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游戏攻略—— by雪鸦
雪鸦  发于:2024年03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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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坐不住了。
在皇帝安危消息还没传出来之前,他们就传令下去,时刻准备调动手中兵马,甚至不顾天色已经不早,连夜来宫门外要求进宫确定陛下安危。
负责看守皇宫出入口的监门卫大将军姚启只忠于陛下,虽然没有无诏放他们进去,却也没有驱离他们,自己也在留心着里头的消息。
这下不止张党和赵家暗中在准备调兵,是所有人都被一起卷进来。
水被彻底搅浑了。
张瑾听到梁毫这么说,微微沉默了一下,才缓缓道:“告诉他们,陛下已醒,身体无恙,不可再私下妄议。”
“是。”
梁毫一抱拳,转身去办了。
姜青姝中途稍稍醒了几次,又断断续续睡了几天几夜,才彻底清醒过来。
正是深夜。
她意识清明,除了伤口痛,倒是没别的不妥。
她偏了一下头,目光穿过帘帐,看到男人身着官袍的挺拔背影。
这些日子,他陪着她,近乎寸步不离。
月立中天。
宫殿角落的炉子上似乎还温着药,药香扑鼻,门窗紧闭,月光徐徐从窗棂之中透进来,倾洒在冰凉的地砖上,几盏孤灯拿得离她有些远,烛火交映着微寒的月光,分割开男人静坐的背影。
一半寒彻,一半温暖。
他离她坐得这么远,似乎是怕举手投足发出的声响吵醒她,明明面前铺着一些文书案卷,却握着笔发呆成了雕塑,很久都没有动一下。
好像在出神地想什么。
完全不像他。
这几日,张瑾一直守在她身边,也没有心思去处理那些要事,他很少流露内心真实的情绪,也从不会让朝中那些人察觉,唯独这一次,他有些失态了。
临到此时,他也顾不上会不会被那些人看出来,一生理智冷静从不犯错,唯独在她跟前屡屡犯禁。
张瑾一直到确定女帝安然无恙,又处理了一些事,才回府换掉那些带血衣物,周管家帮他收拾,沉默到最后,突然问:“郎主是喜欢皇帝么?”
“不该问的别问。”
“恕奴多言,那皇帝,明明是小郎君的……”
“住口!”
张瑾冷喝,第一次有些薄怒,双眸冰冷。
周管家却毫不避让地看着他,继续说:“从前在郎主心里,小郎君才是唯一的亲人,除此之外所有人皆不足惜,郎主忘了么?便是抛开兄弟亲情不谈,您若只是一时兴起也罢,可如今为了皇帝如此失态,还记得当初爬上这个位置之前说过的话么?您当年所承受的屈辱和折磨都还历历在目!如今……”
张瑾骤然转身打断他,寒声说:“我的事无须你多言,管好你自己的事。”
“可是……”周管家咬牙:“您就不怕会有软肋么?”
“我心里明白。”
张瑾闭了闭眼睛,良久,睁开漆黑的双目,冷淡地瞥向他道:“便是有软肋有何妨。”
他不信鬼神,也从不信命数,当初的确万般忌讳会有软肋,才将那么小的阿奚送走,如今站在这个位置上,就算有了软肋,那又如何?
