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白月光女配—— by岁萝
岁萝  发于:2024年03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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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话歹话都?叫你说了。”蒋唯牵住了她的?手,眸色温和, 更有难言的?温柔。
“一切都?准备好了?”清池低声问,正是因为最近紧张的?时局,势如水火的?改革党和保守党头头之间的?斗争,也令得蒋唯这个打头的?,也变得刺眼起来?。
周无缺要他打头阵,要他从?江南凤凰镇开?始推行新政的?政策,也只有远离了盛京这是是非非之地的?地方,才能施展他的?抱负。
所以,动身也是宜早不宜晚。
蒋唯见她眉宇里的?担忧之色,便笑着把一份清单递给了她,“那不如娘子替我瞧瞧。”
“恭敬不如从?命。”清池说了一句调皮话。
蒋唯心细,早就?已经把此行需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况且这次荣安王看重他,便是他去西塘县做县令,就?早已经请好了一位内行的?师爷。
不管是生活起居,还?是职务事务,有没有到需要置喙的?地方。只是蒋唯从?不防着她,甚至也愿意她多多掺和一下,可惜清池并不想那么累,随意地指着生活上要备着的?东西,更换了一下,也就?算是自己掺和了进去,应和完了蒋唯。
到离开?盛京那天?,下这点小雨,盛夏本就?闷热,这一场雨下来?,非但没有带来?一点凉爽之意,倒是更像一个蒸笼,蒸得人?浑身热汗。清池戴了一顶幂篱,也是闷出了细汗,陪在身边的?蒋唯就?皱眉地拿走了它?,“有我在你身边,别戴这个了。”
一边陪着的?嬷嬷们欲言又止,不过男主人?都?发话了,也就?只能干巴巴地站在了一边。
她们是安定?伯夫人?和蒋国公夫人?派遣过来?的?,长辈所赐。平日里倒是不太管着清池,只是总阴魂不散地跟着,叫人?很?是头大。
清池懒得理她们,每次都?是这样找机会给蒋唯来?亲自解决,一切都?很?顺利,就?在出门前,没想到以为不会过来?的?蒋元竟然也出现了。
少年红衣雪抹额,金质玉相,脸上酒窝不笑也有一种俏,自从?婚后,清池就?很?少见着他了。
“大哥,嫂嫂。”他不阴鸷的?时候,很?是讨喜,尤其是在主动讨人?喜欢的?时候,眼下撑着一把绸伞,走过来?就?很?有少年英气。“不如让我送你们去客船。”
蒋唯一只手打着伞倾斜向清池的?位置,另外一只空闲的?手上拿着顶幂篱,在听见这句话,才看向走过来?的?少年。
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他最近消沉了许多,更像是改性了。
就?连对清池也不如以往那样的?黏,格外的?礼貌。
“既然元儿你愿意送,那就?送吧。”蒋唯看不出有什么态度,终究两兄弟还?是生分了许多。
少年那双漆黑的?眼睛又看向清池,卷翘的?睫羽微微扇动了一下。
“好啊。”清池只是一笑,“小叔有心了。”
她声音清润甜软,紫色罗裙在细雨里,就?连裙摆上的?鹈鹕莲花都?在轻轻翻动。
蒋元分寸拿捏得很?好,跟随在他们夫妻身边,是不是地问询一下,还?另外让自己人?准备了一些路上用的?新鲜吃食。只看东西就?知道这些都?是他用心地准备的?。
等到渡口,这阴雨也没有继续下了,天?上那顶太阳也就?更晒,几下就?把地上雨水的?痕迹彻底地蒸发了。
蒋元送他们上船,“大哥,嫂嫂,元儿祝你们此去旅途平安,顺风直到西塘。”
少年发丝飞扬,不见记忆当中的?阴鸷诡异,多了一丝诚挚的?祝愿。
也不知是装的?,还?是因为蒋唯这个兄长,终于放下了?
