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她漂泊很久。
只有在景煾予的怀里,才是家。
室外的维港陷入雨雾之中,霓虹被浸泡得几乎褪色。
景煾予的掌心,温柔地拍打着姜蝶珍的脊背。
窗户里感觉不到飓风,只觉得安宁。
“怎么?还哭了。”
景煾予心里有一角暖融融地甜。
他问:“家里什么?味道啊,这么?香,可以让我尝一口吗。”
姜蝶珍眼睛有点潮湿。
她手指软软地搭在他的手腕上:“猪脚姜。”
“但?是味道不怎么?好。”
姜蝶珍害羞地强调道:“广东同事尝了我做的菜,觉得不太好吃,我还在练习。”
景煾予单手把她软下来的腰,往怀里摁。
他弯唇,凝视着她笑:“我老婆做的菜,不应该按我的喜好作为第一评判标准吗。”
他对外都叫她,“妻子”,很少叫如此?亲昵的“老婆”。
这两个?月的隔膜,恍若根本不存在。
姜蝶珍被男人叫“老婆”的语气,撩拨得一颤。
男人很少说情话,可每次蛊惑她,都性感地要命。
姜蝶珍太害羞了,起身去厨房关了火。
然后又走回来,回到了他的怀里。
听男人似笑非笑地问:“在我怀里待着,还能?惦记着食物?”
姜蝶珍小脸很红。
她又大胆表白道:“我想一直呆着......所以怕猪脚姜糊掉了,你没办法尝到我的手艺。”
景煾予静静地凝视她。
他用?指腹,来回抚摸她红透的眼角和耳朵。
男人夸她:“好乖,怎么?长得这么?可爱啊。这段时间,有想我吗。”
“煾予,我一直很想你。”
姜蝶珍声音软糯又黏糊,女?生终于?抵制不住依赖,吻在他脖颈的静脉上。
直到她清晰地看到男人,好像有了反应。
他语气漫不经?心:“好厉害的,我的娇娇。”
他也是第一次叫她“娇娇”。
因为她太软了。
他的心脏几乎要融化掉。
景煾予鼻梁投下意味不明的暗影,优越感十足的骨相,和她近在迟尺。
男人抵住她的鼻梁:“让我好好看看你。”
姜蝶珍眼睫乱眨:“.....嗯....”
景煾予看见姜蝶珍这么?敏感生疏的样子。
男人忍着笑意,撩开她衣摆的手,暧昧的揉捏着。
他修长的手.指弯曲着,抵住她柔软的肌肤作恶。
姜蝶珍咬着嘴唇,眼神微微涣散:“煾予....不要这样.....”
还好她关了火。
不然在沙发上就和他缠绵到半夜,哪能?抽出空闲做别?的。
两人在沙发上缱绻地舌吻,嘴唇厮磨。
漆黑房间里,都是亲吻的嘬吸声。
她快被他吻化了。
任由窗外风雨潮涨。
半夜,姜蝶珍把煲得软糯的猪脚姜,端出来给他吃。
她身上到处是吻痕,裹着他的衬衣,又软又乖地并着雪白的细腿,坐在他的怀里。
姜蝶珍有些?忐忑:“老公尝尝,是不是不合你口味。”
景煾予咬了一口。
他箍住她的手臂上,青筋凸显:“味道很好。”
男人低头沉默地盯着她看。
他眉骨漆黑,眼睛深邃:“宝宝,谁告诉你,猪脚姜要放辣椒?你不是不吃辣吗。”
这种酸甜的食物。
——是不喜辣的广府人的美?食之一。
怪不得她的顺德同事,会觉得味道不太好。
原来是姜蝶珍放了辣椒。
姜蝶珍迷茫了一瞬间。
她侧头看见男人的下颌线,心脏揪了揪。
女?生小小声地说:“可是你吃辣啊。”
她表白道:“所以.....我一直想着你会来看我.....想合你的口味。”
男人一颤。
她练习了这个?菜这么?久。
——一直想着等他来,做给他吃。
因为景煾予吃辣。
所以她做什么?,都会带一点薄薄的辣味。
从来没有其他的打算。
甚至抛开了不吃辣的自己。
把他置于?第一位。
他垂着眼睫,认真吃着。
男人一幅非常捧场的模样。
吃完后,两人在沙发聊天。
景煾予:“是为了我,才做出这个?味道的吗。”
他的手臂肌肉绷紧,把她举起来,抱到高一些?的桌面上。
他扶着她,让姜蝶珍和他视线平视。
男人紧实劲瘦的腰身上,腹肌分明。
他牵过她的手,摁压她的喉结,让她感受到他吞咽的滑动。
姜蝶珍小声说:“你知道还问我。”
“我吃得很饱,现在有些?渴。”
景煾予的声音好沉,把她蛊惑得意乱情迷。
“我没说要来看你,食物都能?比照着我的喜好做。那?娇娇你呢,想着我,满.足了多少次?”
