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皮非常重,似乎是完全睁不开。时间过了许久,又仿佛是不太久。究竟在哪里,她不知道,四周全是黑暗。
在一阵的挤压疼痛中,她像是迎来了一缕的光。然后,她似乎被什么捧着。她没有安全感,像是悬空一样的孤独与彷徨。
在张嘴想说话的一瞬间,她发现自己只能发出“啊、啊、哇、哇”之类的杂音。
她在哪儿?
她不知道。
她的眼前,还是一片的模糊。
她记忆里,她的名字叫明珠,是一名奋斗在高考前夕的学子。那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啊?这一切的诡异,又有谁来告诉她。
这时,若是明珠的视野是清晰的,那么,她会明白,她穿越了。而且,还是穿越到了古色古乡味儿十足的古代。
奈何刚刚出生的小婴儿,是没有清晰视线的。所以,明珠她除了发出小婴儿的啼哭外,便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
又过几日,在小婴儿睡了吃,吃了睡的迷迷糊糊里,明珠弄懂了她目前的处境。
“……”
这一世,明珠的娘亲,正在给她喂奶。娘亲的面容姣好,约是二十几许的年华,正是处于一名女子最貌美的生涯中。
至于亲爹嘛,明珠目前没有照会过一面。
明珠很郁闷,她娘亲的声音温柔甜美,苦啊,她居然听不懂。
是谁表示,一穿越了,就有万能小丫鬟背书式的解读身边全局情势啊?明珠觉得,她需要翻译。她完全对古代的语言无能。
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哪个朝代?
明珠不知道。
明珠能猜测的,就是她的家境应该不错。
瞧瞧她娘亲住的屋子,一水儿的上品摆件,还有室内的熏香料。明珠再傻,也能弄懂,在古代的落后生产水平下,这些好东西不是富裕之家,哪能用得起?
可惜,明珠沟通技能没点亮,所以,偶尔丫鬟和她娘亲说话时,她们讨论的话,她一句也听不懂。
在强烈的求知欲望下,明珠在努力学习着这个时代的语言。
一天一天过去,在过了爬,学会了走,也能不吃奶,会自己稳稳用勺子舀饭吃时。明珠泪流满面,她终于能听懂周围人的话了。
“明明如月,皎皎如珠。”
“你父亲为你取名儿了,往后,你的闺名,唤作明珠。”
名字没有改,明珠这一世,还是叫明珠。
彼时,明珠的娘亲李氏,正在为她准备着抓周小宴。
在自家住的院子里,明珠很快乐的抓了一支毛笔,然后,她又是带着一点狡黠,抓了一枚小小的官印。
在娘亲李氏哭笑不得的眼神里,明珠张开了洁□□嫩嫩的两只小手,表示求抱抱。
“姨娘,给。”
摇一摇手头的毛笔和官印,虽然都是小号的,但是,也都是好寓意吧?
嗯,明珠这般想着。
“明珠一个女孩儿,挑了一枚官印,真是个调皮的。”李氏为女儿准备了抓周小宴,也是习俗使然。若说,真是信了抓得什么物拾,便有什么未来,李氏本人是不信的。
想当年……
李氏在准备回忆的一瞬间,就是抿唇一咬,然后,告诉自个儿,往事如烟,不过覆灭。
如今……
低头望了望女儿的可爱与讨喜,李氏整个儿是欢快的笑了。
“姨娘,府里的马管事、全嬷嬷来了,还带着一位道长。”
被娘亲李氏抱在了怀里时,明珠见到一个梳着双髻的小丫鬟,踩着小快步到了近前,禀了这话。
明珠这一世,是一名庶女。她的娘亲李氏,是被扔在了别院安静过日子的小妾。
对于亲爹和亲爹的嫡妻,是什么身份?
