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几天以后。
她和小苑去?商场买日用品。
那天,她俩没用塑料袋,只用了一块印着超市图案的帆布袋。
绳子提断了。
方?才?购买的商品滚落一地。
有的还跌进了水洼里。
黄微苑让棠礼站着别动:“小棠姐,你等我一会?儿,我去?买一只新的。”
棠礼点头。
送走小苑后,她艰难地想要把?滚落的果蔬捡起来。
她怀孕,蹲下去?会?轻微子宫错位,有些不方?便?。
就?是这个时候。
她注意到?开车跑车,停在?马路对?面的贺嘉辛的。
如?果可以的话。
棠礼这辈子也不愿意,让他看见自己?这么?狼狈的模样。
一切能能停留在?前几天。
他陪她去?百货大楼,采购完,她画着裸妆的模样也好。
可男人就?是看见了。
他摁下车窗,就?这样沉默地看着她。
贺嘉辛副驾的女人,显然就?是齐汐薇。
少顷,他撇下正在?打电话的齐汐薇,过马路来帮棠礼,捡掉在?地上的苹果。
周围行人匆匆,没有人停下脚步。
贺嘉辛才?是最不应该停下脚步的一个。
棠礼装得完全不认识他。
她神情有些疲惫地说,谢谢。
她指尖温度滚烫,不像是在?害羞,倒像是发着低烧。
贺嘉辛看着女人苍白虚弱的模样。
恨不得立刻把?她搂进怀里。
让这个操蛋的世界爆炸吧,他只在?意她。
“笃笃笃。”
不远处传来高跟鞋的声音。
是齐汐薇。
她穿着紧身的淡木纹包裙,勾勒出?极好的身材。
齐汐薇弯下腰,沉默着捡了一个苹果。
然后她走过来,递到?棠礼的手上:“小心点,刚下过雨,这里路面湿滑。”
贺嘉辛在?旁边,一言不发。
他看见棠礼的手在?颤抖。
他感觉到?有一把?刀,缓慢地捅进了他的心脏。
贺嘉辛几乎能感觉到?唇齿间充斥着淡淡的血腥味。
他的心紧缩成一团,疼得要命。
他居然没办法开口,向身边的人介绍她。
棠礼那么?努力想让他成为一个好丈夫。
他一句话就?能让一切前功尽弃。
棠礼接过苹果,挤出?笑容说:“谢谢提醒。”
她看着齐汐薇的脸。
她神情黯然,开始不断地设想,贺嘉辛会?不会?爱眼前这个女人,到?更?深更?珍惜的程度。
有种从心里涌起来的情愫,让她泪腺一阵发热。
对?于和贺嘉辛不可能在?一起这件事,她已经很努力地接受了。
可是看见他和新的恋人,并肩站在?她眼前。
她的眼睛还是被泪水弄湿了。
她噙着泪水恭喜道:“你先生和你一样,都是很善良的人。”
棠礼不敢看身边的人。
她手心全是冷汗,心脏也跳动得急促。
“他还不是我先生。我和他只是见过几次面而已。”
齐汐薇笑道:“他平时是个不怎么?说话的人,第一次看见他这么?有善心,所以我过来看看。”
棠礼眼神闪烁了一下:“他平时很沉默吗。”
齐汐薇撩起黑发,认真道:“我和他还不太了解,但是今天意外地发现,他还挺有人情味的。”
“之前,我和他相处的时候,大多数时候都是我在?讲话。”
棠礼想起在?她面前。
什么?话都一箩筐地倾吐出?来的贺嘉辛。
难道非要不在?一起以后,寻觅他爱过她的证明,才?会?止痛吗。
这种优越感很没有意义,在?她能感觉到?自己?被爱的顶端,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
想到?这里,棠礼的心就?冷了下来。
她的眼睛掠过贺嘉辛,对?齐汐薇说:“也许善于倾听?,才?是好恋人吧。”
她可以教齐小姐给他煮牛奶。
——用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身份。
但是棠礼做不到?。
她满心都是嫉妒和羡慕的负面感情。
一想到?,他们夜里可能会?睡在?一张床上。
棠礼的胸口就?像被针扎了一样痛。
