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蝶珍趴在他背上,咯咯地笑,漂亮的脸颊上泛着红晕。
她探出手,做了一个冲锋的动作:“我们出发啦。”
景煾予胸膛微微起伏,掂了掂她的大腿。
他弯起唇角:“路上颠簸,尊敬的乘客,请系好安全带。”
姜蝶珍伏在他的背上,手指缠着他的领带:“想一直待在你身上,好安心?。”
她解释道: “这段时?间,早上和你跑步,脚酸酸的,每次都想你背我回?家,可是我不敢那么任性?。”
姜蝶珍爬完山,大腿外侧肌肉,会有些酸疼。
最开始他会替她按摩。
后?来她在他面前炫耀说,腿不疼了,以?后?要持续锻炼。
她在他面前,总会坚强地不得了。
景煾予在知道自己的坚韧小孩,居然一直有偷懒的心?思以?后?。
他唇角幅度上扬,很温柔地告诉她:“累了就告诉我。你看啊,我背你,我们说不定走得快一点。”
姜蝶珍思考了一会儿?。
她搂着他的脖子,轻轻咬了一小口:“我是不是走得很慢呀,每次都害你等我。”
景煾予思忖片刻:“有的时?候,不用这么坚强,多学会依赖我。”
两人走过一处依山而建的旧式青砖唐楼。
抬头,入眼是雨水后?褪色的霓彩灯牌,老式的褐色旧楼,长着绿植株的露台。
这里市井风味十足,来往的人端着面碗,随意地用打着招呼。
“你说,我们在这里住着,做一个被岁月遗忘的人,多好。”
景煾予“嗯”了一声。
两人走在黑暗的巷弄。
很久,姜蝶珍才说:“老公......我真的很害怕。”
“我有时?候都觉得,就停在这里就好了,一辈子待在你身边,不要再继续往前了。”
“......我觉得我的才华已经止步于?此,我真的没机会,成为高定协会的一员。”
“他们都做不到,全世界也寥寥无?几。我好累,我不想再努力?了。”
“说什?么胡话。”
景煾予语气淡淡,沉郁的嗓音滚入她的耳朵里:“姜蝶珍,你注定扶摇直上。”
他担心?她喝了太多酒,于?是在路边给他买了鸡粥。
罗记鸡粥店面不大,瓦片构造的斜屋顶聚集了一圈的雨水。
旧房,避雨的小店,“狮子山下”的风土人情。
一切都很像世纪更替时?,无?线港剧中?取景的静谧一角。
两人坐在折叠小桌前。
等待店长端来热乎乎的鸡汤之?前。
姜蝶珍把手撑在下颌上看他,忽然似有回?忆:“你还记得我们初遇那天,我无?家可归,你带我去吃面吗。”
男人沉吟半晌:“当然记得。”
姜蝶珍垂眼。
她的手指,扣着一次性?筷子上的倒刺。
她故意装的不经意地问:“你说那天,如果盛纨没有搬进怡升苑......我和你,是不是永远没有可能......”
“别做不会发生的假设。”
景煾予帮她擦拭桌面:“第一晚以?后?,我就去了你父母家。不管有没有这一茬,我都会和你共度一生。”
他坐在她身边,把她的肩搂在怀里,哄她:“吃完我背你回?去,不会晕车的,你先乖乖吃饭。”
“我没有醉......”姜蝶珍低垂下眼睑,说“好”。
罗记鸡粥店面外,有一则小小的简介,说这里叫“永利街”。
「早年就被被划入政府重建项目,深爱街道的居民奔走呼吁,但是依旧改不掉被拆掉的命运。
后?来任达华主演的《岁月神偷》上映,在这里取景,这里成为炙手可热的游览地。
于?是政府留下了这个街道。」
老板娘给他们端来鸡粥。
店里客少。
只有一两个下班回?来的白领,神情疲惫地看手机喝着粥。
老板娘注意到,姜蝶珍在看展示板。
她叫来身后?的老板:“给小姑娘介绍一下啊。”
老板擦了擦手,笑着介绍道:“当时?我们都做好被拆的准备了。”
“我父亲开的这家猪肺汤店远近闻名。老街坊都来这里吃饭,我和妻子准备做别的营生,能怎么办,已经被时?代洪流淘汰了。”
