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几个字,她羞于出口,彻底耷拉下脑袋。
刚成婚的女?子,羞赧在所难免,邓氏搂住她笑?着拍了拍,也未想到自己的长?子如此......能行事。
“为娘明白了,世子年轻精力充沛,在那事儿上未免把持不住,又威猛强壮,让你受苦了。”
威猛强壮?
宁雪滢靠在婆母肩上,觉得这话一语双关。
没想到自己奔四的年纪,还能逗羞儿媳,邓氏忽然觉得畅快,抱着宁雪滢没有松开,有种得了半个女?儿的欣喜感。
卫湛要赴一场夜宴,与宁雪滢叮嘱夜里不必留灯,便乘车离开。
另一边,在散值回府的路上,季懿行与父亲说起剿匪的事。
刀剑无眼,季朗坤一改之前的态度,握了握儿子的手,“没什么?岔子,兵部会通过你的申请。此番务必护好自己,别逞强。为父和?你娘会每日挂牵。一定要平安归来。”
父子二?人很少有温情脉脉的时候,季懿行故意露出吊儿郎当的一面,长?腿一敞,坐无坐姿,“祸害遗千年,孩儿在爹爹眼里就是个祸害,所以放心?吧。”
“胡说八道。”季朗坤被气笑?,略显孩子气地?杵了杵儿子的胸口。
回到府邸,兵部尚书也刚好派人送来口信,准许了季懿行的申请。
剿匪不容耽搁,不日就将启程。
夫妻二?人担忧又怅然,当晚全府围坐膳堂,吃了一顿团圆饭。
自错娶一事后,府中鸡飞狗跳了二?十多日,此刻和?和?气气的氛围,引起众人诸多感慨。既有感慨,少不得酒水催化。
杜絮陪在一旁,也被劝了几盏。
看着醉醺醺的家人,季懿行又饮了数杯,却毫无醉意。
一趟来回五个月左右,莫不是要将“心?结”搁置百日之久?
待春日归来,黄花菜都凉了。
握紧酒盏,他抿唇一笑?,又为父兄斟起酒,“来,别停啊。”
更阑人静,后院的呼噜声此起彼伏,季懿行走出房门,眸有厉色,吓退了一众家仆。
没有老爷的指令,仆人们根本?不敢顶撞三少爷。
而杜絮躺在床上,任凭如何催动内力都无济于事,既不能动弹又发不出大?的声音。
狗东西,给他的酒水动了手脚。
事出反常必有妖,杜絮隐隐猜到什么?。
“阿枳......”发着气音,他看向候在一旁的婢女?,讨好一笑?,“你家三少爷要去闹事,你还不快去叫醒家主和?主母......”
阿枳走上前,为其掖掖被子,“奴婢哪敢得罪三少爷!少夫人就别为难奴婢了。”
借着夜色,季懿行离开府邸,拐了两?条街便抵达了永熹伯府。
矗耸的伯府府邸,崇崛气派,府门前的抱鼓石被磨得锃亮,足见门庭若市。
阒静的夜,铜制门钹被人用力叩响,门侍耷着眼皮拉开侧门,“大?半夜的,谁啊?”
贵客登门前会送上拜帖,今晚除了庄御史?父女?,再无其他贵客会登门,门侍没给好脸,呛道:“要饭去别处要!”
门前的大?红灯笼在寒风中摇晃,一圈圈投在青年昂贵的锦衣上。
门侍揉揉眼皮,这才清醒,“敢问公子是?”
季懿行走向侧门,三分冷然,“户部尚书府三郎季懿行特?来拜见家主和?夫人。”
门侍愣了愣,旋即瞪圆眼......
三更时分,宁雪滢写?好两?封家书,独自倚在炕几旁翻看着医书,并写?下多处批注。
这时,外间?传来青橘的声音,异常急切,“大?奶奶,户部尚书府的季三郎与伯爷在前院吵起来了!”
宁雪滢猛地?站起,眼前有些发花,她甩甩头问道:“世子可回府了?”