姜蝶珍的脸颊泛起红晕,被他罩住后,发出小猫一样的喘音。
她嘴唇泛着润泽的光,微微张开,表达渴求。
后来漆黑房间里,偶尔听到模糊地说话声。
男人的声音平静微哑:“再哄哄我。”
姜蝶珍犹豫道:“太....久了,有点点干涩,会疼。”
景煾予一下就笑了,故意逗她:“小乖记住我的形状了吗。”
姜蝶珍眼睛有水,亮汪汪的湖泊,有些?勾人地波澜:“呜,你很讨厌的。”
景煾予宠溺地哄了她好久,最后道:“我这么?坏,没人肯要我。你行行好,多担待一点。”
姜蝶珍好轻地说,“......嗯,我好爱你的,我要你。”
尾音被风刮跑了。
重阳节在十月末。
圈里有一次时尚沙龙,慈善拍卖性质,在私人会馆举行。
向来喜欢清净的仲家,也出席了。
仲时锦陪伴着深居简出的仲老爷子,还带来了君恩高层。
这次晚宴规模宏大,筹款数亿元。
那?天,在京圈贵妇之间。
——引领时尚潮流的仲时锦,第一次高调出席这个?场合。
女?人穿了一件暖红色日影一样的织绒立领开衫。
颜色大胆。
并不像细斜的暮光,反而像时候最佳的熹微。
前襟处的鹤纹,是沈铨的《松梅双鹤图》。
绣工精致,仙鹤在古代本来就有“一鸟之下,万鸟之上”的美?誉,翘首远望,鹤寿延年?。
实在是惊艳至极!
面对来往的媒体。
一旁向来不苟言笑的仲怀震,对聚光灯自豪介绍道:“这件衣服是我孙媳妇亲手设计的品牌,‘泊蝶’”
身边,贵妇模样的仲时锦,扶住父亲。
她从容接话:“是啊,我家老爷子也欣赏这种设计,君恩是业界权威没错,但?偏向高奢。而我家小姑娘设计的衣服,却是能?开创新天地的物美?价廉,衣着舒适。”
一夜间。
“泊蝶”的正牌。
风靡全国,库存销售一空。
姜蝶珍并不知道这件事,她睡得很早。
最近,她已经?习惯了港中环的快节奏。
姜蝶珍每天五点半起床。
她和景煾予沿着太平山的卢吉道和夏利道,晨跑接近两小时。
这段时间,恋人在香港陪她。
两人的作息都很健康。
她之前的身体很弱,连上楼都会喘气不匀。
但?是现在,姜蝶珍的身体,被景煾予照顾得越来越好。
在景煾予来之前。
姜蝶珍总觉得香港不是故乡,是远方?。
——没有丝毫的归属感。
在他陪伴她的日夜,她逐渐爱上了这个?城市。
山顶凉风习习,能?俯瞰整个?维多利亚港。
她甚至习惯,夜里工作结束后,和景煾予听着山上此?起彼伏的虫鸣,俯瞰这个?灯火璀璨的岛屿,闲散地聊天。
乘着夜深,她和他并肩,走过盏盏街灯,雾中踏云。
这半山楼梯,宛如天梯堆叠。
在姜蝶珍看来,这里和贵州一样美?。
她和他经?历的山川湖海,都被赋予甜蜜意义?。
这天,两人起来得很早。
姜蝶珍很早就和他到了太平山上,卢吉道位置最好的地方?。
她手机刚开机,提示音不断。
——“叮咚!”
北京总部的同事,和这边工作室的朋友,纷纷发来祝贺消息。
祝福和赞许的推送。
在姜蝶珍手机里,连续不断地响着。
“小姜,我是苏娜,之前设计的十套蒸汽波派对礼服,过了七套,其余待定。等你修改后,再次评判,太棒了!”
