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由守牢的狱卒打开?了门。
“大哥,是你……”
对于?被关押后,第一个来看?自己的人,西黎郡王耶律谦觉得有些惊讶。
当然,惊讶后,他又?是觉得理所应当。
亲兄弟卖了他,攀了富贵荣华,来瞧瞧落魄如他者,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伯父,伯父,你是来救父亲和侄儿吗?”
相比起西黎郡王耶律谦的从容,他的儿子就是显露出了富贵窝出来的少爷秉性。性格是胆怯,而?且懦弱的。
“糊涂。”
“看?不明白吗?你这伯父是来嘲笑我父子的。”
“哈哈哈……”
西黎郡王耶律谦是笑得肆意,他清楚的知道,他注定是活不成的。所以,他自然没有在长?兄面前,卑躬曲膝的道理。
更何况,他这长?兄,还是一个庶子,一个抢了他继承人爵位的敌人。
最终呢,这位长?兄也是靠着出卖他,得了未来的富贵嘛。
“若不是你的好伯父,我父子岂会落入牢狱中。”耶律谦的话?中,更是暗讽,他道:“好大哥,你来,不是述旧吧?”
“来送你们父子一程。”
安王世子耶律令是一个拿得起,也放得下的人。
下了决心,自然是准备执行到底。
“押解住西黎郡王父子,临行前,倒底不好让他们父子过于?挣扎。”有安王世子这话?,随行而?来的侍卫,自然是上前。
两个壮汉押住了西黎郡王世子,四个壮汉是押住了西黎郡王耶律谦。
此?时,当着西黎郡王的面,安王世子耶律令是拿着那张弓,绞杀了他的亲侄儿。
一个少爷,从挣扎到最后没了生息。
一具尸体,就这般出现在了牢中。
西黎郡王耶律谦是满目的红光,那整个身体被四个壮汉押着,都是摇摇晃晃的挣扎着。他似乎想冲开?一切,想锤起了面前的庶长?兄。
奈何,在牢中时,他一直没得饱饭,整个人是十?分力气,也被饿得弱了五分。
这时候,亲侄儿死在自己的手?中,安王世子耶律令本来以为,他会内疚一会儿什么的。事实呢,他只觉得兴奋。
打从心底里,这位庶子出身的世子,从小到大是恨着他这位嫡出的弟弟。
这时候,见着这位嫡出的弟弟如此?狼狈不堪,他是一种从脚底板直冒了头顶的爽快感,是舒服得直想仰天长?啸啊。
“二弟,你莫急。很快,你们父子就要去下面团聚了。”
“为兄,送你一程。”
把弓弦勒在了嫡出弟弟的脖子上,安王世子耶律令莫名的在嫡出弟弟的耳边,小声?嘀咕了话?,道:“为兄一直觉得,出卖二弟您啊,真是世间最美好的事情。”
“你的世子位,如何没的……”
“你府上的龙袍,如何来的……”
“可惜,二弟,你注定见不到了,为兄踩着你啊,能得一辈子的富贵荣华。”
听得庶出长?兄的话?,西黎郡王的最后意只消失前,只有茫然的摇晃着身体。他最终,在死前,唯一个念头:他,不甘心。
等了许久,在嫡弟没有动静后,安王世子是松开?了弓弦。
这时候,他发?现,他紧张与兴奋的混杂中,是眼中有些泪花了。
望着牢房里,侄儿惊惧而?死的面容,望着侄儿旁边,双目怒瞪的嫡弟,安王世子耶律令是心头闷笑啊。
他想,从今往后,安王府的一切,注定由他继承了。
五月十?八日,北京城出了一桩大案子。
安王世子耶律令弑父,被下解大牢。
最终,宗人府裁定,世子耶律令死,其子继承爵位。只是,有弑父之名在前,保宁帝耶律贤下圣旨,安王的爵位被削,这个侄儿继承时,只是得了一个安顺侯的爵位。
五月十?九日,安顺侯的事情,明珠从进?宫的二姐姐萧珍珠嘴里,是听了一耳朵消息。
午间,夫君来探望了明珠母子三?人时,明珠就是问道:“宗室最近是不是太乱了?”
“怎么前有西黎郡王出事,后又?有安王府出事?”