“还没呢,大?夫人吩咐奴婢陪着您。”
宁雪滢将书页折角,作势要过去瞧瞧,却被青橘拦在隔扇内。
“大?夫人的意思是......”
“这事儿我是外人吗?”
青橘陷入两?难,最终还是侧开身子让出了路。
稀薄的夜雾笼罩伯府各处,宁雪滢沿着灯火通明的抄手游廊小跑起来,身上裹着件粉白色的蜀锦斗篷,在灯火下映出桃花的纹样?。
等她跑到垂花门前,视野被一堵堵人墙遮掩,只能听见人墙内传出的争吵声。
“老夫念你是小辈,年轻气盛还不成熟,不予计较!速速离开寒舍,有什么?话都等明日天亮,两?家人心?平气和?地?谈!”
随之传出一道不算熟悉的声音,却因雪地?之遇,被宁雪滢牢牢记住。
“伯爷桃李满天下,晚辈甚是敬重,但成亲是小辈的事,该由小辈先谈,还请伯爷通融!”
“老夫若不通融呢,你又当如何?事已至此,你还想换亲不成?”
“那就休怪晚辈将你伯府的丑事抖落出去!”
“你倒说说,我府邸有何丑事?!”
“嫡子欺辱庶妹,强夺悖理,妄为人!”
“信口雌黄!来人,送客!”
“且慢!”季懿行据理力争,毫不退让,“伯爷被蒙在鼓里怎会知晓?晚辈不想坏了那可怜女?子的名声,今日不予指认,但事实与否,抢夺者自是最清楚的!不如让卫世子自个儿说!”
他环视起人群,未见到卫湛的身影,止不住冷笑?:“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没胆子认了?”
季懿行将矛头突兀地?转向卫湛,严正?有力,不像在蓄意诽谤,令全府上下有了猜测。
看不到人墙内的场景,宁雪滢扶扶额,只觉头大?。
“青橘,赶快派人去户部尚书府传话,让他们把人带走。”
“诶......诶!”
听傻了的青橘反应过来,忙不失迭地?去叫人。世子的名声岂容此人随意污蔑!
人言可畏,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再经过以讹传讹,指不定会被歪曲成什么?样?子。宁雪滢走上前,拨开了人墙。
与此同?时,伯府后院的深巷中驶来一辆马车,车沿上悬着的木牌上雕刻一个“卫”字。
卫湛挑开帘子,刚步下马车,就被后院的门侍迎上了,“世子不好了,季府的三公子前来寻衅闹事,说、说......”
一点儿薄醉经风吹散,卫湛边走边问:“说什么??”
“说您......”
涉及家丑,门侍生怕被灭口,好半晌也没表达清楚。
卫湛冷睇一眼,没再询问,心?中已猜到个七七八八。
大?步穿过半廊中的一座座门洞,与弦月对影成三,拉长?的身影掠过漆红阑干,最终停在了二?进院的垂花门外,正?见妻子拨开人群走了进去。
宁雪滢来到众人的视线里,双手叠于身前,任罗袖飞扬,不卑不亢,宛如夜光中静放的茉莉,亭亭玉立,声如珠玑:“敢问季三公子所说的事,发生在几时?”
没想到这庶女?主动站到风口浪尖上,季懿行一时语塞,权衡起利弊得失。平心?而论,他不想损她名声,“上月廿九的子夜。”
风中飘来浓重的酒味,宁雪滢向后避开些,“廿九子夜,我与夫君一直在一起,季三公子是不是误会了?”
夫君?她成婚了?那怎还会被嫡兄惦记?
心?脏猛烈跳动,季懿行反应过来,身体不由一僵。
她不是伯府庶女?,而是卫湛的妻子宁雪滢!!
深深凝睇月下美人,季懿行抵不住上涌的情绪,身形微晃向后退了一步,“原来,原来......”
