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童话同人)你的公主性别不太对—— by兔美
兔美  发于:2024年03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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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将艾利尔留下后,阿德里安就没再联系过她。
也不难理解,最后一次见面时,他那一言难尽的表情,她到现在还记得呢。
阿德里安忽然找她做什么?
那只鹰一直盯着她,凛绮只能暂且坐回原本的位置,艾利尔气的将脸沉入水中,几秒以后,又猛然冒出来,一言不发的爬上船。
他浑身湿漉漉,长发卷曲披散,面色雪白的像是带露百合,一双金色的眼睛,闪着凌凌的光。
“坐到这边来。”
凛绮没有理会艾利尔对着鹰目露的凶光,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艾利尔跳到水里之前,就是坐在这里。
艾利尔却犹豫了一下,下意识低头看自己滴水的衣摆。
凛绮直接抓住他冰凉而湿润的手指,艾利尔不得不坐下。
他还僵硬着身体,想与凛绮保持点距离,凛绮紧紧扣住他的手,口气随意,“躲什么,害怕弄湿衣服,刚才为什么一下就跳下去?”
艾利尔苍白的脸又恢复点血色了,他垂下眼睫,心怦怦跳。
刚才,凛绮抓他的手腕的时候,他似乎看到凛绮唇角上扬,微不可查的微笑了一刹。
就只那么短短一瞬,他似乎就有点神魂颠倒了。
那只棕色的鹰从凛绮的手臂上蹦下来,爪子抓住船沿,它还在盯着他们看,锐利的眼中透露出好奇的光。
阿德里安养的鸟,似乎和他本人一样……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所以阿德里安到底找她做什么。
凛绮从鹰腿上绑着的小小信筒里取出了阿德里安的信,那是一张很小的纸条,阿德里安工整漂亮的小子写满了整张纸条。
凛绮将纸条展开,一目十行的阅读。
看完,她又将纸条卷回去,握在掌心中,表情有些复杂。
她想起上次分别时,阿德里安对她说的,“或许要麻烦你的时候,很快就会到了。”
她确实答应过阿德里安,如果他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她不会袖手旁观。
想到这里,她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转头向艾利尔。
她看纸条的时候,并没有避开艾
利尔,但是艾利尔完全没有往纸条上看,他的十指纠缠在一起,放在膝盖上,目光只呆呆的落在身前的拿一块区域。
“我们可能需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凛绮握住他的手,感觉到他的手指有些发抖,“去找一下阿德里安,不需要多少时间,很快。”
艾利尔的脸色更加白了,失去了血色,就像是海面的泡沫。
他一言不发,紧紧抱住凛绮,将脸埋在她的颈窝。
那个时候,凛绮还以为他是不想见到阿德里安,兼之对海洋的恐惧,才会表现得这么异常。
她拍了拍艾利尔的后背,轻轻抚摸他的长发。
那只鹰吃饱喝足后,就带着凛绮的回信,振翅高飞,先走一步了,凛绮看着鹰飞远,收回视线。
艾利尔对行程的更改没有任何异议。
他除了那一刹的异常外,没有表现出任何与平时不同的地方。
就这样,马车不再像原先那样慢悠悠的往前走,而是转换了目标,加快速度赶路。
三天后,凛绮和艾利尔就出现在阿德里安的领地内。
他所属的国家,比她的国家要稍稍更大一些,因为临海,似乎随时随地能够闻到海浪的气味,那是一种野性与淳朴的味道。
凛绮先跳下马车,然后扶着艾利尔下来。
阿德里安派了人来接他们,凛绮刚让艾利尔下马车,就有几个人恭敬的凑了过来。
“是凛凛殿下!阿德里安殿下已经等了您很久了,请跟我们来吧——”
来迎接的使臣们满面笑容,见到站在她身边的艾利尔,也没有人对表现出惊讶诧异,大约是阿德里安早就已经和他们提到过了。
来的倒是够快的。
凛绮点了点头,就有人接过她的东西,侍从们说,马车也不用在意,会有人帮忙处理的。
她无所谓那些东西怎么处理,只牢牢的抓住了艾利尔的手,径直往前走去。
“他在什么地方?”