明珠不知道。
因为,明珠的娘亲李氏,还有身边的丫鬟都是三缄其口。所以,明珠对于她家的情况,还有外面的情况,基本上是一无所知。
“快,咱们去迎一迎。”
李氏的神色,带着几缕的紧张。她搂着明珠的双臂,不自觉的紧了紧。
明珠感觉到了疼,不过,她没有张口说什么。明珠能察觉的出来,气氛凝重了起来。于是,为了不惹什么麻烦,明珠是乖巧的缩在娘亲怀里。
马管事是一个刻板的老头,全嬷嬷是一个严肃的老妇人。至于二人引领进院中的道长,是一位满头华发,看起来世外高人模样的道士。
“马管事、全嬷嬷前来,可是府里有什么吩咐?”李氏在马管事、全嬷嬷的跟前,姿态是非常的低。
“见过李姨娘。”
全嬷嬷严肃的脸上,没有笑容。倒是马管事挤了一抹看起来还是显得刻板的笑,引介了话,道:“府里来了一位高人,奉国公爷之意,请其为三姑娘相一相面。”
“无量天尊,贫道清远,见过居士。”
“见过清远道长。”
清远道士挺和善,李氏则是忙回礼。
礼罢后,李氏自然是请在场的诸人进厅里小坐,随后,有丫鬟送上茶水。
明珠在偷偷的打量着老道士,她刚是瞄一眼时,发现老道士还对她回了一笑。搞明白自己的偷看,已经被人瞧个正着。于是,明珠又是缩回娘亲的怀里。
在心中,明珠挺忐忑不安的。
既然是高人,会不会看出来,她是一个穿越者啊?
也不对,明珠转念一想,她好像就是重新投胎时,少喝了一碗孟婆汤。除了带着前一世的记忆投胎外,跟其它小婴儿一样慢慢长大,也没什么分别吧?
这般自我安慰下,明珠的心神慢慢镇静下来。
老道士慢慢的饮着茶,马管事和全嬷嬷却是恭敬的坐着,那茶水动也是未动。
这时间过了约半刻钟,连饮了两盏茶后,老道士开口了,他声音绵长中和,有一种让人宁神听下去的静气感,他道:“时辰不早了,贫道不便打扰太久。”
“无量天尊,还请让贫道为小居士相一相面。”
有老道士的话,明珠被娘亲李氏是扳了扳小身子,用正面对上了清远道长的炯炯视线。
“天庭饱满,双眼有神。”
“鼻生得好,眉生得更好。”
“好相,好相啊……”
从清远道长的嘴里,连夸了又夸。此话听得李氏,是眉眼间全是笑意。
明珠听得老道士的话,心头很想撇嘴,她觉得老道士一定是骗吃骗喝型的人。想她出生在富裕之家,虽说,是庶女。可也是住得好,吃得好,长得粉白嫩嫩,像是糯米团团一般的圆滚滚。要明珠讲的话,她本身就是这个时代的富泰之相。不需相一相,也十二分的符合这个时代审美啊。
“无量天尊,贫道且批一话。”
老道士动了动手中的拂尘,笑道:“贵家出千金女,一世荣华得享,福运绵绵不断,命中注定大贵,此生五子贤孝。”
话罢后,老道士不再多语。
倒是李氏忙奉了谢礼,瞧着出手的大方,明珠在旁边替娘亲心疼,贼破费了啊。真真是白白便宜了一个破道士。
收了礼金,老道士、马管事、全嬷嬷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这一年,是天成元年。这一天,是四月初一,明珠的周岁生辰。
四月,碧空如冼,温度宜人。
初三那日的晌午后,明珠如往常一般的追逐着花园里的蝴蝶玩耍时。她和娘亲李氏居住的别院来了人。原来是她的嫡母差人传话,让她们母女打道回府。
这别院的日子,对于明珠来说,是要道一声“再见了”。
未来,又会如何?