“谁知道批文一晚上下来,所有的租房客都在挤在楼下看告示。”
“大概11年底吧。我们都说,不知道世界末日,和拆迁公文谁先到。谁知道等来了最好的消息。这里作为保育区,原址保留。”
这条落后?于?时?代的老街。
在大家不断坚持不放弃的奔走呼吁下,因?为电影带来的效应,都能起死回?生。
创作,就是帮不能开口的一切,发声。
想要自我表达。
一定要掌握权威,别人才会吸收采纳。
姜蝶珍把小板凳,拉得离景煾予近了一点。
她说了一路丧气话。
现在什?么都没有说了。
她只是抓住了男人垂落下来的手:“我的胃里好暖和,舒服多了。”
“还醉吗?”景煾予问。
“我不醉,我们先回?家吧。”
姜蝶珍对他说:“我想洗澡换个衣服,然后?去工作室。”
景煾予给予了她一个安抚性?质的吻。
他牵起她,淡声说:“走吧。”
姜蝶珍喝了很多酒。
家里的司机开车,她都会头晕。
坐在香港老皇冠的出租车里,她却安安静静。
她心?中?的方向?,从模糊慢慢变得清晰。
两人在家洗完澡,简单整理了一下。
姜蝶珍散落着湿漉漉的头发:“老公,去工作室吧,不摸摸coreldraw,我睡不着觉。”
工作室里灯火通明。
许帘淇,顾敏之?,以?及香港君恩高奢线的品牌主理人季琳玉和助理,还在加班。
“诶,宁宁来了。”
许帘淇往她身后?看了一下。
她恭顺地称呼到:“景总。”
身后?的一群人,都坐直了身体:“景先生。”
男人脸上没什?么情绪,只是点了下头。
姜蝶珍还有些宿醉后?的脸红。
她依着景煾予,抬眼看向?他们:“我回?来整理一下作品集,怎么你们都在工作室?”
众人对视一眼。
季琳玉:“我们都过来看看,还有什?么能做的。”
“宁宁,我们知道,你还想往高处走。”
许帘淇恳切道:“虽然不知道我们能陪你到哪里,但是大家都会坚持到最后?一刻。”
姜蝶珍欲言又止。
这段时?间,他们陪同她一起,夜夜加班缝纫,从未休息过。
朋友是最好的良药。
姜蝶珍挤出一个笑容:“你们想吃什?么,随便?点。工作室不比君恩,有食堂和茶水间。你们爱吃什?么,就叫外卖吧,我都给报销。”
“好耶!”他们都捧她的场:“需要给我们小姜总,点一杯冰美式吗。”
姜蝶珍扯了扯景煾予的衣服。
她笑着招呼他们。
“你们别学我,半夜喝咖啡呀。”
“今天我家眷在这里呢,帮我顺道点两杯甜牛奶吧,煾予陪我应酬一整晚,我怕他胃难受。”
他们都笑了:“好的,小姜总。”
七八个人,在大厅里工作。
景煾予陪着姜蝶珍,在小房间里,整理设计稿。
她早就用Nomad建模成功,也用拓竹3D打印出来夜光材质的骨架。
姜蝶珍的主题是数字生命与科技未来。
借用环保植物呼吸填色和金属的视觉错觉,做出的流光溢彩的波纹裙。
参考保罗格林哈的“人——物之?‘物’”
她会用这个概念做四套裙子,从消‘费主义到超现实主义,用于?全新作品集。
再加上之?前在君恩的十多套裙子,一起用来申请皇艺的作品集。
她工作累了,有些困。
姜蝶珍主动走过来,扑进景煾予怀里。
“老公,你猜猜看,我在永利街,想到了什?么?”
景煾予捞起她的双腿,让她在自己身上坐好,“废旧的老街,也能以?为情怀出名,从而让全世界看到它的价值。”
他捏着她的下颚,让她和他鼻梁相抵,手滑入她的后?脑勺湿漉漉的发丝中?。
两人舌尖交缠着,发出缠绵的水声。
她喘息着:“是话语权。”
姜蝶珍捏着他的衣领:“清华也不够。我必须学历再高一点,获得更多的奖,拥有才有上桌和这些人对话的资格。”
“不然我的诉求,永远也没有人听。”
她唇齿里的酒精味道,已经很淡了。
景煾予的吻来势汹汹,侵略意味十足。
他问:“现在,小乖的梦想,已经不是站在我旁边了吗?”