清池不知道,也懒得去分辨。
“元儿,希望下次见面一切还?好。”她眉目温柔,明艳灼灼,似笑非笑。现在的?蒋唯可不是今生的?蒋唯,只怕也是拥有前世或前前世的?人?,自然也知道眼前的?蒋元,迟早是要改名为谢琼玖的?十四皇子。
就?在今年冬天?后,他作为蒋元的?身份会因病而?死。
或许,这将是他们的?最后一面了。
也是蒋唯还?当他哥哥的?最后一天?。
蒋元亦是深深地看着他们夫妻,“大哥,嫂嫂,那是自然,元儿还?等着你们送信讲述江南风物。”
此去山高?水长,一年两载也不一定?见得上一面。
可清池和蒋唯之离去,却毫无半分的?留恋。
渡口岸边,蒋元望着他们的?身影一直消失在眼帘里,眼底风暴已然形成,他紧紧地捏起了自己的?手,“大哥抛弃了我,池姐姐你要抛弃了我,你们双宿双飞……呵呵。”
“我会忍,只是现在还?不足以拥有自己想要的?。”
他喃喃自语着,一直站在那里看着客船泊走,毒辣的?日光下,他浑身起了热汗,便是在这样的?高?温下,仍然不肯离开?,仿佛也是要告诉自己的?失败所应该要承担的?苦果。
水路下江南,从?盛夏到浓秋,清池便一直生活在船上,倒也不无聊,蒋唯无论读书处理公务书信,总要陪在她身边,玩双陆下棋赌书各项玩乐数不胜数。
两人?都?不晕船,只是船上生活到底乏味了些。
因而?没到一处渡口,蒋唯总会带着清池一起领略一下当地的?风情。
他似乎也玩了此去西塘县有多少事情在等着他,没有什么比陪着眼前的?女郎更加重要。
他不说,清池也不提,互相自有默契。
今生的?蒋唯老?辣沉稳,在处理公务上一点也不输于顾文知,不必她来?担心。
前世有应宇师父,同样领略了各地风情,不过多数时候都?是在穷游,也不是奔着玩的?,而?和蒋唯一起,他似乎知所有过去的?地方里的?风景名胜、美?食,即便只是停留一天?,也会安排妥当得叫清池这样重生了无数次的?人?都?会感觉得到新奇。
不过就?是再游玩,深秋时节终于还?是抵达了凤凰镇的?渡口。
“到了。”蒋唯向她伸出手。
看向眼前船只来?往繁忙,人?烟紧凑的?场面,便是前世来?过的?清池,都?感觉到了一阵新奇。
清池把手放在他的?手里,一起下了船。
一到了县衙,蒋唯便叹了一声气,“只恨陪你的?日子实在太短了,往后便是想陪你,恐怕都?要找时间。”
他们这边人?还?没到县衙里呢,外边就?已经有乡绅的?人?在候着,便是他们这样低调地过来?,可一下船也是早就?被人?留意了。
他看向清池,清俊的?脸庞上也满是无奈和愧对。
倒也不知道他这种时时自责是从?哪儿养起来?的?。
“你要应付乡绅们,难道我就?不用见他们的?夫人??”清池嗔了他一眼,“莫不是你以为夫人?外交就?是有点用处也没有的??”
