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还看到她家寄过来的包裹,好东西不少呢,家庭条件应该不错,娶了她我就能当城里人的女婿了。”
这话倒是不错的,如果知青家里有能力,肯定能把女儿女婿一起弄回城,只要儿子吃上商品粮,那就是城里人了。
但是,四个女知青里,她看过来时的资料了,只有傅知青家里厉害。
儿子要是和傅知青搞上就好了,先怀孕、奉子成婚,到时候再高的门第,也不愁不认她儿子这个女婿。
吴爱梅说:“那个傅知青我看更好,沈知青是个过日子的,也不错,四个知青呢,除了林美溪你别去招惹,其她几个你多挑挑。”
顾川柏是后半夜将这一锅卤味和猪肉,送去给县城的接头人。
猪肉一直按三毛八一斤结算,尝过卤猪下水,接头人眼睛都亮了,这卤味可是门好生意,比猪肉还好卖呢。
顾川柏十天半个月才送一头猪,指望他一个月送两次卤味,那得损失多少钱?
接头的焦虎问道:“你这卤味的方子卖不卖?”
方子的话林美溪说能卖,顾川柏想把方子卖个好价钱,吊着对方。
“虎哥,卤味方子是我找的人拿出的配方,不在我手里,我帮虎哥问问。”
考虑到想买他的方子,卤味按照六毛一斤收购,几乎是猪肉的两倍,这些明明是不值钱的猪下水,卤好了就值钱了。
农闲时节,各生产大队都要抽掉人手去挖渠修坝,生产队长和公社的妇女主任吴爱梅,过来安排知青也去,还问林美溪。
“小林知青,听说你会烧饭,你就给咱们生产队出工的人做大锅饭吧。”
做饭相对于挖土挑担轻松不少,但是吴爱梅嘴里说出来,估计还有难关等着她。
林美溪笑呵呵和队长道谢,“谢谢队长关照。”
队长明显不知情,道:“是吴主任推荐的,要谢你就谢她。”
临走的时候,吴爱梅还冲林美溪笑的意味深长。
大队长一走,虞心蕊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得意洋洋,“你不会以为今天的大锅饭是个省心的活吧,那你可大错特错了。”
这是什么幸灾乐祸的口吻?
沈孝珍皱眉,“平时有点小别扭就算了,知青好歹是个集体,你今天看着别人踩坑,明天你面前有坑,也不会有人提醒,虞知青,如果你知道什么,这时候不说就不厚道了。”
厚道,什么是厚道呀,他们排挤自己不一块儿吃饭,还好意思提厚道。
虞心蕊反唇相讥,“你们抱团吃饭把我排挤在外、我找人挑个水你们也说我连累你们名声,这时候要我把你们当自己人了?”
沈孝珍大无语,“你好好回忆一下,吃饭的事,是你自己要吃小灶的吧?”
林美溪说:“孝珍姐,你不用和她争辩,做个饭嘛,我还没出现过原材料在手、上不了桌的情况。”
“你就吹牛吧,别以为跟你爸后面学过几天,就是正儿八经的厨师了,你也就比我们会多做几道菜而已。”
虞心蕊给自己出工的包里装了好几样零食,还说:“我好心提醒你们一下,如果不想饿肚子,还是带点吃的吧,咱们这个大队,中午可能吃不上饭。”
在枯水期挖河床挑江堤,是每年都要组织社员做的工作。
伙食标准是两个大锅菜一个汤,一荤一素,干体力活吃肉才有力气。
许越周吃了好些天林美溪做的饭菜,很讲义气,和林美溪说:“没事,有我们呢,我看谁能为难你。”
但当他看到半桶活着游来游去的肥美黄鳝,腿软的连退好几步,连连摆手,“林知青,不是我不帮你,是我真不行。”
虞心蕊远远的站着幸灾乐祸,她爱吃膳丝面、红烧鳝段,但是看不得活的。
“林知青,大家都要挖土挑坝,没人有空帮你杀黄鳝,也不要想着去找你哥哥,他也不容易对吧,真帮了你,会被你连累的。”
顾川柏卸了扁担过来,也不吱声,提了桶往下游走。
他并不怕连累,全公社都知道林美溪管他叫哥哥,妹妹被刁难,当哥哥的不出来,难道很光荣吗?