“永远都是。”
姜蝶珍告白的时?候,脸很红,“哪怕我们约定的婚姻结束日期到了,也是站在你的身边。”
她借着最后?残存的微熏,肆无?忌惮地表达着对他的感情。
“我们明年春天,一起去看樱吹雪吧。”
“之?前在日本,我一直很遗憾。”
姜蝶珍神情认真:“景煾予,有些话我一定要说。那段时?间周漾画了一幅和我有关?的画,我一直纠结着如何拒绝。因?为我莫名感觉到,和他的感情并不对等,才会告诉他蝴蝶飞走了。”
“之?前,吃醋过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男人被戳中?了心?事,别开狭长深邃的眼睛。
姜蝶珍纤细的手指,撑在他深黑色的西裤上:“我并不是很懵懂,不了解感情。只是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你多在乎我一点......所以?,我不明确表态,让你吃醋......”
“我很幼稚吧。”姜蝶珍有些愧疚。
她感受着男人灼热的呼吸,手指缓缓上移。
“可是在你身边呆着,我越来越懂,毫无?保留的爱一个人。”
“煾予,我没喝醉。今天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
姜蝶珍摩挲着他的眼眉。
“我也想有一天,你可以?借我的势。”
“我会招来一群各界权威,捧你的场。”
“这才是我的梦想。”
姜蝶珍讲话的尾音消溶在他的吻中?,鼻息交织,缠绵的吻逐渐深入。
外面的众人,还在热火朝天地缝制礼服。
两人都压抑着唇齿勾连的水声。
姜蝶珍一字一顿地告诉他:“煾予,你一直是我的梦想,给你生宝宝也是。”
“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我要取得属于?我的话语权,重新定义我的顶点。”
姜蝶珍的额头近在咫尺,白皙光洁。
她似乎在渴望他撩开碎发,亲下来:“你愿意等我吗?”
同时拿到RCA, LCF以及中央圣马丁offer的那段时间。
姜蝶珍受邀,参加了圈里时装杂志《Novelty》的年度盛典。
这次的庆典在轮渡上。
所有人走完红毯后,有一个庆祝派对。
夏焰也?来了。
夏焰去年为了参演一个年代剧, 婉拒了一个家喻户晓的爆款古装剧。
年代剧没有拍完, 本年拿不出作品。
年末的盛典集会, 她的时尚团队焦头烂额。
前几年, 夏焰获得影后奖,借到chanel的高定也?不在话下。
但今年的时尚资源不太?好?。
别说Dior。
Eliesaab和?Armon Prive也?拒绝了她。
三?亚之行后。
君恩高定晚礼服, 夏焰也?借不到。
她的粉丝纷纷到品牌方pr和?工作室下质问:“这次, 君恩会不会更换代言人啊。”
所有人都等着看她笑话的时候。
夏焰不想拉下脸求人。
她和?团队说, “借不到,今年就?不出席吧,安心?在家研读剧本就?好?。”
造型师都快急哭了:“姐,你是不操心?。同期女?演员谁不是人手一件高定, 就?去年给你当丫鬟那姑娘, 今年穿的是Valentino。”
夏焰放下手上的时装杂志, “放心?, 姐有钱给你发工资。”
她踌躇半晌, 又问:“......君恩还是没有回邮件吗。”
助理:“您是真不记事啊, 我们一个月前就?问了, 拒绝了。回复说你目前的定位,并?不适合他们今年的理念。”
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边缘。
夏焰沉默片刻,“我给他们的一位设计师打个电话。”
经纪人在一旁抱怨道:“只是一个设计师而?已,哪有资格做主,支配上百万礼服裙?”
夏焰神情笃定:“我说她能, 她就?能。”
“她虽然只是一个设计师,但却是君恩的总裁夫人。”
“她不够格, 谁够?”
