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首辅的炮灰前妻—— by打醮翁
打醮翁  发于:2024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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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剑扭头就走。
丫鬟们吓得要死,端着食物,站在窗前发抖。
“小娘子,吃一点吧。”
“不吃,拿走!”
“砰!”陶姜甩上?窗子。
她?觉得需要跟顾平章谈一谈。
这厮不知道受什么刺激了。
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万一顾平章不喜欢孟庭湘呢?
她?摇摇头,自作多情要不得。
她?忍不住想?,顾平章若是喜欢上?她?呢?她?这般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有什么不可能?
她?使?劲摇头。不能想?不能想?。
一想?就忍不住贪恋顾平章的脸。
她?小脸通红,盘膝坐在床上?臆想?,手里拿着梨啃。
床底下还放着两箱点心零嘴。她?才不会亏待自己。
门外,送饭的丫头们急得要哭了。
“怎么办?夫人?闹绝食,饿坏了肚子怎么办?”
他们大人?多重视夫人?,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
“快去告诉大人?!”
前院,丫头站在廊下,低着头,瑟瑟发抖将陶姜不吃饭的事说了。
书房里寂静无声。
丫头打了个寒颤。
“下去吧。”屋里传来?冷漠的声音。
丫头咬牙走了。
翌日,散朝后。
金溪云与欧阳桐一边讨论?手上?的案子,一边走出大殿。
“金大人?。”一道冷漠的声音传来?。
两人?皆是一顿。
金溪云回头,拱手:“首辅大人?。”
“不知金大人?可有空?”
金溪云看?了欧阳桐一眼,欧阳桐识趣告辞:“来?凤衙门有事,先行一步,告辞。”
顾平章走在前边,金溪云落后半步跟上?。
天阴沉沉的。
沉默无声蔓延。
金溪云看?了眼大殿屋檐上?的鸟儿?们,声音温润:“大人?找我,是有关夫人?。”
他语气温和,平静,笃定?。
顾平章停下,回头,含笑道:“何?以见得?”
“大人?心情不好。”
顾平章挑眉,轻轻笑了一声。
“听说,金大人?想?从金府搬出去,令堂不同?意。”
金溪云看?向他,抿唇:“此乃下官家事,不牢大人?操心。”
顾平章负手而立。他们面前是一汪大湖。
杨柳发新枝,娇嫩的绿芽在风中瑟瑟发抖。
“听闻屏南郡主性格娇纵,对府上?妾室非打即骂,死在她?手中者不知凡几,打残的,弄瞎的——”
“大人?!”金溪云眼底涌出薄怒。
“金大人?为何?激动?本官陈述事实而已。”
他的声音淡漠,无情,凉薄。
带着看?不见的刀锋,扎进人?心中。
“大人?若没有事,寸心告辞。”金溪云抿唇。
“你不想?,从金府独立出去?带着你母亲,还有妹妹?”身后的声音充满诱惑,还有讽刺,仿佛笃定?他不会拒绝。
金溪云攥紧手指,脸色煞白。
“你母亲在屏南郡主手下瞎了一双眼,你要看?她?后半生都在惊恐中度过?”
“我会好好考虑。”他脚下蹒跚,忘记自己如何?走回去的。
顾平章淡漠地看?着他走远。居高临下,如视蝼蚁。
“金大人??金大人??”
金溪云回过神?,“何?事?”
“大人?今日精神?恍惚,可是不舒服?”小二倒了杯茶,“您的牛肉羹好嘞,请慢用?!”
“无事,只是没睡好罢了。”
他喝了一勺牛肉羹,万般滋味涌上?心头,喉咙里堵得难受。
眼前闪过一张活泼带笑的脸:“这个很好喝的!全京城最好吃的牛肉羹!”
他放下勺子,看?着大街上?发呆。
“金大人??金大人?!”
那张脸晃来?晃去。
金溪云眼神?一呆。
半晌,他回过神?:“顾夫人??”
“我在大街上?就瞧见你呢!怎么一个人?坐这儿?发呆?案子没进展?愁眉苦脸的。”
陶姜摆开茶碗,给自己倒了一碗水,一口气干完,“渴死我了!”
金溪云这才看?见她?乱糟糟的头发和衣衫,“夫人?可是遇上?了麻烦?怎么这般模样?”
“别提了!”陶姜摆手,“都是顾平章干的好事!”
“你还没说为什么事发愁呢?”
