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宁帝耶律贤的话,这般讲一讲后,明珠思?考了一下?后,回道:“成,水力大纺车一事,就让韩谨去办。”
“他跟你多年,你信任他,我呀,自?然也?信任他。”
对于夫君的伴当?,给个肥差,明珠觉得,也?是应当?的。
特别是南京城那头,有个夫君信任的人办事,他们夫妻都放心。
保宁元年,九月二十五日,朔望朝结束之后。
在保宁帝耶律贤的坐庄中,在明珠的撮合下?,皇家和勋贵们一起出资,是组建了一个垄断一类的大商会。
这个大商会,有一个非常响亮的名字“九州商会”。
在这九州商会里,皇家占了四成的股,余下?的六成,自?然是由勋贵们分割了。
从收购羊毛,到生产羊毛昵布,再到销售,这九州商会真可谓是一条龙,从头管到尾。而九州商会的第一任总管事,就是保宁帝的心腹韩谨。
当?然,韩谨只是第一任。这九州商会的业务是上了正轨后,自?然会聘请了专业的买卖掌柜。这如今嘛,还是九州商会的组成、营运启动阶段。
韩谨的存在,更?多的是为下?面实际办事的掌柜等小人物?们,撑了一个门面。
有道是,世间事,商嘛,还得听官老爷的。
韩谨在九州商会镇着,皇家放心,不怕被人挖了墙角。勋贵们也?会小心些,暂时不敢吞没?了公有的资产嘛。
至于以?后,自?然是生意?做大了后,才能讲未来嘛。
初冬, 小冬漫漫。
天凉了时,帝后?二人可没有?猫冬。而是一起在京郊的猎苑,巡视了未来的羽林军种子们。
这些被收养的孤儿?, 年纪大者已经有?十二三?岁,年纪小者不过两三岁。有男童,亦有?女童。但是,出身都是一样?的清白,在未来更是被保宁帝耶律贤和明珠这一对?夫妻呀,寄予了重?望的。
“贤哥, 我觉得这些男童, 除了编练成?羽林军外, 也可以将一部分优异者, 安排到其它的军队中。慢慢的替换掉一部分年纪过大的将领, 自然的人事?更迭,有?助于皇家掌握了军权。”明珠在巡视之后?, 这般提议道。
保宁帝耶律贤在思索的模样?,他似乎想了片刻后?,才回?道:“羽林成?军,皇家有?一支可靠的军队后?,再说吧。”
“军队,不是花架子,得打上几仗,以军功说话。”
得很际的话, 也很现实的话。保宁帝耶律贤的意思够明确, 养军的银子, 他从皇家内库出了。那么,这一支羽林军, 就得对?得起皇家的重?爱。
用战场上的搏杀,在证明,羽林军名副其实。
若不然,就是这支军队再忠心,不够忠用的话,也是空谈。
“见见血的一支军队,有?人材在之中,如锥在囊中,会冒头的。”如果没有?冒头,那说明,这人要么欠运算,要么没本事?。保宁帝这位帝王,自然不需要关注了。
“那些女童呢,往后?,你打算如何安排?”