这是她第?一次承认姜蝶珍的能力。
但造型团队一听是姜蝶珍,纷纷犯了难。
“您说的,是三?亚之行中,我们得罪的姜蝶珍吗?——就?是之前仲时锦公开撑腰的哪位设计师?说是她儿媳的。”
“夏姐,您之前和?她有过节,再说景总对她的维护,圈里谁不知道啊。”
夏焰能屈能伸,淡然道:“那我就?道歉,我道歉到她认可?为止。”
她没想到。
姜蝶珍不计前嫌。
——不仅拿出了几条让她的工作室选择。
姜蝶珍亲自?给夏焰定制了一条。
女?生介绍道。
“之前我爱人的姥爷,教会我运用玉雕。”
“所以我的设计,大多数会用翡翠和?玉来切割塑形。”
“君恩这季的主题是蒸汽波派对,我把翡翠做成了碧绿的焰火。正好?你叫“夏焰”。
“这样?一来,夏小姐上身,最合适不过。”
被爱到极致的人,是不会计较的。
景煾予对她毫无保留的爱,完全?消弭了她的猜忌怀疑。
姜蝶珍连曾经吃过醋的“焰”,都能安然放下,定制成焰火的玉雕纹。
《Novelty》的杂志盛宴,并?不是颁奖礼的红毯。
要的就?是争奇斗妍,来凸显女?明星们的时尚品味。
那一晚。
夏焰穿着姜蝶珍设计的维多利亚时代的蒸汽朋克式礼服。
她的脊背上,还背着彩.金凤尾镶边机械的羽翼。
很薄的翅膀,几乎透明,显出流丽的幻光。
几乎没有女?星,比夏焰穿的礼服,更加惊艳。
她收获了更多的镁光灯和?赞誉。
结束以后,夏焰没和?那群女?明星纠缠。
她交代助理。
“景太?太?在甲板那里一个人喝酒,我想单独感谢一下她。”
男助理点头说好?,默默站在外面,守护她的安全?。
夏焰提着红酒,走出舱舷。
姜蝶珍吹着海风,赤脚坐在客舱外露台上喝酒。
夏焰走过来。
她难得露出一个笑容:“今晚,男人都不敢靠近我。这个蒸汽机械臂的美,只有我们女?人才能感知到。这种有力量的飒爽复古,很优雅。”
姜蝶珍有些醉,盯着夏焰看了一会儿:“之前我还担心?你不太?喜欢,因?为这个翅膀太?重了。”
姜蝶珍走上前,她帮夏焰把背脊上固定的机械翅膀,折叠好?了取下来:“你这样?背着,会不会累,平时已经够辛苦了,多休息会吧。”
“我很喜欢,彩色金属机械之心?。”
夏焰解释道:“我和?你不是一个时代的,我是看着《大都会》和?《星际牛仔》长大的,你设计得很好?。香烟致幻,光波迷离,酒吧蓝调,废土末日......想想真的让人迷恋啊。”
姜蝶珍感觉到手里,折叠起来的机械翅膀,像是有了温度。
她认真道谢:“谢谢你的鼓励呀。”
“君恩选你代言这么多年,一定是有理由的。”
“你好?能感知设计师想要表达的一切。”
夏焰看着远处雾蒙蒙的海面,陪姜蝶珍坐了下来。
“别说谢,我应该感激你雪中送炭才对。今天好?不容易让气氛轻松下来,就?别太?客套啦。”
姜蝶珍捏着高脚杯和?她碰了一下:“好?呀。”
她有些醺然地醉意,感觉轮船摇摇晃晃的。
几乎要在漂浮的状态下睡着了,有种沉坠的轻松。
姜蝶珍陷入酩酊中。
她听见夏焰说:“有些话,我憋在心?底很久了。”
姜蝶珍脸红红地说:“你讲呀,就?我们两个人,有什么讲不出口的?”
夏焰思忖了很久,想着怎么斟酌语言。
中途,她接到了经纪人催见制片方的电话,径直挂断了。
夏焰身上有苦艾酒的甜香,“实在不好?意思.....小姜.....之前对你的认知很偏颇......我单方面地判断你是一个靠美色上位的人,所以对你的态度,并?不友好?。”
“我没想到你愿意借我定制的礼服,你的手艺太?巧了,我为此节食了一个月,想穿出最美的状态。”
“你很优秀,我能理解景煾....景先生...对你的欣赏。”
“夏焰姐......没,没事,我只是设计,团队一起完成的。”
姜蝶珍和?她一起,懒洋洋地躺在甲板上。
“你放松呀,我真的没那么在意。”
“你知道,他是怎么对我说周漾的吗?”
“煾予说他很高兴,有其?他人欣赏我,只是会介意,我对别人产生感情。”
姜蝶珍的语气特别认真:“你欣赏景煾予,我很高兴,也?觉得骄傲。”
“他啊,值得被更多人喜欢。”
她趁着酒意,继续说:“我承认......我因?为夏焰姐口中的‘黄昏’吃过醋。但是后来啊,我和?他看了很多黄昏和?日出,成为彼此生命中陪伴对方经历最多的人。这些酸涩的小情绪,再也?没有影响到我。”
“我和?他经历的片段,有熹微,有新月,有余晖......也?有破晓。”
姜蝶珍扑棱睫毛,像被暴雨打湿的蝶翼:“虽然我依然会吃醋,因?为我爱他,一直爱着。”
“上次.....”
