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立夏听这话反倒安心了,她的英语口语能力很是不错。她以前在一家跨国公司工作过,上司就是个外国人,参加电话会议的时候,基本都是以英语进行交流。
不过石立夏还得继续学习,否则是没法介绍他们厂的产品的,那些专业词汇她以前很可能没有接触过。
范晓燕说完这话松了一口气:“到时候我在这里做好自己就行,肯定不会选上我。”
“哎哟,叫你出来可不是为了说这事的,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石立夏:“什么正事?”
“你知道为什么今天朱科长一脸憔悴吗?”
石立夏其实心里门儿清,石广顺那边已经开始第二步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高明的动作,不过是让他认的那个小弟去蒋富贵耳边撺掇几句。蒋富贵是个二流子,成天到处乱晃,不事生产还迷上了赌钱。
他现在欠了一屁股的债,又听有人怂恿,也不想再等孩子生出来宰肥羊了,直接开始行动。
朱科长现在比从前更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指望杨凤儿肚子里这个,也就任由人拿捏了。
不过表面上,石立夏还是一脸好奇:“为什么?”
“昨天他们家又闹起来了,好像是关于钱的事。”
“钱?”
“对,朱科长要从家里拿走一大笔钱,他老婆不同意,两人就撕扯开了。”
石立夏意外:“朱科长家的钱都是他老婆管着的啊?我还以为都拿捏在他手里呢。”
蒋富贵和杨凤儿想要顺利拿钱也是不可能的,石立夏不喜欢朱科长,可也不想这家人的钱会落到这两个人的手里。
原本石立夏这边已经计划好,要将消息传到张红燕娘家,他们虽然还会帮着朱科长保住了饭碗,可要是想把钱花出去就侵犯了张红燕的利益,那可就不行了。
石立夏和石广顺都没打算跟张红燕提,都觉得她已经没救了,跟她说了怕是也会被忽悠。
他们的女儿朱盼儿又还小,现在还是学生,没有什么话语权。
只要朱科长这边焦头烂额,也就没工夫盯着她,她就能猥琐发育了。
没想到他们还没动手,朱科长家这边就闹起来了。
朱科长也不是冤大头,而且平常最是斤斤计较,做事又很谨慎。
按道理一开始不会给杨凤儿多少钱的,哪怕杨凤儿借口自己因为太过紧张,孩子有点不对劲,需要去保胎,他也不会那么大方,也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动用家里存款。
“别的时候糊涂,这种时候还糊涂那可真就傻得没边了。这些年朱科长没少补贴自己家,他老婆要是还不学聪明,真的就是白活了,纯粹是给咱们女人丢人的。”
范晓燕很是嫌弃,现在想起张红燕把自己的工作给了朱科长的侄子,都觉得她脑子被门夹了。
就算把侄子当儿子养,可你手里要是啥都没有,今后就知道手心向上要钱,谁稀罕你,谁搭理你啊!
别说侄子了,亲生儿子很多都会不孝顺。
“那朱科长拿到钱了吗?”
范晓燕琢磨了一会,道:“看他今天的脸色,估计是拿到了,但肯定不是他想要的数。他也是好笑,明明靠的是岳家发达,可平常想的都是他那些拖后腿的兄弟姐妹,连隔了几层的亲戚都要去帮衬,把他给能的。”
“晓燕姐,你知道的好多啊。”
范晓燕很是得意:“还行还行,我跟他们邻居家关系挺好,有啥事她都跟我说。我还有个亲戚就是朱科长老家的,所以啥情况都知道。你别看朱科长老婆平常特别听朱科长的话,可家里的钱都是她在捏手里的,不过手也很松就是了。”
“这次怎么不愿意给了?我还以为朱科长出事是因为想要孩子,她会跟着愧疚呢。”
张红燕一直很内疚自己只生了一个女儿,觉得愧对丈夫,现在丈夫因为想要孩子记了大过,按平常作风肯定又把过错放到自己身上了。
范晓燕看了看四周:“她还算记得自己的女儿,攒钱想着回头给女儿买个工作呢,所以不乐意拿钱。”
石立夏诧异:“晓燕姐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太神了吧!”
