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似乎很?自然就接受了他?不再回复这件事,自说自话地一路吐槽下去。
宁好:[你在?南方还好吗?我在?北京有点水土不服]
宁好:[这里?好干燥啊,脸摸起来像塑料一样,滋啦滋啦作响]
宁好:[白天热死,晚上居然冷醒了,昼夜温差这么大!]
宁好:[风好大,什么发型也做不了,头发干得?像稻草]
闻斯峘震惊中忽然有点想笑,她?的形容好像去地狱下油锅似的。
头发?每天看起来还不错啊,大概只是手感?不好?
宁好:[我感?觉选错专业了]
宁好:[呜呜呜我为什么要学土木]
宁好:[打听了一下,去年转专业的学长GPA3.87,呜呜呜呜我做不到啊]
宁好:[我想学的那些东西,专业应该是建筑]
宁好:[期中考试一败涂地。明明拜过锦鲤了,这批锦鲤业务能力?咋这样?]
闻斯峘是真忍不住笑了,回江城这些天遇到这些事如丧考妣,别?说笑容,脸上连表情都少有。
但那可是宁好,在?他?心目中可一直都是学神?的存在?,闪耀得?灼目。
到底有多不喜欢自己专业,惨得?像被绑去了缅北?
同情之余也有些愧疚,当初是他?和宁好一起商量的志愿,虽然他?持反对意见,抵不住宁好正向理解,如果他?不说那些话,说不定她?会听她?妈妈的,去学轻松点的文科。
他?自认为也有责任。
除了学业的摧残,气候的侵害又卷土重来——
宁好:[怀疑我会成为第一个过冬被热死的人,这里?暖气好像不要钱,穿单衣都觉得?热]
宁好:[宿舍热得?坐不住,只能在?食堂躲着]
宁好:[已经哑了半个月]
宁好:[发烧上校医院开药了,热伤风。我这个人不怕冷,就是受不得?热]
宁好:[和好朋友搬出学校租房了,世界终于凉爽了]
至于搬家后让她?频繁看手机坐立不安的那些烦恼,她?暂时还没提起。
他?总是看着她?猜,没想到答案一直都在?手机里?,阴差阳错。
似乎彼此这半年都过得?水深火热。
他?的痛苦无形而灭顶,她?的痛苦具体而琐碎,可他?一点也不会觉得?她?那些是娇气矫情不值一提,如果他?有个合理的身份,真想去她?身边抱抱她?。
闻斯峘回过神?,先做正事,拨通徐笑的电话。
挂了电话他?穿过客厅去敲了敲姐姐们的房间,二姐开了门。
卧室窄小,他?没走进?去,扶着门框说:“借到了两?万,我同学没开手机银行?,所以她?得?明天上午去银行?给我转。”
大姐惊诧地挑眉:“你哪来这么阔的同学,还愿意借给你?这钱来路没问题吧?”
闻斯峘没提对方要求高息,这钱他?自己慢慢还就行?了,不必让姐姐跟着有压力?,便避重就轻地说:“她?考上北大家里?办酒了,请客的是她?爸妈,收红包的是她?,等于财产从她?爸妈转移给她?,算是正当来路吧。”
二姐好奇问:“女孩子?”
“……嗯。”闻斯峘微怔,诧异她?为什么问这个。
二姐用选食材时挑肥拣瘦的那种?目光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瘪瘪嘴:“……行?吧。那你……学着点哄人,可别?做爸爸那种?渣男。”
没废话就把门关了,也没给他?时间反应。
闻斯峘一头雾水,走到自己房门口才领悟二姐是什么意思。
都哪儿跟哪儿,乱点鸳鸯谱。
不过错失了辩解时机,再返回去敲门解释也太刻意,还是算了。
他?抓紧回房把门锁好,用旧手机号单开了个微信,这微信只加一个人,独属于她?。
还记得?宁好说过,她?微信与手机同号,给她?发去好友申请:[我是你远在?南方的朋友]
追加一条解释:[现在?有智能手机了]
等待时间又把她?发来的那些短信看了无数遍,数量也不多,都快背下来。
这一刻心里?才生出些感?激,
还是感?激母亲让他?来这个世界,否则也不能遇上宁好这么可爱的女孩。
这么可爱的女孩似乎也学会了吊人胃口,离睡觉时间还早,却迟迟没有通过他?的申请。
闻斯峘不信,以她?平时那个看手机频率,会两?个小时都没看见那条提示。
难道宁好生气了?
因为他?一直没回复,所以现在?她?也不理他??
