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子一脸茫然,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又将弹弓朝向赵庆阳。
要不是石立夏看到松子耸动的肩膀,还真以为他是无意戳中了那个女同志的痛点。
从前怎么没看出来,这么个小不点竟然这么有心机,石立夏还以为就是个爱拍马屁的傻白甜呢。
赵庆阳眉头紧皱,目光依然盯着秦文娟。
“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我原本以为你虽然有很多缺点,但是是个善良的女孩,现在才知道我看错了。苗继红跟你无冤无仇,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她。”
石立夏嗤了一声,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打击人,想要控制秦文娟。
“这事明明跟文娟没关系,你是眼睛瞎了还是脑子坏掉了,又或者是单纯恶毒。你一直在否定秦文娟,说她这不好那不好,是不是想告诉她,你这个人一无是处,只有我愿意要你,别人都看不上你,你别不识好歹,快来跪舔我,我说什么你就给我去做,否则以后就会孤苦伶仃、命运坎坷,这辈子都不会好过?”
石立夏说着还朝着对面唯一的女孩,“这位女同志,你以后一定要小心这种男人,其他男同志也一样。当你们身边有一个人一直在打压你们,把你们说得一无是处,自己以救世主的姿态站在你们身边,美其名曰我都是为了你好。别犹豫,赶紧跑,这种人是想要通过打压你们,让你们自卑、自我否定,将你们踩到脚底下,从而对你们进行精神控制。”
石立夏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有刚才泼辣的样子,她的态度十分认真和严肃,说话条理分明。本身她的外貌就很出众,只要沉静下来,还会带着一种亲和力,声音又很悦耳平稳,这一大段话还是用标准的普通话说的,让人莫名感到信服。
那位女同志和其他男同志脸色明显变化,原本大家只不过看戏,没想到话题还能落到他们身上。
几人之前就没有无脑站在赵庆阳这边,秦文娟是个女同志,一个男同志跟女同志有什么好吵嚷的,会打起来指不定里面有什么事呢。
赵庆阳和秦文娟也并没有正式走到一起,明眼人能看得出来秦文娟对赵庆阳态度很冷淡,赵庆阳在一头热。
秦文娟中途离开大家也理解,这次大家一块出来玩,就是找个机会相处,合适就继续不合适赶紧拉倒。
秦文娟既然这个态度,也就说明没有那个意思,赵庆阳一个大男人就该知难而退。
就算舍不得放弃,还是想要争取,也不能闹成这样啊。
虽然大家有些不明白秦文娟怎么就看不上赵庆阳,他们觉得赵庆阳各方面条件挺好,可现在听石立夏这么说,似乎能品出点味来了。
尤其是那位女同志,更能感同身受。
她身边就有这样的人,相处起来特别地不舒服,可又不知道为什么。
赵庆阳一看情形不对,立马有些慌了:
“你别胡说八道,我根本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要让文娟变得更好。”
石立夏噗嗤笑了起来,阴阳怪气道:“那你人还怪好的咧,你人这么好有没有跟领导提过意见啊?你身边这些朋友,你有没有为了他们好,一天天地在他们耳边跟他们说他们哪里不好,哪里哪里不如你啊?”
赵庆阳:“我把文娟当对象当自己人,才会花费这些心思。”
“是吗,原来你找对象,是想当她的老师,而不是想找个老婆啊?这么有瘾,怎么不去开个教学班?在外面没法俯视别人,就只能在窝里横,是这个意思吧?看把你能的,你一直挑别人毛病,有没有反思过自己,干啥啥不行,挥拳投第一名?”
秦文娟这时也站了出来:“赵庆阳,请不要再打着为我的旗号,打压嘲讽和想要共同进步,我还是能分得清的。我跟你没关系,请以后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更别在外头败坏我的名声,否则我就去找你们领导。”
这时候领导管很多事,包括工人的私生活。
赵庆阳看秦文娟完全没有之前在他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目光也不再躲闪,可以直视她的眼睛,他就明白不可能再让秦文娟回头。
赵庆阳心中愤怒又懊恼,想要做什么又被一群孩子堵着。
四周还有人看着,他要是敢对这些孩子动手,那他的名声就彻底完了。
“你既然这么不识好歹,我也不是热恋冷屁股的人,秦文娟,你好自为之!”
