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港蝶眠—— by野蓝树
野蓝树  发于:2024年03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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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微苑刚打算穿过雨林式样的?呼吸水台,绕路去?前厅。
尽头是海湾,背脊处是远山。
湖里铺陈着绿意盈盈的?睡莲。
这?种惬意让她忍不住慢下来,只想缓慢地享受这?种生活节奏。
她的?眼睛掠过通往室外泳池的?走廊。
忽然,黄微苑看见,远处有两个人相携走过的?人影。
女?人是他们公司占据一部分股权的?大明星,勖玫。
她打扮时髦清凉,手里拿着遮阳帽。
她的?身旁的?男人不是别人。
而是昨天刚陪她走完红毯的?仲若旭。
仲若旭似乎刚打完棒球,闲适地穿着黑白条纹的?运动衫,露出结实流畅的?肌肉。
勖玫的?助理抱着衣服,握着球杆,拘谨地跟在身后?。
黄微苑站在湖泊前面,远远望着他们。
两人说笑着消失在廊道?的?尽头。
她依稀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勖玫:“我记得刮台风那?晚,我没在四季名荟看到你。”
“澳门吗.....”仲若旭回忆道?:“我高中跟着小叔学坏了,可能?在帝湖桑拿里,被韩国小妞按摩呢。”
勖玫回忆道?:“荣光的?身份不能?去?赌场,和我在楼顶上游泳,他应该没和你们一起。”
仲若旭捻着烟:“那?可能?陪我哥去?了的?主教山上的?楼盘里,三叔翻新了几套富豪遗留下来的?,想要?改成酒店。”
勖玫:“你三叔可比荣光自由多了。”
“......他投资眼光不错,那?几套房子,单是车位,都?价值千万。”
他们看起来举止很亲密。
风情万种的?女?人,滥情洒脱的?浪子。
难以形容的?登对。
黄微苑知道?仲、景家的?产业遍布各地。
维港灯火璀璨,太平山云雾缭绕,中环尖沙咀高楼耸立,寸土寸金,从?景家三叔定?居的?白加道?往下望,不过是游乐场而已。
景家的?男人,一个比一个优秀。
他们分隔出不同的?产业和雄踞的?地区,谁也不服谁。
勖玫有了小孩,也不能?成为特例。
仲时旭对女?人接近他的?避忌,已经说明了一切。
——黄微苑记得,他是这?样提醒她的?。
“不用了解太多,小姐,我马上踏上启程去?北海道?的?列车,我们再?也不会见面的?。”
“但如果你想起今天。——不用记得我陪你走过的?这?截路。”
他有双桃花眼,会对每一个路过的?女?人动情。
哪怕朝生暮死如露水情缘,也有极端的?快乐吧。
可仲时旭面对她,却避忌疏远,从?未有过多余举动。
他是不是一眼就能?看穿她的?倔强和正经,连肖想的?资格都?不给她。
就仿佛一开始,就清楚两人从?来没有可能?。
连一夜情的?对象,他都?从?未考虑过。
是啊,就算有朝一日?。
她到顶流女?明星的?位置,想要?和他并肩站在一起,也是高攀。
更别说她现在籍籍无名。
署名的?演员表长长一列,根本没有尽头。
她每次都?会等到最?尾,才会看到自己一闪而过的?名字。
黄微苑茫然地跌坐在长桌前。
她的?心脏空落落的?厉害。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为什么会对这?个只见过几面的?男人心颤。
是在难过吗。
对从?来不属于自己,更遑论失去?的?男人。
黄微苑发了一会儿呆。
玻璃落地窗外。
跑车发动机的?轰鸣响起。
勖玫和仲时旭在一辆车里。
从?她面前,风驰电掣地经过。
勖玫坐在离她近的?一侧。
女?人钻石发饰闪闪发光,红唇烈焰,手指上的?烟雾漫卷。
手指香烟的?雾气随着汽车的?呼啸,逐渐散去?。
黄微苑在原地驻足。
她挪开眼,从?刚才的?奢望里回过神来。
应该醒过来了。
兜里还有几本她带来的?剧本。
她想回去?,多研读一会儿。