他树敌众多从无所惧,便是有了软肋,也不信旁人能将他如何。
从前唯恐被她欺骗利用,如今却已确定,在她心里,也是真心喜欢他的。
张瑾这样想着。
便是周管家质问,他也没有太多动摇,只是静静在殿中的角落一边处理公务,一边陪着她。
搁置在空气已久的毛笔有些干了,他重新蘸了蘸墨,提笔写字。
姜青姝看着他忙碌的背影,没有说话。
她缓缓转回头,平躺着望向头顶的承尘,并不打算现在就出声惊动他。
先看看发生了什么。
她点开实时,被眼前这浩瀚如海的消息数量稍稍震撼了一下。
好家伙。
不知道的还以为大昭要亡了。
姜青姝微微蹙眉,把所有发生的事都仔细看了一遍,着重先看张瑾和赵德成那边的情况。
赵家最后还是没有做出冲动的事。
赵玉珩和裴朔及时稳住了他们。
只是她遇刺的事也对他们造成了很大冲击,若非已经明白调兵是送死的必败局,也许赵德元依然会无法安心。
她昏迷其间,张瑾没有撤掉包围在赵府外的禁军,赵澄一直在被软禁在景合宫。
【贵君赵澄看着面前的冷菜冷粥毫无食欲,只对把守的侍卫宫女说要见陛下,侍卫耿逊对他出演嘲讽,说女帝在赵府遇刺,赵澄也活不久了。】
【贵君赵澄听到侍卫耿逊提及女帝在赵府遇刺的消息,只觉得心里被狠狠砸了一下,难以置信,怀疑这是不是父亲赵德成做的,是否是自己害了女帝,还想打听更多消息,却没有人理会他了。】
姜青姝看到这条消息,稍稍叹了口气。
赵澄本心自私,却并不恶毒,可是他的心到底如何,已经没有人想知道了。
该受到的惩罚,他逃不掉了。
女帝遇刺后的第五日,赵贵君假孕争宠之事,彻底震动朝野。
刺客服毒暴毙,行刺之事并未牵连严重,毕竟无凭无据,也不会降罪。但贵君假孕争宠属实是胆大包天,怪不得那一日天子竟连上柱国的丧礼都不顾,如此暴怒。
当日,赵澄被废贵君之位,赐白绫。
死后体面埋葬,已是最大的开恩。
天子顾念赵家为国征战,劳苦功高,后宫争宠之事不曾祸及全族,只是养不教父之过,赵德成有感德行有失,自请辞去官位,交还全部兵权,解甲归田。
赵氏武将多数也自请交还兵权,大概是都已经心知肚明,小皇帝不计较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缘由。
他们需要用兵权去交换自身安危。
【影响力+6300】
【国家稳定度+10】
【声望+10】
【皇权+30】
【当前影响力:26310】
【当前皇权:81】
【当前声望:93】
【当前国家稳定度:90】
姜青姝又看了一眼张瑾现在的影响力。
她的影响力在涨,张瑾又少了政敌,影响力同样在飞涨,如今是两万九。
差距在飞快缩小。
现在张瑾在朝堂之上已无对手,那么剩下来的对手,就是她了。
姜青姝受伤的第十日,伤口虽然还未彻底痊愈,但已经结痂不疼了,行走时也看不出什么异常了。
那一日风和日丽,阳光正好。
她趁中书省繁忙,换了一身轻便衣物,偷偷遛出宫。
京城郊外空旷无人,姜青姝骑马紧跟在裴朔身后,二人翻身下马,裴朔道:“陛下,就在前面。”
她抬头望去,只见林木之中有一座朴素无华的马车静静地停在那儿,青灰色的幔帐,近乎与周围的草木融为一体。
她深吸一口气,缓步上前,指尖尚未触及车帐,便见一只如玉般白皙修长的手,先一步撩开帘子。
她抬头,对上一双清润温柔、带着笑意的眼睛。
“七娘。”

第213章 莫嫌旧日云中守10
林间雾气弥漫,鸟雀争啼,一缕阳光穿过薄雾,映入这青年的乌黑眼眸里,迤逦开淡淡温柔色泽。
赵玉珩安坐车内,长发微束,眉眼一如往昔的清冽俊美。
姜青姝仰头望着他。
他也看着她,朝她微微一笑。
那只撩帘的手缓缓下落,手掌摊平,手指修长如玉,伸到她的面前。
“来。”
她把手搭上去。
赵玉珩手腕微微用力,扶着她上了马车,她坐在他身边,闻到他身上极淡的檀香,缠绕在鼻尖,令人心境安定。
他们近一年未见了。
这一年,看似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然而时时刻刻都是煎熬。
她人在皇宫,在最无助懵懂的时期被他陪着一路走来,尚未长成猛虎,身边却再也没有可以倾诉之人,留她一人面对这朝堂的波云诡谲,不得不打磨心性,变得锋芒外露。
一开始时时刻刻如履薄冰,到如今越发稳重,成了一个真正的君王。
而他带着女儿隐居山林,虽闲云野鹤、远离纷争,却饱受相思之苦。
他想她很久了。
每一刻都在想着七娘现在怎样了,是否按时吃饭,是否还在废寝忘食地处理朝政,若是遇到无可奈何必须妥协之事,又如何排解。
有时,他看着身边的女儿,瞧她咧着嘴朝自己笑的样子,也仿佛透过她看到笑眼弯弯的七娘。
他们少年结发,夫妻四年,然而能让他回忆的时间,却不到一年。
今日终于见到。
赵玉珩低头,仔细看着眼前少女秀气沉稳的眉眼,她比去年出落得更美了,不笑时双瞳幽深若海,看人的眼神也稍显锋利,透着矜持威严。
他的七娘又长大了些。
赵玉珩抬手,手掌抚着她冰凉的侧脸,她仰头看着他,看到对方克制着眷恋和动情的神色,低头轻轻用自己的额头碰了碰她的额头。
鼻尖相碰。
“七娘,你还好吗?”