明珠话?这儿时,还是挥手?,让侍候的宫人全?部退出去。
没了外人在,明珠才说道:“我总觉得,这中间有贤哥你的影子在。”
“你呀,就像是棋手?一样,摆弄了棋局。让别人做了你的棋子。”
保宁帝耶律贤听得这话?,摇摇头,道:“我给?了一些利益,只是没想到,人心,难测。”
保宁帝这话?,说得是挺诚心实意的。
他给?的东西,让别人动心。
只是,他没料到,最终会是如此?结果。
“西黎郡王父子死了,大姐那边,你能宽容些吗?”
明珠小声?的寻问道。
二姐今个儿,可是给?明珠带了父亲和母亲的意思。
这不,明珠总得知道,夫君如何想嘛。
“当初,她害你早产时,我是有心,让她用命偿还。”说这话?时,保宁帝声?音很冷。那时候,他确实动了杀心。
“只是,待你平安生产后,我念她是你的嫡亲长?姐,已经差人送她回娘家了。”
“对她,朕十?分宽容优待。”
保宁帝讲起萧宝珠,就会忍不住想到,若不是皇儿皇女平安……哼,要是有个万一,他必然让那等祸害,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我没事儿,咱们的孩儿也没事……”明珠笑了笑,宽慰道。
“当然,我能理解你的。”
“其实,我想,也是孩儿们都没事。若不然,哪怕长?姐与我再亲近,我必然也是会恨她的……”明珠说这话?时,是抿了抿嘴唇。
“说吧,你有何事?居然用话?想套了我的意思?”保宁帝耶律贤单刀直入。
“母亲派二姐姐来求话?,说是想请你这位天子,哪个好日子,心情舒坦了。到时候,给?大姐姐指一门婚事。”明珠实话?实说道。
保宁帝耶律贤听得这话?后,哈哈大笑起来,他道:“朕的岳母大人,好心思,好手?段。”
有天子保媒,那西黎郡王与萧宝珠的关系,自然是会撇得最干干净净。
到时候,在新的婆家,生儿育女后,德安翁主萧宝珠自然也就是开?始了新的人生嘛。
“此?事,朕准了。朕给?姑母、姑父二位老大人一个薄面。”
“明珠,你放心,大姐选好了夫婿,我就边就会下了圣旨。”
“必不担搁了,新大姐夫的良辰美景,洞房花烛。”
明珠听罢这等话?,娇嗔道:“前头的话?,在理。后面嘛,你尽是瞎说什么呢。让旁人听了,简直就是……”
好丢脸的哇。
到底,后面的几个字,明珠没讲出来。
“哇哇……”
这时候,本来睡得香甜的长?寿小公主,是突然醒来了。然后,哭得叫一个惊天动地。
醒来的小婴儿, 第一件事情自然是寻了吃的。
这不,在奶娘给?哭得?利害的长寿小公主喂奶时,这位小公主殿下就是停了哭声。那是吃得?叫一个高兴。
在长寿小公主殿下不哭闹了时, 皇长子耶律安也?是醒来了。
这位皇长子殿下?,不同于是姐姐的大哭大闹,而是安静的哇了两声。待奶娘同样喂奶时,他就是慢条斯是的吃起奶。总之,比起妹妹的风风火火,这位皇长子殿下人如其名?, 是安安稳稳, 安安静静的。
两个小婴儿让奶娘护着吃好奶后, 也?是没了睡意。
这时候, 明珠是让奶娘将?两位个小娃娃, 尽数搁了她的榻上。当然,也?适时的让宫人们把榻边用围栏圈住, 护了两个小娃娃的安危。
小婴儿吃饱了,就是睁着大眼睛,好奇的打量了四周。
那眼珠子是转啊转的,简直是好奇极了的小模样。
“贤哥,你瞧,两个娃娃都长开了模样,越瞧越好看了。”明珠指着她身?边的儿女,笑?着说了话道。
当然, 这也?是实话。
在这几天里, 两个小小的婴孩儿, 是越来越白晰漂亮,就成了两个大白嫩嫩的娃娃。皮肤是细嫩光滑的, 不再是刚出生时的胎皮模样。
总之,份外可爱了。
“瞧着,尽像我,也?像你。”保宁帝耶律贤给?了这么一句回复。
明珠听罢,是仔细的打量了许久,也?是承受了这话。
五月,天热。
明珠月子里的时光,真不好熬啊。
好在,到了六月十五日?时,是满月的祭祀礼,终于到了。
明珠呢,也?是能出了月子,好好的梳妆打扮。然后,是接受了外命妇的朝贺。以及,两个儿女是祭礼后,正式的记录上了皇家的玉碟中。