小县城的?教学资源不太好,家里人把所有期望寄托在她身上,把她送进北影学表演,不是要?她成为被男人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的?女?人。
刚被宁宁激励过的?她,不能?自我轻薄,攀龙附凤地走捷径。
棠礼和宁宁,和她终究是不一样的?。
她们都?被爱着。
爱情很奢侈的?。
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她只能?靠自己努力。
周围的?景物越来越黑。
仲若旭对她很狠。
但其实啊。
黄微苑忽然不着边际地想。
——“接触不到本身价值以外的?事物,才是上天对自己的?保护吧。”
黄微苑往客房走,每走一步都?感觉自己心底更加坚定?。
这?时候,酒店的?路灯悉数亮起。
青白的?路灯和波光粼粼的?湖,都?呈现澄澈的?光晕。
这?些景色并不为谁独有。
它们就在她的?眼睛里,为她熠熠生辉。
“不能?偷懒了,在宁宁打电话让我接她之前,把手上这?本剧作,再?看17页吧。”
很难形容这?种心颤的?感觉。
姜蝶珍想,不会有比此刻更坏的?时刻了。
亚特兰蒂斯酒店顶层。
矩形长桌铺陈着白丝绒的?餐布,上面依次摆放着香槟色的?玫瑰,隔开左右两排。
这?么多社?会名流聚在顶层举办晚宴。
小明星和模特果然来了不少,身上的?晚礼服都?是天价的?高奢品牌。
姜蝶珍穿得很随意。
不经意间。
她想起溜进宴会厅之前,门童看向她时,异样的?眼神。
姜蝶珍的?神色变得有些黯然,躲在角落廊柱下胆怯到不敢走出来。
宴会厅里光芒璀璨。
姜蝶珍把珠宝配饰遗落在酒店。
现在身上没有首饰陪衬,更显得普通。
她低垂着眼眉,灰头土脸地淹没在盛装出席的?人群中央。
最?早,她受了气,有些闷闷的?。
心里阴翳地想着一些恶作剧。
等景煾予来了。
她就扑上去?,躲进他的?怀里,向全世界宣告,他只属于她一个人。
他太英俊了,她总是不放心,要?找个机会被他藏起来。
如果他反抗,就把他绑起来,蒙着眼睛撩拨他。
想象他青白喉结上下滚动,嘴唇发出隐忍又破碎的?音节。
这?些狂蜂浪蝶都?看不见他,他的?眼睛里永远只有她,连光明都?要?渴求她的?恩赐。
姜蝶珍用阿Q精神,宣布作战顺利。
她甜甜地笑了。
直到听清周围的?人在说什么。
身侧的?社?会名流们,大谈贸易垄断。
作伴的?两位特助,也在身后?窃窃私语。
“今天这?排场,是景荣光先生在给他侄子选妃吗?”
“看这?架势,性质差不多吧,都?是挑选一些美艳的?女?明星。”
宴会的?喧哗声,就像被摁下静止键一样消散了。
周围只剩下大提琴曲Sicilienne安静绵长的?曲调。
门被推开。
姜蝶珍在别人希冀盼望的?目光中,不合时宜地向往角落里躲。
她错了,也许从?头她就不应该来。
那?些自诩清高的?艺术家们混迹在超模和明星中间,甚至还有仰仗仲景两家的?各界名流,他们都?屏住呼吸,挺直脊背,看着景煾予穿过他们,恭敬地称呼他“仲先生”。
接引男人的?侍者,显然比拦下姜蝶珍的?门童高几个等级。
服务生穿着价值上万的?灰紫色马甲,腰间别着小型爱马仕挎包。
跟在身后?的?景煾予,穿着高定?衬衣,手臂束着黑色皮质袖箍。
男人今天戴了金丝眼镜,冷白手指闲散地揣在裤袋里,微露青筋的?腕骨戴着名贵腕表。
矜贵又凌厉的?上位者气质,压制住周围的?气场。
他一路走来,没有给任何人眼神,淡漠点头对迎接他的?人示意。
他靠近的?时候。
姜蝶珍感觉心脏都?被捏紧了。
没有走上前去?的?勇气。
之前不断构筑的?城墙轰然倒塌。
她脚步凝滞在原地。
热伤风让姜蝶珍鼻头红红的?。
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样子。
今天似乎真?是景荣光为了给他选妃举办的?夜宴。
多么嚣张啊,还这?么肆无忌惮地招揽这?么多小明星。
这?么多女?人,比昨天的?电影节红毯还要?争奇斗妍。
姜蝶珍感觉到心脏空空的?。
餐桌上摆盘精致的?鹅肝杏,缅因龙虾,榛子奶酪宫崎牛里脊,蛋黄生蚝鱼子酱。
再?多的?美食,再?朝思暮想的?男人。
这?些都?不是她应该留下的?理由。
还没等到景煾予讲话。
姜蝶珍就往人潮后?退去?。
“姜蝶珍。”