林美溪一把夺过来,“挑坝要五六天,你能天天来?都说了,不能帮我一辈子就不要帮。”
顾川柏连猪都杀过,黄鳝自然不怕,他说:“你不要逞强,也不要被他们唬住,吴爱梅最多阴阳怪气几句,不可能因为你不敢杀黄鳝,就为难你。”
之前那批知青插秧,田里有蚂蟥,女知青就是不下田,最后也没硬逼着她们下田,而是安排了其他工作。
林美溪说:“谁说我不行,我可是正儿八经通过考核、拜了师才入门当我爸徒弟的,你帮我提桶。”
林美溪抽了菜刀,去抓虞心蕊,她不是觉得如果没抱错,当厨子就是她吗?
那就试试,入门这一关她能不能过吧。
虞心蕊看着林美溪手里明晃晃的菜刀,腿脚发虚,她就落井下石几句,至于动刀吗?
“你干什么呀?”
“杀黄鳝呀,你不是要跟我学做饭吗,今天我就教你。”
“我不学,我才不要杀这软黏黏的东西。”
围观的社员看不过去,“吴主任是不是过分了,这样为难林知青。”
吴爱梅叉腰呵斥道:“她天天说自己是个厨子,你们见过不会杀黄鳝的大厨吗。”
大厨是不用动手做粗活,但大厨也是从学徒过来的。
吴爱梅不敢让全队吃不上饭,打算再刁难一会,就找人去做饭,之后,林美溪再也没脸说她是一级厨师教出来的徒弟了。
吴爱梅儿子看到虞知青被林美溪抓走,忙跟过去,给虞知青解围。
他想博虞心蕊的好感,贱兮兮拉踩林美溪,“林知青,你给虞知青道个歉,我就找人过来帮你杀黄鳝,你看怎么样?”
“不怎么样。”
林美溪把厨师手套戴好,带上护袖,在地上放好案板,和其他几个知青说:“你们走远点,看了中午会吃不下去饭。”
虞心蕊也想走,不成想踢到了顾川柏放在地上的桶,觉得脚背上黏腻腻的,低头一看,堤坝下面瞬间响起刺耳的尖叫。
林美溪和顾川柏两个人不慌不乱抓回鳝鱼,她低声嗤笑,“就这胆量,怎么当厨师?”
顾川柏佩服,人不可貌相,娇滴滴的小姑娘,杀起鳝鱼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这个季节的黄鳝可肥美了,孟宏光家吃过好几次,但他怕活的,一直不敢上前。
这会地上的被林美溪和顾川柏捡回桶里,他趁机英雄救美,把瑟瑟发抖的虞心蕊抱在怀里安慰。
“虞知青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好多人都看到了。
中午十二点,各个大队的社员都放下扁担、铁锹,拿着自带的碗筷打饭吃饭。
今天议论最多的是二大队。
“二大队怎么回事,拿半桶大黄鳝为难小知青,要脸吗?”
“武成田从来不会拿大队长的权利给人穿小鞋,我听说是吴爱梅的主意。”
“那后来呢,事情怎么弄了?”
“后来?你闻闻这香味,二大队临时搭建的大灶,都安排人拦住了,我们想看一眼都不让。”
“谁叫你们把筷子伸到锅里的,都是定量粮,你吃一块,人家就要少分一块,架得住个个都去尝吗?”
三大队的小青年捧着碗、循着声音过来汇报,“我姑是二队的,给我匀了两块膳段呢。”
“好吃吗?”
“好吃,太好吃了,根本吃不够怎么办?”
林美溪负责做饭,社员吃了饭,她给锅灶刷好收好,就没事儿了。
她跑去找中午没吃饭、现在还得干活的虞心蕊,“不是说谁都能当厨子的,我姐就不行,我爸第一次让她杀黄鳝,她就尖叫着跑开了,所以,跟我爸拜师学厨的是我,而不是我姐姐。”
虞心蕊不服气,“就算不能杀黄鳝,也可以学做别的菜,你爸爸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美溪说:“我爸爸说女孩子当厨师太辛苦了,想叫我和姐姐打消念头,提了几条黄鳝、甲鱼叫我杀,说杀了就能当他徒弟,虞心蕊,就你今天这样子,你行吗?”
