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也不像是盛京里?的公子。没有礼貌!”
“冷冰冰的一个人?,不是我的菜!”
看来这书生也不是那么好挑逗的。
瞧着她们一个个沮丧的样子,清池总算是觉得自己回到了最?好的时候。
这么年轻,也这么青春。
她渐渐地?也放下了压在心头的般般诸诸,享受这一年当中最?美?的季节。
这时,就连她们抱有最?大希望的沈冰心也俏面含霜地?走了回来。
一步步地?迈的步子极大,仿佛带着杀气。
去时脸上的骄傲已经没了。
“哎呀,就连冰心你也失败了啊。”
“这书生可真?是一点儿眼力?也没有。冰心姐姐你就别生气了。”
“那可不是,谁不知道咱们冰心家里?乃是书香门第,文官中的表率。他啊,白白地?折了一条通天?大道。”
这些贵女们捂着袖子,娇美?地?说?着温柔的话,若是沈冰心真?的听不出里?面的嘲讽,她就傻了。
这套绵里?含针的功夫,气得沈冰心脸上又红又青的,骄傲的她,又怎么受得了这种侮辱。她咬牙切齿地?道:“是那书生不识好歹!”
她美?眸一转,阴沉沉地?落在了旁边看戏的清池身上。
“我看不如让清池去试试,反正她也那么闲!”
清池是不知道这阵风是怎么会吹到了她的身上。现在的沈冰心就像是一头被惹怒的小老虎,谁来了都?要狠狠地?咬上一口?才能?发泄脾气。
没错,无辜的她被盯上了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
这群贵女们就已经盯上她了,“我看冰心说?的好。不如清池试试吧。”
“清池三?年不下山,我看盛京里?的人?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大美?人?。”
“仔细一瞧,清池真?好看啊。莫不是那仙人?台上的风水灵气逼人?,竟然养出这样的美?人?。”
她们嘴甜得紧,一个个的,唯一还?站在清池这边的宋纯思根本就不是她们的对手。
当然,她们一方?面也真?是想看看清池的热闹,一方?面也想看她“破戒”。这些不过是贵女们的小心眼之一。
“清池,你就试试吧。咱们姐妹可都?折在了他的手上,你得给我们报仇回来啊。”她们异口?同声地?说?着,一起看着清池,真?仿佛她不做这事,便是不顾姊妹情深。
清池嘴角微抽,她这是被道德绑架了嘛。
“清池……”她身边的宋纯思摇了摇她的手,有些冷淡地?盯着沈冰心等女。
“你们闹够了没有!”
贵女们也不高兴,嘟囔着:“不过是玩玩。”
“纯思姐姐你就是太一惊一乍了!”
清池心里?冷笑,本来她还?不想掺和进去的,但现在她有点不爽了。她安抚地?拍了拍宋纯思的手,望着她们,甜蜜地?笑说?:“好啊,不过既然是游戏,是不是就得有一个好彩头。冰心,你怎么看?”
沈冰心被她将了一军:“彩头?”
第45章 三周目(7)
贵女们笑嚷嚷地说:“这还不简单。冰心, 我?看这是你?主动提出来的,若是清池赢了?,你?以后便唤她一声姐姐呗。”
“这可不行!我和她同岁。”要她唤清池姐姐, 比杀了?她还难,沈冰心咬牙, 从颈项上取出了?一块玉, “这个怎么样?水头足啊。从小跟着我的。”
沈冰心觑了?清池一眼, 阴沉沉地说:“若是她能和那人搭上话?,不光这东西?我?给她了?, 我?还甘拜下风!”
后面一句话?说得极其凶,仿佛就要将清池给磨牙吮血了。
“好啊。”清池甜甜地笑, “不过,这还少了?些, 各位姐妹既然?都想看热闹, 是不是也得添上些?”