金溪云看?着她?,温和道:“无事,衙门的案子罢了。”
“顾大人?看?起来?很在乎夫人?。”
陶姜一口茶水喷出来?,溅在金溪云身上?。
她?急急忙忙起来?,拿出帕子:“抱歉,抱歉。”
“无事。”金溪云随意擦了擦,攥紧帕子。
陶姜坐回去,满脸心虚:“我不小心呛到了。”
“我请夫人?吃一碗牛肉羹?”
“好呀好呀!”陶姜乖乖点头。
她?摸了摸荷包,尴尬,跑出来?得急,忘记装钱了。
有人?请客再好不过了,嘿嘿。
等牛肉羹上?来?,她?连吃了两碗。
金溪云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哭笑不得。
“小心噎着。”
“夫人?跟顾大人?可是吵架了?”
陶姜尴尬挠头:“嗯。”
金溪云垂眸,喝了一口茶,道:“今日皇上?欲替顾大人?赐婚。”
“什么?”陶姜睁大眼睛,好你个顾平章。
“顾大人?道,糟糠之妻,于他恩情深重,这辈子,非卿不娶。”
金溪云看?着陶姜:“顾大人?,拒了公主婚事。”
“哦。”陶姜松了口气。这还差不多。
金溪云看?着她?松了口气的样子,苦笑一声。
“若是我们——”他自知失言。
“我们什么?”陶姜摆弄着茶碗。
“没什么。”金溪云喝尽杯中茶。
“陶姜。”
陶姜睁大眼睛。金溪云很久没这么叫她?了呢!
他露出个温和的笑容,清隽的脸,映着烛火,说不出的好看?。
他身上?干净的气质仿佛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让人?静下心来?。
“怎么呢?”她?心里也有事。顾平章不知道要做什么,她?是跑出来?了,还不知道顾平章发现会出什么事呢。
她?可不会挨打的!
“我准备娶妻了。”
陶姜提高声音:“是谁?”
谁拱了她?看?着的白菜!
金溪云笑了笑,伸出手,忍不住想?像以前一样揉揉她?的头,到底还是忍住了。
“日后想?必很难再见,今日便作道别。寸心在此,祝陶姜平顺一生。”
“你要娶谁?”
“等我离京,家人?自会相看?。寸心别无所求,只要孝顺母亲,心地善良便好。我会好好待她?。”
“你在大理寺好好的,为何?离京?”陶姜有些难过了。
“其他地方更?需要我去。”
她?看?着眼前温和的青年,站起来?,依依不舍,毕竟看?了好久了,准备以后摘到自家的。没想?到长了翅膀飞走了。
“好吧。那我祝你前途似锦——”
脚踩到裙摆,她?整个人?往前一扑。
金溪云忙伸手扶住:“小心!”
陶姜揪住他衣服,松了口气。
摔在这里也太丢脸了。
随即她?意识到这个姿势,——金溪云抱着她?,她?抓着他腰间衣服,过于亲密了。
正要松开——
“你们在做什么?”一道平静的声音响起。
陶姜猛地抬头,顾平章站在门口,背着光,情绪看?不分明。
她?猛地从金溪云怀里退出来?,看?看?金溪云,再看?看?顾平章,不是,她?慌什么?
顾平章见她?半天不解释,不由笑了一声,侧头道:“我们夫妻说话,金大人?还不走?”
金溪云解释道:“方才顾夫人?不小心摔了,大人?不要误会——”
“误会何?事?”顾平章声音平静,但任谁也能感觉到平静下的汹涌。
“是下官的错。下官告退。”金溪云拱手告辞,最后看?了陶姜一眼。
空气安静下来?。
陶姜挣了挣,顾平章牢牢捏着她?肩膀,挣不开。
“啊哈哈哈,顾平章——”陶姜露出个笑脸,准备糊弄自己为何?在这里,却被猛地打横抱起。
她?慌张了:“你做什么?”
“大老远从府里跑出来?,将自己折腾得这副模样,就为了见金溪云?”
陶姜感觉他莫名其妙。
她?开始算旧账:“谁允许你将我关起来?的,我当然要跑了!你这是限制人?身自由!”
“如果不将你关起来?,你是不是就跟金溪云跑了?”顾平章抿唇。
“你怎么了?你扯金溪云做什么?我跟你说限制人?身自由的事!”
顾平章脸上?一片晦暗。
马车一路驶向顾府,陶姜手脚齐上?,挣扎不休,牙齿都用?上?了,却无法撼动一丝一毫。
顾平章一个读书人?,力气这样大,正常吗!