明珠又问道。
“年纪过十二的,学好规距,可入宫当差。”
“待年满二十二岁,就放出宫婚配。”
保宁帝给女童们的出路,也够明白。他呀,准备给皇宫来个大换血。
“原来如此。”明珠表示,夫君想得够周到了。
冬月,北方的天,更冷了。鹅毛的大雪,纷纷扬扬。整座北京城,在明珠一早醒来后?,成?为了银装素裹,满目一片雪白色。
冬至时,皇家祭祀。
明珠四?个月的身孕,小腹已经微微凸起。
为了安全计较,保宁帝耶律贤在祭祀一结束后?,就差人抬了凤撵,送明珠回?了椒房殿歇息。那宫中的大宴,都因此微迟后?了一个时辰。
至明珠重?新梳妆妥当,是缓过劲儿?来时,才是与保宁帝耶律贤一起,帝后?二人出现在了宫宴之中。
宫宴除了听听吹捧,再是赏一赏皇家歌舞,也无?其它。
明珠对?于舞姬们,恨不能化身天女一般的诱惑人,自然是表示呵呵。
倒是保宁帝耶律贤虽然坐了龙椅上,眼神却是够好。只?要哪位重?臣或者宗室,对?某一位舞姬多看了两眼。保宁帝表示,他乐于成?人之美。
然后?,便将那舞姬,赏了重?臣或是宗室。
对?于帝王的恩赐,重?臣又或是宗室,自然是笑纳了。
于是,宴会自然是宾主尽欢。
保宁元年,也就是这般在北京城的热闹里,过去?了。
迎来了保宁二年的元月。
元月,宫中放了烟花。漫天的烟花,非常的美丽,像是银河一下子在天幕展开?。
在新春的第一天,明珠挺着大肚子,心情挺美的做了一顿两碗小汤圆。
芝麻糖馅儿?,糯米粉皮儿?,那小个头圆滚滚的模样?,在小汤碗里盛好时,看着分外的喜人。所以,辰初时,保宁帝耶律贤和妻子明珠一起用膳时,心情亦是格外的美好。
“你腹有?孩儿?,这些事?情让宫里的厨子做就是,哪用得自己操劳。”保宁帝耶律贤心头虽美,面上还是念叨了两句道。
“一年嘛,难得一回?。”
“贤哥,你得陪我吃汤圆,咱们一家人,团团圆圆。”
“这是新一年的好兆头。”
明珠乐呵呵说了话道。
耶律贤听得这般话,挑了挑眉,然后?,用勺子舀了一个小汤圆,递到了明珠的面前,笑道:“若如此,我便分你一个,好兆头也是夫妻同享。”
明珠不含糊,一口含进了嘴里。
她食了夫君的一个汤圆,自然是回?敬了一个。
于是,这一对?小夫妻,就是你喂我呀,我喂你呀,在宫人们的侍候下,秀了一把恩恩爱爱。
巳时三?刻,天更晴了。
帝后?二人,是出了椒房殿,准备去?梅园赏了寒梅。
这时候,早有?宫人把椒房殿通往林间的小道,是打得干干净净。
没有?坐了撵轿,帝后?二人是步行缓走。
保宁帝耶律贤是亲自搀扶着明珠,两人慢慢走着。
近了梅园时,远远的就闻着了梅花的香味儿?,袅袅而来。萦绕了鼻间,经久不去?。
等入得园内时,是浅粉色的梅花中,点缀着红艳艳的寒梅,一片花海,美得如仙境,美得如幻影。
微有?风来,就是一场花雨,迷漫于天地之间,甚美甚美。
“嗯……”
“怎么了?”保宁帝耶律贤见着明珠突然顿了步,便是问了话道。
“我似乎曾经……”明珠微微停了一下话语,想了想措辞,才道:“应该是失忆前,也到过了这般一片花海的景象。”
“脑海中似乎闪过了这样?一个面画,但是,仔细想时,又想不起来了。”
明珠的话,让保宁帝耶律贤是眼眸子深邃了起来。
耶律贤为明珠系紧了大氅,笑道:“你失忆前,我喜你,爱你,敬你。你失忆后?,我心依然如此……”
“没事?儿?,想不起来,便不想就是。”
明珠听得这般情话,心头舒坦,就回?道:“尽会说巧话哄好……”
“贤哥,不如,让人多剪几枝寒梅,修好后?,搁寝宫里做插瓶。”明珠转移了话题,挺生硬的。
都是相熟得够明白的夫妻,情话说多了,明珠还是害羞了。
有?明珠的话,保宁帝耶律贤对?身边的人,吩咐了一话就是。此后?,自然会有?宫人,修剪了寒梅,送于了椒房殿。
“咦……”
明珠突然惊叫了一声。
“怎么了?”搀扶着她的保宁帝耶律贤是关切问道。
“刚刚腹中的孩儿?,是动了。”明珠欢喜的说道。
“哦,我且察看察看……”耶律贤初当爹,也是真欢喜。于是,他把自己的大手,抚在了明珠的腹上。
帝后?这般静静的站着,许是过了十多秒,耶律贤感觉到了,那本来静静的地方,真的像是有?小东西活泼的踢哒了一下。
一下,一下。
这两下子的动作,让耶律贤这个当爹的青年,是乐得哈哈大笑。
“这般有?力,一定是皇儿?。”
听得夫君这话,明珠忙问道:“若是皇女,你就不喜吗?”