“这……”终究她们还是很心头痒痒的, 被清池套入了?圈套里,各自都拿出了?贵重的东西?来。
宋纯思瞧见了?她眼里泛着的狡黠, 无奈地笑笑, 还是纵容她了?。
便在诸人的目光中, 清池缓缓地走向那青衣书生。
他已经走到了?桃花林的深处。
周边还围着些不死心的女孩,痴痴地跟着。
毋庸置疑,他也是被逼进这桃花林深处的。
清池走来的时候, 不知那些女孩是不是瞧见了?她的容貌气度, 居然?自行惭愧地低下了?头。
也没?有继续跟着。
清池有些百无聊赖地走着,她的眸光浅浅地落在了?那一袭洗得发白的青色上。
这样不好女儿颜色的男子, 必定是心中有坚定目标的人。
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她本不该羞辱这样的人品, 可谁让她赌了?,她自认不是一个君子,只?是一个会使手段的女子。
隔着香雪海,桃花如云,她的裙摆轻轻地在满地的花瓣里拖曳出一道香痕。
那浅蓝色的襦裙仿佛交纵枝叶里漏下的天空一角,清鲜淡雅。
她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赏着这似美人腮颊的桃红。
也不知自己落入了?他人的目光里。
她凝脂般的玉手扶着一枝桃枝,摘下了?一枝桃花。
享受般地嗅了?一下那甜馨的桃香。
适时,她仿佛终于?察觉到那道目光似的,回过头来,含蓄地朝一边的青衣书生微微一笑。
青衣书生那双墨眼之中,凝着她的身影。仍然?是一种掷地有节的风骨,清冷如雪般的冷彻。
也透着些许的好奇。
和一丝清池也奇怪的,那就?是他对她仿佛有好感。否则绝不会这般瞧着她。
她一时,改变了?心里的计划。
忽而在从一边走向小径时,平生生地崴到了?脚,她眉心一蹙,娇呼了?一声。
眼前闪过一道青影。
一只?温热的手扶住了?她,免了?她摔着,“姑娘,可还好?”
清池心想,很好,看来应该会很顺利。
清池顺势站起,羞赧地说:“多谢公子,我?应当……还好。”
他倒是很君子,闻言便松开了?清池的手。
“一时情急,姑娘莫怪。”
“这是自然?……”清池语气温柔,一只?手捂着唇角,潋滟的眼眸微垂就?是不瞧他。“奴家名唤清池,不知公子……”
他的视线从她那雪白的皓腕上滑到那凝脂般柔嫩的青葱玉指上。
蔻丹红艳,却也不及这张芙蓉面更艳更丽。
他喉咙微动,语气微哑,“姜曜芳。”
自知失礼般,就?不再看她。
若不是清池连他耳坠上一点红意都没?有望见,还真?的就?把他当做好攻克的书生了?。
这恐怕不是一个容易心动的人。
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女子折戟沉沙了?。
曜芳,光彩夺目,名扬四海,且赏心悦目,花容月貌之意。
这个名字仿佛就?是为他量身定做一般的合身。
“姜公子,今日也是来踏青?怎么一个人孤零零的?”
姜曜芳忽而看向桃林东侧,道:“清池姑娘的女伴来了?。”
清池这时,正是饶有趣味的时候,自然?不愿意离开,她还想试试这位的斤两?呢。
“姜公子,你?在催我?走嘛?”清池一副盈眶落泪的样子,明艳的玉容都露出了?寂寞的神情。
姜曜芳蓦然?有些哑口无言,“……自然?不是。”
他清雅的容颜酿着一丝委婉的劝告,“清池姑娘……”
可惜他还没?说出口,清池手里别着的花枝,轻压着他的手上。
她朝前走了?一步,道:“上苑桃花朝日明,兰闺艳妾动春情。井上新?桃偷面色,檐边嫩柳学身轻。花中来去看舞蝶,树上长短听啼莺。林下何须远借问,出众风流旧有名。”
“昔日长孙皇后游上林苑作《春游曲》,调花赏春、潇洒风流。姜公子,你?我?虽不是古人,又岂可辜负这良日丽景。”
她微微一笑,灿然?,回头之间,仿佛可以窥见些许的活泼和狡黠。
姜曜芳不知不觉地跟了?上去。
他们同行,遥看桃花,同赏春日。
一时,竟然?只?有窸窸窣窣的衣角磨擦过声,淹没?在桃花和风声里。
姜曜芳没?看桃花,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了?清池身上。
“小心!”他拉住了?她的手。
清池这才瞧见了?脚下有一颗石子。她正想抬头说句感谢的话?,却发觉他炙热的视线,笼罩着她。
他又在看她的手。
清池嘴角抽了?一下,她这莫不是遇上了?手控?