可她?又不像会因此生气的人,三?天前她?还给这树洞发过短信。
宁好:[又快考试周了,我这学期课选太多,根本忙不过来]
比起生气,闻斯峘更?担心宁好是否出了意外?。
不在?眼?前盯着她?还真不知道她?会不会遇上死打烂缠的人,据观察,陆昭昭太宅,大部分时间都不与宁好同进?同出,尤其是冬天、晚上。
他?起了念就无法再安下心,恨不得?马上飞回北京。
会不会是她?没看懂“南方的朋友”什么意思?以为又是无聊搭讪人员,所以无视了他?的申请。
每天骚扰她?的人也挺多的。
——他?这么自我安慰着。
又想着她?习惯往这号码发短信,下次再想发之前打开短信界面,应该能看见他?的留言。
给她?简明扼要在?一条消息中说明情况,解释加她?微信的人是自己。
这也石沉大海,闻斯峘再想不出,宁好那边究竟能出什么事了。
辗转反侧,一夜无眠,百事不顺。
甚至连他?半夜打开12306买回京火车票,系统都处于休息时间。
闻斯峘离开江城时?, 江城雨势凶猛,给本就艰难的出行添了更多麻烦。
车到北京站已是傍晚,京城的深冬虽有?严寒, 却干燥,少雨的优势凸显出来。
他一边在站台等地铁,一边用纸巾擦拭行李箱上从江城带来的泥点子, 想起对北京天气有?诸多抱怨的宁好, 好奇她怎么对江城又湿又冷、总被裹着一身潮的气候那么满意?。
宁好仍没通过他微信的好友申请,也没回复短信。
悬着的心渐渐死了,脑中理性的声音说:“哪有?现代人连着两天不看微信?无非是不想搭理”。
还?有?个没死透的声音妄图死灰复燃:“她可能平时?不用江城的号, 使?用树洞时?才装进手机, 要?等到下次用树洞才能联系上。而她有?时?候时?隔一周才会发一次。等两天也合情合理。”
理性之声问:“现在哪还?有?智能手机不是双卡双待?”
有?点吵。
闻斯峘把擦过箱子的纸巾扔进垃圾桶,决定按自己的节奏来,先回宿舍吃碗泡面冲个热水澡,再散步去宁好住的楼下转几?圈,数数灯光确认她安全也很好。
让他更?有?点烦的是,周末地铁上全是一对对情侣,乌央乌央蝗虫似的往眼前怼,眼睛也嫌吵。
这半年来,这些人就没消停过,以为万圣节后会散, 没想到光棍节又来,眼下圣诞也过了还?这么高?调。
闻斯峘想, 等着看来年, 他们能不能把清明也过成?情人节。
胡思乱想最?后总还?是会回到宁好身上, 针对这点他倍感幸运,宁好学土木学成?这焦头烂额的状态应该一时?半会儿没心情谈恋爱。
他认为世界上没有?男人配得上宁好, 偶像明星也不行,富二代也不行。
刚在地铁站看见两个女生亲亲密密贴在一起,他仔细一琢磨,宁好如果喜欢女生他倒是可以接受的。
任闻斯峘脑洞这么大,也想不到实际情况就是女生作怪。
宁好那个微信被陆昭昭强制退出了,连sim卡也一并没收,不给她重新?登陆的机会。
连闻斯峘观察了几?个周末都发现宁好魂不守舍总看手机,陆昭昭天天和她住一起自然早就发现情况。
陆昭昭知?道是李承逸这个极品渣男回国给她造成?了影响,直接采取强制措施:“你就压根本不该再惦记那家伙,他招摇过世跟你有?什么关系?真正放下了不是这个态度,应该是‘李承逸?谁啊?’,应该连他是哪根葱都忘啦。”
“我这不叫‘惦记’,我只是生气,他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也不是什么‘放不下’,就算他联系我,我也不会回他。”
“不想回复你就不该老看他有?没有?联系你。既然结果是一样,你不理他。干脆等他走了你再揭一次盖,看看他还?有?没有?良心。你现在对他完全是过度关注啊。”
宁好:“痛恨也会导致关注。”
陆昭昭斩钉截铁:“你这表现是痛恨吗?”
宁好:“是痛恨,和恨‘日本不承认侵略史?’同一种恨。”
陆昭昭:“…………我是没见过恨日本恨得茶饭不思的。”
宁好:“有?的呢,还?有?绝食抗议的。”
“别?跟我上价值,”陆昭昭诡辩不过她,懒得费口舌,反正sim卡已到手,“帮你保管几?天,朋友圈看见他滚回美帝的消息再还?你。”
就这样,宁好生活中占据一大块注意?力?的事件被挖走了,空出来一块,被抑郁填进来,到底心里不能舒畅。
前两天晚上,宁好做完作业睡不着,邀陆昭昭去小区北门外的酒吧喝两杯。陆昭昭打扮漂亮跟她一起去了。
今天再邀,陆昭昭就犯起了懒,连从小区南边走到北边这几?步路也不愿走,更?不愿梳头化妆。那酒吧差不多都是附近高?校学生,不梳头不化妆邋邋遢遢碰见熟人又难为情,她索性不出门。
也不过是在门口,宁好自己去了。
因此?当闻斯峘在楼下晃悠看见宁好时?,发现她是打扮过的,和平时?素面朝天的状态不太一样。
她头发没扎起来,发尾卷卷顺在一侧肩上,穿了双短靴,下身是黑色紧身裤,外套敞着,中长款黑色羽绒服里面是白毛衣。
漂亮归漂亮,闻斯峘恨不得上前帮她把羽绒服拉链拉上。
看着就冷,这不得再生场病?