“怎么会?”保宁帝耶律贤反驳,道:“皇儿?皇女,皆是咱们的孩儿?,我都喜,我都喜……”
“我这不是觉得,咱们的头胎,生了皇儿?。这男孩子嘛,最会保护了弟弟妹妹们……”
当然,保宁帝还有?些话不曾说,明珠也是明白的。
帝王,最重?要的还得有?子嗣,能继承了大位。
在封建时代?,有?继承人,跟没有?继承人,这是天差地别?的。
封建的权力,是层层分封。
下级效忠的上级,这权力是一代?传承一代?的。家天下,没有?继承人,这如何给下面的人,以希望呢?
初初继位,尚在坐稳位子的保宁帝耶律贤,自然盼着有?儿?子,好安定人心啦。
对?于明珠而言,她这位皇后?,更需要皇子。
母仪天下,这生有?皇子,成?为储君。她这位皇后?,掌了凤印,就是名幅其实。哪怕盛宠后?宫,储君生母这一项,就够堵人嘴了。
若不然,一个没有?皇子的皇后?,还想独宠于帝王,铁定是要人怨沸腾的。
这时候,帝后?二人在政治上,是同样?需要一位皇子。
无?关私人的感受,就是立场上的需要。
“算你会说话……”
明珠哼哼两声。
她轻抚了小腹,然后?,用自己的手,执起了夫君的手,道:“是儿?是女?是看送子娘娘的意思。不管是皇儿?,还是皇女,都是咱们的孩子。”
“咱们作为爹娘,哪能嫌弃了自己家的孩子?”
“贤哥,初二时,我要回?魏国公?府归宁。你看如何?”
明珠提了问。
保宁帝耶律贤想了一想后?,回?握了明珠的手,笑道:“朕陪你同去?。”
耶律贤想,魏国公?府去?一遭也好。
新一年,他想在侍卫军中,升两个官,再调几人职。
给侍卫军掺沙子,慢慢的掌握住,自然是保宁帝的皇帝心思。当然,也需要岳丈大人萧温良多多配合嘛。
翁婿之间,自家人沟通一下。免得在外人面前,露了端倪,更是好事?儿?。
于是,保宁帝耶律贤就是对?于陪妻子回?娘家一事?,挺上心儿?了。
次日,天晴朗。
帝后?出行,自然是惹人眼的。
亲军开?道,宫人随行。这帝后?坐的撵轿,自然更是引人注目的。
好在,京城们的百姓,长在皇城根下,不会大惊小怪了。只?是在清街时,一一福了大礼,然后?,呼了万岁万岁之声后?,在帝后?二人的出行队伍离去?后?,有?一二的谈资。
“圣上和娘娘,瞧去?的方向,是魏国公?府吧……”
“皇后?娘娘归宁呀……”
“魏国公?府真是富贵……”
“能不富贵嘛,先尚公?主,做驸马。后?嫁闺女,做国丈爷……”
“……”
总之,在小民们的眼中,皇家的一些事?事?非非,总是让人猜测纷纷,多些奇异事?与传闻话。
帝后?驾临, 魏国公府是中门大开,迎了圣驾。
先?是国礼,后?是家礼。礼毕后?, 众人方是在魏国公府的前庭正屋中,一一落座。
明珠赠了回礼,当然,就是一份礼单子。毕竟,礼物?太多,这是需要宫人专门送到了魏国公府的库存去的。
这时候, 燕国公主早是吩咐仆人, 去了兴趣家宴的席面。
男人们吃茶, 议了事情。
明珠就是跟母亲和姐姐妹, 一起去了花厅, 说说小?话。
“娘娘比珍珠的孕事,是小?了两月吧?”燕国公主在花厅落坐后?, 问了话道。