她那该死的胜负欲就?被勾起了?。
恰巧他的手松开了?清池的手,也恰巧这时候,她的发丝擦过他的肩角。
微风摇落一场盛世缤纷的红雨。
一朵桃花落在了?他的眼睑上。
她扶住了?他的肩角,在他视线朦胧的那一瞬间,透过桃花吻了?他的眼睛。
那么轻。
雨露般无声。
若不是姜曜芳牵住了?她的手,她仿佛是花中的精魂般在这方天地里彻底地消失了?。
“你?……”
为什么要这么做?
青衣书生冷玉般的眼睛里笼着春雾般的茫然?。
还有一丝逐渐升起的火花。
这时,他仿佛也从那个冷眼瞧着红尘的鹤初次走进了?人间。
清池的心里涌起一种来自掌控欲的美好,她注视着眼前这个激起她兴趣的男子,笑着说:“自然?我?心慕君子了?。”
姜曜芳迟疑了?一下,脸上那茫然?的神色变了?,“可我?们才见了?一面。”
“有所?谓,白发如新?,一夕如友。姜公子,可曾看过话?本……”清池掩袖笑了?一声,语气旖旎,透着些暖。“这便是一见钟情,自此念念不忘了?。”
他似懂非懂。
清池从未见过这样的男子,一时觉得还觉得挺新?鲜的。
明明靠一张脸就?能得到这么多人的追捧,却在男女之情上天真?得令人惊讶。若不是他太能装,那这大概就?是他本来的样子。
“你?对我?一见钟情?”
清池乍然?听到他这般问,才发现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脸上的笑都不自然?了?。
喂,那就?是暧/昧的一句话?,这又不是读书,干嘛每句话?都要问个清楚啊。
可眼前人盯着她的样子,分明就?是要搞懂她的每句话?。
清池这会儿,特别想逃之夭夭了?。
这里她还是得补充一句。撩人,太愣头青也没?什么意思。
“姜公子,那你?呢?”
清池幽幽地盯着他,大有他要是不会说话?,就?借口跑了?。
姜曜芳认真?地思索了?起来,“我?不知道。”
清池绝倒。
敢情她做了?这么多,都是偏向木石抛媚眼?
她现在是终于?体会到了?沈冰心这些女孩大那种严重受挫感了?。
“哦……”
大写的尴尬。
他可真?是厉害,不动如山,不食情爱!清池咬牙切齿地心想着。
一时间,清池是真?的累了?,也彻底摆烂了?,反正她和沈冰心她们打?的赌,她已经赢了?。
走了?几步,清池就?道:“姜公子,我?也该告辞了?,姐妹们还在外边等着呢。”
“嗯。”姜曜芳的反射弧挺长,好一会儿才说:“清池姑娘,你?要走了??”
没?错,没?错。实在无脸继续待下去了?。
清池十分遗憾地说:“一想到以后不能见到公子,清池心中万分不舍。”
姜曜芳止步,道:“清池姑娘,你?对我?的一番心意,曜芳虽然?不解,但心中铭记。”
等等!你?还当真?了??
清池觉得自己不能说客气话?了?。
“那……公子便留步。”清池转身,脸上神情冷淡了?下来。愕然?地,她听到了?身后冷透如石的声音道:“我?们还能见面吗?”
桃林里的一场瞬息的风吹起。
青衣书生的衣发皆飘然?。
他凝望着她,那双眼睛里也只?有她。
清池居然?在里面见到了?一丝她不敢确定的情绪。
真?是有趣。
一下,她又高居了?主导地位。
“也许会吧。”她狡黠地说。
桃林外围,大概是她离开的时间太久了?,那些贵女们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这会儿都探出头瞧向这边呢。
“清池姑娘,以后,不要再和他人打?这种赌约。”姜曜芳低声说。
清池怔了?一下,微微一笑,“原来你?都知道啊。”
姜曜芳点了?点头,目光一直都没?有从她身上移开。
年轻的学子,修拔如青竹,霜凝雪塑。
清雅如一本待人翻阅的书卷。
他的眼中含着情意,比起那只?孤傲的鹤,却更加动人了?。
可惜,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动情吧。
“珍重,姜公子。”
她转身后,一次都没?有回头。
姜曜芳心口一疼。
他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他不曾收回视线。
望着那抹淡蓝的身影从眼角里消失。
青衣书生的手覆着心脏处,眼角也滑过一抹黯然?。
“清池回来啦,清池回来了?!”