他喃喃自语,近来的悲伤、悔恨、不甘交织而来,直冲心?垒。
心?垒猛然塌陷。
悲伤于娶错妻子不能花好月圆。
悔恨于迎亲那日没有亲自前去。
不甘于米已成炊无法?重结姻缘。
可更荒诞的是,他心?系的女?子,与第一眼就中意的“庶女?”,竟是同?一个人!
此刻已无需否认,在廿九那晚见到这女?子的第一面,就被深深吸引,否则怎会在事后一再念起她,又不忍损她清誉。
可笑?啊,季懿行握紧拳头,咯吱作响,奈何还是无法?做到与之撕破脸而针锋相对。
面对女?子那句“季三公子是不是误会了”,他忍住莫大?的委屈和?苦涩,抖着唇道:“原来那晚所见的女?子是世子夫人,是在下误会了,冒犯之处,还请世子夫人担待。”
卫伯爷拂袖冷呵,“休要在胡言乱语辱我儿声誉,慢走不送!”
其余人也纷纷露出鄙夷,鄙夷不分青红皂白造谣生事之人!
只有宁雪滢扣紧了双手,心?绪复杂地?看向陷入众矢之的的男子。
而且那晚,是他施以援手,带她出了险境。这份恩情,她必须今日还清才能断了之后的往来。
“那晚我与夫君产生些隔阂,刚巧季三公子路过,本?是热心?相助,却产生了误会。今日既已说开,为保两?家和?气,这事儿就此作罢,休要私下非议。乱嚼舌根者必究。”
虽不知儿子和?儿媳产生了怎样?的隔阂,但儿媳此时的警告无疑是必要的。
卫伯爷也看向众人,“都听清了吗?!”
众人立即点头,回应声此起彼伏。
季懿行忍着眼眶的酸胀凝视着纤柔娇美的女?子,心?口传来阵阵痛意。她明明该是自己的妻子,该与自己一条心?。
不知不觉落下一滴泪,他快速抬手擦去,却被宁雪滢捕捉到了。
压抑的氛围阻隔了他们的脚步,仿若置身在姻缘桥的两?端。
宁雪滢敛衽一礼,默默别过今生缘。
凭借身高,卫湛将一切尽收眼底,他没有上前,不想再扩大?这场闹剧,也给予了妻子冷静处事的肯定,但在看见两?人对望的一幕时,有前世场景一帧帧浮现。
他扣了扣指骨,闲凉地?看着季朗坤气急败坏地?带人走进大?门,强拉硬拖地?将儿子带走。
随后长?眸一转,落在宁雪滢的身上。
秋荷已走到宁雪滢的身旁,会唇语的他,看出秋荷说了几句宽慰的话。
宁雪滢默默一叹,吐出七个字。
应是“我与他有缘无分”。
好一个有缘无分。
卫湛迈开步子。
不速之客离去,看热闹的众人各自散开,卫湛站定在宁雪滢面前,遮住了她眼前一片皎白月光。
被排挤在外,秋荷默默退开。
宁雪滢抬起脸,目视被月光萦绕的丈夫,不冷不热也不漠然,“回来了。”
卫湛“嗯”一声,没有提起季懿行,也未讲对方一句不是,只握住女?子的手腕,朝玉照苑走去。
灯火与月色交融,映得女?子峨髻珠光莹莹,直到被带进卧房,恢复了原本?的发饰色泽,随之被一只大?手一样?样?取下,放在妆台上。
宁雪滢背对妆台,被困在男人的双臂间?,在青丝垂落的一瞬,不解问道:“你想做什么??”
卫湛没有言语,在摘下最后一枚珠花后,又勾住了她腰间?的裙带。
意思已不必言说。
不知是今夜的混乱搅扰了心?绪,还是一句有缘无分也令自己感慨万千,宁雪滢身心?俱备,无力招架。
彼此间?距越发缩短,她向后退去,不得不提臀坐在妆台上,避开男人呼出的酒气,“我有些累,明、明晚行吗?”
卫湛反手轻触她的脸颊,用两?指抬起她的下巴,附身道:“不用你出力,嗯?”