领路的人们很恭敬,“阿德里安大人正在海边等您好,具体的事情请到了再做商议吧。”
凛绮没有什么意见。
早就说过,阿德里安的国家临海,即使是国际,也与海峡不远,他们没走一会,凛绮就听到了海浪拍打,与轮船的轰鸣声。
她眯眼一看。前方不远处,就是她曾经与艾利尔相遇,却没有见面的海岸。
平静的海边正停着一艘轮船,船身刷着纯白的漆,很新,而且颜色很亮眼。
那船实在是有些过于大了,几十辆马车也停在上面也足够。
阿德里安正站在船舷边,凝视着他们过来的方向,看样子是一直在等待他们,一见到凛绮,他就不断的挥手。
他的举动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凛绮拧眉,抓紧艾利尔的手腕,走到船下。
“干什么?”她问。
阿德里安丝毫没有发觉气氛的微妙,“我等
你很久了,快,先上来再说。”
大船有十分平稳的梯子,刚才就有不少人从这里上去,现在,因为公主要使用,所以所有人都散开了。
凛绮试了试楼梯,刚走上两步,忽然停下。
她不放心艾利尔的脚,于是转到艾利尔的后方,撑住他的手臂,“你先上去。”
艾利尔回头看了她一眼。
他从刚才到了海岸边开始,就一直安静,似乎有很多心事,可是外表仍旧平静,一双藏了很多心事的眼睛,静静的落在海上。
此刻,他的金色的眼中的感情还来不及收敛,在凛绮的脸上一扫而过。
他的脸色实在是有些过于苍白了。
那视线扫过时,凛绮顿了顿。
她看着艾利尔上去,才利落的抓住栏杆,翻身上船。
“那个……”阿德里安赶过来,正准备开口,凛绮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看向艾利尔,皱起眉,“不舒服吗?”
艾利尔站在她的身后,低垂着眼睫,正抿着唇,似乎是没想到凛绮会忽然开口,抬眼时露出了些有些诧异的表情。
阿德里安看到他的脸色,也吓了一跳,有些紧张,“你是晕船吗?需不需要喝点水?”
艾利尔不理会他,只紧紧握着凛绮的手,过了好一会,才慢慢的摇了摇头。
他的睫毛微颤,碎发覆盖下,脸上的表情也不太看得清。
凛绮的心微微沉了沉,看阿德里安似乎还想问什么的样子,就拦住他,“先让他休息一会吧,给我们安排房间了吗?”
阿德里安愣了愣,一叠声回答,“当然了,我带你们去……他真的没什么事情吧?”
凛绮想起艾利尔之前和她提起过的,对深海的恐惧,表情也严峻了些。
她不再多说什么。
阿德里安领着他们走,穿过甲板,就进入了船舱,这条船实在是太大了,穿过几条走廊,才到房间门口。
“这里很安静,也不会有人打扰,你先看看满不满意。”阿德里安推开门,“总之先让他休息一下吧。”
阿德里安的安排非常周到。
即使是在船上,房间规模,也和她在宫殿中的规格一样,甚至更为豪华一些,准备的东西一应俱全。
床甚至还是个双人床。
凛绮只匆匆扫了一眼,就转头看向艾利尔,他似乎正头痛,一手撑在额头上,紧抿的嘴唇失去了血色,苍白的有些透明。
凛绮问他。
“在这里休息一会,好吗?”
她指的是房间中央的大床,柔软的被褥已经铺好了,艾利尔的脸色看起来也急需休息。
艾利尔也点了点头。
他自己走到床边,衣服也没有脱,就钻进了被子里,几乎将脸都埋在了雪白的被褥中。
他赤红的发丝散落在枕头上,整个人只露出了这么点。
凛绮站在床边,阿德里安站在门边,也不敢进来,对凛绮无声的做口型,“他没有事吧?”