上了玉碟,自然就会序了齿龄。
来到了人世间三十天,皇子皇女两位小殿下?,都是长得?圆圆滚滚的胖乎乎。那等小模样,是最惹人喜爱的时候。
在穿着厚重的凤袍,带着凤冠时,明珠于椒房殿接受外命妇们的朝贺时。
她心头还是挺舒服的。
这叫心理平衡呀。毕竟,明珠的大礼服,太厚重了,所以,份量不轻。这大礼服,尊贵是尊贵,华丽是华丽,就是穿戴久了,让明珠有些?觉得?累人呀。
所以说,漂亮与皇家的威严,这是一定会有代价的。
外命妇们的朝贺,在大拜礼后,自然又是呈了贺礼。
然后,免不了,受到明珠的接见。
一些?对明珠的吹捧,她倒也?是笑?脸盈盈的受用了。不过,心头还是如?明镜,这些?呀,都是废话。
唯,有人夸了她的一双儿女时,明知道别人是奉承话,可明珠就是觉得?心中特受用。哪怕想端庄些?,这嘴角还是忍不住翘起了弧度。
至吉时,奶娘们抱着皇子皇女,随着明珠的身?后,一起去了德政殿。
在那里,明珠和夫君一起,乘坐了撵轿。然后,带着儿女们,去了祖庙。
至于祖庙的殿外,旁人是不许进入的。
这时候,两个小小婴孩儿,是由?明珠和夫君,一人抱了一个娃娃。
这是明珠陪着夫君又一起进入了祖庙。庙中,等候着的人,全是耶律氏的宗室们。
有宗人府的宗老,唱了祝词。ΜjΖ
两个小小的婴孩儿,才是被?亲爹娘抱着,一起给?祖庙里的高祖皇帝拜了礼。一个一个的皇家宗庙,列代的帝王自然都得?祭祀了。
直到祭礼结束时,才是由?宗室将?皇子皇女的身?份,一笔一笔记录进了皇家玉碟中。
明珠亲眼见证了儿女的名?字,得?了皇家的认证。
这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祭礼结束,皇家回了内苑,然后,便是给?皇子皇女庆贺满月的宫宴。
宫宴,除了人多,就是戏多。
明珠怕打扰了她家两个小娃娃的歇息,自然是吩咐了侍候的嬷嬷、奶娘等人,抱着皇长子皇长女一一回了寝宫,仔细照顾着。
而帝后嘛,就得?在宫宴中,参加了这等皇家的聚会。
丝竹歌舞,女姬美酒,除了这些?外,也?就是熟悉的人,一起在说说话,联络联络感情。
明珠的近前不远处,有王府的太妃、王妃。而离她稍稍更近些?,有她的母亲燕国公主。至于她的长姐宝珠,是没有出席宴会的。而二姐萧珍珠嘛,就是按着国公府的排序,稍稍距离远了些?。
一些?闹嗑之类的话,也?无?外乎,就是朝廷内外的事情。
这讲着讲着,不可避免的,就谈到了九州商会。
九州商会,明珠是一直关注着的。特别商会的帐册,收支方面的情况,她一直非常的在意。毕竟,这里的大财,可是皇家的私房钱。
当然,一群女眷嘛,聊到了后面,就不可避免的说到了,九州商会在秋狩时,要首回分红的事情来。
一年一返利,在明珠瞧着,只要投了钱的。今年,必然是收获颇丰的。
哪怕那些?利润中,有一大部份是要留着继续好让九州商会扩张。但是,剩下?的小半利益,也?够所有投股者,人人过一个肥年呀。
“可惜,南面那边的生意,今年有些?麻烦。要不然,咱们这些?女眷也?能多添点脂粉银子。”说这话的人,明珠认识,是二姐的婆母成国公夫人。
“哦,南面出了什么大事不成?”
明珠随口问了一句。
“娘娘,这消息也?是大家皆知晓的,南面的吴国乱了。听说,今年都打了好回的大仗。”
“可不是,有些?乱民都往冀州跑。”
“也?是咱们朝廷的官员心善,收拢了好些?南面来的流民。”
“可怜那些?百姓多苦难,也?是积些?福德。”
“……”
从女眷们的嘴里,明珠是听到了一些?国外的消息。
南面的吴国打内战了。
明珠知道这等事情,真是吃了一惊。
大齐朝在北面,南面有吴国,西面有凉国。
这两个邻居里,吴国的国力属于中间位置,比大齐弱,比凉国强。
如?今吴国内乱,在明珠瞧来,也?不知道朝廷那边是什么看法?朝廷可是准备在中间,谋上一杯羹?
