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上去?真像是一颗精致好吃的糖果?。
可惜内里早就腐烂了。
他皱眉, 嘶了一声, “好疼啊,池姐姐, 你现在一点也不疼我了。”
清池从他肩膀上抬头,脸蛋看?上去?还是往日的鲜妍明媚。
但她早就因?被困在这个院里, 而?日益压抑枯萎。
蒋元就是一个小疯子。
她无?比肯定这一点。
她不想疯,只是有?时候被他逼得无?法冷静。
蒋元拉着她走进了内室,随手挪开了一个彩漆花瓶。
一道门出现,里面有?个阴暗的通道。
清池忍不住退缩。
蒋元搂着她,轻声安慰:“池姐姐,别害怕,我会陪着你。”
清池很想甩他一巴掌,但蒋元拦下了她的手,“池姐姐,若是一会儿你见了不高兴,届时到我,我心甘情愿。”
内室的光倒垂在通道口。
清池不愿意,却在蒋元的强迫下走了进去?。
里面点着几盏灯,尽头是一个房间。
她站在门口,看?清楚房间里摆设后?,脸色更苍白了。
她挪着僵硬的脚步,走进了这个俨然如她芷梨院打扮的房间。
蒋元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姐姐觉得如何?这可是我亲自按照你屋里的摆设还原的。”
不管是梳妆台上的妆奁首饰,还是床上的帐帷花色,亦或是软垫的团花,花瓶茶壶挂画,全?都一比一还原了。
甚至连假窗都做了出来。
这一切,就仿佛就是她栖息了多年的闺阁。
清池的声音有?点儿发颤,“元儿,你到底想做什么?”
“当然是想把池姐姐一直留在身边啊。池姐姐还在想什么?”蒋唯用甜蜜的语气说出了残酷的话语。
事到如今,她还在侥幸什么啊。
眼前这看?似温馨的闺阁,不就是他为她搭的金丝笼。
清池闭眼,忍不住了不适。
无?论这里看?似多么像是,都不是。
若是没有?点上蜡烛,周围就是一片黑暗,她被囚禁了。
从前,还可以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她只是暂时被困住了。
然而?如今身在这暗室之中的她,不就正是蒋唯的禁脔。
“池姐姐,你瘦了。”蒋元把头埋在她的颈间,微微叹息:“明明饭菜全?都是你在安定伯府爱吃的啊,是不是花影伺候你不够用心啊?”
清池推不开他,只能隐忍着,“我不想吃。”
蒋元尖锐的虎牙摩挲着她颈上的血管。
听到她这句话时,他停了下来,歪着脑袋瞧着她。
“那是什么原因?呢?不想吃,总会有?原因?的。”
清池很想说,一想到他就没胃口。
蒋元微眯着眼睛,“池姐姐还真是任性?呢。最近我没办法陪你一起用膳。”
他想起了什么,语气很不爽。“找麻烦的人还真是多。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天天陪着你怎么样?池姐姐要听话,你不吃饭会没力气。那样我就只好处罚花影了,都是她照料得不周到……池姐姐觉得一根手指怎么样?”
“她少了一根手指,怎么伺候我?”清池竭力平静地说。
“那也是哎。”蒋元想了一下,又说:“那就只好换一个人了。”
他笑起来酒窝甜润,无?害极了。
清池咬着唇瓣,说:“我会好好吃饭的。”
蒋元惊喜极了,“那池姐姐真乖。”
他脸颊摩挲着她柔软的乌发,手指抚摸着她的唇。
他压着那玫瑰色的唇,轻轻一啄。
清池也懒得反抗他了。
反正在这件事上,她还挺舒服的。
少年压抑着喘息,热气轻轻的。
甜腻得仿佛一颗烂掉的水果?。
她闭着眼,告诉自己,她一定要逃走。
清池有?时是真不明白。
蒋元眼中望着她的炽灼,到底是爱意,还是欲/望。
就像她一开始并没有?发觉,这个少年是如此的危险和疯狂。
在暗室中的生活对清池来说,时间都仿佛失去?了意义。
每日每日的枯燥,甚至就连蒋元的到来,都显得格外不一般。
因?为伺候她的花影是个哑巴,而?唯一能够和她说话的,也只有?蒋元了。
渐渐的,清池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坏,动辄砸东西?。
事后?又忍不住懊恼。
蒋元是一点也不生气,甚至温柔地劝她:“砸了便砸了,这些东西?我留了很多,让花影换便是。我保证,这儿永远会和安定伯府里一样。”
她辱骂蒋元也好,折磨他也罢,他全?都甘之若饴。
甚至在那个时候,还害羞地想要她再?来多一点。
当时,清池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她恼羞成怒地满足了他。
“池姐姐,我真是越来越爱你了。”少年匍匐在她的身上。
那漆黑的眼瞳氤氲着雾气,蛊惑又魅丽,简直是妖气冲天。
清池也笑,仿佛一朵摇曳的春花。
湿润润地绽放着。
蒋元这朵妖花贪婪把她圈起,“池姐姐,是我的。”
他话里的狂热和决心,都不由让清池有?些担忧。
她真的能找到机会逃离吗?
