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线绵长。
姜蝶珍忽然在想?,自己的父母会?不会?也这样?闹过脾气?。
他们在冗长岁月里,一直相濡以沫着,平淡又温馨。
就?像刚才。
本来两人抱在一起舍不得分开,又吃醋小?小?地吵一会?儿。
她不知道和他有没有从年轻恋人到共享天伦的机会?。
可在这样?安然繁琐的日?常里,她一点?点?也舍不得生他的气?。
唇肉的刺痛并没有被他的吻治好。
可下次疼的时候,会?更渴求地想?念他的温柔舔舐。
往后回忆起来,这些往事。
就?像蚌里的珍珠一样?,散落在河滩边。
等着她捡拾起来,小?心?翼翼的打?开。
什么都好。
她不愿意?不清不楚地误会?景煾予。
她还是喜欢他。好喜欢。
所以她要去直面宴会?场,要听他讲清楚到底是不是选妃。
景煾予很少参加宴会?。
他对风月不感兴趣,也不爱被人追捧。
这些对他来说,都没什么意?义。
名流圈拍卖,或者时尚晚宴大多数都由仲时锦牵头,他挂个虚名,向来做不得真。
但今天来的宾客都由景荣光精挑细选。
还真的不是选妃。
如果是选妃。
来的就?不光是明星或者时尚圈那帮人。
大多数都是祁泠那种,被一堆人众星捧月的大小?姐。
这些适龄的名媛,明里暗里,对他都蠢蠢欲动。
但今天,没有一个来三亚。
所以今天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是为了姜蝶珍。
被门童拒之于?千里之外?的,才是最应该被置于?上?宾的贵客。
除夕那天。
景荣光受景煾予点?拨。
他明白景煾予的意?思。
——把有档期的一二线艺人叫来。
一起去米兰巴黎之类的时尚殿堂,陪姜蝶珍去购物,或者穿她的礼服,参加大秀。
今天也不算是选妃。
肯留在这里的,都不是踏实钻研演技,赤忱在表演艺术上?的好演员。
大多数都是为了上?位。
为了拉投资。
他们片酬很高,流量至上?,肯花时间在别的地方上?的钻营。
景煾予就?是让景荣光从这里,选出来一拨人。
让她们怀着敬慕和恩赐的心?情,穿宁宁设计的礼服,再陪她游玩购物。
他才是她们的幕后投资人。
谁抗不抗票房,能不能贡献数据,都没那么重要。
捧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景荣光揣测了一会?儿他的意?思,以为景煾予会?从这些争奇斗妍的美人里面,自己挑选一部分人。
让这些人,陪姜蝶珍去购物,穿她设计的衣服。
因为要给她惊喜。
所以这位长辈对所有人保密了。
景荣光寻思,就?趁着景煾予生日?的时候。
按个人意?愿,留下一部分演员。
但没想?到弄巧成拙。
前来付账的人,被酸涩到,满眼泪痕地跑掉了。
姜蝶珍吃了一次又一次的醋。
回到亚特兰蒂斯酒店。
在楼下。
景荣光的秘书黎小?姐,就?耐心?地对姜蝶珍说明了整件事。
黎秘书:“不是选妃,她们被选出来,是来陪姜小?姐的。”
姜蝶珍这才后知后觉:“我.....我好像误会?煾予了。”
云层压得很低,滚滚闷雷响过,浅色的瓷砖被沾湿。
雨势来得湍急,势要洗涤绿树和建筑,留下喧嚣的水声。
景煾予去泊车。
姜蝶珍先上?楼来。
她的心?里还记挂着,这些女人在宴会?厅站了很久,穿着高跟脚很累。
本来她小?声地让牵引的人提醒她们,可以下去休息了。
姜蝶珍:“已经快十点?了,都回去睡觉吧。”
她怀着一颗温热单纯的心?。
想?疏散她们回各自的房间。
但没想?到有一位叫江喜云的小?明星冒出来。
女孩儿是当红流量。
前几年选秀的时候被捧得很高,现在演了几部没什么水花的偶像剧。
江喜云很想?和景煾予见一面,博得好感。
没想?到景煾予,刚到宴会?厅。
对方好像很忙,让助理避开人群,兀自离去了。
现在她们一群人在这里等了三个小?时。
还没有等景煾予来选谁。
江喜云等待地很焦躁。
她有些烦闷地想?。
怎么这个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女人,一句话就?能遣散所有人离开。
“你是谁呀。”江喜云截断姜蝶珍的话。
“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我们走?”