凛绮也盯着被褥。
她把脸凑到被子边,艾利尔就把脑袋探出来一点,只露出了一双金色的眼睛。
他迅速无声说了句,“我没事。”就重新缩进了被窝。
因为距离很近,艾利尔的口型,她看的清清楚楚,他看起来也不像是哪里不舒服,而仅仅是不想看到阿德里安,正在耍小脾气。
凛绮在床边站了一会,确认他的呼吸平稳,生理状态没有什么异常,才转身走到门边。
阿德里安还等在门外。
看见她出来,他又稍稍往前走了几步,凛绮却不想走得太远,就在门几步外停了下来。
“究竟什么事?”她问。
那么一张密密麻麻写满字的纸条,却搜罗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看来看去,能看明白的意思只有,“有事速来。”
她还以为阿德里安有什么生命危险,结果赶到一看,人好得很,还弄来这么大一艘船。
到底是要干什么,她快没有耐心了。
阿德里安看出她的不耐,就长话短说,“就是那个啊……关于婚约的事情,你之前不是一直很着急吗?”
“等等。”
凛绮没等他说完,又转回门边。
“这件事情下次再说。”
她不放心艾利尔的状态,没法把他一个人放在房间。

谈话还没有开始,凛绮就叫停。
她站在走廊,总觉得心头萦绕着莫名的焦虑,让这场对话没有办法继续下去。
阿德里安之前给她寄送信件的时候,语焉不详,反而让她急匆匆就赶了过来,结果到这里一看,阿德里安活蹦乱跳。
既然没有什么威胁到生命的大事,就没必要现在急着谈。
凛绮走到门边,往内看了一眼,随即对阿德里安说,“我晚点再来找你。”
阿德里安:“……”
他也知道自己没有那么重要,可也不用当着他的面表现得这么明显吧?
他也担忧艾利尔的状况啊——可是这样对他,真的有点过分哦!
还好他是一个脾气很好的王子,虽然哽了一瞬,但还是很快回答。
“好吧,那等你有时间吧。”
阿德里安瞥了一眼房门,觉得自己不再适合待在这里,就和凛绮简单交代了自己房间的位置,就脚下抹油般的离开了。
凛绮没等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就转身回了房间。
房间里很安静,阿德里安找的人已经先一步把行李搬了进来,两个箱子静静的搁在墙边。
他安排的卧室也足够大,是有几个房间隔断的套间。
走过舒适奢华的客厅,就是卧室。
她推开门时,艾利尔似乎听到了动静,正从被子里探出脑袋。
他的红发在床上揉的有些凌乱了,有碎发落在脸颊边,脸色还是和刚才一样苍白,但精神看稍稍好了一点。
大床的对面是一扇巨大的窗户,阿德里安特意安排的,是一间能够清晰的看到海景的卧室,窗户没有关严,清凉的海风吹进房间。
凛绮稍稍驻足,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纯蓝海浪,一阵一阵轻柔地拍打着船,但身在船上,感觉不到摇晃。
她和阿德里安的国家都沿海,来到这个世界后,她就了解到,这两个国家的人,有很大一部分,一年几乎有一半时间,都漂在海上。
也因此,他们养成了什么重要的事情,都在船上进行的习惯。
他们现在正在两国交接的地方,她的城堡也坐落在此处附近。
船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行驶起来了,现在从窗户看到的海岸,已经是很小的一点。
看方向,似乎是远离了她的国家。
现在,他们在阿德里安的国家的境内,但从位置上来说,还在地图很边缘的地方。
凛绮又往窗户外看了一眼。
她记得——艾利尔之前和她提到过,他现在对深海很恐惧,或许他就是因为这个不舒服?
她上前把窗户关上了,又拉上了窗帘。
房间一下暗了下来,但下一刻,床头覆着魔法的小灯又莹莹亮了起来,微弱的光落在真丝的被子上,被面映出月光般冰凉柔软的光泽。
凛绮在床沿上坐下,摸了摸艾利尔脸颊边的红发,“你怎么了
他看起来神色恹恹,从到了海边,就一直是这样。
是因为讨厌阿德里安?
可是来之前,他就已经知道目的地,那个时候他没有表现出任何讨厌的情绪。
是因为大海?是对深海有阴影吗?
凛绮想不出缘由,轻轻地抚摸艾利尔的头发。
艾利尔安静了一会,在凛绮的手指落到他的耳边时,轻轻俯下身,躺在她的膝盖上。
他抓着她的手指,火红的长发散了她一膝。
凛绮问他“是不舒服,还是心情不好?”