这一场宫宴后,晚间,明珠就把这事情,跟夫君贤哥提了出来。
“我本来不太在意的。就是想着,羊毛昵布在中原的吴国,和西面的凉国都有售卖,这才是在意上了。”
“这一关注,到是觉得?吴国这一乱,于咱们朝廷有好处。”
“贤哥,重臣和宗室们对这起子事情,有何看法?你呢,你心头就没有一些?想法吗?”
夫妻同枕共眠,一些?小心思?嘛,双方还是非常有默契的。这不,明珠问了这等话,保宁帝耶律贤就是挺自然的站在妻子的身?后,望着她在梳妆台前,仔细梳了青丝的秀美模样。
保宁帝耶律贤笑?道:“暂时不急。”
“吴国的火候还不够,现在朝廷插手?,为时过早。”
明珠点点头,从铜镜中,回望了镜中的夫君一眼后,笑?得?灿烂若春花。她道:“果然,如?我所想,你对中原还是有些?期冀的。”
“没有君王,为嫌弃了治下?的富庶之地,过多了。”
“只会觉得?,太少了,还不够多。”
保宁帝耶律贤回了如?此两句话道。
明珠轻笑?出声,搁了手?中的玉梳,她转身?,回头对夫君说道:“那对南面是准备动文的,还是动武的?”
“文的,需要。武的,还是需要。”保宁帝耶律贤回得?干脆,他道:“我准备零敲碎打,能吞下?多少,算多少。”
“烂船尚有三千钉,南面的吴国,还没到了末世之时。”
“眼下?的动乱,会平复的。”
“至少,探子传回来的消息,综合之后,朝廷里的重臣宗室,还有我这个傀儡皇帝的看法,都是如?此。”
保宁帝这一翻的回话,说得?叫一个肯定。
只是,在“傀儡”二字时,咬重了音符。
“你莫急,等待羽林军成型,会有你发威的时候。”明珠伸手?,回握了夫君的手?,夫妻二人是十指十交扣,她继续说道:“暂时,皇家能依靠的,还是侍卫军和禁军。”
“至于说宗室的部落的私军,想必贤哥你也?不会给?他们机会,让他们能混到了皇家的近处。特别是中原的富饶之地,就不能让部落的私兵,踏足了半步。”
明珠的话,也?是点出了大齐朝廷的关键。
大齐的朝廷,不缺兵。
整个塞外,多少的部落。
那些?部落的小孩子,从出生就在马背上成长,所以,他们入为民,出为兵。简直就是天生的骑士,天生的弓箭手?。但是,这些?武装,直属于皇家的并不多。
除了贵族子弟会选进了禁军外,一般的平民和奴隶出生的孩子,他们都是部落的私兵。
领主的领主,不是我的领主。
塞外的草原,是层层的分封。
这样的好处,就是皇家的威严,没有哪一个部落敢挑衅。所有的部落,都在匍匐在皇家的权柄之下?。可它也?有坏处,那就是武力的分散,以及绝大部分的草原利益,皇家并不是最多的受益人。
而皇家耶律氏嘛,也?不在意。因为,皇家真正的收益,是在中原。
中原两州之地的富饶,就远远超过了皇家在整个草原所收获的一切利润。
这也?是为什么,皇家和宗室对南望,那般的渴求了。
宫里,有藏冰,倒也是消了热气。
唯可惜的, 就是皇长子皇长女年纪太小,这冰不能用得猛了,若不然,对?小小婴孩儿的身?体不好?。
于是,明珠偶尔自己动手,给孩子摇一摇蒲扇, 也是一点乐趣。
十五日?, 朔望朝。
在大朝会结束时, 明?珠发?现了夫君的脸色微微苍白。她握住了夫君的手, 还能感觉到?修长的手指间, 在颤抖。
明?珠想说什么,保宁帝耶律贤却是回捏了捏她的手。似乎在忍耐什么。
直到?, 朝臣们全部退出了德政殿后,明?珠发?现,她的夫君是抱着头,□□了起来?。那闷哼,完全是疼痛才会引出来?的。
“全瑞福,差人去请太医。”
明?珠顾不得多想,直接就是吩咐了话道。
“全瑞福,安排撵轿。朕得回后宫中?, 接受太医的诊治。德政殿, 不行……”最后的五字, 保宁帝耶律贤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明?珠一瞬间, 明?白了一些。
她牢牢的执紧了夫君的手,道:“回椒房殿。”