黄薇苑拿着帆布袋,来得很快。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贺嘉辛一眼。
随后,她用四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姐姐,我们回家吧,一会?儿回去?晚了,姐夫又该着急找人了。”
黄微苑装好水果,像是闲聊:“我姐夫呀,就?是黏人,一刻也离不开我姐姐。”
贺嘉辛蹙起眉头,似乎想要说什么?。
最后,他张了张口,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回家的路上,棠礼一路沉默。
直到?回到?家。
黄薇苑在?楼下整理?购买的果蔬,悉数把?它们放入冰箱。
棠礼上了楼,直到?确认周围没有人听?见。
她才?埋在?被子里,咬着手指呜咽出?声,泪水任性地往外流着。
她哭得好累,很久才?缓过来。
棠礼用一种若无其事的语气,拨通了同学的电话:“周六那天,你来这个地址找我吧。”
愿意帮助棠礼的同学姓宫,叫宫隽。
他说,好。
棠礼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可还是发生了。
本来,贺嘉辛的那群狐朋狗友,也在?单身夜派对?上,陪他喝酒。
姜蝶珍她们陪棠礼去?找贺嘉辛,只是想要对?他说清楚。
——以后都不要再藕断丝连了。
棠礼便?把?答应帮助自己?的宫隽,找来了。
谁知道贺嘉辛意识到?,棠礼想要彻底离开他。
一点希望都不留给他以后。
男人长久以来压抑的情绪,突然反噬。
贺嘉辛一脸不善,眯起眼睛,问道:“棠礼,这位是谁。”
棠礼低下头:“之前陪我在?联合国领导人峰会?,做同传的朋友。”
一旁的男人西装革履,伸出?手:“贺公子,我们之前见过。”
贺嘉辛素来眼光很高,没有把?棠礼周围的人放在?眼里。
他冷冷地盯着这个男人看了一会?儿。
他掐灭了烟,走回女人身边:“告诉我,你和他没关系。”
宫隽:“棠小姐很好,我在?追求她,她也答应给我一个机会?。”
贺嘉辛尽量克制住情绪:“棠礼,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和他没关系。”
棠礼:“你明天就?订婚了,理?智一点,我们是成年人了。”
贺嘉辛黑睫垂下:“棠礼,我不想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但你不远千里来这里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你不爱我吗。”
棠礼看了一下在?旁边支持她的朋友。
她的声音轻软但笃定:“我以为那天过后,我们已经结束了。”
“我不信。”贺嘉辛牙关收紧。
他绷直下颌线条,抓起她的手出?了酒吧:“除非你用身体证明给我看,你不需要我了。”
贺嘉辛执意要和她见一面。
她才?带着宫隽去?的。
谁知道男人看见情敌后,更?加雪上加霜。
贺嘉辛撂下酒杯。
他挟持她,来到?了酒店。
棠礼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心底涌起浓烈的不安。
她右脸颊上的小痣,带着泪痕,星星点点,让他心疼。
她无措地抓着男人的衣襟:“贺嘉辛,我们不可以这样。”
他曾经是她依恋十年的亲人,也是她逆境中唯一一株救命稻草。
她今天的目的,明明是不想和他纠缠了。
“哪样?”男人不肯放开她一秒。
棠礼对?即将?要到?来的事情,感到?慌张:“我们回去?吧。”
男人攥紧她的手腕,五指用力:“你会?明白,你一定非我不可。”
他浑身充斥着风雨欲来的威压。
这种即将?要爆发的气势,让棠礼有些紧张。
贺嘉辛现在?还在?隐忍着,可是即将?到?达爆发的边缘了。