艾利尔也只是缓慢的摇头。
想来现在就是问他,也问不出什么。
就这样无言到了晚餐时分,艾利尔也没有吃多少。
侍女们将盘子收起来的时候,他还缩在椅子上。
他的身形不算是清瘦的类型,个头不小,也绝对不瘦弱。
可是他缩在那里的时候,却无端的让人觉得有一些可怜。
凛绮的视线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
她甚至开始思索,是不是该带着艾利尔离开?
不管究竟是什么原因,他是到了海边才开始表现出来这样的异常。
艾利尔忽然轻轻拽了拽她的手,凛绮回神,朝他看过去,艾利尔也正静静地望着她。
他坐在床沿上,夜光落在他身上,将他的脸照得更加光洁。
“我没事。”
他望着她的眼睛,慢慢比划。
“不用担心我。”
看他的神情,似乎比刚才恢复一点了。
“你和王子有话要谈吧?没关系的,我在这里等你。”
凛绮微微怔了怔。
“正好我有点想睡了。”
这可不像是艾利尔平时的态度啊,但偏偏他的表情很平静,也很真诚。
凛绮仍然有些迟疑。
但在艾利尔再三催促她去,并且还径自钻上了床,用被子盖住脑袋后,她才站起身。
“行了,我这就去……我很快就回来。”
凛绮望着被子,心中已经下定决心,如果阿德里安没有什么急需她帮忙的事,她就直接带着艾利尔离开。
艾利尔从被子里露出脑袋。
他金色的眼瞳湿漉漉的,像是小狗一样,快速比划,“嗯,我等你回来。”
凛绮怔了一下,艾利尔又躺回被子里。
——凛绮站在走廊上。
系统099等到她一个人的时候,才冒出来。
[07,我觉得他有点不对劲哎,他到底怎么了?]
废话,她难道看不出来吗?
不过,就连系统099都看出艾利尔的不对劲,他表现的确实很明显了。
凛绮在走廊站了好一会,房间内都没有任何的动静,艾利尔现在也没有什
么可做的特别出格的事情。
艾利尔确实很不对劲——
但是想要把他的嘴巴撬开,简直比登天还难。
他就是这样的性格,从还是斯诺的少年时期,就已经这样了,现在就更不用说了。
凛绮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无声的往前走。
临近夜晚的走廊,光线也有些昏暗,这船太大了,虽然是身处船上,但感受不到什么颠簸感。
她走了两步,忽然开口,“099。”
[嗯?]
“我上次看过的东西……算了,你直接把商城打开,我再确认一次。”
系统099乖乖照做了。
凛绮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她的目光很快的在商城面板上扫了一眼,就收回视线,“行了,关上吧。”
系统099不明就里。
它记得,进入这个世界不久……也就是刚刚找到艾利尔的时候,凛绮也曾经叫它打开系统商城。
凛绮已经很久都不需要它帮忙,也不用商城了。
商城能提供的物质享受,她在这个世界,使用自己的身份地位,也能很轻松的弄到。
它记得凛绮还跟它说过,皇宫里的美食,比系统商城提供的预制菜味道好多了。
至于系统商城提供的其他提升属性的道具——凛绮根本用不上。
在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事不能凭借她的实力解决的。
就连它,最近和凛绮交流的次数都变少了。
不使用系统商城,减少与系统的沟通次数……她在这个世界的生活,和在现实世界中,也没有什么不同了。
系统099有些担忧。
[07,你到底想做什么啊?]
这样的话只在智脑里过了一圈,它还是没有问出口。
到现在,系统099才发觉,即使再像人类,它也没有办法理解人类的感情。
它只能用担忧的目光,看着凛绮的目光,从系统商城上离开,然后走向走廊的另一端。
凛绮的心里有自己的想法。
但这还未成型的想法,她没有和任何一个人提到过。
她想了很久,但到现在,仍有一些没有理清楚的混乱思绪,她想,她需要一段时间来仔仔细细思考,以及对未来做规划。
但现在,最先要做的,就是找阿德里安谈话,然后立刻回到房间里。
她其实已经对谈话的内容隐隐有预感,但毕竟还需要面谈,这样重要的事情,需要一个明确的确认。
来到阿德里安的房间时,时间还不算太晚。
阿德里安为了避嫌,没有让她进入自己的房间,而是立刻站起身,与她走到走廊。
“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吧,到底有什么事情?”