不行,绝对不行,虞心蕊心里想,她这辈子都不要再吃黄鳝了。
林美溪也有好几年没杀过这东西了,一下子半桶,她手脚也有点软,硬撑着按照水准把膳段烧好,让全队的社员都被羡慕伙食好,但她自己一块没吃,就吃了点白米饭。
顾川柏找来田埂上,给她一捧洗干净的果子,用荷叶包着的,“酸甜的。”
林美溪吃完了酸果子,胃里好受多了,就是手还酸着。
她捏了捏手腕,把手伸过去,“帮我揉揉。”
顾川柏:“你见过有哥哥给你这么大的妹妹揉手揉脚吗?”何况还不是亲生兄妹。
“小气。”
“你还挺勇敢的。”
顾川柏得去上工了,不能陪她坐,说:“下午早点收工回去,路过吴爱梅家停一下,看好戏。”
太阳落山,上工的陆续下工回来了,远远的听到吴爱梅家尖叫连连,是孟宏光的尖叫。
林美溪和其他社员一起,快步跑过去,看到满地游走窜逃的黄鳝中间,吴爱梅宝贝儿子软倒在地,尿了裤子。
他哀嚎,“我要死了,林知青,快点帮忙把这些东西都弄走。”
这又不是蛇,死不了人的,林美溪今天已经恶心坏了,撒腿就跑。
身后是其他社员的质疑,“队里统一捕的黄鳝,吴爱梅家里怎么私藏了?”
“我说中午不够吃呢,原来是她偷了我们的口粮,这怎么算,找大队长去!”
吃过晚饭,林美溪听说对吴爱梅的处罚出来了,大喇叭道歉、拿钱出来把黄鳝买下,那些钱第二天买了五花肉,给挑堤坝的社员加了伙食。
孟宏光在家哭丧着脸,“我被吓到尿裤子的事传出去了,虞知青肯定看不上我。”
吴爱梅大喇叭里读了三遍检讨,气得要死,宝贝儿子还受惊了,更恨。
“她主动往你怀里扑,好多人都看到了,她还想抵赖,名声要不要了?”
开学半个月,林美溪得到一个消息,小红花幼儿园的做饭师傅快退休了,公开招聘,林美溪厨艺好,想去试试。
如果她能去乡小红花幼儿园做饭,那么就能陪糖糖上学。
幼儿园在镇上,明天镇上有大集,知青们都说要去赶集买点东西。
林美溪来找顾糖糖商量,“糖糖,姐姐明天带你去赶集,我们去瞧瞧热闹好不好?”
破天荒的,糖糖竟然点头同意了。
顾爷爷特别欣慰,让顾川柏找大队长请一天假,明天一起去。
赶集都很早,天刚微亮就出发,农村的大集很热闹,在这里买东西不要票,林美溪牵着糖糖的手挑东西,顾川柏跟在后头,负责拿东西。
糖糖挑了一个糖人,按照她的模样做的镂空图案,她舔着糖人,想着这是自己吃自己,甜得笑容灿烂,突然“咯咯”笑出了声音。
林美溪和顾川柏都是一惊,笑声也算声音吧,这可是个大进步,看来是要多带糖糖出来走走。
如果她愿意进幼儿园更好了。
前面就是幼儿园,正好碰到入园的时间,林美溪征求糖糖的意见,“糖糖,你看那边好多小朋友,你想不想过去玩?”
糖糖犹豫了一下,摇摇头。
“那如果姐姐陪着你去,你愿意吗?”
糖糖再次犹豫了一下,这次犹豫的时间很短,随后点头答应了。
第016章
糖糖答应了,顾川柏心里很震动,原来糖糖不是不能来幼儿园,而是需要一个熟悉的人陪着。
糖糖今年已经七岁了,本该就读小学的年纪,却连幼儿园都没读完,她确实需要进学校,融入小朋友的集体生活。
先上幼儿园衔接过渡一年,做好幼小衔接,明年上小学应该容易点。
“你打算陪糖糖来幼儿园?”
“有这个想法。”林美溪打听到消息,幼儿园食堂大师傅要退休了,她会做饭,幼儿园是公开招聘,她要试试争取一下。
“比试实力我可以,要是再能走走门路,把握更大。”
顾川柏倒是有门路可以走,幼儿园食堂焦师傅,是黑市接头人焦虎的堂叔,关系这块没问题。
“你想好了吗?”