棠礼安抚他的情绪:“贺嘉辛,你放过我吧。这个世界上这么?多人,你不是非我不可的。”
他的嗓音低哑又晦涩:“可我就?是非你不可。”
棠礼听?完,终于不挣扎了。
她任由男人俯身,把?她抱了起来。
贺嘉辛指尖勾出?她的领口的发丝:“我们最后在?一起一晚吧。”
棠礼眼尾泛红,她细薄的皮肤上,已经出?现了淡淡的青紫色指痕。
她眼睫微颤:“不会?有人祝福的。”
一切都是天意。
贺嘉辛连续跑了几家酒店,都得到?的是客满的提醒。
棠礼呼吸缠在?他的胸口。
她很清楚,今晚的贺嘉辛,一定是贺家重点关注对?象。
新宿这么?多酒店。
全部客满。
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这个抱着她的男人,还不知道他的家族,多么?只手遮天。
一如?之前对?她的伤害。
她不告诉他,并不代表贺家会?默许他们在?一起。
两人在?一处小旅馆落了脚。
棠礼在?大厅等他。
他用墨色细毛笔在?住客书笺上,写下了两人的名字。
【贺嘉辛;棠礼】
棠礼看着他温柔地笑。
他心脏密密匝匝地疼。
他说,并蒂连枝,好像婚书。
棠礼温柔笑着说,嗯。
随后,贺嘉辛被人支走。
他和店主去?楼上,查看空调制冷的情况。
不知道为什么?。
离开棠礼几秒钟,他已经开始心神不安了。
只有和她待在?一起。
男人才?会?有鲜活的温度,眼里也存在?希望的亮光。
楼下一片嘈杂。
恍惚间,贺嘉辛听?到?有人用日语说,有人流血了。
他的脑袋嗡地一声。
迈开长腿,往楼下跑。
棠礼跪坐在?人群中间。
她的下身全都是血,染红他买给她的裙子。
他唯一对?她好,零星的几次,却换来最深切的刺痛。
棠礼的血液,顺着腿流下来。
看到?这一幕的贺嘉辛,双目赤红,几乎要发狂。
心脏好痛。
他觉得他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他只是想抱着她,过一夜的。
怎么?会?流血呢。
看样子,棠礼被人推倒了。
他要疯了。
贺嘉辛不住对?周围人下跪,求他们救救他的妻子。
求求你们,快拨报警电话。
有没有人,有学过医啊,救救我妻子。
这时候,他看见了。
小旅馆外面停着的黑车。
车门打开。
上面坐着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他的母亲。
顾岚看着他满手鲜血的样子。
女人神色淡漠:“贺嘉辛,你还没疯够吗?”
所有人都在?这里。
那些车上的保镖,强行把?他们分开。
贺嘉辛只觉得自己?的眼泪都要流干了。
他扑上去?,柔声问棠礼:“是不是我母亲做的?”
棠礼对?他露出?了一丝苍白温柔地笑容:“不要为我恨任何人。”
“要幸福,答应我。”
景煾予和姜蝶珍那群人,来得很快。
和被押上车的他,匆匆擦肩而过。
回到?宅邸的贺嘉辛,把?一切都砸了。
古董花瓶,画框,相册,灯具。
全世界都是一片狼藉。
他实?在?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大脑奔涌,他已经癫狂了,他唯一珍惜的人,已经破碎了。
为此他只想毁灭这个世界,或者一起毁灭。
然后他莫名其妙地笑了。
他跪在?地上,感受碎玻璃带来的剧痛,一边咳出?肺腑一样地喘息,一边疯狂地笑。
这么?久以来,他活得多么?混啊。
连他最爱的人怀孕,都不知道。
他眼泪濒临哭干,声音也哑了。
贺嘉辛给齐汐薇打了一个电话。
接通后。
他认真对?对?方?道了歉。
男人的声音涩苦:“有件事我没和你说,那天我们在?街上遇到?的掉东西的女人,是我爱了十年的人。”
“可我把?一切都搞砸了,我亲眼看见,她腿间流出?了血。”
“是我的小孩,她可能会?流产。”