两个孕妇,明珠的胎儿,确实比二姐萧珍珠的是小?了两个月孕期。可如?今,明珠的腹部,却是和二姐萧珍珠一样的凸起。
那?等模样是十分?的引人注意。
“我怀的双胎。”
明珠解释了话道。
“双胎?”萧珍珠听?得这话时,是羡慕的问了一句道。
“甭管是不?是双胎,好好养着就是。”燕国公主这会儿,是伸手拍了一下二女萧珍珠的手背, 娇怒道:“你都生了两个孩子, 这第三个。当娘的人, 别一惊一咋的,别点端庄派头。学一学你的长姐……”
萧珍珠这会儿, 是轻笑了一声,回道:“我这不?是头回见着双胎,一时惊着了嘛。”
“至于大姐姐的派头,我是学不?来的。”
“往后?,大姐姐多指点指点我这亲妹子,不?就得了。”
萧珍珠嘻嘻哈哈的说了一通。
这时候,明珠瞧着长姐宝珠说话了,宝珠道:“三妹妹,太医可是诊出了,是男是女?”
“这……倒是没诊出来。”明珠问道:“孩儿尚在腹中,也是断出是男是女不?成?这未必太神奇了。”
明珠的怀疑与不?相信,让长姐宝珠捂嘴轻笑了出声,宝珠道:“我听?人讲过,说太医院中,有?秘术。在胎儿满四五个月时,便是查出这是男?还?是女?”
“咦,我倒是真不?知道有?这么回事。”明珠表示,她?真不?知道的。
“也没什么,反正生下来后?,是男是女便知了。更何?况,是皇儿皇女,都是我与圣上的孩子,都必然是捧在了手心里疼爱的。”
明珠表示,自家的孩子男女都一样。
反正皇家不?缺一口吃食,将来,她?和夫君继续努力,为皇家开枝便是。这一胎,是男是女,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三妹妹,好心态。”二姐萧珍珠赞了一句。
萧珍珠此时,是抚上了小?腹,道:“我都有?两个亲闺女,却是盼着这胎是个儿子。”
有?此话,气氛是尴尬了些。
长姐宝珠忙道:“送子娘娘心善,必会让两位妹妹,都得偿所愿。”
“先?开花,后?结果。你们三姐妹,自然都是好福气的女子,莫自家瞎想。”燕国公主这时候,也是开口附合了长女的话。当然,这话尾嘛,燕国公主是说给二女儿听?的。
这边花厅,女眷们聊得就是些家常琐事。那?边的正厅中,翁婿四人,再陪着一个小?舅子,就是五人饮茶,谈了些朝堂事。
保宁帝耶律贤是身份最尊贵的,所以,哪怕在岳丈家,他还?是坐在了上首。
其?后?,依次就是魏国公萧温良、西黎郡王耶律谦、成国公府世子元子玉,以及魏国公府世子萧演文。
“九州商会,说是皇后?负责看管一二。实则,都是皇家和勋贵们自家的生意,皇后?就是代朕理一理。”
保宁帝耶律贤这会儿,就是准备谈一谈九州商会那?点子事情。
至于侍卫军的事情嘛,保宁帝表示,私下与岳丈谈这好了。这会子人多,真不?是讲了侍卫军那?点子军权的好时机。
“圣上厚爱,只不?过,娘娘腹有?龙胎,是不?是把?这些闲事琐碎的,都搁一搁?”魏国公萧温良觉得嘛,还?是皇外孙更重要。
九州商会再值钱,哪比得过未来的天子?