“我很好。”
她抬起双臂。
他怔了一下,微微失笑,也抬手。
二人面对面紧紧相拥,几乎贴得没有缝隙,呼吸都喷洒在对方的脸颊上。
赵玉珩收紧手臂,高大的身子几乎将她完全拢在怀里,下颌磨蹭着她的颈窝,手掌轻轻抚着她单薄的背脊。
温柔,又小心翼翼。
他好像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心口停滞了很久的血液,终于回温,开始流动。
“听裴大人说,你遇刺了。”
“不妨事。”她自然不敢告诉他是苦肉计,免得他又说她不爱惜身体,只是故作轻松地仰起头笑道:“不信你看,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气色也不错,一点事都没有。”
话音刚落,他就伸出食指,在她脸颊上刮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指腹极淡的脂粉,又淡淡垂睫,瞥向她。
像是在说,“这叫不错?”
姜青姝小脸一垮,含糊解释,“好久没看见你,自然是要打扮一番。”
她今日出宫前特意敷了一层粉,还交代邓漪,最好是要自然逼真,让别人都瞧不出来她敷了脂粉,只要气色显得不错就好了。
毕竟躺了几日,就算她自我感觉不错,别人一瞧,也会觉得她脸上惨白得跟女鬼似的。
赵玉珩本来就比谁都在乎她的身体。
万一见到担心怎么办?
结果还是什么都骗不过他。
赵玉珩低眼看着她躲闪的脸,知道她是不想让自己担心,无奈地笑道:“七娘如今能独当一面,想做什么,也有自己的决断,我不会责怪你,不必紧张。”
她伸手拉着他,“三郎会心疼呀。”
他抬起另一只温暖的手掌,轻轻将她的小手拢住,“怕我心疼,那就让我看看伤吧。”
她迟疑了一下,应了下来。
他往边上挪了挪,让她伏在自己膝上来,小心地除掉她的外袍,将里衣往下拉了拉,看到后背上刀伤,结痂之处在雪白肌肤上格外刺目狰狞。
她看不到身后,感觉到对方颤动的指尖在上面轻碰。
“还疼吗?”
“不疼了。”
“伤在此处,离心脏很近。”
“放心,我是天定血脉,有上天庇佑死不了的。”
他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她的胳膊,“贫嘴。”
她才没有贫嘴,就算是游戏里,她遇刺也最多是精力减半,天定血脉就是不会被刺杀死好吗!那是有系统保护的。
只要不亡国,一切都好说。
她软声耍赖:“这要是旁人,早该顺着朕的话说朕万寿无疆了,三郎却一点都不给面子。”
“七娘。”他沉默片刻,郑重地说:“以后不要涉险了。”
“……”
“就算是天塌下来,还有我。”
“……嗯。”
她下巴枕着双臂,闭着眼睛伏在他腿上,懒洋洋应了一声。
车厢内清净幽雅,很温暖,她家三郎的怀里有一种安全感,让她不自觉地放松下来,偏了偏头,任他随便碰。
甚至开始昏昏欲睡。
很久没有这样安心了,就好像突然穿越千山万水,回到了最温暖宁静的故乡,她短暂地卸下了肩头的重担,不是帝王,不需要思考朝政,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
因为赵玉珩在。
他只属于她,永远都不会背叛她。
她忽然想到什么,小声说:“等战事结束,朕也不会为难你父亲,朕只要收回兵权,将神策军和金吾卫都掌握在手里,等朕解决了张瑾,也未必不会重新启用赵氏儿郎。”
赵玉珩笑着揉她发顶:“多谢夫人。”
多谢她,是个仁慈的君王,并非将他们利用完了就赶尽杀绝。
她这么好。
他一直都知道的。
姜青姝轻声:“是朕谢谢你才对,皇太女的父族绝不能是罪臣,朕也并不想手染那么多无辜鲜血,若你不亲自出面,朕也不知该如何兵不血刃地解决此事。”
“……对啦。”她好奇地仰头,眼睛里闪动着好奇的光,“你是怎么说动他们的?”