“这种事瞒不住人。”范晓燕不以为然道,“只要关于工作的事,那都是传得飞快的,朱科长老婆最近一直在打听这些事呢。她女儿就要毕业了,虽然不用下乡可也不能一直这么晃着吧,以后嫁人都找不到个好人家。”
“那现在朱科长把钱拿走,他女儿怎么办?这年头很少有人卖工作吧,错过了可就来不及了。”
“实在不行就去找个临时工混着呗,朱科长昨天会跟他老婆争吵,最主要还是因为朱科长觉得女儿终究是要嫁人的,没必要花费这么多钱买个工作,弄个临时工就行。他老婆不同意,觉得临时工不够体面,她女儿以后找不到好人家。”石立夏顿了顿,问道:“如果朱科长不需要这笔钱,他会不会给女儿买工作?”
“想啥呢,不管有没有这事朱科长都不会同意的。这年头一份工作多难得啊,谁没事会乐意卖,要卖也卖得特别贵。为了一个被当作外人的女儿,将家里积蓄基本都要花出去,朱科长那人啥样你还不知道,你觉得他能同意吗?我看昨天他就是故意闹的,就是为了拿走钱,不让他老婆去干这事。
他侄子现在已经开始说亲了,到时候的费用肯定都是他这边出,要是都拿去买工作了,侄子那边怎么办?他可是要给他侄子娶个有权有势的天仙的。”
范晓燕翻了个白眼,嗤之以鼻道。
“不是吧?”
“自从他侄子拿到工作,就已经开始对外张罗了,还找到了我的头上,让我给他侄子介绍个好姑娘。结果我一问,哎哟喂,不仅要人家姑娘家里条件好,还得温柔懂事漂亮,最好家里没有太多的兄弟姐妹,父母都得是双职工,自己也得有一份好工作。
我的妈呀,我这些年也给不少人做过媒,就没有见过这么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他以为他是块金子吗,有很多姑娘上杆子要嫁给他。长得不咋样,父母都是游手好闲的,虽然有个大伯还行,可他这要求人家瞎了眼能看上他。”
范晓燕消息灵通人脉广,又是个热心肠的人,因此平时也会兼职媒婆。
石立夏见过朱科长的侄子朱耀祖,那样貌着实不怎么样,而且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一看就是家里宠着的,特别不可一世。
石立夏现在有些好奇,如果朱科长的儿子生下来了,他对这个侄子的态度会有什么变化,他侄子要是知道这件事,会愿意这么一个会跟他争夺资源的孩子出现吗?他又会怎么做?
朱盼儿红着眼,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母亲,整个人都在颤抖。
“妈,那我的工作怎么办?本来咱们的钱就不够,我是到处借钱才凑齐,你现在又给爸三百块钱,我去哪里再去找钱啊!”
“盼儿,你别急,我会想办法的。”
“你会想什么办法?如果你之前能想到办法,就不会让我到处去借钱了。”
朱盼儿失望极了,这已经不知道第多少次了,每次对她妈升起一丝希望,最后她总是会失望。
朱盼儿之前就说过,她妈的工作绝对不能给堂哥,她妈这边答应得好好的,没过几天就把手续都给办了,还一直瞒着她不跟她说。她还是通过堂哥耀武扬威地跟她炫耀,她才后知后觉的。
她哭过闹过,一点用都没有。
这个家,没有人把她当一回事。
这一次,她又失望了。
张红燕看她这个样子,有些慌了:“盼儿,我这次肯定能想到办法的,我去找邻居凑一凑,应该能凑到的,你信妈。”
朱盼儿却不信她,真要是能借,就不会等到现在了。
先不说大家愿不愿意借,她爸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她爸要面子,在外头最喜欢充大头,不会让别人看自家的窘迫。
她妈特别听她爸的话,只要他不同意,她也就不会去借的。
他们家听着条件是好,可架不住有那么多吸血虫,一年下来根本没有多少存款。
张红燕的工作没了之后,手头更紧了,朱耀祖根本没有像之前约定好的一样,将工资上交一半,可依然厚着脸皮吃家里的用家里的。
朱康平的工资虽然还是张红燕拿着,可经常找张红燕要钱,有时候都超过他当月工资了。
因此张红燕现在一直动用好不容易攒下的存款,手里没啥钱了。
“妈,你这话我从小到大都听了多少回了,你让我怎么信你?我都跟你说了,别跟爸说你手里有多少钱,他要是问你拿钱,你死也不要给他钱,也不要跟人说我们要买工作的事,等事情办好了再说,你怎么就是管不住自己呢。
我昨天就回了一趟姥姥家,回来你就告诉我钱被我爸拿走了三百块,这个窟窿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填?!难怪你不肯把钱给我收着,你一开始就没打算帮我买工作对吧?!”