赵庆阳直接转身走人,要不是敏感位置疼痛,兴许还能潇洒一点。
现在跟只虾一样卷曲着,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好笑。
一个男同志看向石立夏,话却是对着秦文娟说的。
“你们别在意,大家能玩一起玩一起,玩不到一起也不用强求。”
其他人都离开了,今天这聚会是要泡汤了,一会的划船计划,估计也没人有兴致了。
那位女同志也离开了,她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望向石立夏,还朝着她笑了笑。
石立夏不明所以,也回了一个笑容。
“盼儿,我们也走吧。”
孔文斌看大家都散了,催促一旁的朱盼儿。
这边动静那么大,孔文斌和朱盼儿也跑了过来看情况,他们距离稍微远一些,能把所有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
孔文斌对石立夏又有了进一步的认知,他完全没想到石立夏嘴皮子这么溜,说话一套一套的。
不过这也符合他对石立夏的定义,一个农村来的女孩,泼辣无理很正常,以前不过是在他面前装相罢了。
至于后面那些说得有道理的话,孔文斌也自动屏蔽了,带着对石立夏的偏见,他觉得都是歪理。
大家都走了,朱盼儿却并没有离开,依然还站在那里。
孔文斌已经感受到石立夏已经注意这边,也就着急着想要带着朱盼儿离开。
朱盼儿依然没有动,看着石立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孔文斌想继续劝她,朱盼儿开口道:“她是谁啊?”
孔文斌心底一跳,生怕自己曾经跟石立夏接触的事泄露了,不过看朱盼儿的表情,又稍稍放心下来。
“你说的是哪个?”
“就是被那孩子叫美姐的女同志。”
“她啊——”孔文斌的话语里透着轻蔑,“她就是不顾你爸脸面,把你堂哥工作抢走的那个女人。如果不是她,你堂哥就不会拿走你妈妈的工作,你的工作现在就有着落了。”
想到这里,孔文斌就觉得懊恼。
如果没有石立夏横插一杠,朱盼儿现在也有工作,那他们结婚就是双职工家庭了。
自从石立夏有了工作,就翻脸无情,这让孔文斌心里很不是滋味。
要不是他以前经常跟石立夏提起宣传科的事,她能这么幸运进去工作吗?结果这个女人对此只字不提,就是个天性凉薄,忘恩负义的人。
石立夏在孔文斌眼里是蠢笨的,才不相信她是靠着自己的才华进的宣传科,哪怕她的文章发表在省周报上,孔文斌也觉得都是因为他的教导。
至于他自己都没能上报,哪里有本事教人这件事,他选择性无视了。
朱盼儿眉头紧皱,孔文斌以为她因为抢工作的事厌恶石立夏,又继续道:
“这个女人之前是我一个亲戚的邻居,她嫁过来以后好吃懒做,太阳晒屁股还没起来,可是他们那栋楼里的名人。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才混上现在的工作。很多人都说,她肯定是使了手段的。”
孔文斌没说清,可那暧昧语气让人很容易就明白过来。
朱盼儿眉头皱得更紧了,孔文斌心中窃喜,很希望看到石立夏会被找茬。
石立夏现在的样子让孔文斌看着很刺眼,太小人得志了。
“孔同志,你都是这样在背后说一个女同志的坏话吗?”
