
“这么怂?”
余照哑口无言,抬脸看自己骂自己的神人,想了几秒,她反击:“不许骂盛寻,死变态。”
被骂变态他笑得很是欢乐,低头在余照的唇上啄吻。
余照竖起眉毛:“你装都不装了是吧?”
“反正这印象已经扎根进你的心里了。”
“我至今难忘打开灯看见你睡在客卧的震撼。”
荀钰闷闷笑一下,向前挪蹭,与她四目相对,眼睛湿润透亮,活像个灵动小宠物。
“你想不想听点更震撼的?”
没等余照回答,他就替余照选择了“想”。
“家里只有客厅有监控,以前是为了方便我不在家的时候看着阿姨,毕竟外人单独带甜甜我不放心,所以我都跟她们强调,希望她们工作的几个小时全程都能在监控下面活动,不能带甜甜去监控看不到的地方。”
“你来了以后,我一直说,困了就去左边卧室睡,所以你第一次去午睡的时候我开心坏了,被子和枕头上都是你头发的香味,我把自己蒙在被子里....”
余照伸手捏住了他的脸:“你觉得说这个话题合适吗?”
荀钰眨眨眼,满脸无辜,脸被掐着含糊不清也要继续说:“我最后悔的就是那天喝酒了,睡得太死,不然你不会被吓跑的。”
余照呆滞松手:“没救了。”
“咱们俩孩子都一岁多了。”潜台词是,你害羞太过。
“哼。”
荀钰好笑地捏捏她的鼻子:“你刚才的表情跟甜甜闹脾气的时候一模一样。”
“赔我白白软软、纯情害羞还可爱的盛寻。”余照摊手在他眼前。
“你不喜欢现在的我?”
荀钰将她的手拉到自己眼前细瞧,此刻余照的体温高,掌心粉粉的,三条纹路清晰,并不杂乱,老话说,这样的人活得省心,没那么多糟心事儿。
他将自己的吻印上去,贴近余照的生命线,在她柔软的掌心里呢喃:“我可是你一点点改造成这样的,如果不是你的话,我现在还在江淮打螺丝。”
好吧,不得不承认,除了他抽烟,没什么讨厌的地方,但她是不会开口告诉荀钰的。
这人仿佛有皮肤相贴饥渴症,逮到机会就要亲来亲去,濡湿的吻不断落在余照掌心,让她叹了口气。
“我好怀念十几岁的盛寻,好乖,跟我说话的时候耳朵会红,脖子也会红,像一只白色小猫。”
“不好意思啊,快三十岁了,实在没那么纯情。”荀钰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不过你能想起我来,我真的好开心,再也不用装你的邻居了,能光明正大的缠着你,不用找理由。”
她往回抽自己的手,却没抽动,荀钰惩罚似的咬了她手掌边缘一口,然后讨好地亲亲浅淡牙印。
余照脸颊发烫:“也没..全都想起来吧,一点点。”
“一点点是多少?”
她眼珠一转:“就是盛寻这个笨蛋不知道温度太高的话,口红会融化的程度。”
“怪不得从来没见你涂过那只。”
“再说高中生又不会天天化妆,等我到了适合化妆的年纪,你送的那只早就过了保质期。”
“受教。”荀钰想起来,“明天我把你以前那些面霜拿过来吧,不用该浪费了。”
余照戳戳他的脸,不由得感慨皮肤真是天生的,他的脸颊皮肉紧实,看起来很软和,手感却是紧绷Q弹的。
荀钰任由她戳脸,一本正经:“我前段时间收拾了一遍,已经过期的还有快要过期的都给你买了新的,也不知道买的对不对,反正看不出区别。”
“那旧的呢?”
他语气哀怨:“我留着自己用,好好保养,争取36岁的时候能拿去让你换两个18岁的盛寻。”
突如其来的笑话把余照逗笑,她边笑边咳嗽,荀钰连忙把她搂好,一下一下顺她的背,看她背后的深灰窗帘。
“盛寻可没你说的那么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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