夏焰:“周漾在武汉举办画展,邀请了我。展出结束,举办庆功宴,我也?去了。”
“周漾说起你......你和?他说得很明白,让他放下你。”
“周漾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哥哥。”
姜蝶珍转过脸来,看着夏焰恬静的侧脸。
“夏焰姐,我不是之前那个懵懂稚拙,一味享受煾予付出的女?孩子了。”
“今年,我都有好?好?关心?他的家人,陪他出席各种场合......也?有送他礼物,亲手给他做了领带。所以周漾那边,比起让煾予患得患失,我更想好?好?爱他。”
夏焰安静地听她说完。
随即笑着说:“我知道的。”
夏焰:“他很在意你,他能得到回应,我替他高兴。”
姜蝶珍自?言自?语地感叹道:“煾予,他特别值得。”
夏焰眼睑的眼影,微微晕染。
女?人很轻很慢地哼起来:“生命宛如静静的相拥的河,永远天长地久。”
姜蝶珍用手挡住眼睛,呜咽起来:“我知道,一直有人不喜欢我。”
“景煾予一直告诉我,不用在意别人的好?恶,有些人的尊重不值钱。唯有保持界限,让自?己强大。他让我学会坦荡的、大声称赞自?己。”
姜蝶珍小声说:“可?我一直很在意你。你是他的朋友,我很想获得你的认同。”
夏焰笑了。
她转过头,看见姜蝶珍柔软的,花瓣一样?的红嘴唇,随着呼吸翕动。
看起来好?甜。
她想,“那个人啊,不知道亲过多少次。”
夏焰把语调放轻松:“......你已经获得了。”
“你是我见过最漂亮,最坚韧努力的小姑娘,我就?把他交给你了。”
夏焰说:“他在你身边最合适,你记得对他好?一点。”
“我心?仪他六七年了。”
夏焰有些颤音:“你不可?以辜负我哦。”
姜蝶珍觉得有些想哭。
这个世界上。
——除了夏焰,谁还会提醒她,对景煾予好?一点。
女?生之间,哪有那么多互相针对,争风吃醋。
更多的是相互怜惜。
欣赏同一个作品,是灵魂共鸣。
欣赏同一个人,能算是知己吧。
这时候,姜蝶珍才缓慢地理解,景煾予的那句话。
爱一个人,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特别好?。
多一个人欣赏他,只会觉得骄傲。
姜蝶珍认真祝愿道:“夏焰姐,你一定会找到自?己的幸福的。”
夏焰碰了碰她的头发:“其?实都遇到啦,我有个助理,一直在我身边。从谷底到巅峰,他是在我背后支持的人。只是我和?他约好?,我再奋斗到四十岁,再想这些事。”
“曾经沧海难为水。”
夏焰饮尽杯中的酒。
“景先生一直不知道我对他的感情。所以宁宁酒醒以后,就?把今晚的事情忘掉吧。”
“我怎么可?能舍得忘记。”
姜蝶珍抬手触碰了自?己湿润的眼尾,对夏焰微微笑起来。
“今天可?是夏焰姐,第?一次夸我呀。”
“诶你这小姑娘,嘴怎么这么甜啊。”
夏焰笑着撑起身。
她忽然又想起来什么:“勖玫和?仲若旭走得蛮近的。上次我去试戏,听见别人讨论,说是仲公子开车送她去的影棚,两人好?像有些暧昧。”
“这件事你多留意一下。”
“要知道,作为形象代言人,我比谁都盼着‘景仲’两家和?睦。”
姜蝶珍点头:“我知道了。”
夏焰拍拍她的肩,笑着商量道:“明年春天去参秀,你坐得离我近一点,免得那些媒体杂志,老是写一些不实传闻。”
“嗯。”姜蝶珍答应道。
“我下次也?可?以穿你设计的礼服裙吗。”
夏焰真诚地请求道。
“夏焰姐也?要做我的伯乐吗?”
姜蝶珍开心?道:“我记得,你二十三?岁就?当影后啦,算起来是我蓬荜生辉才对。”
“那祝我们互相成就?吧。”
夏焰转身提醒侍者,给姜蝶珍准备醒酒药。
随后,她笑着望向懵懵的姜蝶珍:“宁宁好?会讲话啊,果然甜妹治愈一切!”