孔文斌的笑意僵在脸上,心里顿感不好。
“盼儿,你别误会,那些话都是别人说的,我只是转述罢了。”
朱盼儿听到这话,刚才沉浸在文章的她,一下子就脑子清醒起来,再看眼前的人已经没有刚才的文雅通透,而是带着一股熟悉的俗气。
朱盼儿内心有些失望,“孔同志,我还有事要先离开了,麻烦你跟他们说一声。”
“盼儿,你去哪里,我去送你。”孔文斌连忙上前拦住。
朱盼儿表情冷了下来:“让开。”
孔文斌心里虽然不高兴也不情愿,可还是让开了,他跟着走了两步,又被朱盼儿打发回来了。
直到朱盼儿消失,一直表情温和的孔文斌沉下来,狠狠地踢了地上的石头。
石立夏一直关注着这边的情况,看两人不欢而散心里有些纳闷。
不过看朱盼儿对孔文斌并没有那么痴迷,心里也舒了一口气。
这样的渣男还是得赶紧揭露他的真面目,否则还会有更多女孩上当受骗。
石立夏有种感觉,孔文斌肯定不止这么一个目标,私底下肯定还跟别人有暧昧。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大家的心情,反倒因为大家一块干了一件事,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兴致都更高了。
秦文娟也觉得神清气爽,跟石立夏带着孩子们一起去划船,去玩各种游乐设施。
有秦文娟帮忙一起照看孩子,石立夏也放松下来,融入到游乐中去。
石立夏原本对这些并没有太大兴趣,可大家一起却发现有意思极了,玩了一天也不觉得累。
从公园里出来,由秦文娟作东,一群人吃了个大餐。
钱是秦文娟付的,不过粮票是石立夏掏的。
他们去了一家国营饭店,乌泱泱一群人进去的时候,不少人都转头看稀奇。
这年头舍得带孩子到饭店吃饭的家长还是很少的,毕竟东西太贵了,就算带也不会一口气带那么多,吃一顿一个月甚至几个月都要打饥荒。
别看孩子小,一个赛一个能吃。
国营饭店的服务员也看得很稀奇,一个年轻女服务员还过来跟他们搭话,完全不像对其他人一样冷言冷语。
孩子见多了,可这么多孩子在一起,竟然不吵不闹,那就不一般了。
而且一个个长得还好看,让人更是喜欢。
“他们身上的衣服可真漂亮,我在百货商场都没见过这样的款式,你们是去沪市买的吗?”
石立夏笑道:“不是,都是我自己做的。”
女服务员惊讶极了:“你自己做的?也太厉害了吧!”
松子积极补充:“还是用碎布做的哦。”
有些人兴许会觉得用碎布做衣服有些丢人,这意味着家里没钱没票买整块布。不管什么年代,人都是有虚荣心的,哪怕现在的风气是追求艰苦朴素也不能例外,都生怕被人瞧不起。
可三兄弟能有衣服穿就很开心了,而且石立夏经常表现出,我能靠碎布做衣服,我真是牛逼坏了的气质,松子也就觉得这是个大本事,值得拿出来炫耀的。
女服务员更惊奇了:“竟然是碎布做的?我还以为衣服的款式就是这样的,是故意设计的呢。”
国营饭店在这个时间点人还不少,基本都已经坐满桌了,女服务员的声音又很响亮,一些人也就被她的话吸引过来。
男同志也就看一眼就转头了,女同志都很感兴趣。
这年头大家都是能省则省,整布不好买,碎布对于一些人来说就容易获得了。
“都是因为布料不够,所以才会拼一起,看起来就花里胡哨的,但也很适合孩子。”
女服务员喃喃道:“其实成年人穿着也好看的。”
现在的穿衣风格是比较保守,大家都穿得灰扑扑的,可大家还是很向往艳丽的颜色的。
等再过几年,风气一旦放开,女孩子们都喜欢打扮得跟花蝴蝶似的,衣服都喜欢穿鲜艳的,等年纪大了最喜欢的也还是各色的丝巾和各种图案花纹的裙子,对年轻人的极简风很是无法理解。
现在国营饭店的服务员职位是很吃香的,女服务员能在这里工作一般家境都不错,也就更有心思追求美。
几十年后,有些人都觉得童装好看想放大成成人版,现在会有人这么想也非常正常。
石立夏只是笑笑没说话,如果对方是在机械厂,那她还是可以自我推销一下,给自己和孩子们换点东西。
她的作品被人认可,她内心非常开心。
可这里距离机械厂太远了,石立夏也就歇了这个心。
女服务员恋恋不舍地离开,上菜的时候,时不时过来看一眼,对他们的态度特别好,还赠送了一些小咸菜。
可其他人叫她,她立马变脸:“叫什么叫啊!就你会说话啊!”
这年头国营饭店能贴出‘不要殴打顾客’这样的贴士,就知道这种服务态度有多常见。
石立夏要离开的时候,女服务员还是不甘心追了上来。
“同志你好,我想问问你家是在哪的吗?我特别喜欢你做的裙子,想跟你认识认识,我叫孙小月。”
对方这么主动,石立夏也不吝于社交,多个朋友多条路,别的不说,以后来这吃饭都能多点便利。
刚才前一个人点红烧肉的时候,大厨说没有了,可换到他们,孙小月跟里头说了几句话,立马就有了,而且那一碗不仅量大,肉还特别好,肥瘦相宜。
“我叫石立夏,是机械厂宣传科的,你要是实在喜欢我的设计风格,可以来找我。就是我那比较远,需要倒车。”
孙小月没想到石立夏这么干脆,眼睛都快冒星星了,激动地握着石立夏的手。
“我一定会去找你的!谢谢,太谢谢了!”