从?德政殿到?椒房殿,在此时此刻,明?珠从?未曾的感觉到?,是这般的路漫长。
夫君耶律贤在握住了明?珠的手时,不自觉的加深了力道。那种从?手上传来?的疼,明?珠不在意。因为,明?珠从?夫君耶律贤额间不断冒出来?的冷汗,能感受到?,她的夫君在忍耐了一种更深的的痛楚。
从?大朝会,一直忍到?了现在,还不是结束。
巳时二刻,太医诊完了脉后,又是施了金钉。这般是稍稍舒缓了保宁帝的头部痛楚。但是,在场的人,至少,心头都?有数。
这不过是治标,不治本。
“圣上需要静养。”
这六个字,从?太医的嘴里,已经讲了无数遍。
帝后夫妻都?知道,这是最好?的法子。但是,对?于保宁帝而?言,他却是无法做到?。因为,他永远都?无法忘记,他是怎么登上了大位的。
除了借大哥庄王的余荫,更多的还是借了秦王的势力。秦王呀,就是因为让耶律贤抓住了机会,在中?间插手了关键的钉子。
若不然,哪怕统历帝失去了继承人,也是失去了失心。
一个帝王,也不会倒台的那般容易的。
只能说,破绽太多,会惹出大麻烦。
保宁帝是阴谋上位,他自然就怕别人,对?他来?同样的一手。
皇子皇女太年幼,mJZ保宁帝觉得,他需要再撑住许多年,至少,等待了他的继承人长大,能撑起了天子的重担。
巳时三刻,保宁帝服用了药汤。
全瑞福公公依着保宁帝的意思,把应该批示的奏章,全部送来?了椒房殿。
“明?珠,你代?朕看,每一份奏章。”
“其上,有重臣的票拟之策,你代?朕批阅。”
这两句话,保宁帝说得非常慎重。那自称,也不再是“我”。而?是代?表了帝王的“朕”。
“我……”
“我的笔迹,重臣们会看出来?。”明?珠迟疑后,还是讲出了关键的地?方。
这男子女子的笔迹,是十分明?显不同的。
而?帝王对?奏章的批阅,岂是小事?
明?珠干了这等大事,可比她跟保宁帝上朝,当?一回观众,更加的让朝臣侧目啊。
“无妨,你的笔迹,只会有内阁的重臣看见。”保宁帝耶律贤倒是镇静,他笑?道:“有国丈在,重臣们会懂得沉默的。”
明?珠听得这话,她仰头,说道:“贤哥,我是耶律氏的媳妇,是皇子皇女的母后。你,是不是心中?忌惮父亲?”
保宁帝耶律贤哈哈笑?了两声,然后,他在屋中?的安静里,说道:“只是,咱们夫妻独处,我不瞒你。我自然是忌惮国丈的。”
“不过,在我眼中?,国丈是国丈,你是你。”
“国丈代?表的是魏国公府,代?表的是拓跋氏。而?你,代?表的是我儿女的母亲,代?表的是我的枕边良人……”
“咱们,今生,荣辱与?共,今生,不离不弃。”
这道理到?了保宁帝耶律贤的嘴里,也成了明?珠耳中?的情话来?。
“依你,奏程我阅,我批。你都?不担心,我有何好?怕的。”明?珠也是硬气起来?了。有夫君的支持,她觉得,她无所畏惧。
于是,在椒房殿的寝宫里。
皇长子、皇长女两位小殿下,在小小的婴儿榻上,睡得香甜呀。
保宁帝耶律贤也是默然的合衣而?卧,侧着身?望着儿女,慢慢睡着了。
明?珠却是忙碌着,她正坐了帝王身?旁的小榻上,仔细的阅读了一封一封的奏章。然后,仔细的从?重臣们的票拟之策,挑了一个比较合的,画了一个圈,作了批注。
时辰一点一点过去。
待明?珠发?现,她的眼睛酸疼时,她搁下了手中?的笔。
然后,她抬头,就望见了睡得憨憨的父子三人。那时候,这等岁月静好?的感觉,让明?珠觉得,付出任何的代?价,守候了她的家人们,都?是值得的。
次日?,政事堂。
魏国公萧温良作为重臣,他自然第一时间,看到?了奏章上的批示。
那熟悉的纤细笔迹,萧温良一眼便认出来?,那是他三女明?珠的字。
政事堂中?,所有传阅了奏章的重臣,皆是沉默。
人人眼中?,都?有计较。人人心中?,都?有衡量。
巳时末,魏国公萧温良递了牌子,求见了皇后娘娘。
还是椒房殿,父女二人见面时,述了家话时,魏国公本人是些沉默寡言的。
“父亲,是有什么事吗?”