可是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放过这样一次机会。
她已经快大半个月, 没有见到白日真正的光线了。
清池踏出来的那一瞬间,居然下意识地伸出袖子遮挡光线。
它太过耀眼, 也?太美?了。
清池怔怔地瞧着里室交错的光影,一时间安静得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凉丝丝的气?从冰鉴里飘出来。
窗外的夏风燥热地卷起一两声蝉鸣。
果盘里的葡萄哈密瓜散发着鲜甜的味道。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渴望地望着这一切。
没错, 她是真的从那个狭窄的密室里出来了。
不管如何, 她都要试试逃走。
清池和蒋元混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
自然也?知道,他有怪癖, 不喜欢太多人在身边伺候。
潜渊阁的内院里, 除了花影和几个家?奴伺候, 再也?没有别的人了。
也?就在这时,花影端着托盘往这边走来。
清池背后都要冒出冷汗来了。
不行?,不能?让花影进去。
她心想?,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清池躲在一边, 在花影经过的时候,拿起花瓶直接把她敲晕了过去。
看?着倒在地上头破血流, 昏迷不醒的她,清池也?有些于心不忍。
很快, 她的目光又慢慢地变得坚定冷漠起来:“怪就怪你的主子。”
清池的绣花鞋踏出了门槛,没有一丝的阻碍。
夏日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那种强烈的光线也?让她更加清醒了。
她是得从潜渊阁里逃出去。
但是,现在还?不行?。
有院子里那个高手?在,她根本逃离不出去。
她顿足了很久。
过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试试。
可她都出了院门,也?根本没有人拦住他。
她光明正大地在太阳底下走着。
好机会!
清池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想?逃出这个樊笼。
可是很快她就见到了门外,出现两道熟悉的身影。
一道清瘦如竹,白衣似雪,清俊的面容上带着忧愁,不就正是蒋唯。
清池下意识地就要呼唤他。
不过,但她的视线看?见了他身畔的蒋元后。
她就哑巴了,嘴唇也?在打?结。
蒋元对上了她的视线,仍然是面不改色,笑容甜美?。
只是望着她的那双眼睛很冷很冷。
他一边听着蒋唯的话,一边无声地唤她:“池姐姐。”
再美?的皮囊,在此?刻的清池眼中,都如同恶鬼一般可怕。
她浑身的勇气?,在那一刻消失殆尽。
那明艳如花的脸颊,苍白如雪。
院外,蒋唯的声音静静地响起,“元儿,你那边可有池儿的消息?都怪我不好……”
清池才发觉,蒋唯只是看?上去好。
他整个人就如填充的布偶。
昔日的贵公子完全没有了精神气?,格外的憔悴。
就连那安静的声音,也?透着一股绝望。
那是濒临崩溃的疯癫前奏。
“都怪哥哥没有好好保护好池姐姐,整个盛京都找遍了,根本就没有你那天晚上见过的黑衣人。”蒋元的声音也?响起,他那装模作样的语气?,就仿佛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他甚至还?心安理得地抱怨起蒋唯起来,“都怪哥哥带姐姐私奔,才会出这样的事”