一旁的黄微苑,认得她。
这是她之前拍戏时空降的当红流量,据说背后有人撑腰。
盛传的版本是新闻女主播姜芷兰的丈夫,方博。
她身后有整个方家的资本,在京圈里如鱼得水。
江喜云没什么演技,却能请动一堆大牌做配。
剧组所有人都马首是瞻,等她差遣。
黄微苑眼波颤了颤,想?要告诉宁宁不要灭她的风头。
姜蝶珍确实不是和人闹脾气?的性格。
她解释道:“很晚了,我只?是让你们先去休息。”
江喜云看见她身后的黄微苑。
江喜云不屑一顾的,料定?姜蝶珍是软柿子:“你是谁啊,景先生还没来确定?人选。你仗着谁的势,敢站在我面前对我颐指气?使,决定?我的去留?”
“我妻子否决的人,在叫嚣什么?”
身后传来景煾予的声音。
喧哗的宴会?厅一下冷静下来。
下雨之前稠热绵长的氛围,也像被截停的雨水,摁下静止键。
人群纷纷恭敬地往后看去。
景煾予果然是全场瞩目的存在。
之前众人散漫迷茫的目光,都齐刷刷地定?焦在他身上?。
“她的决定?权,高于?我。”
姜蝶珍没有回头。
但她听到了男人步履缓慢又矜傲,对着她走过来的脚步声。
景煾予眼眸微微下压,敛着黑漆漆的瞳孔。
吊灯的霓彩在头顶辉煌不熄。
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而景煾予以居高临下的冷酷和让人惊心?动魄的英俊,攥紧着所有人的目光。
他看向江喜云。
掠过她,懒洋洋扫过她身后的一群人。
他站定?,在姜蝶珍身旁。
“不仗着她的势,你连来到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懂了吗。”
他的话说完。
所有人心?脏都颤栗了一下。
其实来的人都知道,他有深爱的女人。
无奈姜蝶珍太低调了,穿着很简单的绵绸吊带白裙,清丽殊秀,讲话的语气?很温柔。
哪有咄咄逼人的架势。
但有他护着她。
景煾予对她的维护。
宛如炸.弹在水里爆炸,溅起一池的水花。
江喜云脸色煞白,双腿发软,几乎快站不起来。
“仲....景先生....”
所有人的心?里都在无端发颤。
大家都知道,这位爷得罪不起。
因为景荣光还要仗着他。
被封杀倒是不会?。
万一真得罪了这些大佬,不是没有前车之鉴的。
就?是几年不给机会?拍戏,硬生生熬着人,碾过青春的车辙,没有曝光的机会?,天价的解约费无人承担得起。
江喜云神情惊惧,几乎带着哭腔。
她可怜巴巴地望向姜蝶珍:“实在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您是景先生的太太。”
姜蝶珍知道。
景煾予绝不会?让景荣光雪.藏谁。
他不会?做出让她扮演恶人的事情。
男人只?是在帮她立威而已。
“你们现在就?知道了,他是我老公。”
姜蝶珍甜甜了笑了一下,宽容道:“没事的。”
景煾予不动声色地,帮姜蝶珍拉了拉肩带。
男人占有欲十足,想?要挡住摇摇晃晃暴.露出来的春光。
这么多女人,他还是满心?满眼只?看见她。
“不知者无罪。”
姜蝶珍把手里的伞递给江喜云:“我不介意?。下雨了,你们都早些回去吧。”
在姜蝶珍被景荣光的秘书告知。
——她们都是景荣光找来,陪她逛时装周,穿她定?制裙的姑娘们。
任何?人都让她吃不起来醋了。
姜蝶珍心?底安然又甜蜜。
觉得她们越漂亮嚣张,越是个性突出,越是性格鲜明,就?越是可爱。
她带着一点?淡淡的欣赏心?思,望向她们。
谁不爱集邮美人呀。
她也不例外?。
她还收集到了最英隽的一个。
景煾予站在她旁边,用一种宠溺又迁就?的姿态,陪她站着。