赵玉珩笑了笑,“不难。”
当时,赵玉息并没有因为三弟的出现就妥协,因为他认为,如今的赵玉珩和天子是夫妻,更偏向天子,也许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一心为家族谋算的三郎了。
哪怕他已经说明了利害关系。
哪怕他告诉他们,如今调兵,就是中了张瑾的计。
赵玉息冷笑道:“就算你说中了张司空的计策,那天子呢?祖父已离世,父亲尚在战场却被革职,我们凭什么相信天子不会对我们赶尽杀绝?”
凭什么?
只凭他一面之词么?让他们相信天子,他们就相信?
赵玉珩说:“凭我。”
赵玉息:“……什么?”
“凭我,在世人眼中已经去世,如今却还敢活着出现在你的面前。”
赵玉珩不紧不慢地说着,抬眼反问,字字令人心惊:“帝后欺骗了天下人,这够不够做你的筹码?”
赵玉息浑身一震。
他猛地抬头,对上那双墨玉般的眼,漆黑平静,令人不自觉信服。
“兄长有无数机会说出这个秘密,便是现在把我抓出马车,让外头的将士看看我是谁,天下人自然就知道,君后赵玉珩并未死,张瑾得知我活着,亦会千方百计杀我。”
赵玉珩抬眼,凝视着对方的眼睛,“够么?”
这够吗?
赵玉息不信天子,但赵玉珩既然出现在此处,便是代表天子先信任赵家。
皇帝做戏隐瞒实情,可以找个能说服人的借口搪塞过去,可这件事,足以令张瑾震怒、令赵玉珩送命。
这太够了。
赵玉息垂在身侧的双手无声攥紧,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良久,他叹了一声说:“罢了,三郎,我相信你。”
赵玉珩料到会是如此,微微颔首。
他从不愿意赌,无论做什么,皆是有十足的把握才动手,若论攻心之术,从来无人能敌过赵玉珩。
兄长这边被说动后,其他人便不难解决了。
赵家不会向天下人透露赵玉珩还活着的事,除非他们想得罪女帝害死全族人,但即使这样,赵玉珩并未告知他们他还有个女儿。
而自达成交易开始,三代驰骋沙场、建功立业的赵氏一族,便正式退出权力纷争。
当年的赵柱国,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
然而历朝历代,已有太多兔死狗烹的例子,赵玉珩早就料到赵家会有衰败的一日,能被这样善待,已是别人求之不得的结果。
赵玉珩详细告诉了姜青姝前因后果,便拢好她的衣裳,把她重新抱在怀里,在她耳侧柔声问:“要不要去看看朝儿。”
他们的女儿,乳名朝儿。
姜令朝。
朝,有“一日之始”、“天”之意,他们的女儿注定会继承她母亲辛苦守护的江山,成为新的天下之主。
有三郎亲自教导,姜青姝也相信女儿能继承他的品性、才能、智谋,三郎此生的遗憾便是没有踏入朝堂,亲自治理天下,让百姓安居乐业。
但他的妻女都会完成他的夙愿。
她抬眼,“好,一年没见,不知道她如今是什么模样了。”
他笑,“生得有几分像你。”
“那剩下几分呢?”
“自然像我。”
他抱紧她,静坐着唤外头的许屏,许屏和裴朔一同驾车,朝远离京城的方向驶去。
赵玉珩住在清幽无人的山间,一个小院子,两间屋子,清冷寂静,人烟稀少,山下只有些许樵夫,皆被暗中打点过。
姜青姝看到女儿时,稍稍恍惚了一下。
小姑娘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眼尾上扬,眉骨生得优越,见人就咧嘴笑。
虽然还未张开。
但眼睛隐隐已有些像她,鼻子嘴巴有些像他。
这要是再大些带回宫里,单看这长相,估摸着旁人就猜的出来是她和谁生的了,都不用怀疑是龙种。
小丫头早已开始瞒珊学步,只是歪歪扭扭地像小企鹅,看到赵玉珩回来时,就朝他扑了过去。
“……爹!”