蒋唯也?因他的话陷入深深的自责,那玉白的容颜变得更加苍白。
“哥哥,好了,我已经到了。”少年的身形顺势一挡,就拦住了清池。
她只是犹豫了片刻时间,就彻底地失去了这次机会。
“若是我有什么消息,我自然会告诉哥哥的!”少年一把关上了院门。
吃了一个闭门羹的蒋唯,心思根本不在这儿。
因此?也?就彻底失去了,见到清池的最后一次机会。
“池儿……”蒋唯的声音被夏风吹走。
内院里,蒋元盯着清池,绮丽的面容上染上一丝阴霾。“原来池姐姐还?是想?要逃啊。”
这时,清池已经不想?再掩饰了,她讥诮地说?:“蒋元,你不会现在自欺欺人吧。”
“我是元儿,池姐姐。”蒋元眸光炙热,仿佛燃烧的火焰。
清池扭开脸,尽是厌恶的神情。
“我不要,我不要……!”蒋元越说?越说?越执着。
他偏执地抱住了清池,把脑袋挤进了她的怀里。
就像是在寻找着一种安全感。
“你放开。”可无论?清池怎么做都无法摆脱他。
他在清池的怀里,一直喃喃自语着,“池姐姐不许不要我,不许不要我……我不许你离开我。”
他紧紧地箍住了清池的腰身,险些要她透不过气?起来。“你果然还?是舍不得哥哥吧!刚才你是不是想?要和哥哥一起离开我!”
清池都快被这小变态给逼疯了,就连说?话也?没有一点遮掩:“是是是!你以为我愿意被你困在这里吗?”
她的话,无疑就是火上浇油。
“元儿错了,元儿错了,池姐姐不许不要元儿。”他拉住清池的手?臂,恳切地说?。
那甜腻的语气?就像是烂掉的水果
又来这套。
可惜他已经不是过去的元儿了。
她心中所?剩无几的疼惜,也?早就彻底消散了。
清池厌倦了这套把戏。
无论?他说?什么,她始终都无动于衷。
“呵呵……池姐姐现在连话都不想?和我说?了啊。”蒋元彻底的疯了,他细长的睫羽也?遮不住,眼底的阴桀暴戾。
“你在做什么!”乍眼瞧见蒋元掏出一把匕首,清池被吓得够呛。
谁知他居然取下刀柄后递给她,痴痴地说?:“池姐姐既然不在意我了,那一定是我惹恼了你。”
清池觉得他很不正常。
她心里说?接下吧,接下吧。
可很快她又清醒了过来,她为什么要为了这样的人,做自己根本就不想?做的事情。
“不……”她冷眼,收回了自己的手?指。
她发现自己的手?指居然在颤抖。
就在这时,握着匕首的少年低头,发出一阵冰冷又粘稠的笑声。
他红着眼圈,不断地接近清池。
清池只能?不断地后退。
“池姐姐害怕我会伤害你?”少年自嘲地笑?。
下一秒,他就在清池的眼?皮底下,拿着?那匕首往自己的手心划去。
鲜艳的血珠滴落, 不断地往那白皙的手掌边缘汇聚着?。
血色和雪色,是一种鲜明的对比, 凄艳又疯狂。
可?他看上去又有一种奇异的平静。
那双眼?睛乌黑魅丽, 迷蒙着?妖气。
“呵呵, 池姐姐。元儿一点也不疼哦,池姐姐别怕啊!元儿给你赔罪, 你原谅元儿好嘛。”他眨眼?又似小狗一般的无辜可?爱。
“你疯了?……”清池怔怔地说。
光是眼?前的这一切,都叫她人?头?皮发麻。
更可?怕的是和疯子单独相处!
眼?看少年的脸颊慢慢地失去血色, 清池也不能眼?睁睁地瞧着?他作?死,“来人?啊……来人?啊……”
蒋元还?在甜蜜地笑?, “池姐姐果真只是在吓我。”
他对自己的伤口视若无睹。
清池真想骂他一句脑子有病。
“公?子——”
刚回到潜龙阁的高乘被眼?前这一幕吓得惊惶。
他立即轻功奔了?过来。
就连清池都被他冷冷地瞪了?一眼?。
凶什么凶!
有本事就把她给放了?。
高乘要给蒋元包扎, 被他阻止了?。
他很恼火, “不要你多管闲事!”