他慵懒地撑着她的肩膀,薄唇弯出笑来:“她说什么,你们都听好了。”
这里还有一些时尚圈的模特和小?网红没有离开。
姜蝶珍扫了一眼人群,想?让她们别有什么压力。
“我上?半年还是要多学习,没什么去逛街购物的心?思,等年末秋季秀场,再找你们陪我。到时候,像朋友一样?,结伴出游就?好了。”
这群女星里。
夏焰也在其中。
她沉默着望向远处的两人。
人群遣散完毕,姜蝶珍和景煾予准备离开。
姜蝶珍眼睛黑盈盈的,像一支雪山玫瑰。
眼尾小?痣是造纸主宠溺的落款。
她白得透明,被景煾予揽在怀中,脸颊又泛着淡淡的粉。
讲话时,会?不好意?思地笑。
她的裙裾里藏着一个奶和蜜乐园,被春风吹得往男人裤腿上?撩。
景煾予会?认真听她讲话。
一惯冷峻锋利的男人,连头发丝都在宠溺她。
他很温柔地笑着。
有时候会?欣赏地凝望姜蝶珍。
景煾予身居高位惯了。
他们这种人,连同理心?都没有。
哪会?对别人这样?照顾。
夏焰想?。
——从来没有。
记忆里,夏焰出道,就?在给景家做广告代言。
那时候她被大导演看上?,拍完戏,去景家公子哥儿的生日?宴。
景煾予什么都唾手可得。
雪豹和巨型翡翠蜥蜴,被人被关在笼子里送他。
锦衣玉食如他,连眼睛都不抬,让佣人找机会?放生。
他对什么都没有兴趣。
当然对她也没有。
夏焰忽然觉得,雨雾让她的眼睛模糊起来。
她有些自嘲地笑。
看景煾予拒绝了周围追随的人群。
他亲自给姜蝶珍打?伞。
那是一把很寻常的黑伞。
他执着伞,伞柄向姜蝶珍歪斜。
自己被淋湿都不要紧,像在守护她的无菌乐园。
雨大得过分,就?像融入了一个水幕世界。
他们走在伞下,并着肩,体温相融,小?声讲着话,拢在一起,靠着微微笑。
她搂着他的腰,很紧,像是特别特别珍惜他的模样?。
两人渐渐走远了。
“生日?快乐。景煾予。”
夏焰小?声说完这句话,才察觉到满眼都是水渍。
不是雨水,是自己哭了吗。
原来夏季的焰火,也会?被春夜惆怅的雨水浇灭啊。
夏焰擦干泪水,听着周围人夸奖姜蝶珍的话,没有反驳。
认识景煾予的第七年。
她终于?把难以启齿的恋慕,遗落在无人知晓的春天里。
夏焰想?。
“她就?是你一直寻觅的那个女人吗。”
身边名不见经传的小?明星笑着感叹:“他们,真好呀。”
雨势大。
夏焰邀请对方坐进自己的保姆车。
她问身边的人:“为什么看到别人这么幸福,会?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呢。”
对方笑了,感叹道:“我们都是很平凡的人啊。”
“可是,我不会?忘记他的生日?,她却会?忘记。”
夏焰有些怅惘。
“他还是有所偏爱的啊。”
她好好的陪伴在他身边, 温静安然。
陪伴他消磨时间, 乖巧地吃他做的食物, 养好自己的身体, 对?他的每一次悉心照顾,都予以赞美。
夜晚, 在他的臂弯里, 她像黏糊糊的甜甜小宝宝, 听?他讲故事,互相取暖。
两个人白日里彼此治愈,陪伴着成?长。
出门在外的时时刻刻。
不管是跌痛还是被恭贺,都能从?容对?待。
想?着家里还有一盏灯, 永远为自己亮着, 会不自觉地嘴角上扬。
习惯性把每一天的经历, 当成?和爱人之间散步闲谈的聊天。
也不是要黏糊在一起, 时时刻刻耳鬓厮磨。
就是握着彼此的手, 很温暖地依偎在一起, 讲一些平凡中小小的惊天动地。
看对?方呀, 在自己的描述中情绪被牵引,再予以柔声的鼓励。
日子平淡如水地,从?澄明的房间里流逝。
——日日都是好日。
从?海南回北京。
北京的春天,六点的时候天光已经灰蒙蒙的。