“不愧是清池,马到成功了?!”
清池一回来,就?受到了?贵女们的热烈追捧。
“嘻嘻,愿赌服输。”贵女们把输了?的物件都放到了?清池的手里。
“哎,冰心呢?”大家也把目光放在了?蜷缩在后边的沈冰心。
沈冰心黑着脸,拿着那块心爱的玉佩挪着步走了?过来。
满眼的不舍。
清池瞧了?她一眼,“不便了?,既然?是妹妹的心爱之物,我?哪能夺爱。”
可在众目睽睽之下,爱惜脸面的沈冰心哪能做得出这种事,她扭开眼睛,把玉佩拍在了?清池手里。
“给你?!”
清池笑眯眯地接了?,“冰心,那我?就?不客气啦。”
沈冰心一脸的心疼,手都不由自主地伸了?过去。
清池微微一让,转而和旁边的人说起话?来了?。
“清池,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快给我?们说说。”
“就?是就?是,咱们想和他搭上一句话?都难。结果你?去了?那么久,还一起逛了?桃花林。嘿嘿……”
“不,你?缺的不是别的,起码你?得有清池这样美丽的脸蛋啊!”
清池发现自己小瞧了?她们的八卦,很快,她就?被这圈贵女紧紧地围在了?中心。
她们还一个劲地追问过程,自然?也被清池含糊了?过去。
宋纯思瞧着这一幕,也很无奈。
这一幕还真?是时隔三年后,再次发生在眼前了?。
不过,也许真?的是三年不见了?吧,她对眼前这个已露出倾国之色的少女居然?说不出的陌生。
贵女们的聚会大概在下午四点左右结束。
回去时, 清池并没有让车夫直接回安定伯府,而是绕到了金风细雨楼。
她得?处理些别的事,这也是她这次下山的重头戏。
戏台上的名伶正唱到名段处, 嗓子吊得?细细长长,华美又?热闹。
包厢里, 清池听着手?下人的汇报。
自然她不会主动去打听李蓉蓉和?李叹的事情, 那只会让她陷入危险的境地。
三?年来, 她拿安定伯小姐名头放风做生意,不知不觉间已经攒下了近五万两, 这还只是账上的现银,不包括地皮店铺庄园。
难怪有人说, 原始资本最难积攒,一旦过了这个阶段, 银子就像是流水般被鱼儿?主动地围了过来。
当然, 最初的时候, 李叹发现了。还特?地送了近一千两过来。
可后来,她拜入公主名下后, 他就再也?没有说过这件事了。
就连安定伯夫妻知道了她经商, 也?只是问她是不是缺银子, 为了自家的前途,还咬牙送了一万两过来。
清池当然全都含笑?地收下了。
“姑娘,最近港口来了一批外国商人, 要?收购大量香料, 苦于无门,求到了我们这边。”汇报完时, 其中?一位管事忽然说。
清池皱眉道:“真是奇怪,他们不去找掮客, 怎么找到我的头上?”
自从背靠玉真公主和?琼霄真君后,她倒偶尔也?当过几回掮客,但那也?是她实?在推辞不了,又?是世家卿贵之间的。
她可不喜欢揽上这种麻烦事。
管事笑?着说:“如今在盛京里数姑娘这边最有门道了,这群赖皮子不知在哪听说过,就堵上门来了。”
清池道:“这事你们看着办,若真有朝廷那边禁止的,那就叫他们另外找人。”
管事道:“是。”
管事们也?是头一次见到自己的主子,不仅惧于她的身份,更惧于她的雷霆手?段,可不敢真的把她当做一个小姑娘。否则早就和?自己的前任一般,落得?一个无地自容,无家可归的悲剧。
清池挥退了他们,把账簿收了起来。
打算一会儿?就着这优美的戏曲,顺便查查账。
渡过这个悠闲的春日午后。
管事们自然是不敢瞒她,不过清池查账也?主要?是为了明?确业务,未来的一年她打算拿出一部分投资出海的货物。
若是一举顺利,那以后几年都不用担忧生意了。
她这后半生可都要?靠它了。
其实?自下山以后,清池也?头痛得?紧,一是宁司君和?玉真公主那就像是随时会引爆的炸弹,她出不出家反而是一件小事了。毕竟,现在的她,大可不用嫁人。玉真公主做女冠照样风流潇洒,入帷之宾不断,她何尝不可以效仿?在这个古代,做女冠反而比贵妇更加自由清净。
二是李叹这边,回府后,她只和?他匆匆地见了一面,瞧得?出来,他的确是很忙。
就连安定伯夫人也?一直心不在焉的。
大概,过几日,真千金李蓉蓉就要?回来了吧。
却?不见紫袖,这一点倒是让清池格外的奇怪。不过,也?对,这一世她的人生轨迹和?前两世完全不一样了。
不急,迟早的事。
清池一边随着名伶哼着调子,随手?朱砂在账簿上抹了一笔,新鲜的红,仿佛也?带着血意。