但因恼怒,手部的动作?太大, 手心的伤口也撕裂开来。
“咚——”
蒋元右手上的匕首摔落在地上。
“公?子……您的伤口……”干练冷峻的随从脸上, 出现了?焦急的神色。
但蒋元看都不看他一眼?。
他痴痴地盯着?旁边的清池。
高乘心里是气得不行, 但知道这时的元公?子只听?清池小姐的。
所以,他只能顺着?公?子的犟脾气来。
他认命地对清池低下头?来,“清池小姐, 您就劝劝元公?子吧。”
清池觉得还?真是可?笑?。
刚才还?凶她的人?, 怎么就这么肯定她一定会帮他?
“高乘!”蒋元红着?一双眼?睛。
真是乱糟糟的一切!
清池胸口都有一股郁气。
鲜艳刺眼?的血,还?有眼?前的所有一切, 都叫她厌倦。
“听?他的。”清池淡淡地说。
随着?清池的这句话落下,就像是具有某种魔力般的, 让原本凶戾的蒋元一瞬就平静下来。
他乖乖巧巧的,就像是一个玉娃娃。
高乘乘机找出了?金疮药,给蒋元的手做了?包扎。
他硬朗的脸庞上闪过了?些复杂的情绪。
一直以来,他似乎低估了?李清池在元公?子眼?中的重要,也低估了?她对元公?子的恨意。
这样的女人?真的可?以留在元公?子?
高乘说不出的后悔。
蒋元很疯,清池也快被他逼疯了?。
也许是上次的事让他尝到了?甜头?。
一旦清池流露出想要逃离的心思,他就会做出各种不可?理喻的事情。
而?经过上次她险些逃走的事后,蒋元很害怕她离开自己。
不仅让花影寸步不离,他也都一直守着?她。
清池别说出暗室了?,就连房间都很少能出去。
蒋元抚摸着?她的脸,笑?容灿烂如?花,“池姐姐,今天过得如?何?”
现在清池都懒得拍开他的手了?。
她无动于衷的样子触怒了?蒋元。
少年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消失了?。
他变得委委屈屈的,活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但她若真的这么想,吃上苦头?的就是她自己了?。
清池是真的怕刺激到他。
可?她即便什么也不做,这个小变态也整日疑神疑鬼的。
就如?此时,少年轻轻地往她的耳边说着?,带着?滚烫的热气:“池姐姐又生气了?。元儿真的知道错了?。”
他黑漆漆的眼?睛里,带着?瑰丽而?诡异的神采。
他正瞧着?她。
也正在等着?她的一个答案。
若是不能让他满意,怕又是要发癫。
“池姐姐……”
那黏湿的语气又响起?在耳畔,甜蜜得仿佛一阵玫瑰云。
逼近,不断逼近。
“啪——”
巴掌响起?的声音很突兀。
蒋元白嫩的脸颊上,浮现出一个红色的耳刮子。
甚至是清池的长?指甲,还?留下了?一道鲜艳的长?痕!
他懵了?一下,这才扭过脸来。
他还?有点亢奋:“池姐姐,你果真在生我的气啊。”
他凑得更近了?,“若是一巴掌不解气,尽管再?来几巴掌。”
他的语气喑哑中,透着?丝丝的暧昧。
“你……”清池真不知该说她什么了?。
这点她是永远也比不了?他的。
这一周来,她哭过闹过。
反而?是把他闹得更凶。
“呵呵……”他发出一阵愉悦的笑?声,“不和姐姐开玩笑?了?。”
“对了?,有件有趣的事,我想姐姐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嗯……你的那位蓉蓉妹妹前不久被人?害死了?。”
这几句话,霹雳般的砸到了?清池的脑子里。
她甚至好一会儿都没有醒过来,“是谁下的手?”
蒋元本来就是为?讨她开心才说的。
这会儿见她真的有兴趣,也接着?说:“这人?,池姐姐,你还?认识,就是姐姐过去身边的婢女紫袖。”
他把玩着?清池的青丝,语气玩味。
清池瞳孔都睁大了?。
她努力克制自己,但那后颈还?是寒栗顿起?。
她缓了?一下,冷静地问:“元儿,你还?知道些什么?”