女儿若生下了国之?储君,才是更大的要事。
“无妨,国丈不?必担忧。皇后?揽个总,下面办事的人,朕会差遣些的。”保宁帝说笑了两句。
然后?,保宁帝的目光,就是转移到了两位连襟的身上。
西黎郡王,在保宁帝耶律贤的心头,打上了“敌人”的印戳。若不?是暂时要稳定了朝纲,不?好贸然向宗室下手,保宁帝早把?西黎郡王咔擦了。
不?过,坐上了帝王之?位,保宁帝就要把?位置坐稳了。所以,有?些事情,是不?能随心意,相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的。
至少,把?西黎郡王咔擦前,保宁帝是一定要把?西黎郡王身上的宗室色彩给撇干净。然后?,才能挖坑,埋了这家伙的。
于是,保宁帝笑得很和善,他问道:“大姐夫一直在南京城那?边管些军事,夫妻两地分?离,也不?是一个事情。朕看,不?如?调大姐夫来北京城这边,入侍卫军里当差。”
“国丈,你看如?何??”
保宁帝的态度,似乎表明了,他要重要大姐夫啊。
嗯,心里如?何?想,外人自然猜测不?到帝王心思的。
此时,魏国公是抚了抚胡须,笑道:“圣上美意啊……”
“臣谢圣上厚爱,自当尊圣上旨意。”
西黎郡王得了岳丈给了暗喻,自然是应承了下来。
保宁帝此时,就是笑眯眯了双眼,吩咐了身边的全瑞福公公,记得办妥当了此事。
有?大姐夫的开头,自然厚此薄彼。于是,保宁帝又关心了二姐夫和小?舅子,总之?,保宁帝来魏国公一趟,简直就成了给自家捞好处的典型。
一个好女婿的形象,在魏国公萧温良的心头,冉冉升起。
这不?,到了要离开时,翁婿小?聚,保宁帝再提起,想在侍卫军中升一二心腹的事情。魏国公萧温良也表示了,一定支持女婿啊。
这一天的归宁,主客皆欢。
元月,十五日。
这是新年?伊始的朔望朝。
哪怕大着肚子,保宁帝还?是执着明珠手,帝后?二人一起听?朝理事。
说是听?朝,是对的。理事嘛,暂时帝后?二人,都插不?上手。
至三月,在十五日下朝后?,明珠得了宫人回禀的消息。她?的二姐萧珍珠已经生下了一个儿子。那?成国公府,已经有?了继承的世孙。
“二姐是如?愿了,这倒也是好事儿。”
明珠顺嘴儿,就是呢喃了这么一句。
于此同时,明珠的小?腹,是动了两下。
那?腹中的胎儿,又是个好动的性子呀。明珠勾起了唇角,笑了出来。
“也怕着,我如?愿呢。”
明珠这般再度呢喃了一句。
在春末的万物?复苏时节,北京城郊外的春狩,又是开始了。
离着生育的月份近了,这一场春狩,明珠是没有?主持。余了保宁帝一人,是召见了重臣命妇和宗室头人们。
倒是在春狩后?,保宁帝耶律贤赠了明珠一件紫貂的大氅。
“马上是万寿千秋节,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若有?,告诉我。我为你寻来……”
万寿节,是帝王的寿辰。千秋节,是皇后?的寿辰。
巧合的就是,万寿节和千秋节重合在了一天。于是,帝后?二人是在同一天,庆贺了生辰。
“这一件大氅,就值了。”
“我甚爱。”
明珠轻抚着纯紫顺滑的大氅,看着上面用金银线绣得暗色纹路,笑道:“光我得了一件礼物?,贤哥若无,岂不?是太吃亏了?”