这里的走廊壁灯非常明亮,他们两人就站在门边,与对方保持着一臂的距离站定,影子落在地毯上,拉的长长的。
阿德里安摸了摸鼻子,苦笑
,“明明是你和我说,这件事情是最重要的,所以我一找到机会,就立刻联系你了,结果你还——”
凛绮立刻抬起头,“你是说?”
阿德里安点了点头。
他们的婚约,在凛绮刚到这个世界时,就被她执意解除了,阿德里安对此没有什么意见,但解除婚约的事情,并没有对外宣布。
两个国家之间的利益捆绑的太深,还有各种各样一时分理不清的事务,导致他们并不能立刻将已经解除婚约的事情说出去。
阿德里安答应解除婚约,但也要求需要一定时间去处理这件事情,在这个期间,凛绮不能把婚约已经解除的事情说出去,他会尽快处理好。
凛绮答应了。
现在,他叫她来,是为了——
“嗯,大约三天,就可以到皇城那边了,三天后,就会把这个事情向两国国民宣布。”
阿德里安先是郑重其事地优雅点头,随后又露出苦笑,“你知道,我因为这件事情,被我爷爷骂成什么样了吗?”
凛绮的脸上终于露出笑意。
她朝着阿德里安点了点头,“这件事,谢谢你。”
“不用谢我,我早就说过,你如果有了喜欢的,想要与之共度一生的人出现,可以直接和我说,我会立刻去解除婚约。”
“你能找到喜欢的人,我也很开心。成全别人的感情,也是我的骑士道。”
阿德里安说得很认真,凛绮却微微一顿。
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吗?
是吗,在别人看来,她对艾利尔的感情,是这样的吗?
安静的房间内,艾利尔倚靠在窗边。
夜晚的海洋,与白日时的明媚鲜亮完全不同,凝重的海风,如刀般,一阵一阵吹动他的长发。
被凛绮关上的窗户,此刻又被他推开了一条小缝,海风争先恐后的灌入房间,将窗帘吹得呼呼乱响。
艾利尔金色的眼睛,静静凝视着海面,脸上神色淡淡。
来自深海的呼唤,从海浪声中,不断传递到他的耳边,那声音一声一声呼唤,伴着鲸鸣,在潮起潮落中,断断续续。
“艾利尔……”
“艾利尔……还不回来吗?求求你了,回来吧……放弃吧……”
“再在这里待下去,你会变成泡沫的……”

在海风中,声音也并不清晰。
艾利尔默默站在窗后,脸上的神色淡淡,这来自深海的呼唤,只有人鱼能够听到,人类无法察觉。
他听得清清楚楚,依旧站在原地,像是浑然未闻。
直到听到走廊内的响动,他才一把关上窗户,回到床边,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
凛绮进入卧室时,艾利尔就默默坐在床沿上。
她的脚步顿了顿,看了一眼窗户,随即收回视线,走到艾利尔的身边,紧贴着他坐下。
“现在感觉好一点了吗?”她的手指又缠上他的红色长发,仔细打量着他的神情。
艾利尔回望着她,半晌,轻轻点了点头。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二天后就可以离开了。”凛绮凝视着艾利尔的眼睛,“之后,你想到哪里去?”
她与阿德里安早就解除婚约这件事,二天后就会昭告天下。当然之后的一切都和她无关了。
“船会在那边的皇城靠岸,对,到时候我们就直接离开,那个时候,那边说不定会有很多活动,和有趣的可玩的庆典。”
凛绮将他的长发随意缠在手指上,一圈又一圈,目光细细描过他脸上的每一寸,“你是因为阿德里安才不高兴吗?”
她定定地望着他的眼睛,想透过他玻璃珠似的眼睛,看到他的内心深处。
艾利尔抬起眼。
照耀在海面上的冷冷月光,透着淡蓝的光,洒在他的脸上,他微垂的睫毛在脸颊上留下阴影,肌肤也透着冰冷的色泽。
他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就连卷曲的长发,似乎也披着一层渺渺茫茫的月光。
凛绮想要观察出他平静表象下的真实情绪,但艾利尔在她开口之前,就忽然抱住了她。
他冰凉的长发垂落在她的手指上,将下巴搁在她的颈窝,蹭了蹭,将脸埋了进去。
凛绮能感觉到他的鼻息,洒落在自己的脖颈上。
那种呼吸的节奏,就像是小狗软乎乎的呼吸,冰凉的鼻尖,让人的心变得软了起来,凛绮把话吞了回去,手指穿过他的长发,轻轻抚摸他的后脑。
真像是抱了一只会撒娇的大狗在怀里。
“你是听说了,我和阿德里安的关系……是这样吗?”