石立夏走出老远,孙小月还在门口看着他们,只要一转头就热情地挥着手。
时不时地又朝着里面吼几声,可一转过脸,又是笑盈盈的,判若两人。
松子一脸崇拜地看着石立夏:“美姐,你可真是太厉害了,哪里都有你的粉丝。”
粉丝这个词是石立夏无意中说出来的,小孩子特别容易学话,松子知道意思以后不仅记住了,还特别喜欢用。
秦文娟不解:“粉丝?什么粉丝?”
松子化作老先生,背着手摇头晃脑地解释:“不是吃的粉丝,是说那些喜欢崇拜一个人的人。”
“为什么叫粉丝啊?”秦文娟还是不能理解。
石立夏假咳一声,将这个话题直接带走。
“咱们要不一起去看个电影再走吧?市里电影院的电影好像更新更多,跟咱们厂里播放的电影不一样。”
机械厂里也有电影院,石立夏之前也带着孩子们去看过。
孩子们特别喜欢看电影,有时候会自己拿着钱去看。
机械厂电影院的票价便宜,可播放的电影大多是老电影,而且场次也不多。
松子欢呼:“好耶!”
其他孩子也纷纷附和,卫红卫敏更是激动,她们不知道多久没看过电影了,看也是看厂里免费在篮球上放的那些。
秦文娟也没什么意见,“好啊,我也好久没有看电影了。电影院距离咱们这里不远,走一会儿就能到,不需要坐公交车。”
孩子们一听,更加高兴了。
他们虽然喜欢出门玩耍,可对坐车真的是怕了,人多得能把人给挤扁了,有时候甚至踩不到地上,被人悬空夹在中间这么挪动的。
石立夏也是这么想,不过她还是低估了秦文娟的‘不远’这个词。
“文娟啊,这就是你的不远?我怎么觉得我都快走回机械厂了。”
秦文娟笑道:“快了,就在前面了,很快就走到了。”
“你十分钟之前也是这么说的。”
“这次是真的!”
{石立夏只能相信她的话,虽然没有多累,吃完饭正好散散步,可这也太刷新她对‘不远,走走就到了’,这句话的认知。
这一次秦文娟并没有骗她,果然拐了一个弯,就看到了电影院。
市电影院明显比机械厂电影院大很多,各种海报贴在门口,而且人来人往了。
石立夏带着孩子们一起出现在电影院门口,庞大的队伍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有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凑到石立夏身边,石立夏看他鬼鬼祟祟的样子,心生警惕,暗暗把自己的包抓好,担心他是个小偷。
结果那个孩子偷偷摸摸将自己的斜挎包打开,眼睛提溜提溜四处张望,一边低声道:
“要瓜子吗?”
那架势就跟地下党接头似的,让石立夏有些哭笑不得。
“要,怎么卖的?”
“一杯五分钱。”
男孩拿出一个木杯,跟普通茶杯差不多大,他往兜里一捞,瓜子耸得高高的。
“有东西装吗?”
男孩又拿出用报纸折的个三角袋,“给你装一袋?我这瓜子炒得特别好,而且仔细挑过的,烂的扁的都没有,每颗都很饱满大粒。”
“量大优惠吗?”
男孩一听,眼睛一亮:“你要多少?”