“我很在?乎她,我只在?乎她。之前没在?你面前说,是因为她想我做个好丈夫。我知道,我不能。”
齐汐薇似乎有些睡眼惺忪。
闻言,女人坐起身,睡意消退:“冷静,我现在?去?探望她,在?哪家医院。”
贺嘉辛沉声说:“不用。齐汐薇,你出?现在?她面前,只会?伤害到?她。”
“我打电话来,只是想告诉你。我打算和我的家族脱离关系,之前协议的部分,我一分钱也不要,所有的一切,全部补偿给你。”
齐汐薇有些哑然:“你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还不止。”
贺嘉辛看着站在?门口神情惊恐地望着他的佣人们。
仿佛他疯了。
他没疯,这个荒谬的世界,他被他们骗了十多年,他们瞒着他伤害了棠礼多少回。
这一刻他最清醒。
“你转告我妈,这些年她做过的事,我能都能历历细数。桩桩件件,一定能把?贺家挫骨扬灰。”
“这些都不拿缓解我心底的恨。她从来没有养过我,我不过是她手上的一枚棋子。”
“如?果他们再越过我,伤害到?棠礼丝毫,我不怕鱼死网破。”
“他们加注在?我恋人身上的痛苦,我一定十倍百倍奉还。”
贺嘉辛眼中蒙着戾气,蜷了蜷手指,抵在?胸骨上,说话凉薄又认真:“齐汐薇,你很无辜,我对?你有愧。但我从来没有为我做的事后悔过。”
没有人敢拦砸红眼的他。
后来那晚,他求了好多人,才?得到?她的地址。
黄月亮高悬天上。
他一个人溜去?医院,看了棠礼最后一次。
男人剥开她额角微乱的碎发,怜惜地用指腹摩挲棠礼的脸。
他还没有彻底对?这个人好过呢。
还好她在?,小小地呼吸着。
让他觉得安心。
棠礼虚弱地睁开了眼睛,似乎想为腹中小孩的事情解释什么?。
她眼睛有水光,她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还是为他的温柔感动。
“你别说话。”
“嘘。”
“让我说。”
贺嘉辛嗓子里像是坠了铅,他艰难说出?口:“我和齐汐薇不会?订婚了,我已经取消婚约,净身出?户了。”
他艰涩笑着:“但没有关系,我的工资都在?你那里。我家里的钱,我不想用来侮辱你。”
“你养好身体,万一遇到?喜欢的人,能托付终生的,就?和他在?一起。”
棠礼摇着头,泪光莹莹。
她拼命想握住他的手。
最后只得到?了一个贴在?额角的吻。
她想说,只是黏膜破裂出?血,我们的宝宝还在?。
但棠礼不能取下呼吸器讲话。
她太虚弱了,她没办法留住他。
男人深切地看了她一眼,像是要把?她铭记于心。
他说:“你的人生是旷野。”
然后掉下眼泪:“我会?成为一个能让你依靠的人。”
他的口吻那么?笃定。
十年来第一次。
她觉得,他真的能承担起宝宝父亲的角色。
她肚子里的小孩,宁宁真的很?费心想?要保护好。
棠礼在病床上还记挂着给宁宁道歉,让她不要和景煾予生出什么嫌隙。
姜蝶珍垂着眼睛:“不会的。”
景煾予那么好。
姜蝶珍怎么舍得因为贺嘉辛的事情, 连坐他。
可直到最后。
两人约定出游东京的计划, 还是没有成行。
后来?姜蝶珍再回想?这件事, 总有些黄连煨清酒的怅惘。
陪在棠礼身边的时光, 静默, 隽永又悠长。
棠礼是一个很?好的人, 出现在姜蝶珍的生命里。
教?给她的第一课题, 是学会爱。
回北京以后。
在公?司和家里简单修整。
姜蝶珍和许帘淇要去香港进修学习几个月。
七月流火,有一个下着暴雨的夜晚。
临行前。
几个女生难得有空,在棠礼家里做小甜品。
哄睡棠礼后。
她们三个在阳台喝酒。
黄微苑和姜蝶珍聊起她最喜欢的电影《秋刀鱼之味》
黄微苑躺在地毯上:“女儿?道子出嫁的那个夜晚,父亲平山穿过满街霓虹,去酒吧喝酒。”
“老板娘看?见他衣着得体, 和他谈笑道‘今天从哪里回来?呢?是葬礼吗?’”