朱盼儿眼泪一滴滴落了下来,昨天借到钱有多开心,现在就有多失望。
这样的机会她好不容易才遇到,为了这份工作,她硬着头皮去舅舅家借钱,舅妈现在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一听她要钱,更是冷嘲热讽。
最后舅舅舅妈还是借钱给她了,她当时直接哭了出来,觉得自己终于可以脱离苦海。
结果她一回来,就听到她爸竟然又拿走了三百块钱,宛若晴天霹雳一般,整个人都蒙了。
“盼儿,妈怎么可能不想出钱给你买工作,只是那么多钱放你一个小姑娘身上不合适……”
朱盼儿抹掉眼泪,心灰意冷道:
“妈,我要去上学了,钱的事你不用再着急了。今天是最后一天,没了就是没了。”
张红燕抓住朱盼儿的胳膊,“盼儿,你听妈说,你爸帮你找好了临时工,反正你也要嫁人,妈会给你找个好人家,不是正式工也没啥大不了的。”
朱盼儿直勾勾地看着她:“妈,堂哥就要结婚了,如果我现在找不到工作,回头我住哪里?现在住房紧张,正式工都不一定能分到宿舍,会有人给我这个临时工空出一个床位吗?”
“你就住现在的地方啊。”张红燕喃喃道,“大家不都这样嘛。”
现在住房紧张,家里的成员又多,他们家都已经算比较好的了。
朱耀祖单独一个房间,以后结婚也就不会受到影响,张红燕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朱盼儿笑了,“那时候客厅真的还能有我的位置吗?”
张红燕被笑得心里发毛,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盼儿,你怎么这么说话,当然会有啊,这是你的家。”
“我的家?”朱盼儿冷笑,不再管张红燕,挣开她的手直接出门了。
张红燕在后头叫了几声,朱盼儿只当听不见。
下了楼,朱盼儿就看到她的堂哥朱耀祖站在楼梯口抽烟,朱耀祖看到她,朝着她吐了一口烟。
“丫头,你摆清楚自己的位置,不该动的东西不要动,那都是我的。”
这样的话朱盼儿从小听到大,现在已经愤怒不起来了。
朱盼儿恶狠狠地看着他:“是你让我爸找我妈拿钱的?”
“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还真没干这事,也不需要干。”朱耀祖很是得意道。
他就知道他大伯不会眼睁睁看着家里大半的钱都花在这个丫头身上,他的工作都没花钱呢,凭啥用在一个丫头片子身上。
她要是嫁人了,这些钱花出去就是白花了,多浪费啊。
还好他没动手,他大伯就已经出手了。
朱盼儿买工作的事,也是他宣扬出去的,现在多少人想买工作,朱盼儿今天付不出钱,那边立马就把工作给卖了。
朱盼儿眼眸暗沉,冷漠道:“你真以为这个家的东西都能落你手里?”
朱耀祖笑道:“不然呢?谁还有本事拿走?你吗?”
朱盼儿嘲讽一下,不再理会他,将书包一甩,越过他直接走了。
朱耀祖差点被打到脸,朝着朱盼儿背影啐了一口,将烟头扔在地上狠狠踩了一脚。
“赔钱货,拽什么啊。”
石广顺就要离开了,他停留在市里太长时间,得回去汇报工作。
这段时间,公社其他大队的桃子都已经陆续运了过来,他们都严格按照猪头山的标准去采摘、挑选和打包的,石广顺在这边接货,满意了才会送到买家手里。
那些订了桃子的单位都非常满意,虽然这些桃子品质不如猪头山大队的桃子,可在市里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了。
这边基本稳定,石广顺就得回去,再拖下去就要被人摘桃子了。
石立夏在他离开之前紧赶慢赶将他的新衣服给做好,一身儒雅内敛的中山装,石广顺穿在身上,整个人气质都不一样了。
“哇,外公,你好帅的!”