“夫人?,为夫可未曾有这种想法。”蒋唯连忙求饶。
“好了。”清池放软声线,“你既是因公务来?此处,尽管做自己要做的?事情,我总不该要你一直陪着,再说,好不容易离开?了盛京,我就?不能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说话的?时候,眉眼里就?流露出一股狡黠。
“何事?”蒋唯是下意识地好奇。
清池却不说了,只是笑着推了他一下,“咱们还?是走吧。”
到了人?前,倒也不好太过亲密,所以蒋唯也是忍住了。
竹韵和般般、小薇在清池手下统率,几个嬷嬷跟了这一路,也是知道了她的?脾性,不敢居大,一时之间清池负责后院,蒋唯做他的?好县令。
夫妻俩忙忙碌碌,等到在西塘县安稳下来?后,转眼就?已经是初雪时分。
江南都?下起了细雪,飘飘飞飞的?,水井边的?青苔被覆盖了,葡萄藤架也被染了雪白。竹韵忙着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小薇指挥着婢女们扫雪,般般陪清池对账。
红泥小火炉,绿蚁新焙酒。
火架边还?板栗、番薯等物。火苗嘶嘶作响,嘭了一声……
窗外雪声密集,飞花琼玉。
何等的?悠闲,忙完了工作的?清池就?坐在暖炉边,抬头一看外边的?天?空,吃着般般剥好的?板栗肉。
这时,外面传来?些喧嚣,有脚步声飞快地响起。
小薇笑着走了进来?,“小姐,姑爷回来?了!二公子去扬州办事,正好经过咱们这,这会儿也一起过来?了。”
小薇嘴里的?二公子,自然指的?便是蒋元。半年不见了,这会儿他来?西塘县?清池略微想了一下,哦,差点忘记了,这次在半路上应该就?假死了。
不过,他绕道来?见蒋唯?

说实话, 这会儿在凤凰镇见到蒋元,这种感觉还是蛮新奇的。
半年不见,当初的少年也又蹿了一个个头。
像是新抽的柳条。
一身银鼠皮大氅, 走在蒋唯身边,少年的脸仍然还有稚嫩生气?, 可看起来倒是比半年前见的阳光多?了些变化, 这种变化配上他精致美丽的面容, 更显得神秘高贵。只是那眼角眉梢处藏着些情绪,“嫂嫂。”
少年双袖抬起, 向她作揖。
“小叔,都是一家人, 就莫要客气?了。”清池一身常服,嫁后也梳得是妇人髻, 由于常常待在室内的缘故, 她穿得较随意, 也就是蒋元过?来,才又在外面多?披了一件, 慵懒得紧。
她眉开眼笑, 先是瞧了瞧蒋唯, 蒋唯亦是温柔地瞧着她。
清池的视线很快又继续转到了蒋元身上,“左右不妨现在这儿坐坐,厨房那边已经在准备饭菜, 除了你们喜欢吃的盛京菜, 另外还叫了几道当地的菜肴,小叔也正好尝尝新鲜。”
“嫂嫂爱惜, 正是元儿的福气?。”蒋元很客气?地说着。
“来,都坐。”清池道。
般般这边已经过?来给蒋元解下大氅, 却?发?现这位二?公子那双漂亮的眼睛正盯着小姐。
般般收起大氅,目不多?视,就当什么也没看见。
清池笑着接过?了蒋唯的大氅,然后递给了小薇,蒋唯眉眼缱绻,作为已经相处过?半年的夫妻,自然也是独有默契所在。
清池伴着蒋唯,走到火炉边,蒋唯要稍微落后一点,双眸里映着他们夫妻的身影,仿佛也映着一边火炉里正烧得通红的炭火。
啪嗒——
是板栗被烤熟了,壳子炸响。
蒋唯已经坐下,看见来得慢了些的蒋元,便道:“唯儿,坐。”
“且喝杯热茶。”清池并?未坐下,芙蓉般的俏脸上也带着浅浅笑意,只是对?着他们说道。也并?没有让般般来倒茶,而是自己?抬袖正要从风炉上去取那沸腾的水泡茶,却?另有一只修长秀挺的手率先一步取过?了它。
蒋唯含笑望着她,语气?轻柔:“我来吧,今儿元儿好不容易来一趟,也该我这个做哥哥的,多?招待着点。”
清池就收回了手,让般般把一应茶叶等?物都送到了蒋唯那边。
“哥哥的茶,我的确也是很久没尝过?了,”蒋元说。
清池分了些熟透了的板栗到蒋元手边,“你哥哥泡茶也要些时间呢,元儿,不如尝尝这个。之前我进山里打……”
一时急嘴,说了不该说的话,在蒋唯无奈的眸色,蒋元诧异的神情里,她也是笑弯了眉眼,一只手轻捂着唇瓣,接着道:“这板栗是极好的,打白?露以后,就放在地窖里,可甜了呢。你爱吃甜,这个必然好。”
一边正在泡茶的蒋唯也是道:“你嫂嫂就爱捣弄这些玩意儿,不过?比起外面的,倒是更加香甜。”
清池嗔他:“你还不许了?”