好像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是景煾予吗。
不可能?是他的?。
周围占满了身价不菲的?人,男人的?视线被他们格挡住。
怎么可能?看向自己。
感冒让她脑袋晕乎乎的?。
姜蝶珍推门走出顶层宴会大厅,根本不知道?往哪逃。
她不想走电梯,让别人看见自己的?狼狈。
被棠礼夸奖过的?白色绸带长裙,混迹在价值千万的?名贵礼服裙中,是那?么格格不入。
明明在柏悦看海滩夕阳的?时候。
她还是朋友眼中的?乖宝宝和小公主。
当时她笑得很甜,帮助朋友走完电影节红毯的?她,心安理得地接受夸赞。
怎么到了这?里,一切就黯淡无光,是最?不起眼的?平凡女?生。
这?样才是她。
可她太想把最?好的?自己,展现给景煾予了,所以才会自卑。
姜蝶珍把车从?停车场驶出来。
车灯把前方照的?雪亮。
椰树掩映的?停车场入口,站在周漾。
男人的?司机泊好了车,他正在等待门童接引。
周漾看见她,拦下她的?车:“宁宁?”
她纠结了片刻要?不要?停下来,可是恍惚中起了风。
姜蝶珍才想起,今晚天气播报有雨。
贸然把别人扔在这?里,不太好。
副驾驶的?位置很空。
在周漾坐下来之前。
姜蝶珍把黄微苑购物礼服的?纸袋放了上去?。
——她不想让他坐在自己副驾。
男人笑了一下,也没多说什么。
他识趣地拉开了后?座的?门。
“你去?哪。”
周漾问:“这?么匆忙地逃离酒店,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吧。”
“我想去?散散心。”
姜蝶珍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把车拐进了椰子洲岛。
望着周围宛如亚马逊热带雨林的?景色。
她心不在焉地说:“不回来了......我好像没有家了.....”
“宁宁,你过得是不是不开心。”
后?视镜里,周漾关切地问询着。
她打着双闪,从?独木桥绕道?,停泊了一会儿。
姜蝶珍心里乱糟糟的?:“我.....我很开心的?...”
周漾慢慢悠悠的?坐直身体。
他往驾驶座贴过来,用长辈一样的?语气,怜惜地说:“不要?在我面前逞强。”
“我没有。”
姜蝶珍想起景煾予众心捧月的?模样。
她落寞地垂下眼。
雨水骤降,车窗上水汽氤氲,潮热难消,就像海水在天上汇聚,潺潺流下。
这?里有农舍,好像未开发的?居民区。
维持着热带森林的?枝繁叶茂,有家禽的?哞哞叫声。
周漾肤色很白,唇边有青茬,落拓在骨:“下雨了,你开慢点。”
见姜蝶珍心思在别处。
男人笑起来:“宁宁开车好野,就像要?陪我殉情,我会想歪的?。”
姜蝶珍咬住下唇:“周漾,等到了海丰村,你就下车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小心。”
男人从?后?面探出手,微微触碰了一下她的?肩膀。
周漾指尖灼烫的?体温掠过她的?肌肤。
姜蝶珍浑身一颤。
“咩——”
就在她心神恍惚,想要?躲开的?时候。
眼前有一只跛足的?可怜小黑山羊,瑟瑟发抖地僵持在道?路中间。
姜蝶珍慌忙拨弄方向盘,想要?避开小羊。
雨天泥泞,道?路湿滑。
“嘭隆——”
她的?车卡在谷仓和椰树之间,彻底熄了火。
“宁宁,你没事吧。”
周漾懊恼又关切地说:“这?里是小村落,没有修缮完成,地面湿滑,是我让你分神了。”
“我没事。”姜蝶珍打开了车里的?照明。
周漾的?眉眼撞入她的?眼睛里。
隔着茫茫的?雨雾,气氛潮湿。
但她没有任何旖旎的?心思。
姜蝶珍看到周漾,没因为碰撞受伤,就了然地放下心。
姜蝶珍:“那?只小黑羊,好像在流血,应该是被之前的?人撞到了,我要?去?看看。”
她说完就准备打开车门,去?看路上的?那?只羊。
黑山羊是海蓝省特产的?优良羊种,在附近的?村落有人工饲养。
这?只小羊应该是没有归栏,在风雨中无处可去?。
它站在土路中间,被看不清路的?车辆撞伤在路边。
——好像她。
——像景煾予不要?的?她。
“等等。”周漾力道?攥住她的?手腕,在她纤细的?腕骨中施予了一个类似规劝性质地,往车里拉扯的?力度。
“宁宁,这?些只是家畜,不用上心的?。你会对入口的?食物产生同情心吗?”