“这么说你有关系了?”林美溪也不问他什么关系,兴高采烈的,“来幼儿园上班有工资拿,我也不吃亏呀,走关系的钱你出了哈。”
她陪糖糖来上学,顾川柏出钱找关系情理之中。
“好,我们带糖糖去幼儿园看看环境。”
吴爱梅的二女儿是小红花幼儿园的老师,在园门口迎接小朋友的时候,看到顾川柏带着妹妹,在围墙外头观望。
孟红叶本身不讨厌顾川柏,但有点儿讨厌林美溪,因为她太多管闲事了。
如果不是她横插一脚,顾川柏应该妥协入赘到他们家了。
顾川柏妹妹的情况很麻烦,受了刺激不愿开口说话,进幼儿园肯定是个累赘。
但她的情况同样麻烦,所以孟红叶也就不挑剔了,有一点她妈说得没错,顾川柏这种h五类的身份,就算知道真相也翻腾不起来,好拿捏。
她刚准备走过去和顾川柏打个招呼,一个老太太找孙子,要接孙子回家。
这才送来幼儿园,怎么就要接回去?
“你孙子叫什么?”
“何念安,他爸爸病危了,接孩子回去看一眼,迟了就来不及了。”
老太婆说的班级,是孟红叶带的那个班,但名字对不上。
“我们班没有何念安,倒有个叫庄念安的转学生。”
“对对,就叫庄念安,你去叫,也别担心我是人贩子,孩子认得他亲奶奶。”
孟红叶觉得老太太说得有道理,是不是亲奶奶,把庄念安叫出来一问便知。
如果是真的,耽误孩子见亲爸最后一面,那就罪过了,孟红叶转身回班级,把庄念安带了出来。
“奶奶。”小孩乖乖叫了人。
眼看着老太太要把小孩带走,林美溪起了疑心。
小孩改了姓,亲奶奶都不知道,说明是闹掰了的,她来接孩子,亲妈事先肯定不知道,没经过亲妈同意,谁也不能带走孩子呀。
当下顾不得想那么多,林美溪把糖糖交给顾川柏,“你们在这里等我,别凑热闹,我去问问。”
这不是其他的闲事,顾川柏没阻止,只是提醒,“孟家最小心眼,小心报复。”
“但小孩爸妈肯定会感谢我,权衡一下,这闲事能管。”
顾川柏竟被说服,任由她过去多管闲事去了。
林美溪把老太婆堵进园门里,质疑道:“就算你是孩子亲奶奶,来接孩子问过他亲妈没有?”
孟红叶不耐烦,“你没听到孩子奶奶说吗,他亲爸要死了,过来接个孙子怎么了,难道还能把孩子卖了不成?”
“那万一她真把孩子卖了,你们幼儿园付得起这个责任吗?”
孩子既然判给妈妈,妈妈才是第一监护人,没有她的允许,谁也不能把孩子带走。
林美溪把事情往严重了说,孩子妈如果投诉,幼儿园要倒霉,孟红叶的工作同样保不住。
门口的争吵惊动了园长,何园长不想担责任,往孩子妈单位打了个电话,没多久孩子妈急匆匆来了。
荀香接到电话魂都吓飞了,警告幼儿园绝对不能让孩子被接走,随后她飞奔过来。
当妈的心急,自行车来不及停,往墙边一靠,指着老太太骂:
“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了,不要妄图带走我的孩子,我跟你儿子已经离婚了,他现在有新爸爸,你们家那么想要孙子,自己找人生去。”
孩子亲妈来了,应该不会有问题,林美溪拉上顾川柏,带着糖糖走了。
孟红叶今天心情很好,真没想到,庄念安的后爸爸是乡党委书记,虽然是二婚,但人家对再婚的妻子很疼爱,亲自来幼儿园感谢她没有让孩子奶奶把孩子带走。
再往后更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发展,孩子亲爸好赌成性,根本没有病,是想要他老娘把孩子骗出来卖掉,一来报复前妻,二来偿还赌债,现在人已经被抓住了。
还好孩子没有被带走,不然她真的工作不保。
回家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吴爱梅,她妈夸她运气好,认识了乡党委书记这么大的后台。
“我今天看到顾川柏带着他那个有毛病的妹妹,去幼儿园了,估计还在想让他妹妹插班的事。”
七岁了,再耽搁下去,上小学就太迟了。
但顾糖糖的情况,除非开口说话,否则无法进正常小学,只能去特殊学校了。
吴爱梅心中不屑,瞧不上顾家这种做派。
“嘴上拿乔,最后还不是要来求我们,等我再让林知青知难而退,别瞎掺和,你这婚事就是打包票的了。”
说真的,孟红叶差点没看上顾川柏,模样非常周正,全村也没有比他更好看的青年。
但光好看不顶用,不过拿来入赘的话,勉勉强强吧。
“顾川柏有点桀骜,入赘未必甘心。”
“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就他那个h五类的身份,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这样的人入赘后才好拿捏,再加上他爷爷和妹妹两个拖油瓶,只能忍着,最合适当上门女婿了。”
农闲时节,地里的活不多,林美溪被安排去生产大队喂猪。
公社每个大队都有上缴任务,没有分到农户家里,而是集中喂养,二大队养了四十多头猪,年底交一半上去,剩下一半,杀了卖一部分,给社员分一部分。
这几十头猪,是大队重要的副业收入。
但养猪的活不轻松,又脏又累,吴爱梅把以前喂猪的大娘撤下来,给人家换了更轻松的活,让林美溪顶上去。
理由是林美溪是个厨子,给人做饭比谁都强,那喂猪应该一样好。
林美溪并不抱怨,勤勤恳恳剁猪菜、煮猪食、扫猪圈。
第一天顾川柏就来了,穿着胶鞋、带着手套、拿着铁锹清理猪圈。
“清理猪圈太脏了,你干不了的,我来弄,吴爱梅等着你去求她换岗,我估摸着你是不会去的,熬到哪天乡干部来公社视察,你的喂猪工作也就结束了。”
“以前出过这种事?”