明珠的心中,是好奇与茫然,各自参半。
别院的天地,是小小的。在坐上了马车,透过了车厢的帘子,打量了一路行来时,外面的一切一切。明珠的眼眸子里,对瞧见的村庄和城池,全是新鲜。
鲜活的农人,衣衫的褴褛,忙碌的田耕。
城池的繁华,热闹的街市,还有纵马而过的锦衣少年们。
直到在一座高大的府邸前,马车停了下来。明珠好奇的打量着这一座似乎占据了一条街道的府邸。至正门旁边的小侧门,被门子打开后,马车进了府内,明珠才是收回了目光。
马车在这座府邸的夹道里行了约小半刻钟,于一处有宽敞广场的庭院中,马车方是停了下来。
有丫鬟和嬷嬷早等候着,明珠和娘亲李氏就是被这般引领着,在区区折折的廊道里走了许久,才是来了一处富丽堂皇的院落。
直到后来,明珠识字了,才知道这一处院落,有一个挺大气的名字,叫“栖凤堂”。
初初见面,在栖凤堂的正屋中,明珠跟娘亲李氏一起给那位贵族范儿十足的雍容华贵女子,参拜了大礼。
“妾拜见殿下。”
“……”叩头的明珠,自然记得她是周岁的孩童,不需多聪明,跟着磕个头足矣。
梳着坠马髻,珠花翠缕金饰的盛装间,全是高贵的气质显然。所以,这位娘亲嘴里的殿下,明珠不肖多想,全明白过来。她的嫡母,居然是一位公主殿下啊。
“明珠姐儿的名儿,还是本宫取的。”
这位嫡母的一句话,让明珠知道了,“明明如月,皎皎如珠”全是她的生母李氏的美好期盼吧?
“说来也巧,那日驸马正好送来一匣子的明珠。”话到这里时,坐于上首,依然雍容的公主殿下,继续着她微微沙哑,却是异常好听的嗓音,道:“既然是一场母女的缘份,明珠姐儿到底亦是驸马的子嗣,不好长于别院。往后,李氏你便随明珠姐儿居于静谧轩吧。”
静谧轩,是一个二进的院子。前院有正房五间,东厢房西厢房各三间。后院则是五间抱厦,以及一个小巧而精致的小花园。
在明珠和娘亲李氏落脚到了静谧轩后,对于新居,明珠是非常满意的。
特别是公府的管事全嬷嬷是领了新的仆人,来静谧轩给李氏挑人。如明珠一个周岁的小屁孩儿,身边就得有两个大丫鬟,两个小丫鬟贴身侍候着。暗戳戳的,明珠觉得她这个庶女的待遇,也还蛮不错的。
魏国公府,当家人是明珠的亲爹魏国公萧温良。
这位国公爷尚了燕国公主耶律欢喜,两人生有嫡长女萧宝珠、嫡次女萧珍珠。若说,这对夫妻有什么遗憾的事情,便是缺了一位能继承家业的嫡子。毕竟,萧温良这位国公爷,除了是驸马外,还是萧氏一族的家主。
申时末,魏国公萧温良从衙门归来,刚进府,马管事就来禀话。
“国公爷,三姑娘和李姨娘已经归府了,现下住在静谧轩。”
“好。”魏国公萧温良略一沉吟后,说道:“那清远道长记得重赏。”
“诺。”
马管事应承话后,魏国公萧温良便提脚就走,又道:“去栖凤堂。”
魏国公萧温良差人去给庶女相面之本意,就是为了提醒嫡妻燕国公主,魏国公府的庶女应当好好教养,不能长于别院之中。
这夫妻二人的默契还是有的,这不,魏国公就甚是满意嫡妻的做法。
马管事去给清远道长再度送了谢礼时,道:“府上三姑娘相面一事,多谢道长美言。”
清远道长回话,道:“贵府客气了。贫道修习浅薄,亦是粗通面相。实是贵府的三姑娘,生来就是贵人相,贫道称赞,无愧于心。”
所以嘛,清远道长表示,魏国公府请他相面,他是实话实说。真不是为了给的厚重赏钱,而吹的虚假牛皮大话。
天成元年,明珠于魏国公府里,悠哉度日。
天成二年,亦是如此。
至天成三年,四月初一,明珠满三岁生辰。
她的生辰当日,整个京都是长钟鸣响,声声不断。
“出事了。”静谧轩内,李氏脸色大变。
上一回,这般钟鸣之时,是先帝驾崩。至天成帝耶律元继位大宝后,整个朝纲方才是稍稍平缓。如今,天成帝正当青年气盛之时,如何会突然驾崩?