“哪敢,夫人尽管做自己?喜欢的,其余事自有为夫在。”他们夫妻俩一时眉眼相对?,无端地就连火炉边暖和的气?氛都渐暧昧了些。
“看到哥哥嫂嫂这般的恩爱,爹和娘亲也该放心了。”蒋唯指尖落在了那还烫热的,发?着焦甜香气?的板栗上,少年笑出甜润的酒窝,仿佛也对?眼前这一幕并?没有什么感觉。
“你看,就连小叔都取笑我们了。”清池悠悠地说着,剥了一个板栗,自己?倒没有吃,顺手递到了蒋唯嘴边。正欲说话的蒋唯,被她这一收买,只先噙着吃下,然后把泡好的茶水预先给清池到了一杯,茶雾氤氲里,他们夫妻之间柔和的眉眼仿佛也相似。
不由地叫蒋元想起了三个字:夫妻相。
可就在这三个字在他脑袋里冒出来的时候,手底捏着的板栗,那不算坚硬的外壳都碎在了内家功夫的劲道里。
板栗肉完好无缺,还泛着香甜的气?味。
他的大哥,向他手边的茶盏注入清澈的热流,很快茶香四溢。他虽然内敛了情绪,可那心花怒放的样子,还是蒋元能够察觉得出来。
呵呵,可他的心情是一点也不好呢。
蒋唯分茶过?后,望向弟弟的神情也更加柔和,“元儿,尝尝看,也不知道你许久没喝了,还是不是那个味道。”
作为世家公子的蒋唯,于茶道上也是很有讲究,泡得一手好茶,丝毫不逊于很多?以茶道为生的茶博士。
泡的是西塘县本地的天目青顶,又名云雾茶,采自西塘斜峰的本地名茶。
也是春茶绿茶。
就是蒋元这样喝惯了大红袍,专门拣些珍稀货色喝的俏舌头,皱眉喝了一口,“……还可以。”
“看我说的吧,小叔他可喝不惯这些茶。”清池向蒋唯打趣地说,“你还给荣安王殿下寄了这茶,也不知道他喝不喝得惯?”
清池做思考状。
蒋元在听到荣安王这些字眼,眼瞳略微缩了一下,很快也是反应过?来,眼角略弯上弯,有些甜蜜的感觉,“嫂嫂可真是的,这小春的天目青顶本来就难得,若是今上愿意尝个新鲜,做贡茶也当得,我尝着还好。”
他睫羽微动,对?荣安王的反应这么大。
清池嘴角微翘,喝了一口茶,也是,蒋元这样的小疯子每世都能被周无缺收服,在她和蒋唯婚后,他们之间有了联系,不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你嫂嫂开的玩笑。”蒋唯笑着说。
他顺手剥了板栗肉,放在她手边的天青薄碟里。
夫妻俩的默契、亲密无间,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见。
尽管来之前就已经料到的情况,可是眼下真的看到了,心里深处就无法?自持地涌现出了一股微妙的感觉,甚至就连对?大哥这样的亲眷,也是克制不住地涌上一股破坏欲。
可当清池问起盛京里近来发?生的事情,说自己?一直在此地,为乡气?所染,赶不上时髦,那笑着说的模样,眉眼清婉风流,可一点也不见为此感觉到遗憾。
蒋唯能够收到邸报,但?往往到的时候,就已经有三月之隔。
夫妻俩都对?这个话题十足的感兴趣,而蒋元自然也是要满足他们。
窗外雪簌簌地落着,渐渐地天色已暮,竹枝上的竹叶也跟着风雪簌簌而落,发?出一阵不堪摧折之声?。
用过?晚膳后,蒋唯和蒋元去书房说话,自然今日蒋元也是要留宿的。
县衙的院落,一共两?重,并?不大,起码对?于清池和蒋唯这样住惯了盛京里的伯爵府、国公府贵女世子来说,是有些狭窄了。当然,如今这县衙后院里,正经的主子也就他们夫妻俩,把待客的西厢房留给蒋元,也是可以的。
陪同蒋元一起过?来婢女扈从也安排在了两?侧的耳房里,这会儿就已经在收拾了。