“我要八杯。”
男孩子眼珠子提溜转了一下,咬咬牙道:“我算你三毛八,怎么样?我从来没卖这么便宜过。”
石立夏也就是随口那么一问,因此也就没有继续再讲价,直接就让男孩给他们舀瓜子。
男孩是个会做生意的,每舀一次都是满满的要溢出来,最后的时候还多给了一小抓。
“你们喜欢吃以后还跟我买啊,我跟别人不一样,我的东西保证都是好的。”
当路上有个红袖章走过时,男孩赶紧收拾东西溜了,临走前还不忘给自己打个广告。
石立夏感叹,什么年头都有脑子灵活的人啊。
在这样的环境里,还能见缝插针地挣钱。
这孩子再等几年,就会如鱼得水,很可能成为改开后第一批发家致富的人。
一人拿着一包瓜子美滋滋地走到售票处门口。
现在是黄金时间,下个时间点有五部电影同时在放,新旧电影都有,大家在纠结一会要看什么。
因为他们人太多,一时又定不下来,石立夏拉着他们到一边商量。
石立夏提议:“实在不行我们就分两拨,文娟我俩分开带孩子。”
秦文娟:“行,这样选择能更多点。”
“大家做最后决定,决定好了我就去买票。”
孩子们很纠结,每一部电影都想看,时间还早石立夏也就没催。
石立夏开始嗑瓜子,她发现男孩说的没错,他家的瓜子质量确实不错,每颗都很饱满,而且都比较大粒,很少吃到小颗的,确实是经过挑选的。
石立夏很喜欢嗑瓜子,现在没什么娱乐就更喜欢嗑了。
之前买的瓜子品质都很一般,里面经常有石子,烂的扁的不少,吃到后面会剩下很多细小的瓜子,每次吃着都很艰难,不吃又觉得是好的,扔了浪费。
“这瓜子还真不错,比供销社买的好。文娟,你也试试。文娟,你在看什么呢?”
石立夏顺着秦文娟的目光看了过去,哦豁,这不是巧了吗,看到一个老熟人。
“孔文斌?怎么会是他?他身边的女孩不是朱盼儿?”
今天石立夏还说孔文斌这个渣男,肯定还有暧昧对象,他是个海王,到处在捕鱼。
结果没想到,天才刚黑下来,就看到这家伙已经开始第二场约会了。
孔文斌跟一个女孩在一起,两个人中间隔着一个胳膊的距离,两人说说笑笑,明显关系不一般。
红袖章已经走了,又有偷偷买卖的人围了上来,刚才给石立夏卖瓜子的男孩也跑到孔文斌身边推销自己的瓜子。
这个男孩明显是个机灵的,知道跟谁推销最容易把东西卖出去。
孔文斌只买了一杯瓜子,不过是一大杯,比石立夏买的规格要大一些。
小男孩刚才并没有跟她推销这样大小的瓜子,石立夏转念一想就明白了。
这分明就拿捏住了年轻男女的心理,一小杯量太少,肯定是不够的,而且显得小气。
可要是一人一杯,那就没有了两个人一起吃东西的氛围,身体也会坐直。可共用一杯就不一样了,身体会自然地往中间靠,这不就亲近暧昧起来了嘛!
孔文斌明显很清楚这一点,买瓜子的时候都面带喜色。
两个人因为一杯瓜子,明显比刚才要走得近。
真是满满的小心机。
秦文娟很愤怒:“他这个人怎么回事,他不是对朱盼儿献殷勤吗,怎么现在又跟别的女人走在一起?”
“朱盼儿没有跟他在一起吧?”
秦文娟摇头:“没有,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孔文斌对朱盼儿有意思,一直围着朱盼儿转。虽然说什么把朱盼儿当妹妹,可谁不知道怎么一回事。难道是我理解错了,其实他真没有那个意思?”
秦文娟不愿意恶意去揣摩一个人的,因此总会下意识为对方找原因,而不会一味地指责。
“走,咱们过去瞧瞧热闹。”
石立夏刚想动,被秦文娟给抓住了。
秦文娟咬着下嘴唇,面露犹豫:“我们还是不要过去了吧。”
“怎么了?”
“你知道跟他在一起的女孩是谁吗?”
“谁啊?”石立夏摇摇头。
女孩看着长得挺漂亮,她明显娇宠出身的女孩,出身肯定不错。她和孔文斌相处,她典型是被讨好的那一位,而且她已经很习惯这样的讨好,因此并不会露出羞涩的表情,而是充满了得意,头都是昂得高高的,也吝于给孔文斌好脸色。
“也是咱们机械厂的,说起来跟你还有那么点关系。”
石立夏更是莫名:“谁啊?”
“她就是余清贞。”
石立夏先是愣了愣,很快反应了过来。
“竟然是她?”