光想一想宫闱政变之类的字眼,李氏就是心生寒意,浑身冷得透彻如冰。
幼年之时,李氏出身高门,若不是家族站错了队,后来,李氏又岂会沦落为公府里的奴婢。魏国公萧温良的身份,在朝堂之上是举足轻重,这等大乱之时,李氏是越想越慌乱,越想越害怕……
“姨娘,你怎么了?”
看着脸色徒然变幻,青白一片惨淡的生母,明珠打断了生母李氏的杂乱思绪。
“姨娘没事儿。”搂紧了闺女,李氏不断安慰自己。
李氏想着,魏公府家大业大,又有燕国公主这位皇室成员左右回旋,想是朝堂风波再是诡异,魏国公这等杰出人物,必然也是如缕平地,安然渡过。
“姨娘,今天是我的生辰,你说过,咱们都要欢喜,都要开怀大笑的高兴过日子……”边说着话,明珠还是故意扬起了萌萌的笑脸,对李氏做出孩童的纯真幸福样子。
李氏被假装小娃娃心思的女儿一哄,就像是真卸下了心防一样,逗乐了一话,道:“明珠今个儿是小寿星,姨娘是真高兴。想当初,你还这么小的一团团,看看如今,都长个头了,到姨娘的膝弯啊……”
李氏还是用双手比划了,女儿刚出生时,那小小的小个头。
酉时末,当天色彻底的暗了下来,魏国公萧温良才是带着满身的疲惫回了府内。
一进府后,魏国公萧温良便是去了嫡妻燕国公主耶律欢喜住的栖凤堂。见得夫君归来,耶律欢喜迎了上去。
“驸马,今日辛苦了。”
“朝堂今天方才得到圣上驾崩的消息,人心泛杂,我这等重臣,当不得辛苦二字,不过尽一点人臣本份。”萧温良说这话时,神色真是复杂莫名。
对此,耶律欢喜也是了解的。
原由嘛,便是天成帝耶律元,并非今日驾崩的。而是昨日,那位帝王就已经逝了。不过是京城这边今天才得到了确切的消息。
大齐朝,分为南北二京。
南京,自然是地处中原,于冀州的关隘重镇之地。
北京,则在塞外的朝阳山脚,每一年,大齐朝的皇帝,有一大半的时间是生活在南京这座城池里。不过,于春狩和秋狩之时,皇帝自然移驾北上,与塞外诸族在北京会盟,顺道收取了诸族对统治者的奉礼。
这一回,天成帝就是在春狩归来宿营之时,遭遇了阴谋的兵变。
皇族中的鲁国公耶律罕叛乱,天成帝死在了离南京城不足一百里的一座小兵堡之中。
“倒是殿下今日才是真正的辛苦人。”魏国公萧温良面对着嫡妻时,叹息一声,道:“殿下,皇族宗室们对于帝位的继任者,有无异常的风声?”