蒋元受宠,况且他的另外一个身份可不简单,本就是皇子,即便是私生的,可后来能被今上认回,本来也就意味着他也是一直注视着的。
身边怎么可能没有奇人异士。
清池去西厢房里看过?一遍,算是尽了嫂嫂的职责,便提着灯回正房。
小薇打着一把竹骨伞,短短地绕了两?道,伞面上就已经覆盖上了浅浅一层的薄雪。
“小姐,今晚的雪真的是大,在这样继续下着,凤凰河怕是都要结上冰疙瘩!”她一边呵气?,一边道。
“应该吧。”清池想了想,漫不经心地说着:“可惜这里的雪再怎么下,也冻不到一尺,冰嬉之戏是别想了。”
“小姐,这可是江南啊!”小薇说,“据说今年也是最冷的一个冬天了。”
清池望着这一地霜白?,一时也是无言。
两?人这会儿正好绕了出去,前边的垂花门却?有一道身影走了过?来,手里提着的灯笼斜照出些许的光芒,在飘落的雪里,隐约地也认出了是少年。
“嫂嫂。”蒋元人已经走了过?来,他身上披着大氅,没有携伞,飘落的雪漫撒在他发?间衣上,精致漂亮的脸在夜色雪光里冻得有些微白?,睫羽上仿佛也有融化的雪花。
清池惊讶地道:“怎地一个人过?来了,不叫奴仆给你撑伞,今夜雪大,莫要冻着。”
小薇手边闲着的一把伞递给了蒋元,蒋元却?没有接,反而是无所谓地笑:“叫嫂嫂担心了,方才和哥哥说过?话,哥哥也是叫人领路,可这儿也就这么大,哪里还需要人引路。我一路看着红茶花过?来,也就到了。”
“这儿还有些距离,可还是别推迟了。”清池语重心长地道。
她转身从小薇手里拿过?那把伞,一只手提着灯照耀,兜帽下芙蓉花面娇,眉眼昳丽,轻呵之间,气?雾浅浅,脸颊薄红,也是接触到这冷气?冻的。
蒋元低头望着她,手指攥住,攥得紧紧,撑了起来。
“嫂嫂爱惜,元儿……怎能不接下这番心意。”他靡甜的声?线有些低哑,进入了变声?期,在她的面前有些刻意地压着自己?的嗓音。
少年这点心思,清池当然是没有发?现的。
她也不愿意和他有太多?的牵扯,脸上越发?笑意款款:“外面天气?冷,早早回去吧。”
完全不给蒋元叙旧的机会。
蒋元手里撑着伞,那双漂亮的眼睛望着她,神情有些微妙,好在夜色里,这种扭曲的神色也被掩饰得几乎看不见。
“那元儿就不送嫂嫂了。”
清池颔首,小薇掩送着她一起往垂花门走去,背后那少年忽然轻咳了一声?,在夜雪簌簌声?音里,这一声?轻咳也像是不耐寒意。
怎么可能,这小变态可是习武之人,内力?高超,便是只穿春衫在这样的冷天也不会冻着。
唯一的解释,那就是他在装。
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着,可是清池也并?没有停下脚步,可也在这时,身后那少年忽而道:“池姐姐,半年未见,你变了好多?。”
小薇一脸懵,跟着清池一起停下了脚步。

“小叔……?”她语气里就含着疑惑。
正好走到了台阶, 往上走了两?步,到了垂花门的屋檐下,清池才慢悠悠地回身。
她含笑而立。
不远处撑着竹伞的蒋元视野里, 空茫茫的雪和?建筑里,她仿佛存在?那儿, 却又离他很远。
“没?什么, 只是我胡言乱语罢了。”少年笑嘻嘻地说着, 看样子只是和?她开?一个玩笑。
“池姐姐,这几年你们都不会回?盛京了, 可能今儿这一面……”蒋元顿了一下,仿佛也是思考该怎么才能说好最后的话?, 只因这一面以后,在?回?途的路上, 就会传来他假死的死讯。她一定不在?意, 最多只是担心哥哥为这事伤心。
可哥哥呢?