蒋元好久没听?她这么唤她,心里喜滋滋的:“这婢女不简单,恐怕是你那义兄的人?,到现在,安定伯府里的人?都没有发现是她……”
蒋元甜美的声音里,缓缓地勾勒出了?一个显得有些诡异的事件。
结合他所说的,她知道的。
清池把近来发生的事,在脑海里勾勒了?着?,也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想必在那天她私奔又离奇失踪后,李蓉蓉和蒋唯两人?的盟约就彻底崩溃了?。
可?李蓉蓉向来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她不闹腾才显得奇怪。
她那么爱慕李叹,肯定会闹着?要快点离开安定伯府的。
虽然清池不知道李叹到底要做什么,但他一定不会让李蓉蓉破坏自己的计划。
不管是他的命令,还?是紫袖无法坐视不理,亲自弄死了?李蓉蓉。
这些都不出奇。
紫袖对李蓉蓉的恨意早就如?影随形了?。
清池只恨自己没有处理了?她,反而?被困在蒋元这里。
她也能猜到蒋元的身份不简单。
否则他手下又怎会有高乘这样的绝顶高手!
还?能那么轻易地打听?到那么多的事。
甚至就连紫袖的秘密他都知道!
过去也是她心太大了?,才会没发现蒋元的不正常。
清池长?叹了?一口气。
此时,倚靠在她身上的少年,正如?藤蔓般死死地缠住她。
她也是自身难保。
蒋元一天比一天还?疯了?。
她到底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不过蒋元什么时候加了新人??
丫鬟手里端着一碗甜汤, 朝她行?了一个礼,“给?小?姐请安, 这?是元公子命奴婢送来的梨汤。”
清池随手翻了一页,“搁那吧。”
丫鬟笑道:“小?姐, 汤凉了可就不好喝了。”
清池随手放下书,“今天花影不在?他怎么让你来了。”
丫鬟正把梨汤放在桌上, 听到清池这?句话?时, 身体僵硬了那么一下。“回禀小?姐, 是花影今儿闹了肚子,没法儿来。”
清池敏锐地?察觉了不对劲。
她在说谎。
“你先下去, 我晚点会喝。”
但丫鬟死死地?盯住了她, 语气不善, “小?姐还是尽快喝吧。”
果然不是蒋元的人?!
清池错愕地?望着她,“你不是蒋元的人?,你是谁派来的?”
“你果然还是发?现了。”这?时, 丫鬟变了一个人?似的。
她一个虎步蹿了过来, 死死的钳制住了她。
清池根本就无法抵抗。
她瞪大?了眼睛,这?又是一个会武功的。
丫鬟一只手端着碗, 一口气把那碗梨汤向清池嘴里灌了下去。
“咳……咳……”
清池被呛得上气不接下气。
很快,她的呼吸也慢慢变得缓重起来。
丫鬟面无表情地?把她推开。
“你……”
丫鬟道:“奴婢是来送你上路的。小?姐, 就算是黄泉路上记住,你的仇人?是咱们家国公夫人?。为什么?怪就怪你耽误了元公子啊。”
“咳……咳……”
清池吐气重重的,她心底苦涩。
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丫鬟。
她恨啊。
恨蒋元,更恨自?己居然受限闺阁,一步步地?毁了自?己。
也白?白?地?浪费了一次重生的机会……
那五脏六腑都疼得,仿佛紧缩在一块儿。
她咳得剧烈,甚至领口都沾上了血花。
她该庆幸的是的药效居然来得这?般快,不会让她痛太久……
四周的声音灌入耳朵里,都像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般。
飘飘乎乎,虚虚实实……
忽而,清池的眼皮子越来越重。
丫鬟的惨叫声,倏忽透过了耳膜。
有人?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池儿,池儿……”
是谁不断的呼唤着她。
那逐渐冰冷的身体,也感觉了迟来的温暖。
会是谁……?
她吃力地?撇开眼皮。
眼角儿透过一道缝儿,瞥到了玄黑的衣角。
怎会是他?
“李……李叹……?”
他把她苍白?的手腕紧紧地?攥住。
也仿佛一直在回应着她。
可她始终听不清……
只闻得一声叹息。
凋零在她的世界里。
怎会是他?
怎会是他!