大齐朝的皇族耶律氏,统治整个塞外的草原已经有一百五十年的时间,而入主中原得到幽州、冀州的时间却是短短的五十年。
耶律氏,崛起于塞外。追述起先祖来,不过是前朝立国之时,改朝换代年月里被逼着北迁汉人大族中的一支。只不过,在草原上生活日久,习俗多有改变。当年,耶律氏的先祖们,为了适应草原上的生存法则,族中男子多有入赘黄金家族拓跋氏,被草原人称为铁弗耶律氏部(铁弗亦指女婿)。
大齐朝立国,耶律氏身为皇族,便是一直沿用了草原诸部都认可的耶律姓氏。而黄金家族拓跋氏,则是在大齐朝治下辖有幽州、冀州之后,反而是改了一个中原的萧姓。
魏国公萧温良,就是拓跋氏入主中原后,族中认可的主脉一支。
“肃儿是皇兄的长子,理当继承大位。这还有什么好议论的?”
耶律欢喜的眼中,耶律肃这位亲侄儿自然是天然的皇位继任者。可偏偏魏国公萧温良不这么想,他摇头,道:“怕宁王不这么想。”
宁王耶律旻,天成帝的一胞兄弟,这位皇叔目前兼管着京城的侍卫营。
“皇长子年幼,今年不过三岁稚童。皇族多有夭折的孩童,未满六岁,未进皇族学堂前,夭折率更是高昂。”
“宁王若有异议,皇族宗室们表示不愿再添一位可能随时早夭的天子,也是正理。”
“到时候,宁王内有皇族宿老们的支持,外有京城侍卫营的武力威吓,谁又能阻止他上位?谁又敢阻止他上位?”
在魏国公萧温良看来,一切不过是天成帝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皇兄,太心软了……”燕国公主耶律欢喜叹息,她道:“当初鲁王阴谋叛乱,皇兄若是对鲁王一系斩草除根,何来耶律罕今朝的兵变一事。”
往事之事,已经不可追回。
天成帝继位之初,鲁王一系要举旗叛乱,鲁王世子耶律罕表现的深明大义,揭发了这一场未遂的谋逆。
对于鲁王一系,天成帝见得鲁王世子的大事大非观念摆得正,便是网开一面。并且,还由世子耶律罕继承了一个国公爵位。
如今,却是表明了,天成帝的善意,鲁国公耶律罕是浑不在意的。
一场京城大变,就在眼前。
谁入主宫廷的天子位,目前,还是蒙上了一层的面纱,等待着大幕的揭晓。
静谧轩内,明珠对于京城的波澜叠起,完全不知道。她在意的是今天生母李氏神色不佳,每每在她的面前强掩欢笑。
“时辰不早了,明珠,回屋早些歇下。”
李氏对女儿催促了话道。
每天按时睡觉,按时起来。养成的生物钟,自然是不那么容易打乱的。这不,快到亥时了,明珠是小哈欠连天,睡眼眯眯来着。
“今天是我的生辰,我再等等,等爹来静谧轩。”
“我专门给爹留了奶酪糕,要是放到明日,就不新鲜了。”
望着桌上,摆着的小莲花造型的奶酪糕,明珠真心舍不得这等对亲爹刷好感的机会啊。要知道,她是一个庶女,嫡母还是高贵的,傲娇的公主殿下。
这刷亲爹的好感度,得顾忌着嫡母和嫡姐们的感受。拿捏分寸是一回事,寻得好机会又是另一回事。
庶女的好日子,还得自己挣来。
这不,明珠就不能放弃了,这等卖萌的日子。
娘亲李氏不得宠,明珠在静谧轩住了整整两年,他爹来的时候屈指可数。而在娘亲李氏屋里歇下的日子,一回也无。
想一想未来,明珠对生母李氏得宠一事,不抱希望。
明珠求的,就是亲爹偶尔来静谧轩坐坐,让她们母女不至于沦落到被国公府的仆人苛刻掉份例的地步。
店大欺客,奴大欺主,这等事情嘛,在天成二年时,明珠是亲身经历过一回的。所以,她不想再经历了啊。