最后被扔进屋子里,她?真的生气了。
“顾平章!你敢关我,我讨厌你。”
顾平章轻笑:“随你。”
他冷漠地关上?了门,只留一室寂静。
陶姜满脸懵逼。她?将枕头狠狠砸出去:“王八蛋!”

陶姜郁闷得不行?, 骂走了送饭的人,她从床下掏出一个?梨,躺在榻上?, 翘着腿,一边啃一边思考人生。
顾平章不肯和离?
为什么?
她猛地翻身坐起,掏出镜子, 盯着自己的脸。
小脸渐渐蔓延上红晕。
顾平章怕她跟金溪云跑了, 他喜欢她?
“咳咳咳咳!”她一口噎住, 呛得险些咳去半条命。
她抹了抹咳出来的眼?泪, 吸了吸鼻子。
顾平章不喜欢孟庭湘了?
她心跳扑通扑通, 从榻上?跳到地上?, 忍不住走来走去。
天黑透了,屋子里没有人进来, 也没有点灯, 只有屋檐上?昏黄的光隐隐透进来。
她能听见外头?下人轻手轻脚走动的声音,春天的风声, 以及……
“下雨了?”
她闻见了泥土的气息,草木的芬芳, 还有股若有似无的……酒味儿??
她左右环顾,不可能啊,哪来的酒?
正疑惑, “哐当”一声, 屋门从外面推开?。
浓郁的酒味涌进来, 迅速弥漫。
顾平章穿着月牙白道袍, 春雨打湿了肩头?, 水汽扑面,精致的脸苍白, 冷冷盯着陶姜。
他伸手,握住陶姜后脑勺,手指抹过眼?尾,指腹的茧子磨得皮肤发疼。
“哭了?”他声音沙哑。
陶姜摇头?。她看出来这人喝酒了,喝得还挺多,简直像酒里泡过一样。
陶姜退了一步。
“你很想走?”他紧紧箍着陶姜,仿佛要将她融入骨血。
陶姜想试试他要干嘛,猛点头?。
“我不许。”
青年浑身冷气,将她揽进怀里。
“可是——”
“除了我,你还想做谁的妻?”他目光发冷,一字一句,“金溪云吗?”
“你死了这条心。”
陶姜被?他抱起来,放到床上?,她感觉事情?不太对劲。
玩笑开?大了。
“顾平章!”
“等等!你给我等等!”
陶姜死死拉住他,“你发什么疯!”
她越是挣扎,顾平章抱得越紧。
陶姜立即停下,躺平不动了。
屋子里昏暗,屋檐上?滴滴答答奏成一片,风轻轻吹打窗棂。
他们依偎在一起,呼吸相闻。
顾平章静静看着她,眸子漆黑,清冷如泉。
他莹白的脸上?涌起潮热,酒气熏染,眉目漂亮,精致如画,不似凡人。陶姜总觉得他完美得跟假人一样。
“顾平章?”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眼?睛。
掌心眼?睫颤动,痒痒的,她忍不住笑。
“嗯?”
她不挣扎,顾平章就?乖乖抱着不动。
“你怎么不喜欢孟庭湘了?”
“不喜欢。”顾平章皱眉,一脸厌恶。
“那你喜欢我呀?”
“嗯。”
陶姜吃了一惊。
他们相拥着侧躺在床上?,她猛地翻身,跨坐在顾平章身上?,抓着他领子,眼?睛盯着他的眼?睛,嘴巴对着嘴巴,神情?严肃:
“你喜欢我?”
“嗯。喜欢。”
“你说真的?”