男人盯着她清澈迷蒙的?眼睛,“你咳嗽了几声,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不用在意这?些动物,如果刚才直接开过去?的?话,就不会出车祸了。”
这?一刻,姜蝶珍眼睛闭了闭。
她脑袋里的?弦一下崩断。
潮红的?脸上,眼泪已经决堤。
眼前的?人,不是良配。
她遇到过更好的?人。
姜蝶珍:“不应该......是这?样的?......”
周漾的?确很好。
但是她的?心里已经密密匝匝的?,装满了另一个男人。
那?个人被所有人捧上最?危险又最?迷人的?高度,却依然保持着善良。
就像《无因的?反叛》中柔情强大,却会暴露脆弱的?James Dean。
景煾予在初见时就对她说:“人对动物的?态度,和对弱者的?态度是一样的?。怜悯是一种美德。”
只有他才会理解她。
可她全身心依恋的?人,现在不在身旁。
“宁宁,你为什么这?么难过?”
周漾有些不解。
“漾哥哥,我想我已经找到答案了。”
她声音很淡地说:“抱歉,你不是他。”
姜蝶珍翻找出车里的?急救箱,推开驾驶座的?门,冲进了雨雾里。
贸然把小羊抱上车,是不行的?。
四人座的?跑车不算很宽敞,也有偷羊的?嫌疑。
就在椰子树影下面,帮它包扎一下吧,这?样自己也会安心许多。
“咩咩。”果然,小羊的?后?腿有一个很长的?血口子。
小黑羊全身湿润。
柔软的?毛绒贴着身体,瘦骨嶙峋的?样子。
姜蝶珍心脏很软,想要?擦干小羊眼睛上的?泪。
小动物懂事地呜咽了一声。
一动不动的?,它伸出温热的?舌头来舔舐她的?手指。
“咩——”
身后?被车灯照亮。
一缕白雾从?男人的?指间溢出。
雨雾模糊中,有一个男人的?身影渐渐靠近。
姜蝶珍在小羊受伤的?血腥味中,恍惚闻到了一丝很淡的?木质香味,冷冽清淡,在雨后?草木的?青绿香气中,钻入她的?鼻腔。
男人有一双骨节漂亮的?手。
薄肌下青色经络分明,腕骨处昂贵的?腕表发出暗色光焰,无名指套着寡淡的?素色银戒。
不是戒指,是被他抢回来的?御守挂环。
姜蝶珍刚结束包扎。
她感受着头顶的?雨雾,被一把黑伞彻底遮掩起来。
景煾予站在她的?身后?。
男人打着伞,冷白指节上夹着火星。
黑色的?伞柄,悉数向姜蝶珍倾斜。
身后?透明的?雨珠链被车灯照得明晰晰的?。
但从?她的?角度,看不到男人的?眼神。
只能?看见他绷紧又英隽的?下颚。
景煾予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这?样冷冽地站着,给她撑伞。
周漾还在尝试着帮她,把跑车从?谷仓的?夹缝里拯救出来。
姜蝶珍没有了逃跑的?勇气。
景煾予为什么会来。
他从?不染风雪的?大厦顶楼走下来,来到这?个荒芜落后?的?原始小村落的?泥泞里。
——是来找她的?吗。
女?生心脏在颤抖。
之前格格不入时,心悸像涟漪一样一圈圈扩散。
现在更胜一筹。
姜蝶珍羞耻于,被他看到这?一幕。
她扑上去?,探出消毒水味道?的?手指推搡他:“你走啊,你来这?里做什么——你不和女?明星约会吗,你走开,我不要?你。”
她攥着他的?衣料,声音里带着哭腔。
本来就有些感冒,现在嗓子泛起尖锐的?疼痛。
姜蝶珍抱怨道?:“你说不会来看我的?.....你来这?里也不告诉我......没有人邀请我,所有人都?不欢迎我....”