二月底。
君恩五大总部,在阿联酋召开了秋冬时尚大秀。
“庞贝沉海”“诗伐楼兰”“帝国之姬”
数以千计的时尚名流,从世界各地赶来。
这一次,姜蝶珍的工作室,一共做了三?套裙子。
求精不求多。
“庞贝沉海”姜蝶珍复刻了意大利那不勒斯国家考古博物馆中,淡黄薄纱的庞贝赫库兰尼姆壁画。
上身是燃烧的薄红色火焰,寓意维苏威火山爆发,颜色变灰。
团队用亚历山大时代的镶嵌画材质“特赛拉”的玻璃石头一寸寸镶嵌,裙摆薄如蝉翼,宛如酒神祭司。
“诗伐楼兰”,是盛唐兴起的一种保家卫国的夙愿。姜蝶珍的团队,使用了两千多块金箔,金银线和?刺绣织锦,做成了‘黄沙百战穿金甲’的女?将军的战袍。每一块金箔,都镌刻着一首唐诗。
“帝国之姬”,莫卧儿王朝的“镜子宫”壁画主题的薄膜织物。是姜蝶珍费心?调制的幻梦一样?的淡紫粉莲雾色,金丝刺绣是最新的3D打印技术完成的。
“漂浮的裙摆被风一吹能在半空缱绻浮动。就?像一汪眼泪的湖泊——‘泰姬陵是永恒面颊上的一滴眼泪。’”
“长裙的子宫处有十四个孩童形象,是血色。寓意‘阿姬曼·芭奴为皇帝沙贾汗生第?14个孩子时难产而?死。’”
时装大秀谢幕,设计师要上台讲述理念的时候。
姜蝶珍用流利的法语介绍说:“生育之痛是女?性为了爱情罹患的绝症。”
这句话,会写入她梦寐以求的君恩杂志的介绍册。
姜蝶珍很清楚,终有一天,她也?不能免俗。
但她能和?所有女?性,惺惺相惜。
——因?为,她真的好?爱他。
加上这三?套仙裙,数百万的定价。
姜蝶珍终于能给恋人,买价值三?千六百万的跑车。
若要对比。
景煾予,已经花了数以亿计的金钱,栽培她。
景煾予中国新年前后,陪她去巴黎呆了一个月。
男人在巴黎,给她建立了属于“栖蝶”高定手工工坊。
[Dormant cocoon]
姜蝶珍在香港的工作室的成员。
——包括香港的君恩品牌主理人,也?被景煾予用高价,请到了Cambon街。
今天是君恩的秋冬高定大秀。
姜蝶珍穿着一席薄纱半裸背红裙,长发乌黑,皮肤莹白。
她的头发盘起来,做减法,只戴珍珠耳坠。
眼尾的小痣,却并?不显脆弱,反而?有一种惑人之感。
景煾予开着她买来的2015款的赛麟S7,来接她。
疾驰驶入阿布扎比的沙漠。
轮胎携卷黄沙,迭起一圈清晰的车辙。
男人穿着黑色冲锋衣,坐在驾驶座,宽阔肩背,肌肉流畅俊美,眉眼英隽。
他看向追拍他的媒体,笑容坦荡又狂妄,性感至极:“这是我老婆送我的新车。”
姜蝶珍被男人的助理簇拥着,走下红毯。
她婉拒了所有的采访和?聚餐,把一切的应酬都交给苏娜。
苏娜的团队,才是付出最多的。
北京的晚礼服定制组,一共设计了42套礼服裙。
姜蝶珍撇开人群,走上轿车。
她的盘发不胜珠钗,发丝滚落了下来,荡漾在肩膀上。
姜蝶珍面对镁光灯的追拍。
她提着裙子,坐回景煾予的副驾。
女?生和?他激动地说:“这是我第?一次代表北京君恩的总部,在巴黎的秀场上公开自?己的理念!”
姜蝶珍望向车窗外来往的社会各界名流:“煾予,你栽培了我这么久,是不是就?是为了迎来这天。”
景煾予撩开姜蝶珍瀑布般的长发,张扬地吻在她雪白的脊背上。
他的嗓音低沉又惋惜,“我这点付出,哪里够啊。”
他恨不得把所有的资源都砸向她。
男人还想给她更多、更好?的一切。
谁叫这是姜蝶珍在君恩,最后一次担任创意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