他们离得极近。
彼此的呼吸交织在一起,鼻尖轻轻碰到,像两只猫咪,试探着缓缓交贴。脸颊触碰,滚烫与清凉融合。
陶姜看着他琥珀色的漂亮眼?睛,伸手轻轻抚过眉弓,低头?,唇与唇贴在一起。
“喜欢陶姜。”呓语消散在唇齿交缠中。
陶姜脸色发红,手指有些抖,浑身烫得厉害。
她抱着顾平章脖子,轻轻亲吻他的唇:“顾平章。”
顾平章眸子一深,浑身绷紧,他收手,将人压在身下,仿佛雪原上?的狼,牢牢禁锢自己的猎物。
两人唇齿交缠,水渍相闻。
陶姜抚摸他的脸,解开?他的腰带,触碰她想触碰的。
朦胧的灯晕下,陶姜衣衫凌乱,满头?墨发披散在枕间,雪白的脸晕出桃粉,薄唇沾满水渍,一双狐狸眼?迷离娇媚,声音柔软,渗入骨髓。
顾平章浑身气息乱了。
他紧紧箍住眼?前的人,箍得陶姜发疼。
她鬓角被?汗打湿,额头?上?都是细汗,软软地喊疼。
顾平章将她揽进怀里,紧紧相贴。
陶姜迷迷糊糊中,感觉顾平章在亲自己的脸,没过一会儿?,亲到了肩膀,然后是胳膊,手腕,指腹……锁骨,胸口,肚脐……一直到脚踝……甚至是脚。
意识到的时?候,她迷蒙的脑子猛地一颤,倒吸一口气,羞耻得浑身发烫。
刚一挣扎,大腿那里疼得厉害。
她“嘶”了一声,抬头?去看,脸色霎时?涨红。
她一身雪白的皮肤,磕碰一下就?青紫。
此时?透过天光,浑身青紫可怕,尤其腿间……
顾平章蹙着眉,正抓住她的脚,冰冰凉凉的药膏抹上?去。
“别动。”
陶姜咬牙,将脸埋进枕间,浑身发烫,如同烫熟的虾子,泛着红晕。
她难耐地哼了一声。
顾平章握了握她脚踝:“抱歉。”
他继续抹药,冰冰凉凉取代了红肿发烫。
陶姜咕哝:“也不怪你。”
她看见了顾平章身上?的牙印,抓挠痕迹。她下手也不轻。
想起昨夜,她捂住脸。
一开?始,她馋人家脸,馋人家身子,使劲浑身解数。
后面顾平章如同刚出笼的狼,任她怎么哭都不放过。
她没脸见人了。
“还难受?”顾平章将她捞起来,抱在腿上?,亲密无间。
两人还没穿衣服。
陶姜感受着对方的体温,脸色羞红。
她奇怪:“什么时?辰?你怎么还不去上?朝?”
“今日休沐。”
顾平章抱着她不松手。
陶姜看了看天色,总觉得时?间不早了:“下人怎么不来叫我起床?”
以前每日都要喊她起来吃饭的。
“昨晚叫水了。”顾平章道,“两次。”
陶姜眼?睛睁大,脸色一下子涨红。
她想起来,昨晚在浴桶里……
那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了!
她扑进顾平章怀里,一动不动,装死。
等他们起床,时?间又过去很久。
陶姜是被?顾平章抱出去的。
她这人,人菜瘾大,还不服输。
现在连走路都疼。
下人眼?观鼻鼻观心,松了口气。
终于和好了。
他们脚步轻快地送来各式吃食,看着他们家大人抱着夫人,非要一口一口喂。
夫人不愿意吧,他就?蹙眉。
那张脸,蹙眉简直是要了命了。
陶姜:命都给他!
她还能怎么办?当然是乖乖接受投喂了。
下人们看着他俩黏在一起,一天就?没分开?过。
晚上?的时?候,顾平章涂完药,将浑身红成虾子的陶姜抱进怀里。
“顾平章?”
“嗯。我在。”
“你喜欢我?”
“喜欢。”
顾平章亲吻她的眼?睛。
他低垂了眸子,吻她的时?候,让她觉得很痴情?。
“我要是不喜欢你怎么办?”
顾平章眼?睫一颤,遮住疯狂的情?绪,继续在唇上?流连。
“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够了。”
陶姜觉得他手臂箍得发疼,不由好笑。
她揽住他的脖子,凑上?去,亲了亲那双漂亮的眼?睛:“我喜欢你。”
喜欢他的脸,他的身子。毕竟,这个?世界里,没有人比顾平章更完美。
顾平章眸子一深,猛地将她压倒。
春雨淅淅沥沥下了一夜,梨花颤颤巍巍被?雨吹打了一夜,终于耐不住从枝头?掉落。
天黑麻麻的,陶姜脑子里一团浆糊,困得难受。
她浑身被?车碾过一般,疼得厉害。
有人在替她涂药。
脚踝被?握在手里,腿间抹上?冰冰凉凉的药膏。
陶姜循着熟悉的味道,抱紧那个?怀抱,哼哼撒娇。
“没事了。不疼了。”顾平章轻轻吹了吹。
陶姜睁开?眼?,吓了一跳。
顾平章表情?严肃,蹙眉看着她身上?青紫,凑近吹了吹。
“你,你在做什么?”陶姜嗓子哑得厉害。
“抱歉,吵醒你了。”顾平章将她抱进怀里,拿过一杯温水,凑到她唇边。
陶姜乖乖喝了下去。
“吹一吹就?不疼了。”
“啊?”