直到日光烧灼房间里的旖旎混沌,墙壁上切割出来一截不规则的几?何?图形。
姜蝶珍才在男人滚烫的臂弯里, 醒过来。
她出了很多汗,喉咙很疼, 被景煾予扶起来的时候。
她还小声“呜”道:“我不想?吃药了,出了好多汗,热伤风感?冒已经好多了。”
景煾予“嗯”了一下。
“喝水。”他用手掌撑着她脊背上凸出的蝴蝶骨,怜惜她的脆弱:“润润喉咙。”
她被他照顾着,喝了几?口温热的水。
姜蝶珍舔了舔嘴唇边的水光:“好像早上喝热水对?身体好,你也喝一点。”
景煾予低下头,碰了碰她的嘴唇。
然后用舌头撬开她的齿关,和她唇齿纠缠。
他细致缓慢地吻她,不带任何?情欲的,就是缱绻绵长地吻着。
“这样就好。”他说,“甜的。”
姜蝶珍颤抖着睫毛,动作很轻的推搡他:“不行的,感?冒会传染给你。”
“你不是说好多了吗。”景煾予讲话的时候,还在垂眼啄吻她。
姜蝶珍被拆穿了谎,眼圈有点泛红,只能被他圈禁在怀中,眷恋地嗅着他身上的气息:“我只是因为....不想?吃药了....”
她的皮肤很薄,被热气薰得泛红,很容易让人产生罪恶感?。
景煾予捏着她的下颌,温柔地看向她,好耐心地哄着。
“我们一起生病,我分担一些你的药,就不会让你一个人吃苦了。”
姜蝶珍很没有出息地鼻酸了。
她心底好软,“我没有怕吃苦。”
为了证明她的勇敢。
姜蝶珍翕动着眼睫,把他掌心的三颗药一口气吞了。
她又大口喝了热水。
“我会很快好起来的,到时候你要多亲我一会儿?。”
“张嘴。”
男人根本?不在乎病毒啊,生死啊之类的。
他现在就奖励性质地吻了她很久,“你吃药,也在治愈着我。”
他接过她手上的玻璃杯。
景煾予手指比水杯更漂亮,关节凸显,剔透雪白,指骨泛红。
男人就用惑人的手,一丝不苟帮她穿好了衣服。
他抱她去梳头发。
海藻般柔泽的头发,依恋地划过他的手指。
姜蝶珍拧着护肤品的小圆盖。
她还有一点点睡眼惺忪。
她很乖地对?他讲:“一梳到尾,白发齐眉。”
他的声音很淡,有很轻微的怅惘。
“第一次见你,我就想?这么?做。”
他撩开她的黑发,吻她雪白的脖颈,鼻息喷洒在耳畔。
男人说了一句话。
此刻的她,听?起来一知?半解。
景煾予咬字很轻,不忍惊动:“姜蝶珍,你应该是一场梦。”
上班两天了。
姜蝶珍在工作群里,看到周末宴请函。
她这才注意?到,周围人都在谈论周五的舞会。
许帘淇已经把之前?的三套礼服送审了。
姜蝶珍不太满意?。
她还在一丝不苟地,调制着一些细节。
许帘淇:“宁宁,你休息一下,让我来吧。”
姜蝶珍:“没事儿?,我很快就完成?了。”
当时太赶了。
第二套礼服染色有些失败。
她想?要染制的莲雾色,比浅紫还要梦幻一些。
突出朦胧缱绻的感?觉。
才有逃婚私奔,为爱浪迹天涯的浪漫感?。
姜蝶珍在赶工的时候。
她模模糊糊地,听?到杨雾她们在聊着天,像是在苦恼穿搭。
闵希:“年前?香奈儿?的春夏高定发布会,你不是和李雅去巴黎疯狂购物了四天三夜吗,怎么?现在的衣服还不够。”
邱芸:“年末我和一个年轻男模特?处对?象呢,买的白纱和浅粉的裙子,根本?不适合假面舞会好吗。”
李雅感?叹道:“是啊,真想?被调到巴黎的总部?去。出门就能在新桥旁边喝咖啡,和金发碧眼的男人恋爱。日落下班,去太子广场刷卡采购,多好啊。”
“你们一个个的,别闲着。”孟依宜组长插入话题,“下周的巴黎时装周,你们公费去法国,慢慢买。不要因为景总生日,公司聚会,就想?着在舞会上出风头,先把该做的事做好。”
“诶,淇姐。”
姜蝶珍转过头,用手肘碰了碰帮她缝线的许帘淇。
“孟组长说什么?呀,什么?时候是景总生日?”