她奶生奶气地唤着,一把笨拙地抱住赵玉珩的腿,仰起头,注意到他身边还有个人,好奇地歪头,朝姜青姝看过来。
乌溜溜的眼珠子在转,似是很好奇。
在想着她是谁。
赵玉珩低眼看着她:“叫什么?”
小丫头张口就喊,“母、母……皇……”口齿含混不清,但明显也是练习过的。
姜青姝瞬间怔住。
虽然这个女儿,于她而言实在是太早、太生疏,简直像是系统送的,当初降生时还险些被她杀了,但一想到是她和三郎的孩子,她心头也软了许多。
她抿唇忍着笑,问赵玉珩:“她怎么认得我?”
赵玉珩弯腰,熟练地把小丫头抱起来,嗓音清冽,“我曾教她,若爹爹什么时候带回来一个女子,那就一定是她的母亲。”
小丫头已经在爹爹怀里待不住,张开短短的手臂,“母……皇,要……抱抱……”
简直恨不得从她爹怀里挣脱出来。
姜青姝连忙伸手接过。
她第一次抱这么小的孩子,怎么抱都别扭,怕不小心把她摔了,求救似地看向赵玉珩。
赵玉珩被这一幕逗得笑了。
他无奈地叹了一声,伸手帮她,“这样……”
他握着她的手腕,还在教她怎么抱女儿,小丫头却一把搂住她的脖子,亲昵地在她颈窝里蹭,显然,对撒娇已经轻车熟路。
“母……抱……母皇抱……”
“好啦好啦,母皇抱着呢。”
姜青姝被她蹭得痒呼呼的,心越来越软,简直化为了一滩水。
她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赵玉珩看着妻子抱着女儿笑盈盈的模样,也不禁微微一笑。
有此妻女,夫复何求。
日复一日的等待,为的也不过是这一刻。
念及她还有伤,赵玉珩不舍得让她太累,只让她抱了一小会儿,便在女儿的哭闹声中强行揪着她的衣领子,把她提溜回来。
小丫头还在空中倔强地蹬着腿,非要母皇抱,被她爹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屁屁,便老实地不动了。
姜青姝扑哧一笑。
“想不到三郎带孩子这般有一套。”她一边稀罕地瞧着,一边打趣。
赵玉珩无奈,一个人什么都不做天天只顾着奶孩子,就算一开始再怎么手足无措,后来也轻车熟路了。
他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朝她伸手,“走罢,我们进屋。”
“好。”
她把手递给他牵着,一家三口进了屋。
赵玉珩的住处一向干净简单,与他从前曾住的凤宁宫一样,除了书便是琴,阳光直照着书案,窗户前开了一条细缝,时有缥缈花香随着风吹进来。
好像瞬间回到了从前。
姜青姝挨着赵玉珩,二人安静地说着话,聊这一年来的种种,只是聊着聊着,他低眼看着她明亮有神的双眸,情不自禁地低头。
她似有所感,抬头望着他。
这一吻绵长而深刻。
她闭着眼,双手轻轻抓着他的肩,心跳越发加速,赵玉珩逐步侵入她的领地,手臂环着她纤细的腰肢,令她无处可逃。
他的衣摆拂落,带着入秋的清寒之气,只是眼底的温柔格格不入,好似暖春的微风。
她身子渐软,往下倒去,放松地平躺在床榻上,他俯身撑在她身边,又低头细细吻她的眉心眼角。
手掌摩挲着她的腰肢,彼此的体温隔着衣衫,清晰极了。
他垂睫低叹,“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七娘今日不便,不能令我一解相思。”
他顾忌她大病初愈。
她用手指勾他袖子,步步引诱,“没有关系,我相信你有分寸,好不容易见一次,我也很想你……唔。”
她话音未落,眼前的男人又如疾风骤雨般地吻了下来。
他双手紧紧扣着她的双手,这一次没有温柔的克制,只有义无反顾的爱意,直令她丢盔卸甲,眉尖颤抖,四面涌来断断续续的情潮,好像一团温暖的云包裹着她,让她就此深陷其中。
“……爹……抱……”
快要忘了身边还有个女儿,赵玉珩喘息平复,复而抬眸,眼底竟有些充血般的薄红,他沉着眸子拎起小皇女走出门,递给外头的许屏。
“看好她。”
“哎,是。”
许屏忍笑着接过,看着殿下转身回屋,背影竟有一丝急切,想必要与陛下独处好些时辰。
许屏抱着小皇女,抬头望了望天空,笑叹一声。
真好啊。
上苍仁慈,让他们并未阴阳相隔。
还望年年岁岁如今朝,让帝后在一起的日子久些、好好地白头偕老。