那个尾音沙哑上扬,带着征询,蛊惑人心?,却又隐隐有种不容拒绝的强势。
酥麻自下巴处传开,宁雪滢向后退去,直至后背抵在镜面上,她别开脸,“容我准备一下,明晚......唔......”
拒绝的话还未完全吐出,唇便被一抹清凉堵住。
与上次的吻有所不同?,除了清凉的薄荷味,还有丝丝酒香。
不胜酒力的她对酒味极为敏锐,无助地?抗拒着,却无济于事。
卫湛双手捧起她的脸,轻柔地?含弄她的唇,像在品尝清甜可口的浆果,稍一用力,就能咬破那层薄皮儿。
女?子的唇很软,与她温柔似水的性子相符,有种坠入温柔乡的切身体验。
茶水桌上的灯火隔空跳动在两?人之间?,散发烨烨暖光,却照不透相贴的唇边。
宁雪滢被吻得浑身无力,一只手杵在妆台,紧扣边沿。
随着男人的索取和?进击,她开始呼吸不畅,扭摆起腰肢想要脱离束缚。
放置在妆台边缘的妆奁被不停挪撞,“砰”的落在地?上,散落一匣珠宝,有几颗珍珠滚至卫湛脚边,被无情踩住又踢开。
卫湛右手下移,顺着女?子侧身的线条挤入她的后腰和?镜面间?,将人向自己揽去。
宁雪滢向后扬起,一头青丝垂在妆台上,在镜面中呈现中海藻般的起伏波动。
“唔唔......”呼吸被彻底占据,憋红了芙蓉面,她抬手去推,勉强侧头喘气,唇变得殷红,上面凝着一层水润。
当酒气再次袭来,她快速捂住男人的嘴,“总要沐浴的。”
含着乞求,她给予承诺:“我可以依你,但你也要依我一次。”
卫湛拿开她的手,揉在掌心?,一下下力道极大?。
柔若无骨的小手不堪摧折,没一会儿就泛起红痕。
“你先?”卫湛开了口,声音无比喑哑。
宁雪滢点点头,试图离开妆台。
好在卫湛没再困她,放任她唤来秋荷。
大?半夜的还要折腾她家小姐,秋荷嘟嘟嘴,不情不愿去备水。
等水的空隙,宁雪滢走到方角柜前悄然拿出一个鱼鳔,塞在了枕头下面,随后带着秋荷走进湢浴,紧紧合上门扇。
卫湛没在卧房等待,直接去往书房沐浴。
已到丑时,留给今晚的时长?不多,他简单沐浴,换了一身蜀锦中衣。
回到卧房,女?子还未出来,他等在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水。
房门外,董妈妈按捺住激动,准备等小夫妻成事儿了再向大?夫人禀报。
看她笑?开了花,青岑默默走开,有些担忧世子的身体。
自从与蔡妙菱闹掰,世子已半月有余未曾接受医治,不知是否还“困”得住小伯爷。
户部尚书府。
被父亲拽回府邸的季懿行被禁足在前院的思过堂,滴水未进。
思过堂是嫡公子们少时的私塾,后来改造成了面壁思过的场所,跪在里面次数最多的当数季懿行。
季朗坤下令,关到他次日寅时。
葛氏心?疼儿子,苦着脸问道:“老爷啊,这是何苦呢?老三还要去三千营上值呢。”
“这几日不用他轮值巡视早朝,为夫会为他告假一日。”
葛氏不满,“又不是咱们一方的错,永熹伯府凭什么?硬气?”
季朗坤指向紧闭的思过堂,“凭这臭小子主动找上门触人家霉头,还造谣生事!”
“造什么?谣了?”
“既是假的就没必要再乱传了!”
季朗坤气得吹起胡子,却在瞧见杜絮带着阿枳走来时,态度一转,和?颜笑?道:“絮儿不必担忧,为父是在替你教训不听话的夫君。”
杜絮曲膝一礼,“让父亲母亲费心?了。”
有儿媳如此,公婆何求!