捧场王松子不吝送上自己的赞美,在他身边绕了一圈。
“外公,你好像个领导啊,要是上衣口袋里再夹着个钢笔就更像了!”
石广顺也非常满意这身衣服,他以前的衣服为了方便干活都比较宽松,可样子就拉垮了。
虽然他的气质硬是撑住了,可换上合身的衣服,才知道以前衣服多不合适。
“你小子是个有眼光的,闺女,你听见了吗?孩子都说了,你不给我准备一支钢笔?”
石立夏白了他一眼:“爸,你差不多得了,想把我这只羊给薅秃了啊?我要是给你这么多东西,妈那边可怎么办?”
“我帮你办了那么多大事,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行吧行吧。”石立夏宣布投降,将自己的钢笔插在他的口袋里。
石广顺一看,更加满意了,在镜子面前照了半天才舍得离开。
“手艺还不错,以后我的衣服就由你承包了。”
“爸,你看我家那么多人,我还要上班……”
“我走之前,把我新认的小弟介绍给你认识。”
石立夏立刻改口:“爸,你放心,只要你把布交给我,我肯定把你打扮得帅气逼人。”
石广顺没再计较里头的细节,满意地穿着一身新衣服上车了,一点不心疼衣服在车上会弄皱。
衣服就是用来穿的,这舍不得那舍不得,那还有什么意思。
石广顺上车之前,将石立夏拉到一边道:
“你有什么事可以找你宋叔,不过最好别你一个女人去找,回头传闲话不合适。他这人比较野,是个好帮手,但是不代表是个好人,凡事还是得小心点,别傻乎乎地太信任别人。”
石广顺的小弟叫宋恒,石立夏跟着石广顺走,也就叫个二十来岁的人叫叔。
“爸,我知道的。”
石广顺看了她一眼,叹道:“你也长大了,以后就自己长点心吧。你们朱科长的事,我把路都给你铺好了,后面就看你自己的了。你别让他闲着,就没空找你的麻烦。”
“爸,我心里有数。”石立夏保证道。
她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叮嘱她了,完全不会感觉不耐烦,只会觉得很暖心。
“真有数?”
石立夏肯定地点点头:“爸,我没有那么弱不禁风。”
“你只是不那么在意而已,可是咱们家啥都吃就是不吃亏。”
“好。”
“你去了羊城可别忘了给我捎那边的好东西,我听说那边可厉害了。哎,我要是能跟着一块去就好了。”
石立夏哭笑不得:“爸,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一定会被选上?”
“你这丫头一旦决定了,就没有办成的事。”
石立夏这段时间又在外部报纸上发表了两篇文章,彻底在宣传科站稳了脚跟。
“既然你这么看得起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石广顺心满意足地走了,来的时候满满当当,走的时候也同样如此。
三个孩子最舍不得石广顺的就是松子,石广顺就喜欢机灵孩子,因此最喜欢逗他。
松子眼巴巴地看着石立夏:“外公什么时候会再来啊?”
“他很快就会来的,松子喜欢外公?”
松子猛地点头,“外公超级厉害的!他带着我们打了老鼠!”
城里的鸟没有乡下多,可老鼠却不少。
石广顺有空的时候,就带着三个孩子去打老鼠,他们都快成除鼠小分队了,将附近的老鼠都快清空了。
因为这个本事,吸引了附近的孩子,现在三兄弟跟附近的孩子已经能玩到一块了,这都是因为石广顺的功劳。
谁不喜欢有一个百发百中的外公,那些老鼠多贼啊,可石广顺一个石子一个,惊艳所有人。
虎头和松子也都跟着一块学,虎头毕竟大一点,学得也比较快,现在也能打中了,只是力道不够位置也不对,没法一次打死,得射好几次才行。
松子虽然差一些,可一天也能打死几只,至于小豆包,那就是纯粹来凑热闹的,石子都射不出一米远。
家里少了一个人,却好像冷清了不少。
松子喃喃道:“美姐,大帅什么时候回来啊?”
“快了吧,松子想他了?”
石立夏也完全没有邢锋的音讯,已经半个月过去了,他还没有回家。
如果没有提起,她都快忘了这么一个人了。
一直沉默的虎头也抬起头,一脸期盼地望着石立夏,希望能听到邢锋的消息。
可石立夏也不知道,又失望地低下了头。
松子点点头:“大帅打弹弓肯定也很厉害,我爸说他是神枪手呢。”
小豆包:“打老鼠!”