“以前有个女知青,被吴爱梅弟弟看中,不想嫁,她就让人家喂了三个月的猪。”
“然后就妥协嫁了?”
“去农场劳改了。”
“啊?”
顾川柏说:“那个女知青忍无可忍,买了老鼠药,给生产队的猪药死了好几头。”
造成了集体财产损失,被送去改造,到现在也不知道后续情况。
“那吴爱梅就没受到惩罚吗?”
“她正常安排工作,用这个理由躲避的。”
林美溪觉得那个知青好亏呀,同时又觉得吴爱梅太可恨了,有点小权利就开始搞针对,看来上次的事她没得到一点教训。
林美溪并不觉得喂猪是惩罚,对她来讲比摘棉花轻松,至少能坐能歇。
顾川柏还来帮忙清扫猪圈,那就一点问题都没有了,她一样做得很开心。
就是顾川柏这个上门女婿,按吴爱梅的性格,她不会轻易放弃。
爸爸让她报恩,她能做得有限,一老一小主要还是靠顾川柏照顾,他现在可不能给人家当上门女婿去。
顾川柏不能给人当上门女婿,但林美溪现在需要去喂猪。
喂猪就喂猪吧,她觉得比下地要轻松,剁猪食对她来说很解压,再一想公社领导快要来视察,到时候她好好表现一下,有信心能换岗。
喂猪不耽误她回知青点做饭,沈孝珍觉得她太辛苦了,要帮忙。
林美溪忙得过来,“现在不算累,比摘棉花那会轻松多了。”
那是,插秧、割水稻、摘棉花都很累。
但现在是农闲,地里没什么活,每天也就象征性的下地除除草,做点杂事,而林美溪喂猪,可实打实的固定工作量,偷不得懒。
吴爱梅给林美溪穿小鞋,下次就有可能欺负到其他知青头上。
沈孝珍同仇敌忾,“一个小小的公社妇女主任,又不管生产建设,凭什么自作主张安排咱们知青去喂猪,你先做几天,再不给你调岗,我去公社投诉去。”
“不急不急。”林美溪就当是给自己的考验了。
她乐观的很,“听说乡里要来领导视察,到时候我会好好表现的。”
“领导就算来,也不会去猪圈吧。”虞心蕊嘲笑。
她给自己炖了桂圆红枣,都是家里寄来的,还放了点红糖,吃着美滋滋,可当林美溪四菜一汤做出来,她又馋得紧。
还是会做饭好呀,但一想到林美溪喂猪,围着臭烘烘的猪圈,她就想笑。
林美溪为什么会去喂猪,还不是因为帮她哥哥顾川柏出头,被穿小鞋了。
“林美溪,要不劝劝你哥,当上门女婿也挺好的。”
林美溪原话还给她,“你觉得好,那就给吴爱梅当儿媳妇去。”
虞心蕊生气,这两件事能一样吗,林美溪就是故意针对。
“你这么无所谓,那就继续喂猪吧。”
喂不了多久,幼儿园后厨那边,顾川柏的关系打点好了,只等公开招聘,林美溪就去应聘。
没几天,公社接到通知,乡里新任的党委书记要来公社视察工作。
这是新来的书记,涌泉公社特别重视,去哪里视察、可能询问什么问题,安排哪家社员接待午饭,公社干部们都开会讨论过。
吴爱梅也参加了,林美溪想在领导跟前表现她养猪养得好,可惜视察路线里没有猪圈。
但庄书记没打招呼,突然提前一天到了涌泉公社,给众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而且,他这次带来了市里见义勇为的奖状,指名道姓要见林美溪。
林美溪正在切猪食,喂猪也有讲究的,要混着喂,稻糠混一部分,还有菜地里那些不要的萝卜秧子、红薯叶子、老掉的瓜菜,粗略洗一遍,切碎,然后再煮熟,等凉一些拿去喂猪。
这一趟搞下来,得两三个小时,而且每天要重复三遍,喂三次,一顿都不能马虎。
刚把猪食煮好,吴爱梅小跑着过来,在她面前一站,阴沉沉的也不说话。
看到她不开心,林美溪就开心了。
她一边从锅里舀猪食进桶里,一边笑嘻嘻的问道:“吴主任,你又来监工了呀,我做饭人都爱吃,怎么会煮不好猪食呢,要不你自己来尝一口?”