季朗坤稍微舒心?,睨了一眼妻子给以警告,不准她擅自放那混小子出来。
葛氏不想在儿媳面前提起永熹伯府,强压火气带着侍女?和?嬷嬷离开。
送公爹登上马车,杜絮站在思过堂的门前幽幽笑?道:“夫君昨夜好手段,差点毒哑了妾身。”
里面安静无声,倒不妨碍杜絮发挥。
高个头的三少夫人倚靠门板,掐腰就是一通数落,不带脏字,句句带刺,嘴皮子快赶上说书的了。
侍女?阿枳瞥向探身看热闹的家仆,没好气道:“瞧什么?瞧?当心?三少夫人抠掉你们的眼珠子。”
杜絮扭头,“阿枳,本?夫人在你心?里就这么?残暴?”
阿枳媚笑?,“奴婢还说轻了呢。”
杜絮勾唇,饶有兴趣地?看着恃宠而骄的小丫鬟。
湢浴内,秋荷向宁雪滢肩上浇下一瓢浴汤,轻轻拍打?后,涂抹上自制的芦荟蜂蜜梅香奶膏,“小姐可喜欢这个味道?”
宁雪滢将长?发拨到一边肩上,任秋荷那双小手捏在自己的皮肉上。
喜不喜欢是其次,关键是如何抵住这份甜蜜拉丝的“煎熬”。
“少抹一点儿吧。”
“为何呀?”秋荷正?捏得起劲儿,喜欢这种滑不溜丢的触感。小姐底子好,肌肤细腻看不清毛孔,触抚像暖玉。
宁雪滢不想同?一个小丫头解释床笫上的荒唐事,她掬起一把水倒在肩头的奶膏上,一下下洗去香浓的味道。
“几时了?”
“丑时。”将袖子向上撸起,秋荷替宁雪滢擦拭起打?湿的长?发,“姑爷真是的,大?半夜折腾人,也不嫌累,再有一个时辰就要晨起了。”
扶宁雪滢跨出浴桶,秋荷为她披上布巾。
宁雪滢站在落地?铜镜前,看着不着丝缕的自己。
不知是晓事的缘故还是年纪到了,有些地?方丰腴不少。
看着连影子都呈出婀娜之态的女?子,秋荷捂住眼,咽了咽嗓子。
不多时,湢浴的门随同?内里的灯火一同?倾泻而出,卫湛执杯看去,见两?道身影一先一后走出。
胖胖的秋荷率先一步,朝卫湛福福身子。
卫湛没有应声,目光落在她身后慢吞吞走出来的女?子身上。
轻柔霞绡包裹雪白身子,仿若烟幌中一枚美玉、飐滟中一枚琉璃石,隐约朦胧,与白日里珠翠罗绮的模样?差别很大?。
轩榥紧闭,沉香缭绕,在对视一眼后,卫湛移开视线,喝下杯底的水。
秋荷见状问道:“可要奴婢添些热水?”
“不必,退下吧。”
“奴婢还没收拾湢浴呢。”
“先退下。”
听起来,姑爷似乎没有多大?耐心?,刚及笄的小胖丫头哪懂“春”宵一刻的迫切。
当然,从男人的脸上看不出半分迫切。
秋荷走向门口,一步三回头,有点担心?小姐柔桡的身板禁不住折腾。
等屋里就剩下夫妻二?人,宁雪滢走到床边,装若淡然地?铺起被褥,“郎君歇......啊......”
被人从身后抱住,宁雪滢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抵在了床边。
身上的兰香被芦荟和?牛乳的味道冲淡,卫湛自女?子腰侧环过手,手上传来衣料的萃蔡声。
衣裙翕呷间?,宁雪滢浑身发软,双手握住床柱勉强站立,脸颊滚烫不能自己。
“卫郎。”
“嗯?”卫湛发着浓重的鼻音,少了清隽,也不再寡淡。
“还请怜惜。”
卫湛淡笑?,俊魅无双,流露出宁雪滢早已见识过的坏。
霞绡落地?时,宁雪滢试图转过身,奈何力气小。
她哭求了一声,说自己站不稳,被卫湛扶住腰。
这一刻她才知,前两?回中,卫湛没完全放开自身。
不知过了多久,卫湛松开玉钩上的帷幔,躺回床上,将宁雪滢抱在怀里,一只手按揉在她的腰肢缓解酸疼。
发丝贴在脸上狼狈不堪的小娇娘有些抗拒,不打?算接受这份目的不纯的好意。
卫湛垂目,“怎么??”