“啊啊啊,宁宁,你到底和仲时锦什么?关系啊,你居然这么?低调!”
“宁宁,我们做到了!这次工厂制售了几万件,全部倾销一空,这可是静奢牌啊,会买的人不多,库存已经?空了,我在和小徐商量补货。”
“小珍珠,北京这边的君恩,还在抱怨说你新品发布会太低调了,她们几乎收藏艺术品一样,买齐了你的衣服。”
“姜蝶珍,好棒啊,我都没抢到呢,下次要预留一件属于?我们的啊。”
两个?品牌,都是千万营业额。
叠加起来,数字可观。
就算撇去成本,也能?赚的盆满钵满。
“眠茧”和“泊蝶”,创立品牌,初战告捷。
之前忧心大半年?的事,落在实处。
她终于?被很多人看到了。
远处的中环,楼栋坠连着层云。
姜蝶珍的眼睛亮亮的,像雨水洗过的黑曜石。
她俯瞰着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
回想起初遇。
姜蝶珍静默回忆起的《致橡树》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雾霭,流岚,虹霓。
——不就在眼前吗?
女?生眼睛弯着。
她的视线与远处的白云齐平,海湾尽收眼底。
姜蝶珍和身边的男人聊天。
“煾予,你知道吗。”
景煾予帮她擦额角细细的汗珠。
他安静聆听:“小乖,你讲。”
姜蝶珍回忆道:“我高中的时候,跑八百米都很困难。虽然会坚持跑完,但?一直都是全班倒数。”
“那?会儿,我为了鼓励自己坚韧一些?,买了一本书,叫《强风吹拂》。”
“上大学后,清华的操场总是坐满了人,我比较内向。于?是开始坚持一个?人跑步,长跑总是很孤独,会享受过程,洁净精神世?界,让人变得坚韧。”
“每次要放弃,我就用?书里的话鼓励自己。‘只要努力就一定能?成功,其实是一种傲慢。’所以每次我努力了,也没成功,我就会告诉自己。姜蝶珍,总有一件事,你会做得最好。你要做好每一件事,无愧于?心,一定能?等到你的答案。”
“书里还有句话,‘你一定要更相信自己,不要着急想一飞冲天。变强需要时间,也可以说它永远没有终点。’”
“这么?多年?以来,煾予,你是唯一一个?跑在我身边,带我继续往前,坚韧不放弃的人。”
她转过脸来,瞳孔里水光盈盈。
景煾予笑了。
他伸出冷白手指,揉了揉她的头发。
男人手心灼热,带着微微的湿汗。
他说,我也很喜欢这本书里的一句话。
用?来送给今天的小乖。
男人清润的嗓音,低磁悠长。
——“姜蝶珍,怎么?样,看到顶点了吗?”
她凝望他,脉脉不语。
同游人生,高峰盛宴,倾城繁华,尽收眼底。
眼前是站在太平山顶上鼓励她的挚爱,身后是整个?港岛的熹微。
一如他初遇她的黄昏。
姜蝶珍束起来的黑发挽下来一抹,柔情缱绻。
女?生的笑容仿佛从未见过世?界的背面,明亮纯粹。
她的瞳孔里只有他。
姜蝶珍的脸被朝霞映得好红。
她指着火烧云下面的城市,给他看:“老公,你看那?里,是湾仔吗,白色的轮船来往,好美?。”
景煾予铭记着她的满足神情。
男人血液沸腾,脉搏遽烈搏动。
他望向她:“我的小乖,比熹微还要美?。”
——【怎么?样,看见顶点了吗。】
整个?城市,在恋人的眼里,成为世?纪之恋的背景。
而她被他的目光笼住,可以自由长眠,也可以放肆驰骋。
姜蝶珍眨着眼睛:“顶点不是所谓的第一,而是更好更强的自己。”
她的声音被日光浸没:“煾予,我会让你看到下一个?顶点的!”