石立夏笑了起来,这到底是想这个人了,还是想他带着他们去打老鼠。
“明天我休假,之前答应你们去公园玩,一直被耽搁了没去成,明天咱们一块去玩,怎么样?”
原本情绪有些低落的小豆丁,全都欢呼起来。
黑暗中,房门被轻轻打开,在幽静的空间里发出‘咿呀’的声响。
石立夏在睡梦中惊醒,微微抬起上半身,就看到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开了,外面却空无一人,把仍有些恍惚的石立夏打了个激灵。
“谁?”
石立夏连忙伸手去拉栓来床头的点灯开关线,屋子瞬间亮了起来,她这才看到了门缝下方两个小脑袋。
石立夏舒了一口气,刚才吓得她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看了看手表,顿时有些无语,竟然才刚五点半,难怪刚才还黑乎乎的。
她的卧室虽然装了窗帘,可现在的窗帘就一层布,她虽然找了比较厚的布,可是遮光率还是很低,太阳出来屋子也会跟着亮起来。
看到石立夏被惊醒,两个孩子明显有些害怕,缩头缩脑地在那不敢叫人也不敢进来,一脸怯怯地望着她。
“过来。”石立夏朝着他们招手。
松子和小豆包这才扬起笑脸,积极的跑了进来。
虎头站在门口挠头,一脸做错事的样子。
“虎头你也进来吧。”
虎头这才走进来,低着脑袋道歉:“美姐,是我没管好弟弟们,对不起。”
三个孩子都已经穿戴整齐,小豆包和松子连他们的小背包都已经背好了,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
两双眼睛眼巴巴地看着石立夏,眼眸里充满了期待。
松子举手道:“美姐,我们没想吵醒你,就是想看看你醒了吗。”
石立夏很是无奈,“咱们可是要出门玩一天的,不睡好哪有精力玩啊?你们未免也太早了吧。”
她就说刚才在梦里总是能听到叮叮当当的声音,这三个孩子怕是兴奋得一晚上都没怎么睡觉吧。
石立夏知道他们很期待去公园玩,却没想到会如此渴望。
她有些后悔平时太懒惰,虽然从这里去公园是麻烦了点,可非要抽时间还是有空的。
小豆包:“豆包睡好了!”
小豆包上了幼儿园之后,表达能力越来越好了,可以完整的说短句。
石立夏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平时哥哥们叫你起床特别艰难,现在要去玩了,这才几点就积极爬起来了。”
小豆包嘿嘿笑着,用脑袋在石立夏怀里拱来拱去。
石立夏不吃这一套,“都给我回去再睡一觉,哪有这么早就起来出去玩的,最早的公交车都没开呢。而且我们跟卫红和卫敏都约好了九点集合,现在还早着呢。”
三个孩子估摸知道自己错了,也没敢吭声,老老实实地去睡了。
邢锋出差后,松子就陪着小豆包一起在大房间里睡觉,有时候虎头也会跟着一起。
灯熄了没半个小时,石立夏再去看的时候,哥仨已经睡着了,小豆包和松子睡得四仰八叉,把虎头挤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
石立夏笑着摇头,给三兄弟盖好毯子。
石立夏也去睡了个回笼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八点了,徐大妈和卫红卫敏也正好过来了。
徐大妈手脚很麻利,很快把早餐做好,石立夏和三兄弟洗漱好,就能吃早饭了。
卫红卫敏也都穿着自己的新衣服,都是石立夏用那些碎布做的,她们都非常地喜欢,每次穿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弄脏了。
姐妹俩已经很久没有穿新衣服了,尤其是卫敏穿的都是姐姐的旧衣服,卫红小时候还偶尔有新衣服穿,后来也都是捡别人的旧衣服。
小孩穿旧衣服在这个年代很常见,因此姐妹俩也不觉得有什么,可谁不喜欢新衣服,还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新衣服。
石立夏不像其他家长做衣服的时候总会做得很宽大,希望孩子能多穿几年,她顶多大一号,稍微整一整就合适了,因此穿着显得特别精神。
再加上她会搭配,又喜欢搞一点小花样,因此姐妹俩穿上新衣服,变化特别大。
吃完早饭,石立夏叫住要去帮忙收拾碗筷的卫红卫敏。
“我今天给你们姐妹俩换个发型怎么样啊?”