“平山语气怅惘的低下头,‘嗯, 也可以这么说。’”
明明自?己小孩的婚礼。
因为太?难以舍弃对方。
对父母而言,离开他们羽翼的疼痛,无异于葬礼吧。
许帘淇放下酒杯。
走过去推开阳台落地窗,把?风雨放进干燥的房间里。
“发生在棠礼身上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许帘淇坐在藤椅上:“贺嘉辛做到这样?,还是很?不错的,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生长环境呀。”
姜蝶珍舔了舔唇边的雨丝:“其实我不太?愿意去想?,贺嘉辛的母亲顾岚,倒是是出于什么原因,一次又一次地拆散他们。”
“但我想?,她也有自?己需要维护的门第和荣耀,这些对她来?说,这一切很?珍贵,比爱重要得多。”
“顾岚不能?理解他们,很?正常,也在情理之中。”
“人和人之间,很?多情感?都是不能?互通的。”
黄微苑笑起来?:“我和小棠姐一直都很?在意,宁宁这么重感?情的小孩,会不会记恨上贺嘉辛的母亲。”
许帘淇:“我们都知道你特别维护朋友,害怕你会为此自?责委屈。”
姜蝶珍闷闷地想?哭:“我在得知棠姐姐,说‘不要为我恨任何?人’安慰贺嘉辛后,我的确好心疼她。”
女生把?脸埋进膝弯:“现在也心疼,她那么好。”
“古代?都说投桃报李,我只是帮助了她一点点。我法语很?多专业词汇都不明白?,翻译奢侈品介绍书籍时,棠姐姐帮了我很?多。”
“别想?啦,现在她很?安全。”
“宁宁,我们一起听歌吧,缓解一下情绪。”
许帘淇为了舒缓她的情绪,打开了家里的唱片机。
怀孕浅眠。
棠礼听到音乐声。
来?阳台找他们。
她看?见姜蝶珍眼睛红红的。
于是棠礼走过半个阳台微凉的雨丝。
她叹了口气,半弯下腰,揉了揉姜蝶珍的头发。
棠礼:“我啊,比好多人幸运了。宁宁,你想?,这个世界上很?多人,他们和我一样?三十多岁,或者四十岁,也没有遇到过能?相互付出的人。”
她不说“爱”,却比谁懂得爱一个人。
爱啊,总是越渴望得到的人,越舍得付出。
“我在这个困境里绕了十年,终于抓住了爬上去的藤蔓。”
棠礼柔声道:“那个人也好努力......我没有想?到他会在订婚前,彻底解决掉困扰我们的问题。”
“我不用在不见光的身份里熬着,他也不会和别的女人结婚。”
“一切都向好的地方发展呀。”
窗外满城风雨,家里灯火澄澈。
阳台的光线沉静又明丽。
唱片机里潺潺播放着情歌:“人离越远/我越感?到难以放手/期望你好便够/愿你共未来?的配偶/别要像我这样?愁/至少叫你绽放笑口”
连坏情绪都能?被?朋友温柔安慰。
姜蝶珍心底暖烘烘地甜。
黄微苑和她聊天,有些怅惘:“宝宝,我有没有和你讲过,海南的暴雨夜,我为什么要去亚特兰蒂斯酒店找你。”
她笑着:“其实我是想?多看?看?一个不可能?的人。”
“不是爱情。”黄微苑歪头害羞道:“哎哎我先说,就是初高中小女生讲暗恋的男生那种,和你们闲聊的八卦呀。”
棠礼扬起嘴角:“你说呀,我们听着呢。”
黄微苑说:“就是很?在意,很?迷恋,没有到要和他在一起的程度吧。”
她垂眸,历历细数:“会看?他的微信步数,揣摩他有没有和别的女人city walk。他没有几步路,我又会揣摩他和别的女人,在酒店过夜。”
“讲出口,这段关系可能?会变质,所以我会忍着一直不说出来?。”
“但是啊,我发现他,好像喜欢一个根本不可能?的人。”
歌声舒缓,唱到:“不想?证实有没有过倾慕/是无力或有心/像谜像戏/模糊地迷恋你一场/就当风雨下潮涨”
黄微苑的眼神游移不定:“他喜欢的那个人,我认识。她也很?好,所以我愈发丧失勇气,只想?和他长久地维持朋友关系就好。”
“我害怕我喜欢的是幻想?的他,更害怕他只对我的身体感?兴趣,不好奇我的灵魂。”
“这些敏感?,小心翼翼,渴望被?认同?的情绪,我自?己能?照顾好,并不想?依托给一个不会为我停泊的人。”
她离姜蝶珍,坐近了一点:“所以小棠姐能?得到爱情,宁宁能?被?人好好保护,让我这个旁观的人也能?相信爱——”
黄微苑收住了下半句。
她想?对姜蝶珍说,所以我会好好守护你。
许帘淇说:“我明白?你的意思,现阶段最重要的是完成梦想?呀,事业啊才是第一位,其他的稍微往后稍......你要好好想?想?自?己追逐的事情。”
黄微苑点头:“我当然是实现梦想?第一位。”
她感?觉姜蝶珍的长发扫过她的发尾,带来?短暂的茶树香味。
“爱和被?爱都很?奢侈,能?有幸见证,我都会觉得温暖。”
“和他做朋友,我已经满足了,不想?肖想?别的。”
黄微苑:“比起对他的着迷,我最近在试一个一番大女主戏,还去学了武术,希望我能?试镜通过。”
“一定可以的!”许帘淇鼓励道。
她靠着黄微苑坐下来?:“我和宁宁也没停下来?。最近设计新品牌,她说取名?‘栖蝶’,淇蝶,她设计了半只酣眠的蝴蝶形象。”
姜蝶珍躺下来?望着天花板,安详解释道:“我特别喜欢《本杰明巴顿奇事》,在恋人的注视下,在怀里安稳地闭上眼睛这个镜头。我想?衣服设计的舒适感?,就是被?爱包裹的安心。”
黄微苑笑道:“栖蝶。蝴蝶睡在爱人的怀里。很?浪漫。就像《红》里说‘人啊,难道不是深爱之后再死去吗。’”
“我想?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姜蝶珍思绪散漫地重复道:“在对方怀里闭上眼睛。”
她好想?念景煾予。
哪怕是离开一小会儿?。
许帘淇调侃她:“宁宁是不是想?回去和你家那位睡觉了啊。”
“怎么可能?!”