“今夜够了。”宁雪滢露出雪白的手臂抵住他的胸膛,“你够本?了。”
遭到拒绝,卫湛目光反而变得柔和?,替她捋开额前和?脸颊的湿发,没再勉强,像是赚足的商人,意满离席,躺回了大?床的外侧。
宁雪滢动弹不得,双臂一直环抱着自己。
不是她矫情拿乔,而是这人外表光风霁月,实则喜欢戏谑人,坏到骨子里。
第23章
晨曦入帐,宁雪滢从混沌中?醒来,碾压般不?适,她挑开帷幔,发现董妈妈正在屋里面收拾狼藉,“您......”
董妈妈笑着回头,“大夫人?说了?,大奶奶今日歇着就好,不?必去请安。”
宁雪滢看向夜里被丢在地上用过的鱼鳔已没了?踪迹,心里?忽上忽下,她不?想有孕的事,不知是否传到了婆母的耳中。
“妈妈可见到鱼鳔了?”
董妈妈捡起最后一件衣裳放进?木盆里?,端着站起身,“老奴瞧见?了?。”
作为过来人?,又岂会不?知那是做什么的,再者,洞房那夜,也是经由她递进?屋里?的。
“有些?事老奴不?会多嘴,不?过即便大夫人?知晓了?,也不?好埋怨您的。”董妈妈给宁雪滢吃下一颗定心丸,“大姑娘成婚比您早,至今也在避孕,不?想早早生育伤了?身子。”
宁雪滢庆幸自己有个通情达理?的婆母,她道声谢,放下帷幔又有了?睡意,晌午时分才?起身梳洗。
秋荷在服侍宁雪滢用膳后,又为她捶起腰身。
挪开炕几,趴在日光暖融的软榻上,宁雪滢稍微觉得舒适些?,“左边一点儿。”
“姑爷夜里?......是不?是掐小?姐了??小?姐身上有红痕。”
面对不?懂风月的小?丫头,宁雪滢有种被卫湛拔苗助长的感觉,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她提起另一件事,“针灸的事,还要劳你多费心。”
“奴婢一直在勤加钻研,已与青岑商量好了?施针的日子。”
“哪一日?”
“本月初八。”
那不?就?是初九的前一日。
宁雪滢心里?打鼓,但不?践行?永远寻不?到良方,“到时候我给你打下手。”
傍晚,卫湛带着青岑回府时,巧遇妻子正带着几名侍女在溪面上滑冰。
瞧见?世子爷站在岸边,侍女们识趣地散去,还有人?因为着急打了?个哧溜滑,被宁雪滢一把扶住,“小?心。”
“多谢大奶奶。”
小?侍女灰溜溜跑开,独留宁雪滢一人?。
青岑也低头离开,偌大的玉照苑空荡荡的。
卫湛走过去,看了?一眼冻结实的冰面,信步而上,来到宁雪滢面前,“怎么不?在屋里?歇着?”
“躺了?一日还不?够歇吗?”