第214章 犹堪一战取功勋1
京城连日的阴雨天终于结束,只是,那几日的阴影盘踞在每个人心头,便是最后一日雷雨天,也轰天震地,令人心肺胆寒。
便是阴雨散去,宫内宫外,也还残留着肃穆沉郁之气。
先说宫外。
那些老将领亲眼见过了天子,确认天子无事,才相继打道回府,只是每个人神色凝重,就算这次牵扯之人不是自己,也依然担忧今后局势。而依附于张党的武将少了赵家这个劲敌,正在私下里庆贺,以为从此以后在朝中再无对手。
天子遇刺罢朝那几日,尚书省的气氛也变得甚为诡异。
若非裴朔说陛下不会有事,郑宽也许都要乱了,他身为尚书仆射,一旦乱了阵脚,只怕就是给别人抓到把柄的机会。郑宽虽然不知裴朔知道什么内情,但他记得,赵柱国去世的前一夜,这位裴右丞便突然称病告假了,一连消失多日,连丧礼都没有去。
赵家的事一出,他就又出现了。
郑宽辗转反侧心头难安,终于在一日逮着裴朔人影了,拉着他的袖子不许走,“小裴啊,你老实说,你得陛下信任,这些事,你究竟知道多少?”
裴朔扯扯袖子,扯不动。
他一脸莫名,这么大的事,他哪能乱说,就算敢说,您郑大人敢听么?
男人耸耸肩,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您也别担心,陛下英明着呢,您官居仆射,底下无数双眼睛盯着,可不能乱。”
郑宽:“陛下这次遇刺,应该不会有……”
裴朔可不敢说,笑着打哈哈:“陛下洪福齐天,自有上天庇佑。”
他说完就抬起双臂,对郑宽一礼,离开了。
只是转身刹那,面色遽然变得凝重冰冷。
尽管每个人都觉得他该知道些什么内情。
不管是郑宽、长宁公主、霍元瑶,还是赵玉珩,都私下里问了他,裴朔面对他们,一律故作轻松地安抚,为天子做好善后。
但其实。
遇刺之事,裴朔根本不知道。
她没有跟他说。
无人知道,裴朔忙碌多日之后刚刚回京,就听闻她遇刺时的感受,那一瞬间,一向游刃有余的裴右丞,连心脏仿佛都停跳了。
不过,冷静下来一分析,他猜到这也许是她自己的安排。
他的这位陛下啊,有时事事都爱问他,有时偏偏就有自己的想法。
别人都惜命,她却比谁都胆子大。
她昏迷的那夜,裴朔就站在书房望着那片梅林,几乎站了一夜。
君臣关系,既是保护,亦是无形的约束,牢牢囚困住了裴朔,令他可以与她推心置腹如朋友,也令他无法多跨出一步,去询问那些越界的东西。
偏偏好笑就好笑在,别人都以为他会知道些什么,试图从他这里寻求安心,裴朔无力且无奈,便也装作自己知道,为她好好安抚人心,以免出什么意外。
对外依然散漫悠闲、慢条斯理,只是那笑容里有几分真散漫,又藏了几分沉重,只有他自己知道。
直到她好起来。
她要去见赵玉珩。
裴朔看到她,想问什么,却欲言又止,临行前,她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着他:“裴卿这几日是不是担心了?”
裴朔垂睫,“臣知道陛下会没事。”
她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朕就知道,裴卿和朕是有默契的。”
是啊,有默契。
默契到他这几天都睡不着觉。
男人直起身来,看了一眼被她拍过的肩,又抬头望了望天空,俊秀清朗的脸在天光下泛着白玉光泽,眼睛微微闭了闭,无奈叹气。
还能怎么办,又不能换主君。
继续干着呗。
裴朔本以为天子卧床是张党的机会,结果那张司空似乎心思也不在朝政上,裴朔便更方便去核查一些事,很快就从兵部档案里调取了安西副大都督濮阳钺的一些信息,以及这些年安西报给朝廷的军费等。
庭州失陷,不可能是单一原因。
最重要的原因是粮草军资,其次才是双方将领、兵力、时机决策,此外,还有些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的原因。
裴朔必须好好查查安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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