抱大腿,抱亲爹的金大腿这等事情,明珠目前正在练习中。
“姨娘明天再给你做新鲜的糕点……”
“乖乖的,明珠听话,先去睡觉了。”
李氏瞧着府内都下锁了,魏国公是定然不会来看望女儿了。所以,她温柔的哄着明珠,让女儿去歇息了。
礼物,贵在情义。
明珠指着一碟子小莲花糕点,辩驳了话,道:“莲花奶酪糕,是姨娘亲手给我做的生辰礼。”
“姨娘,我就要这碟子给爹尝尝味。再做新鲜的,也不是我的三岁生辰礼了……”
“依你,全依你这小祖宗。姨娘给你收藏好,到时候,让你献宝给你爹,还不成吗?”李氏倒底舍不得惹女儿失望,同意了会把这一碟糕子收拾妥当。
次日,卯时三刻,明珠在生母李氏的陪同下,到了栖凤堂请安。
按说,燕国公主耶律欢喜是不乐意见明珠母女的,连请安一事,这位殿下也是发话了,叫省事的从每天需得请安,改为了初一、十五,一月两次足矣。总之,明珠母女在魏国公府内,纯粹是透明人一般的存在。
燕国公主耶律欢喜对庶女、对妾室的要求,就是安份守己。
对此,明珠吐槽,她倒是想安份啊。问题是她母女俩不在亲爹面前刷刷存在感,就是被魏国公府的仆人们苛刻的结局。
一个主子,被仆人拿捏了,这对于明珠而言,不是冷笑话。而是她若想活得舒坦些,就得力争上游。
在栖凤堂的外厅待了足足有两刻钟,至辰时一刻钟后,栖凤堂里的丫鬟才来传话。说是国公爷和公主殿下让明珠母女去小花厅。
小花厅是栖凤堂里用饭的地方。
说是小花厅,实则一点也不小。
典雅的装饰里,又是处处透着贵族味道,总之,皇家与贵族的范儿,结合的非常好。让人望之,就是明白了,这主人的口味是奢华的低调。
“妾拜见殿下……”
“妾拜见国公爷……”
“明珠给父亲请安,明珠给母亲请安……”在生母旁边,明珠同样福礼,请了长辈的问安礼。
对于庶女不请自来,燕国公主耶律欢喜心头不痛快。不过嘛,她面上却不显,只作平静道:“你们母女都起来吧。”
“本宫作主,初一、十五你们来栖凤堂请安即可。今早来,可是有什么事?”
对于燕国公主的问话,明珠抬头,带着一种小孩儿望亲爹星星眼的孺慕之情,用着偷偷打量,实则谁都知道偷看了的怯懦。一眼,两眼……
在亲爹萧温良的目光真转移过来时,明珠知道火候差不离。所以,她谨慎的收回了目光,微低了头。
旁边的李氏,已经恭谨的回道:“回殿下,昨个儿三姑娘生辰,您差人赏了生辰礼。今个儿早早的,三姑娘就闹着来给您和国公爷磕个头,说是谢长辈们的赏。”
“金项圈和玉坠子,明珠真喜欢。”抬头小声嘀咕了一话后,明珠就是揭开了衣襟领,然后,露出了她脖间带着的玉坠子金项圈。
“明珠知道好孩子,得了礼,一定得回赠的。”巴巴的说了好话儿,明珠是奔了生母李氏近前,从李氏那里拿过了一个小木匣子。然后,打开了匣子盖,露出了里面精致漂亮的小莲花糕点。
“父亲,母亲,这是明珠回赠的生辰礼,明珠最喜欢这奶酪糕子了。”
用小矮墩的身材,高举了肥肥的白嫩小胖手,把这匣子糕点搁到了亲爹和嫡母的桌前。
卖萌大业,正式开始。
只不过,燕国公主耶律欢喜的神色,似乎是不喜不怒。这位殿下是目光深深的望了李姨娘一眼,眼中还有嘲讽神色,好像在说了,瞧,这李氏就靠着女儿争宠。
“哼。”耶律欢喜最终,鼻间轻哼了一声。
魏国公萧温良倒是仔细打量了他的庶女,在搁了朝食的筷子后。他接过了丫鬟递来的帕子,试了嘴,又是用茶水漱口后。