许帘淇轻声说:“之前?他不是在国外吗,景总啊,就是你家里那位‘景煾予’。上周是他的生日,他本?人不在国内,公司的舞会,延迟到这周末。”
姜蝶珍的瞳孔微微缩紧。
她抓着许帘淇的手。
女生掌心温热,有点汗,软软的:“什么??你的意?思是,上周是他的生日吗。”
棠礼回忆道:“是啊,周日,我记得周六我和棠礼给你打了电话,就是那天晚上。”
姜蝶珍颤了一下。
她想?起当时的温存。
想?起那天景煾予把她抱到浴室里,在民宿楼下为她做的打卤面。
——原来这是长寿面。
他都没怎么?吃,一直在照顾她吃饱。
长寿面不能断,寓意?福寿绵长。
难道,景煾予是寿命,都能奉献给她的意?思吗。
姜蝶珍想?起那来往的社会名流和明星模特?。
原来是景煾予的生日呀。
——他生日当天,没打算和谁暧昧,只想?着找人陪伴自己去巴黎吗。
全公司在工作群,都收到了函件。
只字片语,说他生日不在国内。
下周五让他们休息一天。
正好要去参秀,提前?举办舞会。
几?乎所有人,都在为这个消息兴奋庆贺。
高兴吗。
高兴不起来。
被家里司机接回家的路上。
姜蝶珍像小猫耷拉耳朵一样,低下头。
从?海南回来。
家里堆满了各种各样价值昂贵的礼物盒。
姜蝶珍在忙着改裙子,没有在意?。
——这不就是景煾予社会各界的朋友,送来的生日礼物吗。
她踩着高跟鞋跑上楼,翻出正红的结婚本?。
这才确认了他的生日。
果然,二月二十六日,上周日。
她用手摩挲着他英隽锋利的眉眼。
景煾予那么?散漫,冷淡的男人,居然是双鱼座。
太不可思议了。
姜蝶珍回忆起来,拍摄结婚照的时候。
她回了趟清华,把之前?留在染织教室的工具搬回来。
男人的车停在美院楼下。
那天北京在下雪。
姜蝶珍眨了下眼睛,眼神落在他手腕的青筋上。
略微再往上,能看到他凸出的性感?喉结。
景煾予给她戴好了围巾,揉她的头发,帮她扶走微凉的雪。
姜蝶珍回想?了一瞬间,心脏蓦地被刺了一下。
那时候他的动作,多么?小心翼翼啊。
她不知?道。
——景煾予只能借着抚落雪的名义,才正大光明地接近她。
他陪她从?右侧进去,一直走到教学楼。
姜蝶珍不习惯和他那么?亲密,全程都是慌张懵懂的。
后来两人出了学校东门,到民政局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了。
她好害羞地拍完照,匆匆忙忙把结婚证,放进衣服口袋里。
回来就锁在柜子里。
她一直以为这段关系有期限,以为藏在这里,会躲得更久一点。
怎么?会这么?大意?呢。
连他的生日,都舍不得多看一眼。
身后传来小猫咪肉垫接触地面的“哒哒”声。
姜蝶珍似有所感?。
回头一看。
一团白色的小毛团子挪动着步子,躺倒在她的脚下。
三瓣的猫咪嘴翘着,粉色小爪子一点尘埃也没有。
“喵。”它蹭着姜蝶珍的脚,好软好软地对?她叫了一声。
她的小猫咩咩,被怜姨养得很好。
姜蝶珍把小猫抱起来,把脸埋进它肚子上的长毛里。
她忽然想?到了之前?和那个人聊起父母,聊起家庭。
两人聊起东亚环境下,女生们骨子里的阵痛。
很多女生,一次又一次的为了家庭放弃展翅高飞的机会,妥协在操持家庭的责任里。
可景煾予在之前?,就帮她排除了所有隐患。
聊起他帮爸爸解决的职称问题。
聊起在帮姐姐出谋划策的离婚律师团。
景煾予右手拇指摩挲她泛红的眼尾:“好好实现自己的梦想?就好,我不希望你被家庭桎梏,产生后顾之忧。”
看啊,他这个人,向来说到做到。
连她的小猫,都被他爱屋及乌地养得很好。
小猫肚子的毛毛,被她的眼泪,黏连在一起。
姜蝶珍细碎的呜咽声传出来:“.....景煾予.....你对?我...对?我这种人,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明明已经结婚了。