君恩品牌的设计委员会, 并没有否定其他三款的价值。
只是要求她再添设一点, 更为新颖的元素。
孟组长和苏娜,以?及公司其他权威设计师,亲手帮她修改缝制。
姜蝶珍自己的品牌,也成功创办。
本着工匠精神的原则, 她的成品比样衣还要更精致。
姜蝶珍没有着急赚钱。
现在最重要的是口碑。
她们找了最贵最好的工厂, 把质量提升到最佳。
姜蝶珍已经到达了这个顶点了。
但她并不想止步于?此。
她很敬仰一位香港高定设计师, 云惟俊。
他以?七个人组成的个人品牌, 走上巴黎时?装的红毯。
姜蝶珍想成为这样的人。
哪怕全国?寥寥。
她已经下决心?, 在设计行?业里扎根了。
人就活一次, 总要去顶峰看看。
所以?, 她想要根基稳固后?,单独开出“栖蝶”的高定礼服裙装。
不只是潮牌。
她渴望有朝一日,跻身奢侈品行?列。
在巴黎高定协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这些话,她没有给景煾予讲出来。
男人一定会陪在她身边, 见证她的每一个辉煌时?刻。
她很想他亲眼看到。
可是姜蝶珍也不过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长期加班,高负荷工作, 在缝纫机前枯坐,不断绘制新稿件。
她很累。
没办法保证,自己往上走一定有结果。
没有人要求她,必须要做到最好。
她......很想像同龄女孩子一样,去旅行?购物听演唱会。
“真的,要再往上走吗。”
这句话,姜蝶珍反复询问自己很多次。
醒来,夜色漆黑。
咖啡扰乱了她的睡眠。
忙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一觉睡到天亮了。
周末,景煾予开车在公司楼下接她。
他陪她去了深水湾的一家私人会所。
这里依山傍水,海湾如新月,四季温和。
有“山环水抱”与“藏风聚气”的风水格局。
这家会所名叫“春山澹冶”。
取自《林泉高致》“春山澹冶而如笑”。
姜蝶珍今天穿了一件挂脖款千禧代白玉兰vintage缎面礼服。
脖颈上佩戴了一条珍珠项链。
进入包厢。
姜蝶珍第一眼就看到,居于?客座的圈内时?装杂志《Novelty》的主编。
她念书的时?候,和圈内这位叫傅诗明的前辈有过一面之?缘。
Maison Margiela的总监海盗爷,和他关?系匪浅。
传说二十五年前。
John Galliano在Dior如日中?天的时?候。
傅诗明是中?国?,最早看见他能力?的。
他立即撰稿,把他和Alexander McQueen相提并论,捧成明日之?星。
傅诗明是很多设计者心?里的伯乐。
做设计的人,或者所有创作者。
——他们在用毕生的时?间,等待赏识。
个人喜好太主观了。
向?来“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
今天晚上吃饭。
姜蝶珍的座位,是傅诗明亲自给她拉开的。
她想要说什?么。
景煾予搂着她的腰,顺其自然地,扶她坐下。
“小乖,坐,这是傅主编赏识你,给你留的一席之?地。”
傅诗明颔首道:“姜小姐设计的几款礼服,我都有收录在年度庆典的特刊上。坐近点,我们能聊聊创作意图,不用拘束。”
姜蝶珍乖巧点头。
傅诗明亲自给她介绍了,在座的所有人。
全都是圈内顶尖时?装杂志的主编,或者是顶级奢派的品牌设计师。
酒过三巡。