卫红的头发已经到了腰部,卫敏则留着短发。虽然发质有些枯黄,可每次都会梳得整整齐齐的。
卫敏之前也是长发,后来给剪了。她们留长发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漂亮,而是想着长长了能够卖钱。
两个小姑娘下意识望向徐大妈,徐大妈笑道:“你们要是喜欢就答应呗。”
两个小姑娘虽然爱漂亮,可又很害怕被人关注,平时上学连新衣服都不敢穿,生怕别人看稀奇会在背后说嘴。
发型更是极为朴素简单,不敢跟大家不一样,可是今天要出去玩,石立夏还说到时候还要去拍照,姐妹俩也想有些改变,心里又有些担忧。
现在得到奶奶的肯定,也就不再犹豫。
她给卫红依然编两个麻花辫,不过运用上了发带,还编了花样,鲜艳的颜色让卫红显得更活泼朝气。
卫敏的则是给她运用上了更细的发带,也是跟头发编在了一起,还为她稍稍修了一下后面的头发,显得更加有层次感,而不像之前像是被刀切过去一样死板,显得小姑娘更加的软萌可爱。
姐妹俩平常都灰扑扑的,今天穿上鲜艳的新衣服,发型也换了,整个人都显得灵动了不少。
徐大妈看着看着,眼眶顿时红了。
“好,真好啊。”
这才像她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如同花苞一样,生机勃勃。
卫红和卫敏见状,全都担心起来:“奶奶……”
石立夏笑道:“婶子,会越来越好的。”
徐大妈哽咽着点头:“对,越来越好。我们家两个小姑娘也长大了,瞧着真是漂亮啊。”
松子和小豆包不知道为什么气氛突然凝重起来,不过也不妨碍他们夸赞两位姐姐。
松子一如既往好话不要钱的撒:“哇,你们今天好像仙女啊!”
小豆包装模作样在她们身边转了一圈,肯定道:“超美的!”
大家不禁都笑了起来。
石立夏出门前再次检查了一遍背包里的东西,确保都拿齐了,就带着孩子们一起去公园。
几个孩子早就按捺不住,难得连对吃饭都没那么有兴趣了,要不是石立夏盯着,吃两口就会说自己饱了,特别想早点出门。
大约是看她带着一群孩子,挤公交车的时候,大家都挺让着他们的,还让石立夏抢到两个位置。
小豆包、松子还有卫敏一块挤着坐下,石立夏则带着虎头和卫红一块站着。
卫敏原本还想给石立夏让位置,被石立夏拒绝了,不过却把大家的背包全都让他们给拿着。
“你带这么多孩子去哪啊?”
公交车上有个大妈好奇问道。
石立夏笑道:“我带孩子们去公园玩。”
“你跟他们是什么关系?”
大妈也没恶意纯属好奇,毕竟这年头还是比较少有大人愿意带着这么多孩子出去玩的。
石立夏不欲详细解释,笼统道:“他们是我的家人。”
几个孩子听到,心里都很开心,尤其是卫红卫敏,她们都很羡慕石立夏一家的氛围,她们家也不是不好,不管是奶奶还是妈妈对她们都很好。
只是在石立夏家里更放松,在那里她们才觉得自己也是孩子,石立夏不像她们的长辈,更像是一个大姐姐。
很快大妈也没工夫问这问那,公交车越来越挤,气都快喘不上来,更别说要说话了。卫红的脑袋一直朝着卫敏的方向伸,生怕自己的发型被弄乱了。
刚才她们一路走到公交站牌,看到她的女孩子,不管是小的还是大的,都会转头多看几眼。
一开始卫红还有些害臊,可看着石立夏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甚至还跟认识的人显摆自己设计的新发型,并不会因为过多的关注不自在,她也渐渐平静下来。
石立夏先带着孩子去们去找心心,一段时间不见,也不知道这个丫头现在怎么样了,是否还记得他们。
当心心在屋子里听到他们的声音,兴奋地一边叫他们名字一边从屋子里跑出来时,石立夏的心就安定了下来。
心心一下扑到石立夏的怀里,嚎啕大哭:
“美姐骗人,心心等你好久好久好久了,你们都没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