那她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噩梦如波澜席卷而来。
她仿佛漂浮在死海之上。
碧纱橱里。
自?古朴的拔步床上,传来一两声惊呼。
“啊……”
迷蒙的夜色里,月色浅浅地?照着女孩的脸颊。
倏忽,女孩睁开了眼睛。
她大?口地?吸气。
灵魂仍然还记得那种牵扯到肺腑的疼意?。
从喉咙蜿蜒到胃部。
她剧烈地?咳着。
有人?打着一盏灯,急急地?走到了床边。
她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拍打着女孩的背部,“小?姐别怕,只是梦,是梦!”
枝形灯昏黄地?照着。
这?是一张熟悉的面容。
清池惊骇地?想。
不。眼前的翡翠是比她见过的,更加年轻的翡翠。
“睡吧,小?姐~睡吧……”翡翠温柔地?哄着她。
她安静的闭上了眼睛。
她慢慢地?,掌握了这?具身体的主动权。
是的,她又重生了。
她一边庆幸,一边又忍不住觉得诡异。
不过现在的她,并?没那么多的时间去想那些事。
翡翠哄着她入梦了后。
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床上的清池望着她离开。
她整理着心头的千丝万缕。
最后都定格在了上辈子的最后一眼。
李叹……?
那个时候为什么会是他?
难道真的是她误会了他?
清池再次睁开眼睛后,一片清明。
不管是不是……
毋庸置疑,紫袖都是他的人?。
她的上上辈子就是因他而死。
她还恨他吗?
也许不吧。
事到如今,她对李叹的恨意?已随着前世最后一眼烟消云散。
但,她知道他就是一切的祸端。
这?一次重生,她应该是回到了十一二岁
那时,她还小?,住在安定伯夫人?的珠绕院里。
这?一次,她许下目标。
这?一世,她不想再插入李叹和李蓉蓉的纷纷扰扰中。
紫袖该死!
迟早,她会解决了她。
但蒋元的身份,不简单……
清池头疼地?想着。
他不是现在的她能够处理的。
但她起码可以?不要招惹他。
想来想去,慢慢地?她又睡着了。
这?一次她的睡容很安宁。
安定伯府的千金,忽而就病了。
盛京里的许多高明大?夫都来看?过,可是没有一个人?有办法。
直到安定伯夫人?耗费重金请了明心道人?看?过。
她给?出了答案。
这?是十二岁的小?姐受了浊气侵扰,贵体不堪屈挠。
若是就放着就这?么不管,恐怕会影响到小?姐的身体,还有以?后的生活。
明心道人?还给?安定伯夫人?开了一道药方。
她说,这?人?间的清气莫过于庙观之中了。
只需要小?姐到庙里养上几年便可。
事实上,如今随着玉真公主这?些年的寻仙访道,也引领起了贵族们对道教的空前追捧。
大?夏的国教便是道教。
当朝国师宁司君更是道法自?然,仙骨道风。
年仅及冠时,便继承了圆缺道君的衣冠,成为了天下第一观玄清洞的道主。
其人?之风度,甚至折服了高傲的皇族宗室。
清池的年龄正是不大?不小?,受安定伯夫妻宠爱时。
现在,他们也并?不知道她不是他们的女儿,还是真心疼爱她的。
所以?颇废了一把力气地?,把清池送进了玉真公主的金仙观里修行?。
此际,盛京里很多贵族为了能亲近玉真公主,都趋之若鹜地?把家里适龄的女儿送到了金仙观里休养。
当然,玉真公主也不是什么人?都收。
这?些年,金仙观的资格也不是轻易能拿到的。
安定伯夫人?为了清池,还是特意?拜托娘家的势力,花了好几万银子才买到的。
这?真叫清池好些唏嘘。
当然,她们与其说是去金仙观修行?,还不如说是去侍奉玉真公主。
这?里的侍奉也不是真的就如丫鬟般侍奉公主,而是做些功课燃香。
人?家公主可没有那么闲,每天见她们。
而去观里的也都是千金小?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就连自?己都照料不自?己。
所以?玉真公主还特允许,她们这?些女孩都能带两个丫鬟伺候着。
十二岁的女孩经了这么一遭,整个人都瘦下来一圈。
下巴儿尖尖,我见犹怜, 就仿佛一个病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