姜蝶珍有些不胜酒力?。
但周围都是高奢圈里的名家,她不想扫兴。
有一位是Calvin Klein的创意总监。
这位,号称亚洲最擅长抓住男女性?吸引力?的男人。
在酒酣耳热以?后?。
这位创意总监,盛赞了姜蝶珍的性?感。
“小姑娘喝醉了的模样,真是风情万种啊。”
景煾予在桌下,碰了她的手指。
姜蝶珍不解其意,翕动着眼睫,茫然地望向?他。
他把西装搭在她脊背上:“头晕就别喝了,没人敢劝你的酒。”
男人的侧脸光洁,清幽安然:“她来这里,不是锻炼酒量的。”
他讲话点到即至,随后?语气淡淡:“我替她敬各位一杯,然后?这些虚礼收在一边,我简要交代,宴请各位的目的。”
所有人都静了下来,“您说。”
景煾予:“大家都是艺术大师,风骨铮铮,不愿迂回?。这点我是知道的。”
他撑着她的椅背,语调平稳缓慢。
对于?这些名流来说,景煾予的年轻,反而更凸显了他的成功。
男人一向?有好好保护爱人,让他们不敢怠慢。
“我家小姑娘,最近比较迷茫。她喜欢安静,我最初和她定下的,就是去英国?读皇家艺术学院的研究生。”
“RCA要求严格,也不会给欧盟外的学生提供奖学金。”
“所以?,她的portfolio,我需要各位大师亲自选拔过目。”
在座各位长辈,听他如此爽快的托付,都纷纷应酬到:“应该的。”
“只需要煾予世侄的一句话,能做到的,我们都会尽量帮扶。”
景煾予搁下酒杯,面容隐忍,沉郁冷峻。
酒意浮在他的眼睑上,把他的白皮肤衬得让人惊心?。
景煾予垂下眼睫:“十月底,我和她去伦敦看秀。我夜不能寐,总觉得心?有亏欠,因?为私人原因?,把她留在身边。”
“说出来不怕各位笑话。我经常失眠,愧疚。那段时?间,我经常想,让她有小孩,就能桎梏住她。”
“可我不能。”
听见他低磁的嗓音。
姜蝶珍心?底一颤,她眼眶有些红。
男人看到了,轻柔握住了她的手。
然后?他抬起眼睛,笑了一下:“我相信你们是,最能共情她的人。”
“各位就当是给我一个薄面,无?论是指导学生作品还是推荐信,君恩的重量已经够了。”
“可是,我一定要她走的每一步,都不会落空。”
送走所有行?业翘楚后?。
姜蝶珍终于?控制不住困意。
她蹬掉了让她觉得不舒服的细跟鞋,把缠绕到脚跟的长裙,挽了一个啾。
女生露出纤瘦的脚腕,赤着脚,在私人包厢的沙发上坐着。
她真的很高兴。
就算时?尚界的前辈们,没有要求她再喝酒。
她也贪了不少杯。
景煾予送完客人,回?来找她。
男人帮她捡起鞋子。
他宠溺地把她带到一边:“谁说他们敬酒,你就得喝?你不是答应我,除了设计,不让自己喝醉吗。”
姜蝶珍乖乖地看着他,指着自己,“你说这个人呀,她没有喝醉。”
她搂住他的脖子,仰起脸,张开小嘴,给他看软红的舌尖:“不信你看。”
景煾予揉了下她的后?颈,把她抱起来,坐在他的腿上。
男人敛眉,凑近她:“给我闻闻。”
姜蝶珍笑盈盈地:“我出来补妆的时?候,洗漱收拾了一下。怎么样,我身上没有酒味吧。”
他凑近闻了下,伸出指腹去捏她的小舌。
景煾予被绵软微润的手感,搅得心?脏麻酥酥地痒:“吃了薄荷糖吗,怎么闻起来甜甜的。”
“你试试就知道啦。”
她把他搂紧,闭着眼睛亲他。
姜蝶珍又拉开一点距离,眨着眼睛问:“你现在知道了吗。”
景煾予用手臂搂住她的腿,把她往包厢外带。
姜蝶珍安心?地依偎着他。
她似乎想起来了什?么,歪头依偎在他的肩膀上。
“煾予......你从来没说过,想把我留在身边。”
姜蝶珍:“你在他们面前说的话,是真的吗?”