“我的生辰,等你的礼物?贺喜。”保宁帝耶律贤笑道。
四月初一,是一个好日子。因?为,这一天,天气晴朗,霞光万里。
宫宴的召开,内外臣与命妇们的齐贺,让整个皇宫都是气氛高涨。
至申时二刻,明珠已经觉得人累得慌。所以,她?也不?准备都劳泛了人。便是小?声凑近了夫君的耳边,小?声低语,道:“贤哥,我且先?回椒房殿。”
“是不?是困乏了?”保宁帝关切的问道。
“有?些受不?住了。”明珠实话实说道。
有?此话,保宁帝招手,让全瑞福公公安排人手,送皇后?娘娘回寝宫。
于是,廷宴继续,皇后?却是半道退场了。
明珠的离去,自然是惹人眼的。不?过,没人多话,毕竟,皇后?有?孕在身,人人是知道的。
这宫宴再重要,自然是皇家的子嗣更重要嘛。
这一路,坐着撵轿,明珠昏昏入睡。待着到了椒房殿,一下了撵轿时,明珠反而是不?困觉了。
不?过,明珠也不?准备多事儿。
她?呀,就是换了一衣轻便的衣裳,侧躺到了榻上,准备小?歇。
只是,静静的睡不?着,明珠就是唤了宫人,弹了琵琶曲子,中正平音的。
随着乐声的叮咚声,明珠慢慢的沉入了梦乡。
申时三刻,保宁帝进了椒房殿时,那?弹着琵琶的宫人,还?在抚了曲子。保宁帝挥了挥手,示意宫人停了。
“小?声些,别扰了皇后?歇息。”
“你等,退下吧。”
一排四位宫人,轮流弹了琵琶曲音。这会儿,四人皆是微微失望。不?过,还?是依了宫礼,福身后?,一一退出了椒房殿。
“朕与皇后?独处一会儿,你等,都退到外面去。”
侍候了皇帝的太监宫人们,有?帝王的话语,自然也是躬身告退。
早是沐浴了一翻,又是更过衣的帝王,这会儿,是凑近了妻子的身边。他仔细的打量着,妻子有?睡颜,虽是累了一天,这会儿倒也是心情不?错。
耶律贤想着,待过会儿,就能唤妻子醒来,用了晚膳。
过了?四月, 进入五月的伏天,天热了?起来。
十?五日,朔望朝时, 明?珠早早醒来。她望着宫人给夫君收拾了?衣裳,见着他一派帝王的风范,然后,去了?早朝。
临行前,保宁帝耶律贤是笑道:“你身子沉,多歇歇。”
“待下朝后, 我陪你去散步。”
“好呀。”明?珠应了?话?。
只不?过嘛, 待夫君离开后, 明?珠就?是睡眼蒙蒙, 又是去会了?周公。
至于?辰时三刻时, 明?珠才是再度醒来,是洗漱换衣, 然后,准备梳妆打扮。
“不?用带那般多的珠翠,我想梳得?简单些的发髻。还有?衣裳,也?用清爽些的月白色。”明?珠对宫人吩咐了?话?。
于?是,依着明?珠的要求,这?一日,她妆着简雅,她够素静的。
早膳, 比较简单。
就?是四碟子四种味儿的馍馍, 还有?四碟子四色的小菜, 以?及一碗的碧羹粥。
早膳结束时,大朝会还没结束, 还在进行中。
明?珠也?无意去散了?。因为,她的肚子非常的壮观,一天能散步的时辰,也?是押着指头,按时进行的。
这?会儿,明?珠召手,让宫人拿了?《史记》,仔细的诵于?她听。
为何会念了?《史记》,在明?珠瞧来,这?皇家的孩子,不?能够出现太单纯,白得?跟纯结的小兔子一般样啊。
还是腹黑芝麻馅儿的小包子,更有?前途。
这?不?,《史记》明?珠的好帮手。
学习,从胎儿开始。
如此,赢在了?起跑线上。
“高祖,沛丰邑中阳里人……”
“高祖为人,隆准而龙颜,美须髯,左股有?七十?二黑子。仁而爱人,喜施,意豁如也?。常有?大度……”