“您似乎欲言又止?”明?珠笑?道:“咱们父女间,有话自然直说无妨。”
“娘娘,您插手朝廷政事了?”魏国公问道。
明?珠沉默了小片刻后,回道:“圣上之意,让我代?为批注一下奏章。想必父亲你是看到?了批示,才专程而?来?吧?”
世间没有人真傻。
魏国公问话了,明?珠直话答了。
“娘娘,你的动作太大了。”魏国公提醒道。
明?珠想了一下后,道:“本宫是皇家的媳妇,为君父分忧,有何不可?再说,这也是圣上的意思。”
“父亲,你不会以为,女儿没有圣上的同意,真能独断独行?”
明?珠话,魏国公听罢,叹息一声。
“圣上,解除了你弟弟在侍卫军的职务,让他去了礼部。”
礼部,是个挺清水的衙门。混日?子不错,想出头嘛,呵呵……
侍卫军是实权在手,而?礼部嘛,哪怕是升一级,都?是吃亏的事情。更不消说,萧演文是平调了。
别看帝王再傀儡,那也是相对?于整个官员和勋贵阶层而?言。
真具体到?某一个家族而?言,代?表了皇家权利的帝王,还是真正的大老虎。说吃掉谁,那绝对?不含糊的。
“父亲,您的权势,很惹眼了。”
“弟弟沉寂些时间,未尝不是好?事。”明?珠提醒了话,道:“演文年纪尚青,应该早些成家。成家后,男子成熟了,更能担重任。”
魏国公听了这话,已经有些醒悟了。
“娘娘,臣明?白您的意思了。”
父子之间,有人得意了,必然有人要失意的。
保宁帝耶律贤是要魏国公的势力,支撑了皇后的权势。但是,这不意味着,保宁帝耶律贤就乐意看到?了,整个魏国公一系,全盘的膨胀。
七月末,朝廷之上,有几位不大不小的三、四品官员,被弹劾了。
当?然,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别。那就是在大朝会上,指责皇后越主代?庖,牡鸡司晨。居然敢用帝王朱批,审核了朝廷的奏章。
这事情沸沸扬扬,整个北京城里,简直就是一出大戏。
一直闹到?了八月中?旬,保宁帝突然出手了。
直接骂两声皇后的人,都?没有事。
倒台了一批官员,以及连累了家眷的。这些人被砍头,被流放的原由,五花八门。不管是贪污,还是犯了大齐律,总之,在他们头顶更重要的一个问题。
就是这些人,与?西黎郡王关系密切者。
一时间,北京城中?,人人禁声。
谁也不傻,都?知道帝王秋后算帐了。
西黎郡王的事情,这是要尘埃落地?了。
这一场风波后,保宁帝扫除了不少的贪官与?污吏。自然空出来?的位置,很快就被新人替代?了。
这些爬上来?的新人,有重臣派系的,有宗室派系的。自然,也有保宁帝耶律贤夹袋里的人才。
倒下一小撮,爬上来?一大撮。
呵呵,保宁帝耶律贤表示,这风波起,也是有好?处的。
至少,震住了不少人,免得有人轻举妄动嘛。如此,明?珠代?帝王指奏章的事情,如此也算是顺利的过去了。
人人含糊着,这自然没有纠住不放,就是默认了嘛。
秋,九月。
一年的秋狩,又当?开始。
“这一场为秋狩后,咱们回南京城。”
在午后的消食时,保宁帝耶律贤对?明?珠提了这话。
“不是说,要在北京城这边,住上小几年吗?为何突然变了主意?”明?珠挺不解的。
“南京城已经打扫的差不多了。”保宁帝耶律贤这一年多来?,可不是吃干饭的。那南京城的皇宫内,自然是清洗了又清洗。
如今,南京城大换了血了好?些批。
保宁帝耶律贤对?南面的动静,感觉太大了。
北京城离南边到?底太远了,不如南京城距离南面近啊。
对?南望有所图谋的保宁帝,自然要以大局为重了。当?然,这也是在安危得到?保证后,才如此的行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