她闷闷的,像是抱怨又有点希冀。
“你哪有留过我。”
景煾予微微眯起眼睛。
他的眸光有些晦暗,指腹碾过她的下唇,“困住你,会开心?吗。”
他们坐车,从南区回?到上环。
姜蝶珍坐在他怀里。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女生小小声,一直抱怨晕车。
中?途,景煾予下车,帮她买来醒酒药。
他让司机停车,端来姜茶水,修长如玉的手指握着杯子,照顾她喝下去。
她坐在黑暗的车厢里,呜呜哭泣,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我好累,这段时?间每天都高压工作,我不想再努力?往上走了......一直留在你身边就好,待在君恩就好。”
她泪眼盈盈:“景煾予,我真的看得到希望吗。”
姜蝶珍心?中?的顶点太高了。
Haute Couture以?私人客户设计制造,纯手工完成。
独立品牌高定礼服,需要在巴黎有工作室,雇佣一定数量的手工坊从业者。
登上巴黎时?装周,公开展示不少于?35套的原创设计。
最后?连续几年成为客座会员,再完成数十场大秀,申请正式会员,从而获得高级时?装工会的资格认证。
而且“高级定制”不具备永久性?,一不符合标准,就会被列为前成员。
真的要以?这样的目标,苛求自己吗。
姜蝶珍为了去皇艺读研,这段时?间,在设计自己的学生作品集。
她从来没有时?间好好休息过。
她把毕淑敏的话,当做信条,贴在电脑上。
“每一颗钻石再被发现前,都要经受埋藏尘埃的寂寞时?光。”
她付出这么多努力?,为了一个根本看不到希望的前程。
真的有必要吗。
如果只是赚钱。
姜蝶珍可以?在君恩呆着,好好往潮牌和轻奢方向?发展,丰富静奢路线。
再接一些小型的定制。
已经足够给恋人买下三千六百万的跑车。
不是每一个人,在舒适圈里呆着,安逸享受,被小圈子追捧,有钱有赞誉。
——还愿意走出浪浪山。
景煾予把她抱到车里,用指腹摩挲她红肿的眼睑:“今天,你心?里苦闷,才喝酒排解压力??”
“我很高兴的。”
她把他的掌心?,叠在自己的眼睑上:“第一次见到那么多权威的人。”
“可是,好累呀。”姜蝶珍在他干燥温暖的掌心?里,扑棱着眼睫:“煾予,我想放弃了。”
“我不想努力?了,我认输。”
她在他掌心?里不断啜泣着:“我只想陪你,不想再一个人前往异国?他乡拼搏了。”
她刚说完。
那个人狠狠地吻了下来,捏着她的下颌,卷动着她的舌头。
她躺倒在车座上。
周围的一切都切换成了混沌的黑:“煾予......我看不见了。”
“姜蝶珍,你知道我多煎熬,想着不耽误你。才忍住不碰你的吗?”
景煾予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他的吻也好激烈,“你没得选了,放弃也好,没有希望也好,被人狠狠拒绝掉也好。”
他咬字很重,眼睛漆黑,压迫极强:“不是要让我看见下一个顶点吗,在家里生小孩也愿意?”
“以?后?会像现在一样,什?么也看不见。”
“没有希望,没有未来。”
“还愿意吗?”
姜蝶珍脑袋晕乎乎的,并不能直白地理解他的意思。
“愿意......我不想看见你为了我,请那些人帮忙....”
她眼睛红红着,带着哭腔:“你从来不求人的,为了帮我,为什?么要受这么大的委屈。”
“煾......煾予....”姜蝶珍指着她小小的胸脯,拉过他的手,让他听心?跳,“心?脏会痛,会为你痛,你明不明白。”
“我不要什?么成就了,我只想你一直高高在上,一直耀眼。”
景煾予是个商人,权衡利弊。
他给那些时?尚人士的筹码足够高,没人会拒绝他。
但没想到姜蝶珍以?为他在做小伏低。
这段时?间她每一次哭,都是为了他。
担心?他。
怕他求人。
她以?为今天这场饭局,他受了很多委屈。
她满眼水光,看上去可怜又呆。
她凑近看他,眼睛在地下车库暗淡的灯下,水光潋滟:“我喜欢你,我不愿意看见你受委屈。”
景煾予逗弄她的坏心?思,烟消云散。
他从来没有想过,喝醉的姜蝶珍吐露了心?声。
她一直把他放在第一位。
姜蝶珍难过又自责,泪眼涟涟,让他更加心?疼她。
男人看着她的泪水。
有一种说不清的满足感从脊椎升起来,让他浑身酥麻:“为了我,实现梦想都不重要了吗。”
“你也是我的梦想。”
她说完,就想踩在座椅上站起来。
“哐当一声。”
姜蝶珍的额头,碰到了车顶。
“我不想坐车了,脑袋好疼。”
她用小手抓挠了一下碰痛的位置,委屈地抱怨着。
景煾予把她从车里抱出来,示意司机把车开回?去。
现在刚到上环,司机问他,“景先生,需要不需要帮您叫车。”
他拒绝了,说,我陪我太太走回?去。
男人揉着她的碰疼的额角,温润的嘴唇覆盖了上去。
景煾予搂住姜蝶珍,像哄小孩一样。
“好,好。”他探出手指,作势敲了车一下:“车坏,我们不坐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