春日的夕阳落霞铺洒在窗前时,清池伸了一个懒腰,瞧了一眼楼下也?将曲终人散的舞台。
是时候该回去了。
她简单地收拾了下,抱着账簿出了包厢,走着时,打了一个哈欠,掩袖的时候,自然也?没太留意路。
恰时,转角的包厢门也?开了,她和?里面走出来的人撞了个正着。
对方即时避退,因而清池也?并没有撞得?很疼。
倒是对方身上那名贵的月麟香优雅好闻,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它仿佛在这人的身上还多了一种与众不同的幽香。
“公子,你还好吗?”清池道。
“我无事,姑娘可要?紧?”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那温温柔柔的一把嗓音着实?惊艳了她。
清池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去捡方才?摔在地上的账簿。
那人捡起了地上的账簿,拍去了灰尘。“姑娘,你的东西。”
这时,清池才?望见了他的容颜。
这真是一张过分美艳的容颜,可你第一时间却?不觉得?浮华艳气?。反而因右眼下的那一小颗痣,平添多了一份锐气?,生生地塑造出了一股冷艳凄清。
也?让人意识到这是一位正当佳龄的年轻男子。
他的这种冷,不是宁司君那种俯瞰人间的高冷出尘,也?不是姜曜芳那种不解红尘的清冷孤芳,更不是李叹那种令人寒止骨髓的冷酷凌厉。
而是一种仿佛拂去浮花浪蕊的冷淡。
也?因这种疏离的气?质,说不出来的蛊人。
不得?不想叹,她今天是撞了什?么桃花运。
只是,明?明?是头一次见,为何眼前这人却?给她一种依稀哪里见过的样子。
“这位公子,我们可是在哪里曾见过?”
对方笑?了,仿佛是把她这话当做是搭讪的姑娘说的了,“许多人都这般说过,我想……也?许是我有幸与很多人生得?相似。”
他把账簿递给清池。
清池这才?注意到了他的手?,虽然这也?是一双年轻男子的手?,指节分明?修长,却?有些过分的漂亮精致了。
清池瞳孔一缩,注意到了他手?指处的茧子,也?仿佛是经年累月为琴弦所磨。也?必定是日日夜夜都操琴,才?会留下这样独特?的痕迹。
这是一位琴师吗?
起码清池从未听说过盛京中?哪家有如此容姿的公子?
“我看公子是自我菲薄了。”
“呵,我身如浮萍,不堪风雨吹打……”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不该说的话,立即停了下来,“姑娘莫怪。”
清池这时也?意识到他的身份了。
她望着眼前人,一向自扫家门雪的她,也?有些无法不起怜惜这样的人品,便道:“公子,这世上的人生来本是高山人杰,而非溪流草芥。浊世之中?打个滚,翻了跟头,忘记了来时去路。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人们常常记得?这句话,却?忘记了后面那句,兰因絮果,必有来因。你还年轻,为何不向天再争一把?”
明?明?眼前就是个小姑娘,可说起话来着实?不像是小姑娘。
“也?许,你说的没错。”他笑?了。
他右眼下的黑痣在夕光里闪着,蛊人般的灵动。
即便是无意流露出来的艳色,也?撩人得?紧。
清池不敢多看,男色祸人啊。
两人只是一遭意外而遇的一面之缘,都不曾想要?深识,因而他未曾说过自己的名字,清池也?未曾久留。
萍水相逢,就在出了金风细雨楼后就匆匆一别。
第47章 三周目(9)
果然没过几日, 安定伯夫妻就和她说起这件事,尤其凿凿地说,就?算是李蓉蓉回府, 她仍然还是府里正正经经的五小姐,是他?们的心头肉, 还是以双胞胎的名?义?迎回李蓉蓉。
清池当时就冷笑了。
前?两世, 也没见他们这么殷勤。
说什么疼啊爱啊, 通通不过利益二字。
这一世,不过因她多了玉真公?主和宁司君这两个关系, 即便?是安定伯府也得讨好?。
不过,比起前?两世的李蓉蓉, 这一世的她显然更烦。
清池一点也不想当她的靶子,也不想扯进她和李叹的事里。
而偏偏这芷梨院里还留有?着宁司君那大仙大妖留下来的一堆功课, 反正她现在是一点也不想理?会。
烦不胜烦, 清池干脆就?直接出门歇口气?。
清池瞧了一眼请帖, 望春风。
听上去倒像是一个清雅之地,难道是茶楼?