女子语气带了?不?小?的呛劲儿,显然还在生闷气。
不?想理?会男人?,宁雪滢转身欲走,却因脚底打滑身形微晃,被卫湛撑住了?背部。
卫湛将人?扶稳,虚虚环在怀里?,绯色衣袖自灰鼠色大氅中?露出,手背上隐现青筋。
宁雪滢避开他的触碰,连同?排斥他身上的兰香,“不?要你扶。”
闹脾气的小?妻子格外软糯,卫湛眉眼温和,握住女子的手腕,向岸边带去,“跟我去趟书房。”
往往去书房都是正事,宁雪滢也没是非不?分,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
房门闭合时,遮蔽了?万丈晚霞。
走进?垂着珠帘的里?间,卫湛请宁雪滢坐在窗边的圈椅上,亲自为她煮了?一壶茶。
金骏眉、老姜、冰糖适量。
“初八夜里?,青岑会安排秋荷为我施针。”
“我知道。”被浓重的姜味冲击嗅觉,宁雪滢推开小?半扇窗,打趣道,“最多无功无过,不?必紧张。”
高山压顶都未必会紧张的男人?低笑了?声,“多谢宽慰。”
“不?客气。”
气氛有些?微妙,卫湛执起茶壶为她斟上,“多喝些?。”
口感辛辣,冲淡了?金骏眉的清爽甘甜,宁雪滢想起采摘那日的场景,放下紫砂盏问道:“你可忌口?”
“不?忌口。”
“那是卫九忌口?”
“他挑食。”提起卫九,卫湛没多大情绪波动,像是全然接受了?这重阴鸷的灵魂,“他不?吃鱼,不?吃姜,还碰不?得酸的食物。”
真?是个难伺候的人?,并且毫不?隐藏挑剔的一面。
宁雪滢不?在意卫九的喜好,但还是默默记下。
被监督着喝下半壶姜茶,宁雪滢站起身,“你忙吧,我回屋去看医书了?。”
可转身之际,手腕被攥住,身体随之倾斜,坐到了?卫湛的腿上。
卫湛拨开她脖颈的碎发,轻吻在后颈的软肉上,“这处夜里?没亲到。”
浑身激灵一下,宁雪滢快速站起身,反手蹭了?蹭后颈的湿润,哪曾想到他会在书房里?戏弄她。
卫湛搭起腿,为自己斟茶,泰然自若犹如流玉云霭,全然不?见?适才?的轻佻。
所以说,有些?人?坏到了?骨子里?。
道貌岸然。
暗暗腹诽一句,宁雪滢快步离开,脸蛋白?里?透粉。
像是达成某种共识,一次行?房,宁雪滢要一连休息几日,夜里?卫湛没有索取,与之分睡两张被子。
后半夜,宫里?派人?传来口信,说皇帝咳嗽加重,痰中?见?血,将去请夜安的太子大骂一顿,还掌掴了?太子。
卫湛披着外衫,按住随之起身的宁雪滢,“你歇着吧。”
说着,他拉开隔扇走出去,与东宫内侍面对面立在庭院中?。
“陛下勃然大怒,甩了?太子殿下两记耳光,还放话说......”
卫湛负手月下,“讲。”
“陛下当着侍寝宫妃的面说,‘竖子蠢笨,不?配储君之位,朕另有十四子,迟早择一人?取汝代之’。”
太子虽性子闷,但才?智是受到群臣认可的,怎会与蠢笨搭边儿?
卫湛略思忖,想到了?一种可能,太子不?遵旨选妃。
子夜,宁雪滢在窗前目送卫湛与内侍一并离开,猜他是赶往东宫了?。
莫名想起在出嫁前夜,父亲说过的一句话——太子是皇室正统血脉,无失德过错不?可废,一旦被废黜,必将引起朝野派系之争,使朝野动荡。
皇帝陛下当着众人?的面扬言更换储君,的确不?妥。
摇了?摇头,宁雪滢合上窗躺回被子里?。
父亲和丈夫都是支持太子的,自己没什么可为难的。
十一月初八,是日也,白?虹贯日,百姓在街头驻足仰望,钦天监监正入宫面圣,称天象异常,必有大事发生。
当日后半晌,承宠不?久的陶贵嫔诞下一子,景安帝大喜,亲自摆驾前去探望,被稳婆拦在产房外。
“陛下哪能见?血腥啊!”
景安帝等在产房外,与随行?的几名重臣有说有笑,“祥瑞,祥瑞啊。”
一部分臣子咧嘴大笑,真?情假意难以辨别。
季朗坤跟在其?中?,对陛下掌掴太子并放言罢黜的事略有知晓,心绪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