景煾予就这?样看着她,居高临下的?。
他岿然不动。
上天对他的?厚爱再?明显不过。
脚下的?水潭倒影的?海岛霓虹,从?下方把他的?身影照亮。
光线氤氲,就像给他浑身镀上了薄雾。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英俊的?人。
她看见他这?张脸,完全没办法闹脾气。
他把捻烟的?手做了对调。
冷白的?喉结上下滚顿。
男人咬着烟,似乎要?对她说什么。
但男人只是把眼神压覆到了她的?身上,就像掠夺一样凶凛。
景煾予唇间呼气很烈,火星烧灼得迅速,像是渴慕他的?呼吸一样,急促往后?退去?。
姜蝶珍手指还有一些微微的?湿润,是帮小羊止血时消毒水蹭上的?。
她不管不顾地站起身,站在他面前。
女?生的?骨节蹭着他的?嘴唇,把男人咬湿的?半截烟蒂抽离出来,指腹轻捻着。
她和他共同吸了一支烟。
姜蝶珍舍不得抖落,那?簇寂灭的?白灰。
她就这?样莽撞地抵在自己的?唇边,把他吸的?半截烟。
迷恋到极点,盯着他,咬在自己的?齿尖。
就像歌里所唱:“谁人叫我出生入死/也来幽会/沿途寸寸慢慢成灰/心肺就只受你支配”
一想到是他的?气息。
姜蝶珍并没有被烟味呛到,反而因为清苦湿润的?舌尖麻痹,而红了眼圈。
周漾就站在不远处。
但是很明显,这?是两个人的?对垒。
他是局外人。
“是私奔吗。”
景煾予的?语气很淡,有些意味深长,仿佛并不想继续追究一样地叹息:“周漾在一旁等你。”
他怕她着凉,把手上的?西装搭在她孱弱的?肩膀上。
她的?白裙单薄,被雨淋湿后?,贴着皮肤表面,显露出诱人的?曲线。
姜蝶珍把最?后?一口烟,吞进嗓子里。
看清了景煾予漆黑眼眸里,浓烈的?嫉妒。
她把烟蒂捏在手心,踩过脚下斑驳的?水痕,就着唇间的?白雾,踮起脚,吻在他的?唇角。
“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煾予,我一直在等你。”
男人身上干燥好闻的?香烟气息,撞进她的?肺腑。
她是切开一截就断掉的?苹果皮,是被困顿在孤岛的?蝴蝶,是挨不到夏季的?雪人。
说什么好。
才不会词不达意。
姜蝶珍忽然想起之前看到的?一句话。
“可以绕行,狐疑,留在原地。可以淋雨,假死,爱任何人。”
她的?脸上潮红,湿漉漉地发丝铺陈在肩膀上。
姜蝶珍像没骨头的?小猫一样软在他的?怀里。
“明明是我更吃醋。”
她红肿着眼睛:“那?里有好多女?人,你根本没有看到我。”
车里放着马里乌斯·彼季帕的?音乐。
上一次,在墨西哥,她还是在他怀里。
景煾予夸赞她是最?漂亮的?白色小天鹅。
现在呢。
现在也是一样的?。
男人把娇小单薄的?女?人搂得好紧,彻底遮挡住周漾的?视线。
吻落下来的?时候。
她浑身都?在发烫,听到景煾予低哑的?笑声。
他不许姜蝶珍躲,用手揉捏她的?后?颈,修长的?指尖搭在她的?耳廓和下颌上,强迫她抬起脖颈。
景煾予吻得很欲,掠夺了她羞恼的?特权,不断地带走她的?氧气。
姜蝶珍用手捶打他的?胸膛,挣扎了几下又继续享受这?种甜蜜的?折磨。
“周围有人。”
她穿着高跟鞋,高度还是不够。
高大的?男人拖住她细白的?臀腿,几乎把她桎梏在半空中。
“那?就让他看。”
景煾予的?眼眸里混着醋劲儿和情欲,“就这?么在意他吗。”
姜蝶珍被他亲狠了。
说话时,她细软的?音调带着一点点哭腔:“你不可以再?误会我了,景煾予。”
他不说话。
说实话,他真?的?很耿耿于怀。
眼前的?人几乎是他的?唯一。
可她呢,还在担忧周漾会看到。
雄性在宣称自己的?领域时,无疑是凶凛又排外的?。
他真?以为姜蝶珍和周漾来到椰子洲岛,是私奔。
男人下颚绷紧,眼瞳深不见底的?浓黑,像是竭力隐忍着更危险的?情绪。
景煾予不想在她面前失控。
——所以他上次在公司电梯口,和她一起遇到周漾和夏焰的?时候,没有强迫她做出选择。
因为不愿意看到她为难的?神情。