“你说的。”
陶姜脸上?一片恍惚。
她依稀想起来,第一次去牢里见顾平章,他浑身伤。奄奄一息。
她上?完药,习惯性拿出哄侄子那一套,在他伤口上?吹了吹。
“那是哄小孩的。”陶姜道。
顾平章看了她一眼?。
“你那时?候还是个?小孩呢。可怜巴巴的。”陶姜哈哈笑。
“没想到一眨眼?十年都快过去了。”陶姜抚摸着青年的眉眼?,怎么看都看不够。
顾平章看着她眼?中迷恋,眸子里情?绪深不见底。
他将陶姜放进被?子里,亲了亲她的唇。
“你要去上?朝?”陶姜瞧见他身上?红色官袍。
“嗯。”顾平章戴上?官帽,看了她一眼?。
陶姜察觉他身上?充满了不舍。
不想离开?。
“等一下。”陶姜打了个?哈欠,斜倚在褥子上?,雪白的小脸,脖子上?露出来的肌肤布满青紫。
她伸出柔软的手臂,手臂上?也全是痕迹,甚至蔓延到手腕,到指尖。
顾平章回头?。
“你过来。”陶姜笑眯眯招手。
门外传来小厮催促的提醒。
顾平章大步返回床边,低头?看她:“怎么——”
陶姜伸出赤.裸的手臂,揽住他脖子,撬开?唇齿,彼此纠缠。
顾平章呼吸一重?。
门外催促愈急,呼吸愈沉。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
陶姜脸色涨红,因缺氧而抱紧顾平章,眼?睛里弥漫着水雾,春雨梨花,美得近乎妖。
顾平章抱住她,浑身肌肉用力到发疼,心跳鼓动,他眼?睛里漆黑一片。
“等我回来。”
他将她放进被?子里,起身大步离开?。
陶姜眼?神迷离,摸着心跳,半天才缓过来。
“可恶。”又输了!
她以后一定要勤练吻技,赢过顾平章!

不知顾平章抹的什么药膏, 陶姜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醒来的时候,浑身除了痕迹看着吓人, 倒是一点儿也不疼了。
腰和腿倒是还酸。
连着两日夜里偷偷下雨,外头天蓝云白。
陶姜推开窗户,下人正在清理满地梨花。
园子?里?土壤湿润, 花草一夜之间焕发新生, 借着春雨窜高了好几截, 陶姜都快不认识那株前两日还发枯的白玉兰。
只见满园绿色中, 白玉兰亭亭玉立, 开出莹白的花儿, 像是突然?绽开的云朵。
每一朵花都白得?纯粹、圣洁,温柔又平静。
“小娘子?, 可?要摘一瓶放屋子?里??”
侍女见她盯着瞧了半天, 不由建议。
“不用。”陶姜摇着扇子?,躺在摇椅上晒太阳。
风轻轻地拂过?, 带着春的气息,泥土的味道, 草木的清香……
她深深吸了口气。
“小娘子?,孟小娘子?送了封请帖,邀娘子?去?参加赏花会。”
陶姜接过?来, 就?着仰躺的姿势, 举着请帖。
上头写?着今日?下午。
“何时送来的?”
“前日?。”侍女低下头。
前天。陶姜心虚。
前天她被关了禁闭。昨天跟顾平章胡闹了一天。
今天才看到邀请。
忘记仔细问顾平章关于孟庭湘之事了。
她阖上请帖, 递给丫鬟:“收拾一下, 我去?。”
明日?吴国公府众人便要问斩, 顾平章今日?去?宫里?,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她正好去?外头瞧瞧。
以她接触的孟庭湘来看, 是个很聪明,很有主见的女子?。
跟书中没有什么差别。
她特意穿了身竖领对襟衫,遮住脖子?。
侍女红着脸,低声道:“小娘子?,耳朵——”
陶姜小脸一红,立即起身:“好了。”
孟庭湘约在城外,那处园林在城东南处。
请帖里?写?明了,从东边新郑门?出,不要走南熏门?,南熏门?外通往园林的道路尚在修整,马车无?法通过?。
顾剑抱着竹剑跟上她。
陶姜登上马车,顾剑扬鞭,马车动了起来。
“你怎么还跟着我?”陶姜磕着瓜子?。
“主子?让我寸步不离。”
“还有什么危险?”