——连恋人的生日都能肆意?忘记的人。
真的值得对?方这么?毫无保留的爱和关心吗。
姜蝶珍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于是,她很没有出息的,又选择逃避了。
在景煾予打电话说,“这两天会应酬,回家稍晚一点的时候。”
她明知?道男人自己给自己制定了每晚十点前?回家的门禁。
景煾予在外面应酬,也会赶回来。
姜蝶珍截断他的话头,带着鼻音拒绝:“那三条裙子我还要改一下,周五之前?你不要打扰我。我就在工作室过夜。”
她说完这句话,还没有等到他的回复,就习惯性点进他的朋友圈。
男人的头像还是凌冽的雪山。
景煾予和她讲过。
他大学第一年,亏空了高中创业的所有。
孤注一掷,买票去了趟冰岛。
景煾予:“小乖,人要承认失败,但不能沉缅于失败。我之前?勉励自己,半脚下人群熙攘,没有人会注意?到我。所以一定要登顶,去人烟稀薄的地方,看更高纬度的风光。”
“你看,世界被我踩在脚下。”
当时,姜蝶珍碰了碰他的手。
暧昧氛围在对?他的倾慕里升温。
她靠着他,心跳不自觉加快:“过程一定很艰辛,你吃了不少苦吧。”
景煾予抿了下唇,安静看着她。
“听?到你这句话,比登顶更让我快乐。”
“因为我的经历,住进了小乖的记忆里。”
闪光的日子,用另一半的记忆保存下来,才更为隽永。
姜蝶珍没等到他讲话。
她点进他的头像。
忽然,女生的手指颤了颤,眼睫浮出一点点水光。
——景煾予改了他的朋友圈封面。
她那天发的朋友圈。
【有海风,还有月光。】
他保存了这张图,然后设为了封面。
那张没有月光,椰树墨黑,海平面在雨前?低气压的显得格外沉郁的一张图。
因为是两人共度的情景,有着共同的记忆。
所以景煾予格外珍惜的换上了。
他总是这样,静默隽永的关注着她。
姜蝶珍盯着漆黑混沌的背景里,凛冽冰白得过分的雪山。
就是,会有那么?一瞬间。
会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么?好的恋人。
大概爱是常觉亏欠。
没有人教她怎么?样好好爱。
姜蝶珍只想?愧疚地蜷在角落里躲开。
姜蝶珍别扭道:“你不要到工作室,打扰我哦!这次时装周对?我很重?要。”
景煾予没出声。
这个男人,心脏被捏了一下,情绪好像散下来。
就像现在。
他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等不到她枕在他的臂弯里。
他垂眼看见屏幕上的时间,从?21:59,切换到了22:00。
男人神色黯了一下,说好。
他没有多余的规劝,似乎不愿意?知?道,他才是那个桎梏。
——如果他的小天鹅要飞,他只想?把她托举起来。
如果咳嗽可以靠药物缓解。
递增的爱和思念,却?连做梦都会更剧烈。
凌晨三点,男人驾车来四合院的巷口。
楼上有姜蝶珍轻微的咳嗽声。
他又担心,捏着热奶茶和小甜点去看她。
推开门。
姜蝶珍已经在光下睡着了。
她枕在手臂上,很安然地,用手指挡住眼睛。
景煾予一点也不想?要破坏这种静谧。
他把脚步放得好轻,撑着她的椅背,看她缝纫的针脚。
连那些小花纹都好软好乖。
姜蝶珍重?新调制的莲雾色,就像一幅静谧的背景。
“一春有梦,与君相续。”
景煾予和他的挚爱共处一室。
她安然入睡,不知?道他眼底的情绪多炙热。
小台灯澄澈的光线。
把他分成?两半,一边晦暗,一面光明。
他想?给她搭一件衣服,又怕热到风热感?冒的她。
他有点恼自己。
连一件衣服的重?量都瞻前?顾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