姜蝶珍被?人揭穿了心事,有些脸红。
她差点被?青柠茶呛到:“我哪有那么黏人啊。”
——“油尖旺金毛玲,这夜有心事,不知道跟他何?能?再见面,拿起Seven买野账单的背面,写了句句哼起小曲后入眠,偷偷唱着这曲幻想?他听见。”1
“......”
“好啦好啦。”棠礼从冰箱里拿来?甜点。
她笑道:“快来?吃芋泥冰呀,我亲手做的,等你们到香港啊,尝尝和那里的糖水铺会不会一样?。”
“我.....我好喜欢和你们聊天的晚上。”
姜蝶珍揉了揉眼睛,把?脸埋蓝色史迪仔的肚子上。
好温馨。
身边的小甜品和冰柠茶都适合她的口味。
姜蝶珍:“做设计很?容易变得浮躁,看?多了高奢浮华,你们能?让我静下来?。”
姜蝶珍小小声地告诉许帘淇说:“淇姐,这次去香港,我想?把?我的小猫咩咩带去。”
许帘淇说:“好呀宝宝。”
她知道,姜蝶珍老是把?脸埋进小猫柔软的毛毛里,免得自?己感?动得偷偷哭的时候被?人看?见。
她们睡下以后。
景煾予来?找她。
红叶公?馆的房子是跃层设计。
姜蝶珍背着她们,偷偷打开门。
在黑暗的楼梯口,她还没有来?得及躲,就被?人搂进怀里。
男人的唇瓣温热,在她眼睛上轻柔碰过。
在姜蝶珍确认是景煾予后。
他把?她抱起来?,让她踩在高一些的台阶上,拢住她白?细脖颈。
男人手.指揉捏着后脑勺,继续吻她。
两人的呼吸声交织在这里,情.欲朦胧,暧昧横生。
大门被?风推开倾泻的拐角。
玄关的小夜灯透出来?细细的一抹。
姜蝶珍揪住景煾予的衣领,紧张地吞咽一口:“你怎么来?了啊......”
她强调到:“我要回去了,不然被?她们发现我不在了。”
景煾予盯着她看?了几秒,漆黑的眼睛里恍若明白?了什么:“当时瞒着我的小秘密,就是这个吗。”
姜蝶珍后知后觉想?起来?。
拜托他的母亲仲时锦照顾棠礼,和安置棠礼住在这里,都没有告诉过他。
她被?吻肿的嘴唇,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一个所以然。
他倒也没有兴师问罪。
男人只是捏着她手腕的手重了点,语气冷淡:“为什么不肯依赖我。”
姜蝶珍本来?就很?愧疚,一听,她就眨着眼睛,想?躲起来?。
家里传来?窸窣声响,似乎有人起来?了。
她小声吞咽一口:“好像有人醒了。”
“嗯。”景煾予揽抱着她,往天台上走:“我们不在这儿?说话。”
姜蝶珍不知道明明惹他生气了,他为什么还要把?她抱起来?。
她不敢沉溺在怀抱里,有些僵硬。
可是在黑暗的楼道里。
姜蝶珍听着他刻意脚步放轻的声音,还是心跳如骨,耳朵也滚烫。
通往天台的路。
微微的绿荧光,是安全通道的标志。
夜里,下过暴雨的天台。
有一种潮涨的湿润。
姜蝶珍被?他扶坐在凭栏上,长睫毛被?灯光染成淡金色,眼神不安又仓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