他这?么迫切地让她整个属于自己,就像凝成实质的?妄和欲,被具象化成了婚姻的?形式。
可是还是不满足,实在太不满足了。
男人想要?把她的?一切,都?变本加厉地攥紧在掌心。
“我没办法和任何人分享你,之前已经克制很久了。既然你已经做出选择,就不能?后?悔了。”
他吻了她很久。
直到姜蝶珍软在他臂弯里,唇边还有水光。
景煾予把她拢在掌心,将?她散落下来的?湿润头发,温柔别在耳后?。
男人的?气息包裹着她,消弭她的?不安和吃醋带来的?酸涩。
“宁宁,别怕,都?交给我。”
景煾予把她抱起来,就着这?个姿势,走到周漾面前。
站定?。
他身上都?被雨水浸湿了,浑身凛然的?气质依然有种不可冒犯的?高高在上。
景煾予咬字很冷淡,但是字字笃定?。
他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宣布她彻底地属于他。
男人对她一丝不苟,是真?的?醋狠了,才会说出威胁性话语。
“姜蝶珍已经选择了我。我警告你周漾,我再?也不会默许你刻意接近她。这?次,已经触及到我的?底线了。我不介意给你冠上诱骗、拐卖罪。下次我再?看见你接近我爱人的?行为,和你联系的?,就是我的?律师。”
是啊,景煾予的?身份,要?什么样的?情人找不到。
但是这?个男人,从?最?开始,从?见她第一面以后?,给她冠上的?头衔。
——不是情人,而是爱人。
从?姜蝶珍的?角度。
清晰能?看见他因为凌厉的?气焰,绷紧的?牙关。
景煾予把她抱得很紧,像是忧心她临阵脱逃。
姜蝶珍忐忑地看着男人眼睫上摄人心魄的?阴翳。
令她没想到的?是。
“我们走吧。”他根本不理会周漾的?反应。
景煾予转身,轻柔地笑了,嘴角微微上扬,像是拥紧最?庞大的?荣耀。
就好像,「姜蝶珍是他妻子。」
这?件平淡的?小事。
一直以来都?是他最?大的?成就。
景煾予居然会因为,她亲吻他,选择他,而感到光荣。
姜蝶珍被击溃的?自信和浓烈的?不安,都?被他对自己的?珍惜,一点点修补完成。
“煾予,看到你笑了,我会很开心的?。”
姜蝶珍的?眼睛蓦地有些湿润:“我没有和他私奔......”
她声音黏糊地哑声解释道?:“我只在意你,是我吃醋,慌张出来,路上遇见了他。”
“别紧张,小乖。”
男人把她安置在他开来的?汽车副驾,声音清磁地安抚她。
“刚才是我醋狠了,无心激你的?话。”
良久,景煾予抚走她额角浮游的?碎发,把唇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你不用解释,我相信你。”
“我总想在你身上占有最?深刻的?位置,拥有你所有感情。但我一点也不想否定?你对其他人抱有的?怜悯和善意。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会坚定?不移地选择你。”
“从?墨西哥回来,喝醉酒那?个雪夜,我知道?你和他见面了。事实上,我没有和你产生嫌隙。那?段时间流言漫天飞,我舍不得让你听到一丁点,全都?压下来了。”
景煾予唇角下移,又很怜惜地吻她的?眼泪:“我很愿意有更多人爱你,承认你的?价值,认可你的?努力。包括他——”
“我只是会烦躁,我不是小乖的?唯一。”
“婚姻只是附属,人生的?图景要?靠你自己的?描绘,我不想强迫你选择什么,或者为我做出割舍。我舍不得鞭策你。”
“你本身已经很好了,每一个决定?我都?忍不住向你表达赞许。”
景煾予解开刚扣好的?安全带,伸出臂弯把她揽进怀里:“我看见你一直戴着戒指。”
“嗯,一直戴着,紫外线很强烈。”
她把细白的?手指递到他眼前,给他看那?一圈薄薄的?色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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