沉寂月色中,凛绮轻轻开口。
这并不算是秘密,虽然侍女们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到过这些事情,但凛绮想,她们或许私下会谈论,这些谈话,可能被艾利尔听到过。
他因此而讨厌阿德里安,心情郁郁。
凛绮原本觉得这些事情,根本没有必要解释,可艾利尔是一个心思极为细腻的人鱼。
不知道他从哪里听来的,又产生了什么样的联想。
凛绮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
因为与阿德里安的约定,她现在没法和艾利尔说什么,但只剩下这二
天了,只要过了这二天,一切都会明了。
“你应该知道,我和阿德里安根本没有那种感情。”
艾利尔微微抬起脸,琥珀金的眼瞳荡漾着月光,那粼粼的光落在他的脸上,他的神色也像是朦胧的,看不清晰。
凛绮望着他,“我现在没法说……二天后,我们就可以离开了,很自由的离开,然后和这里再没有任何的瓜葛,你明白吗?”
她一项都是一个遵守约定的人,但却为艾利尔破了特例。
看到他现在这副神情,她想来想去,最终还是松了口。
这已经和明说没有什么区别了。
以他的聪明,应该能够明白,她是什么意思的。
艾利尔静静地望着她,静静地,玻璃珠似的眼睛中漾出薄薄的水光,眼底有泪意荡漾。
他的眼泪无声的滚落下来,扑簌簌的,像是晶亮的珍珠。
有碎掉的泪珠,濡湿了他长长的睫毛,沾成一缕一缕,他的下睫毛被泪水洗涤的更加明显,眼圈立竿见影的变红。
那抹红晕连带着眼尾,坠着悲戚的泪光。
艾利尔没法发出声音,连哽咽都是无声的,只能发出比平时更加急促一些的呼吸声。
他定定凝视凛绮好一会,忽然垂下脸,用手背去抹眼睛,眼泪落在床单上,她的手背上。
是滚烫的。
凛绮显而易见的一怔,随后也沉默下来,那如同珍珠般滚圆且烫的眼泪,在她手背上,几秒就变凉了。
但是那种触感,实在让人难以忘记。
到底怎么样,才能让他放下这种强烈的,无法遏制的不安呢?
凛绮的目光,停留在艾利尔的身上。
在仿佛时间暂停的安静中,她抬起手,手指划过艾利尔落在脸颊上的赤红长发。
她将那乱掉的发丝整理好,挽到他的耳后,露出他那瓷白如雪的脸。
艾利尔因为她忽如其来的触碰,而僵硬了一瞬。
他抬起因为泪水而湿漉漉的眼睛,那原本像是蛇瞳一样的金色眼睛,现在看起来没有丝毫的攻击力。
凛绮的手指从他的耳廓,滑落到他的耳垂,一点一点的探到他的耳后。耳根后那层薄薄的肌肤极为柔软,能感觉到最温暖的体温。
艾利尔像是被按下开关,一下子僵硬到一动不动。
他定定地望着凛绮,仿佛无法理解凛绮现在行动的意义。
凛绮的手指继续往下滑。
艾利尔的胸膛起伏,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艾利尔,被触碰过的地方,全都如火烧般急速升温。
他竭力控制自己不要喘气,可是连呼吸的节奏都完全紊乱了。
凛绮的手指从他的耳朵,到他不断起伏吞咽的喉结,到最后落在他的胸膛,饱满的肌肉在放松的时候是柔软的,十指甚至能够下陷进入,绵软好摸。
可是现在,他显然太过于紧绷了。
他的胸膛
因为呼吸急促而不断起伏,肌肉紧绷到和铁块一样,炙热,且让人无从下手。
艾利尔已经完全不哭了,他僵在原地,和一尊石像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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