“高祖常繇咸阳,纵观,观秦皇帝,喟然太息曰:嗟乎,大丈夫当如此也?……”
宫人正是念到?了?《史记》中高祖本纪篇,明?珠听得?是晕晕欲睡时。
有?小宫人来传话?。
“娘娘,西黎郡王妃求见。”
这?一声通传,让明?珠是清醒过来。
“传。”
“算了?,本宫去椒房宫的正殿,且带王妃先坐坐,奉上茶点。本宫稍后就?到?。”
明?珠吩咐了?话?,小宫人自去。
片刻后,明?珠在嬷嬷的搀扶下,到?了?正殿时。她就?见到?了?哭得?梨花带雨的大姐姐。
这?会儿,一瞧着明?珠前来,长?姐宝珠一下子给明?珠跪下了?,她道:“娘娘,娘娘,求您救命啊……”
明?珠大着肚子,也?不?好搀扶了?大姐姐。
于?是,她望了?一眼宫人,道:“还不?扶王妃起来。”
那宫人去搀扶时,明?珠说道:“大姐姐,咱们先坐下,有?什么事儿,你慢慢说我听听……”
“娘娘,娘娘,您不?救人,我不?起来,我不?起来……”这?会儿,长?姐宝珠哭得?叫一个凄凉,她边哭边道:“娘娘,娘娘,辰时约二三刻时,我家王爷和世子,全被圣上下牢狱了?……”
“政事堂,我一介妇人,哪能进得?去……”
“娘娘,只有?您能让圣上回心转意……”
“王爷和世子对圣上、对娘娘,皆是忠心一片,定然有?误会,求娘娘救一救啊……”
长?姐宝珠六神?无措的模样,让明?珠不?知道说什么。
这?会儿,明?珠只觉得?头是嗡嗡的疼……
那宫人一直在旁边想搀扶了?西黎郡王妃,可偏偏王妃宝珠就?是不?起身?,还是一个劲儿的跪爬到?了?明?珠的跟前,是拽紧了?明?珠的手,在哭诉了?话?。
“大姐姐,你先起来,说说西黎郡王究竟是犯了?何等事情?”
这?原由不?清楚,明?珠就?是想帮忙递话?,也?不?知道来缘啊?
“是禁军突然闯进了?府里,然后,然后……”话?到?这?里,王妃宝珠是像被咽着了?一样,就?是吐不?出字眼来。
“然后发生了?什么事情?”明?珠追问道。
“禁军在府上,抄出了?龙袍……”说出这?句话?时,王妃宝珠像是被阉割掉嗓子的人一样,一下子哑口无言。
那是给天子穿的。
一个郡王的府上,居然抄家抄出了?龙袍,明?珠真想说,西黎郡王是自家作死,咎由自取啊。
“大姐姐,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我至多,是请圣上禀公而断。其它的,我不?能多插手。”
“后宫干政,是大忌讳。特?别是这?起子事情……”特?么太棘手了?。明?珠要是引火烧身?,自己也?落不?到?一个好下场啊。
“娘娘,娘娘,世子是无辜的……”
想来,这?时候的王妃宝珠也?不?傻,她也?知道的,王爷是保不?住了?。可是,世子是王妃宝珠唯一的儿子呀。
这?当娘的,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去死吗?
宝珠宁可她死了?,也?不?想儿子死啊。
“娘娘,您救一救你的外甥吧,救一救……”
王妃宝珠一直拽紧了?明?珠的手,是不?住的求了?话?。
明?珠这?会儿,是被大姐姐给拽得?手腕子疼得?慌。可她能理解大姐姐的难过心情,只是,爱莫能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