那就?去这个了。
她把?地点报给马夫时, 对方露出了极为惊骇的神情。瞪着眼睛瞧了她好?一会儿, 才自知失礼道:“小姐, 这地方……这地方……”
“吞吞吐吐的作甚?”
马夫含蓄地道:“小姐,这儿是盛京里的花柳之地,一些贵妇人倒喜欢上这寻欢作乐。咳……”
听到这儿, 清池自然也听懂了。
恐怕他?所说的花柳之地, 就?是男倌楼。
不过,反倒是他?这么解释一通, 清池这会儿更来了兴趣,去啊, 为什么不去,她还没见识过这古代的男倌楼呢。
“你尽管开去地方。”她淡淡地说,随手把?一小锭银子搁在了马夫的手里。
马夫眼睛儿都张了一条缝,喜气?洋洋的。
哪还敢细问。
其实清池这副请帖也来得特别?莫名?其妙的,也不知道是谁送过来的,就?是般般在整理?着近来发到清池手上的请帖时意外发现的。
清池出门时随手拿了一张。
现在看来,难道是哪位贵妇人糊涂地误发给她了。
亦或是贵女们在戏弄她呢?
自然,清池都不在意。
她本来也只是想放松一下。
“小姐,望春风到了。”
马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样子还是想劝劝清池,但又不敢惹怒她,“小姐千万小心,若是里面的人缠着您,您尽管别?客气?!”
清池应了一声,转身下了马车。
她抬眼瞧了一下,这望春风地处北街坊,此地聚集的大多是花街柳巷。这白日里的望春风,倒和茶楼戏园相仿,十分的清雅。往来的女客也都贵气?。
她把?请帖一递,便?有?人领着她进去了。
这男倌容貌秀美?,又不失英气?,虽然有?些上了年岁,却有?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小姐可是头一次来?今日雁风剑舞,小姐不妨瞧瞧。”
男倌一路和她说着,还把?欲和清池说话?的人全部都排挤走。这一路上,不知多少人的目光惊艳地落在清池身上,像是难以相信会有?这样倾国之色的客人来到他?们望春风。
便?是通身的气?派穿戴,也能瞧得出她非富即贵。
而且,还那么年轻。
也无怪,会有?这么多的人心动了。
可惜,在小姐面前?,已经有?个不好?惹的拦路虎了。
莲峰虽笑,但眼风横扫之处,那些狂蜂浪蝶俱都不敢近着,也不敢远着。
“小姐请进,这里我们这里最好?的包厢,从这儿既能望到台上最好?的表演,往窗外一瞧,更能一品远处曲江的风流和运河风采。”在清池面前?,这莲峰温柔可亲,一点儿的逢迎,也省去了清池很?多不必要的话?语。
事事有?他?安排。
这不一会儿,他?便?已经唤了几个容姿不一的年轻男子让清池挑选。
清池蹙了蹙眉。
莲峰十分歉意:“可是不对小姐的口味?”
“不必了。你留下侍奉。”清池自然地道:“甜酒有?吧?”
莲峰脸上的酒窝都绽放了,眉眼含笑,“莲峰有?幸得到小姐抬举。有?有?有?……”
他?挥退了人,亲自为清池倒酒。“小姐,这是莲蕊心,滋味甜美?。”
殷勤之至,恨不能把?清池彻底地留在这儿了。
清池本来就?是过来消遣放松的,自然乐得享受他?的曲意逢迎。
忽而,楼下的舞台上响起了乐声,泠泠,铮铮地几声,勾出了刀锋剑影。
提剑舞的男子刚柔并济,倒有?几分唬人的花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