“防患于未然?。”
“好吧。”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到了庄子?前,陶姜远远便瞧见了站在园子?门?口的孟庭湘。
她看见顾府马车,紧走两?步。
陶姜出来,她明艳的脸上才露出笑容:“顾夫人。”
“孟小娘子?。”陶姜颔首。
孟庭湘穿桃粉色上衫,百蝶戏花织金缎面裙,头上应景地插了一朵粉牡丹,端的是明艳高贵,大?方美丽。
陶姜也应景地簪了花,她簪的是白玉兰。
但她那张脸不知是受到了怎样的滋润,如果说原本美得?令百花失色,今日?则美得?失魂夺魄,连她一个女子?,都忍不住心惊。
“顾夫人今日?要艳压群芳了。”
“我来赏赏花,看看景,今日?你们才是主角,别笑话我了。”
一行人进了园林,孟庭湘向她介绍园子?里?的景色。
这座园子?确实修得?漂亮,重楼雕刻,百花杂树,一步一景,陶姜看得?津津有味。
正驻足欣赏框中海棠,一个小丫头莽莽撞撞,不小心将茶水打翻,湿了陶姜的裙子?。
孟庭湘教训了小丫头一顿,忙让人带她去?换衣裳。
陶姜出门?至少带三套衣裳,为的便是这种意外。
当下也没说什么,让家里?带来的丫头跟上。
她顾及身上的痕迹,让丫头将衣服放下,在外头等着。
顾剑非要寸步不离跟着,这下也跟小丫头一起等在外头。
陶姜的鼻子?很灵敏。
她能闻见顾平章肌肤上淡得?几乎闻不见的冷香,也能透过?门?闻到他身上的酒气。
她拿起新衣物的时候,闻到屋子?里?有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非常非常淡,常人根本闻不到。
她以为谁在这里?受过?伤,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蓦地,她突然?觉得?身后有什么。
非常奇怪的直觉,但她就?是感觉到了。
刚回过?头,脖子?一疼,她眼前最后的景象,是太阳洒下门?窗,屋子?里?一片春光灿烂。
陶姜醒来的时候,身处黑暗中,手?脚被紧紧绑住,绳子?嵌进肉里?,血腥气涌满鼻腔,她疼得?眼睛发红。
嘴也被塞住了,说不出话。
未知的恐惧令人害怕,像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蛇,悬在头顶。
她一动也不能动,只能使劲转着眼睛,试图弄明白这是什么地方。
身下是粗糙的砂砾,她脸颊贴在地上,能听到水流的声音。
在一个山洞里?。
应当还在城外,离孟庭湘的庄子?不远。
她的眼睛被蒙住了,什么也看不见。
也没有人说话。
黑暗增加了恐惧,她呼吸不上来,额头满是冷汗。
她喉咙里?发出嘶吼,因恐惧而颤抖。
压抑,害怕。
眼泪不停流下。
她像一只案板上的鱼,苟延残喘,不知道猎人的刀什么时候落下。
大?脑混乱中,她仿佛看见了遥远的场景。
“救救我。”稚嫩的声音奄奄一息。
黑暗的柜子?里?,躺着一个小女孩。
她穿着粉色公主裙,头发不复整洁,乱糟糟的,躺着一动不动。
眼睛无?力地翕合着,死?亡爬上她的身体,凝视着她。
“救救我。”小女孩无?力地呐喊。
然?后,她听见柜子?上的锁掉在地上的声音。
轰地一声,柜门?打开,世?界明亮灿烂。
陶姜猛地回过?神来。
对黑暗的恐惧渐渐散去?。
那个向她泼茶水的丫头是故意的,换衣服的房间也是刻意安排。
是孟庭湘吗?
或许是,也或许不是,这中间可?以做的手?脚太多。
在黑暗中等死?的感觉很糟糕。比起死?亡,更可?怕的是不知道会遭遇什么样的伤害。
如果有人要一刀一刀割她的肉,她也只能任人宰割。
害怕令她浑身发抖。
寒冷顺着冰冷的地面渗入肌肤,渗进骨髓。
她缩在地上,冷得?打颤。
她醒来这么久,弄出了细碎的动静,却没有人出声。
她身上的血腥气太重,已经闻不到那个带着血腥气的人了。
陶姜有种直觉,那个人还在盯着她。
这让她脚底涌上寒意。
不知道顾剑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她不见了。
洞壁上水滴一滴一滴砸在石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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