世界还真是小,没想到孔文斌的二号对象竟然是男主前妻的妹妹,本文重要女配余清贞。
不过仔细一想又不会觉得奇怪,孔文斌并不是沉迷美色,才会有这么多暧昧对象,都是为了利益,为了向上爬。
余清贞是顾正庚的前小姨子,虽然已经没有亲姐姐维系这层关系,可因为顾正庚对前妻有愧,因此一直很照顾余家人,对这个前小姨子更是照顾。
虽然之前有过不愉快,可并不是什么大事。
如果能跟余清贞搭上关系,不就是跟厂里最年轻有为的副厂长搭上关系,以后自己就有后台了,未来前途一片明亮。
这家伙都是盯准了人的,原身这条件能入他眼,也是因为王红花的关系。
而且他明显也没怎么用心,都是原身去讨好他,他借此占了不少便宜。
还好石立夏来得早,现在只是一些小玩意,等把孔文斌的胃口养大了,那就不是现在一点吃的用的就能打发的。
石立夏回想原文剧情,好像没有这一出啊,她完全不记得余清贞竟然跟孔文斌也有关系。
“她这人咱们还是别招惹的好,回头被她倒打一耙就麻烦了。”
秦文娟焦急解释着,生怕石立夏会冲动,也害怕石立夏会误会自己。
“立夏,你信我,我不是故意针对她,她的性格跟她的外貌完全不一样,在女同志和男同志面前也不一样,招惹上她会很麻烦。
虽然咱们是为了她好,可她到时候肯定会以为我们看上孔文斌,故意耍手段要跟她抢男人呢,不会相信我们的话的。我们还带着孩子们,还是别掺和了吧,回头有机会再想办法揭露孔文斌的真面目更好。”
秦文娟内心忐忑,担心石立夏觉得她是个冷漠的人,她这样说很像是在背后诋毁余清贞。
在秦文娟眼里,石立夏是个热心肠,最是看不惯这样的事。
她一直帮自己,可轮到别人自己却要拦着,实在是不像话。
可秦文娟不想石立夏惹上余清贞,余家人对顾正庚新妻子很不满意,石立夏又跟石盈盈有亲属关系,到时候只会更容易被误会,给石立夏招惹上麻烦。
石立夏拍拍她的手背,一副了然模样。
“我知道这个人不像外表一样好惹,既然如此那就不要节外生枝。咱们今天还有事,可不能被这些人给耽搁了,快,我们也赶紧去买票,否则一会就来不及了。”
石立夏可太明白余清贞是什么样的人了,她属于三观不正类型,跟她说了只会激发她的战意,不仅不会感激,还会激起她的战意,回头不仅针对她们,兴许还会把朱盼儿给挖出来找麻烦。
她喜不喜欢那个男人不重要,胜过别的女人,抢走男人关注,证明自己魅力无边才是关键。
余清贞一直针对石盈盈,除了确实喜欢男主以外,也有这个缘故,她看不了男主对石盈盈这么好,感觉姐夫在自己身上的关注被分割走了。
虽然美其名曰,是为姐姐不值,实际上都是自己的私心。
孩子们选了半天,最后还是一致决定就看最新上映的电影。
这时孔文斌和余清贞已经进入电影院,石立夏一行人则还需要等半小时才能入场,他们也不急着进去,就在电影院门口先等着。
几个孩子在一旁一块玩耍,石立夏和秦文娟一边看着他们,一边聊天。
石立夏好奇秦文娟怎么会清楚余清贞为人,两个人在不同部门,按理来说彼此很少交集才对。秦文娟交际圈很窄,也不是个爱找人说闲话的人。
石立夏怎么想也就怎么问了,秦文娟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开口道:
“余清贞就住在我隔壁宿舍,时不时就会遇到。我之前看到她经常收我们另一个组组长的东西,麦乳精、肉票等等,什么都有,还不止一次看到。那个组长是结了婚的,妻子在乡下伺候老人照顾孩子老人。”
那位组长的妻子曾经到厂里找过他,因为家里实在是没钱就要断粮了,她还带着两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孩子过来,组长老婆看着苍老又憔悴,一看就知道生活过得很艰难。
孩子也是瘦瘦小小的,头发跟枯草一样,身上的衣服也都不合身。
“当时还是我带着他们母子三人去找的张组长,结果还因为这事被他记恨上了。”
秦文娟郁闷不已,她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只是看着那妇人孩子太可怜了,饿得都开始打摆子了,也就赶紧带着他们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