一翻清洁下来,萧温良才道:“殿下,今日忙碌,我且先去衙门了。”
“府中之事,劳殿下操心。”
“驸马放心,本宫一切都省得。”
夫妻二人谈了话,视明珠母女如无物。
只待萧温良起身,在要踏步离开前,又微低了头,望着可怜巴巴的庶女,缓缓开口,道:“下差归来后,我会去静谧轩小坐片刻。至于明珠的生辰礼,我会差人再补上一份。”
这话落,魏国公不得众人应答,提步就走了。
望着亲爹离开的背影,明珠心头松一口气。她知道,她这一回冒险,有收获了。
虽说,好像开罪嫡母了。
这不,魏国公离开后,燕国公主耶律欢喜就是敲打起了李姨娘的规距。不外乎,就是提点了李姨娘老实待在静谧轩内。没事儿,别到处闲逛。
“吃闲饭的人,就得守住本份。”
用这一句话,作了总结时。
魏国公府的嫡长女萧宝珠、嫡次女萧珍珠,已经来了栖凤堂给她们的生母耶律欢喜请安。然后,明珠就见识到了,燕国公主的瞬间变脸术。
面对李姨娘时,燕国公主是高贵冷艳范儿,不肖于跟李姨娘多谈的模样。而面对长女、次女时,燕国公主就是慈母心肠,和风细雨的关切。
“算了,今个儿便如此吧。”
“你们母女先退下。”
燕国公主不奈烦与庶女、姨娘打交道,她直接挥手,婆文海棠废文都在君羊把八三令泣泣雾伞六让明珠母女二人福礼后,赶紧走人。
明珠和生母李姨娘自然是识趣的,便是安静的离开了。
魏国公府非常大,从栖凤堂返回了静谧轩,路程不短。
魏国公萧温良出身草原黄金家族拓跋氏,哪怕尚了皇家公主。这公主没生了继承爵位家业的儿子,自然就不可能守身如玉的。所以,魏国公府内,除了李姨娘这一个小妾,实则,还有另外的妾室们。
只不过,其余的妾室们,因为未能誔下子嗣,都让燕国公主把人圈在了后院东北角的几个园子里。
远远的,明珠和生母李氏在游廊里闲庭信步,慢慢踩着小步伐回静谧轩时。从隔了夹道的东北角园子处,就传来了悦耳琴音和袅袅的歌声。
那曲子婉转,那歌声动人……
奈何,魏国公府的男主人不在,没真正的欣赏人。
天成三年,四月初二,未时。
侍卫军兵围皇宫,在商量着天子登基仪式的重臣与宗室们,被宁王的亲信兵马是全部圈禁在了宫苑之内。
天成帝有两子,一个是三岁的稚子耶律肃;另一个是四月初一日辰时末,因为天成帝驾崩,导致后宫贵人早产,而誔下的遗腹子。前一位皇子,尚有个名讳,而后一位皇子,目前是无人问津。
整个南京城里,天子归宿,才是真正的大戏中心。
宁王的侍卫军,除了兵围皇宫外,连南京城的四处城门,也被侍卫军强硬接手。于是,有宁王的旨令,侍卫军是紧闭南京城的城门。总之,街道之上,兵丁巡逻往来,气氛是紧张而压抑的。
皇城的后宫里,皇长子的生母萧贵妃,还有皇次子的生母李贵人,双双俱是受了惊吓。可她们是弱女子,在天塌地陷后,除了等命运的审判,也无他法。
因为,皇宫的通信,被宁王切断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政事堂里,还在争论不休。而后宫那边,却是先有结局。
萧贵妃、李贵人,都被兵丁堵在各自的殿内,然后,三岁的皇长子耶律肃,刚誔下不过一天的皇次子,就亲眼见证了,他们的生母被人硬生生的灌下了一杯鸠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