哥哥也不是曾经的那个哥哥了, 他说不定也只是伤心一阵子,就忘记了。
也许叫他们失望了。
少年嘴角勾勒一抹恶意的弧度, 只因……再次见面啊, 他的身份也许会令他们惊讶也说不定。
“今儿这一面, 又是山高水长了。”他低声了:“三年之?内都不会回?盛京,池姐姐和?哥哥还真是心狠。”
清池无奈笑道?:“小叔,你哥哥啊, 如今是一方父母官, 需以百姓为重,为官之?道?, 理应如此。”
“可池姐姐,我所知道?的可不是这样, 为官之?道?,想要平步青云,须得左右逢源,倾向某个势力才是。”少年甜糜的声线说着残酷直接的话?语。
清池挑挑眉,看着台阶之?下的蒋元,然后低眉笑了一下:“你和?你哥哥到底不一样。”
到底不一样。
是什么的不一样?
一直到淋了满身的雪回?到了西厢,蒋元阴鸷地回?望,也想不出一个答案。
明明带了伞,却还是落了满身的雪。
随侍的婢女侍卫见了也都低头,或接竹伞,或接大氅,或准备暖炉热水,可皆被拂去。
“都出去。”
他眼角眉梢都是隐怒。
次日清晨,雪倒是停了,也化得差不多了,只有浅浅一层白?色。
用?过早膳之?后,蒋元便要离开?,清池蒋唯客气地留了他几句,蒋元心知肚明他们的真实想法。昨天见了,今天又见了,如今心态放平了,走的时候,也是毫无停留之?意。
他知道?,他们还会有再见的时候。
届时,又不知道?是怎样的一幅场景?
可笑,真有有趣。马车内的蒋元最后掀了掀帘子,那双妖森晦深的眼眸望着衣袖相连的夫妻二人。
一个月后,蒋元在?回?盛京的路上因风寒不治而愈的书?信到了蒋唯的手里。
蒋唯本来应该赶回?盛京,为弟弟治丧,可蒋国公夫妻态度暧昧,随着蒋元噩耗消息的书?信。另外还有劝说他以官务为重,不必回?来的字眼。
蒋元未曾及冠娶妻便已逝去,按照大夏的风俗来说,这算是夭折。
不能大动声张,否则夭折的童男童女无法转世投胎。
另外,在?此时西塘县有关新政推行的政策执行得才有了眉目,他这时根本也无法动身。
蒋唯就算是没?有重生,没?有前世的记忆,也该看得出这件事有多么的不对劲,一切凑在?一起就有种太巧了的感觉。
以他娘对蒋元的宠爱,要是蒋元真的夭折了,别说什么风俗什么规矩,她一定会大办。
当然,蒋唯也知道?,这个时候就该是蒋元回?归自己真正那皇子身份的契机到了,他的假死就正是为了抛弃原来的旧身份。
但?在?清池面前,他还是伪装些许沉郁。
清池也装作?不知真相,像模像样地感慨过蒋元的早夭,惋惜他的逝世。一整个冬天,两?人衣裳选色上也比较素气。
清池心里当然也觉得晦气,虽然也知道?如今的蒋唯不是那个单纯的蒋唯,可他要这样装,那她总要配合吧。
不管他有没?有看出来她非她,默契使然,自然也是继续装比较合适。
第二年的春天,经验老道?的蒋唯在?对西塘县施行新政的政策上,也是采取循序渐进,多线操作?的模式。西塘县里的乡绅经理整个冬春也是被他治得服服帖帖。
转眼之?间,又是一年。
历经四季,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三年,年近二十的清池都不由?有些恍惚,这还是第一次她活到这个岁数。当然,这三年她在?这西塘县里过得也是颇为平静,蒋唯是个温润平和?的人,和?他一起过的夫妻生活却很有一番滋味。