吴爱梅快气吐血了,但是一想到刚才那个尴尬的场面,她才没跳起来教训。
“别喂猪了,赶快跟我去一趟公社。”
不说什么事,又要去公社,林美溪不会乖乖听话的。
“那不行,这些猪是二大队的宝贝,是我的工作,我可没时间瞎跑,有什么事等我喂完猪再说吧。”
哪来的时间等,庄书记正在公社等着给林美溪发表彰呢。
吴爱梅哪里能想到,林美溪下乡在云市转车的时候,协助抓获了人贩子。
那是个二十多人的大团伙,抓到的三名是主犯,当时她没要奖励,案件侦破后各方面请功,给她算进去,颁发一张见义勇为奖状,分量可是很重的。
这样立功的好运气居然让她给撞到,领导视察之际,绝不可再让她喂猪。
吴爱梅闷声闷气道:“乡里的书记来了,人家可没空等你,你赶快去吧。”
“还有,让你喂猪是锻炼你,又没说让你天天喂,明天你就不用来喂猪了,你把桶放下,一会我叫别人来喂。”
她想换人逃避责难,林美溪偏不让她如愿。
她拎着满桶的猪食桶继续喂猪,摇晃的桶里撒出来的猪食,全泼到吴爱梅脚上。
她是故意的。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今天的事情我还没做完呢,喂猪可是大事,你让开,别耽误我喂猪。”
吴爱梅快气疯了,正想夺过猪食桶,看到庄书记在公社高主任的陪同下,已经往养猪场这边来了。
她只能硬着头皮迎接上去,尴尬的解释,“林知青工作太敬业了,非说喂完猪才能走。”
庄书记看着就挺正气的,听说是得罪了人,被下调来的红棉县,他还给林美溪带了张云市补发给她见义勇为的证书。
“谢谢庄书记,我手脏,等我喂完猪洗个手就来。”
然后一大帮人就在这里看着林美溪喂猪。
高书记上次来,猪还没这么肥呢。
“林知青,你喂猪多久了?”
“半个月。”
“这批猪长得好像很快,是我的错觉吗?”
“不是呀,因为我猪食搭配的好,长得确实比之前快。”
庄书记对这位喂猪不抱怨、得奖不骄傲的小知青印象很好,笑问道:“猪食还有什么讲究吗?”
林美溪喂猪有一个记录表,上面有每次投喂时间、定量、猪食搭配种类。
“喂的好,一头猪一年能多长几十斤呢,四十多头就是上千斤呀,我自己瞎琢磨的,不知道对公社有没有帮助?”
从来没见过谁喂猪还做表格,庄书记认真翻看了每一页,小姑娘的记录表,也是她的工作表,认真细致,她确实把喂猪的工作做到了极致。
但为什么二大队,要让一个知青来喂猪呢?
“高主任,这是谁安排的,很知人善用嘛。”
这句话可不是夸奖,既然是人才,那怎么能分配来喂猪呢?
现在去追究没有意义,重点是怎么安排好林知青的工作,人家刚得到市里见义勇为的嘉奖,可在他们涌泉公社,却被发配来喂猪,这让乡里怎么看他这个公社主任。
高主任挺冤枉的,他一个公社主任抓生产抓纪律,哪里能知道生产队让知青做了什么?
现在他知道了,就不能不管。
“林知青做饭做得好,喂猪发挥不了长处,小红花幼儿园的焦师傅要退休了,不如让她去参加招聘考试。”
“给知青的工作你们公社安排,我就不管啦,不过考核要公平公正,不能因为林知青得了奖状,就给她开绿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