三年之?间,他把西塘县治理得蒸蒸日上,完全?将周无缺等人推行的新政推行成功,成了规范模点?。就是以顾文知为首的保守党也都认可了新政,只不过因为党派利益,在?一些细小的方面有些矛盾。
也就在?这一天的春天,皇帝一纸诏令,先是夸了蒋唯行事,为官之?道?,然后便是宣他回?盛京。三年县令职官已到任期,是时候也该回?盛京,见见面,然后安排官职。
这背后,自然也是有周无缺的推动。
这几年,随着新政在?整个大夏国土内的施行,朝堂上两?党派之?间的斗争也是愈来愈焦灼。
本来在?三年之?前因为娶清池而有些龌龊的顾文知,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也是主动地招揽蒋唯这个人才。
眼下,也正因蒋唯作?为世家贵族继承人,所以在?两?派之?间似乎都能倒戈,两?派也是同时地看重他。
“该回?盛京了啊。”在?蒋唯和?她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清池是一点?也不诧异,早就知道?该有这么一天了。
可她这轻轻的一语,却被蒋唯以为她还不愿意回?去,在?这儿天高皇帝远、自在?乐逍遥的生活更吸引她。
他也知道?,她一直以来都不喜欢盛京。
但?蒋唯不愿气氛低落,她的情绪也一直继续消沉下去。
“诰命夫人你不做了?”他含笑地道?:“保准这次回?去,皇恩浩荡,诰书?封赏,我蒋唯的妻子自然也当是风风光光地回?盛京。”
清池翻了一个俏皮的白?眼,“好啊,我的蒋大人。”
夫妻俩顿时也是笑着滚作?一团。
皇帝有令,自然不得不返回?盛京,况这次回?京,只是提到令秋之?前点?金銮。蒋唯卸下重担,这时隔三年的回?程之?路,携着清池这位娇眷,自然也是慢悠悠地欣赏着沿途风土人情。
清池心里一腔的心事,也都在?他这安排之?心渐渐地淡了。
“三年了,从未陪你看过江南的风景,如今这点?点?滴滴,我都会伴你看尽。”
清池的心藏得太深了,深得连她自己都叩不开?那扇门关。
饶是如此,在?此一时一刻,听着他的许诺,那双浓情的眼,也是不由?一动。这江南的春夏,漫延不尽的桃李杏花,柔情百转的水,多姿多样的人,随着他的脉脉缱绻一起渡入了她的心间。
她是多么的叹息,一切来得太晚。
现在?她想要的,却迟迟不来。
这三年来,她不在?盛京,盛京却并?不会因她的不在?,而少了任何一点?绯闻乐事。
先是去岁的夏天,李叹身份暴雷,整个安定伯府都差点?因他万劫不复。蒋唯和?清池远在?江南,等到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就已经尘埃落定。
周无缺因为蒋唯庇护安定伯府,也不知怎地,顾文知也为安定伯府脱罪。有这两?尊大佛在?,自然其余人也是很懂眼色地把安定伯定性为没?有察觉之?过,也乃是逆贼太过卑鄙之?由?。
不过最叫清池津津乐道?的便是,就连同为琴师假身份的明清玉,也一样被发现了。
李叹多么谨慎的一个人呐,一直到了前前世才终于没?有掩饰住身份,可那也是他主动挑明的,就更别说明清玉了,他以玉真公主的爱惜,又有哪个敢在?老虎须上拔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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