转念一想,哦,她上次是热伤风,怕热。
只是大晚上走夜路出门还?打扮这么漂亮,让人略怀疑,该不会这么三五天不见交上男朋友了吧。
闻斯峘心里七上八下地跟着,到马路边见她进店往楼上酒吧去,一时?对里面消费水平拿不准,犹豫须臾,也跟了进去。
进场就要?一百八,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掏了,没见宁好付费,不知?是不是女生免费。
宁好没下舞池,在吧台要?了杯啤酒就着玉米片慢慢喝,边喝边折吸管。
嘈杂震耳的喧嚣乐声仿佛与她无关。舞池里年轻女生和老外占了大半,人挤人贴着闹腾。先后几?个男的去她身边搭讪,中国人外国人都有?,都被她摆手挥走了。看起来她不是第一次来这儿,酒保还?挺照顾她,一直站在她面前,边调酒边看她把吸管折出花,偶尔露出一丝微笑跟她打两个手势进行沟通,碰到被拒绝后还?恋恋不舍的男士,还?会帮她劝离。
闻斯峘松下劲,看出宁好只是来休闲一下,没和人约会,也没什么危险,开始有?点心疼那一百八。
早知?如此?,应该在楼下路边等她。
那一百八其实换了两张酒票,他不喝酒,觉得宁好也许需要?,又想不出招该怎么送她。
坐在远处百般聊赖“巡视全场”时?,忽然又有?男人靠近了宁好。
很奇怪,宁好没有?拒绝他,反而跟他聊起天来。
这地方聊天有?点费劲,一个人说话时?另一个人要?把脸转过去把耳朵凑近来听,换对方说话时?也是一样。经过一番费劲地交流,那个男人在她身边坐下,招近酒保混着肢体?语言喊话,不一会儿就给她弄来一杯酒,鸡尾酒而非啤酒,请她喝么?
闻斯峘心里有?点不爽,请她喝酒原是他想做的,被人捷足先登了。
觑起眼打量那男的,平平无奇。卷毛,微胖,小眼睛,人不高?,大约一米七出头。
闻斯峘敢打包票,宁好站起来会显得比他高?。
这么个家伙,凭什么能被宁好留下!
闻斯峘压下嫉妒心,冷静思考,这估计是宁好早认识的熟人,学校里的同学,因为长得毫无优点,性缩力?拉满,性格外向亲切,通常漂亮女生不会考虑和他恋爱,反倒能保持良好友谊。
这厢在劝自己宽心,那边,“小胖”居然投其所好折起了吸管,比宁好折得还?麻利,一会儿这出个吸管眼镜给她戴。
闻斯峘又开始不爽,小胖也不容小觑,谁知?道这种人心里存了什么痴心妄想呢,还?得盯紧点。
不过折完两个眼镜,小胖比划手势问过宁好。
宁好不跟随他也不勉强,自己去跳舞了,看起来他是和一群朋友一起来的。
警报解除,闻斯峘放弃观察小胖,注意?力?回归宁好。
小胖临走前把自己另一张酒票也用了,给她又叫了一杯其他颜色的鸡尾酒。
她独酌独饮,喝得很慢。
闻斯峘拿出手机看时?间,
已经一点多,不知?她要?喝到几?点。
定定地瞧着她,又耗了一阵,好在她喝完鸡尾酒没再叫新?的,跟酒保道别?后便?离开座位往外去。
他跟她不算紧。
下楼时?她步履不太稳,该不会醉了?
想上前扶她,却被人群阻隔了,还?被人踩了两三脚,三更?半夜这地儿人一点不减少。
闻斯峘赶得着急,下了楼直冲出门,环顾左右,在墙根边找到宁好。
她在干呕,似乎是喝过了。
不过他没法上前,又有?人捷足先登了,一位是先前那小胖,一位是个戴棒球帽的女孩,两人正围着宁好,女孩手里还?拿着瓶开了盖的矿泉水要?递给她。
闻斯峘不方便?堵着酒吧门盯梢,晃到烤冷面的摊子前假装排队,边用余光观察。
小胖等宁好喝了水,冲他马路边聚着抽烟的朋友说了几?句话。
语言不通,听不懂。
闻斯峘瞥见他大冬天穿个凉拖,才发现他是留学生。
那几?句话大概是要?送一程宁好的意?思,他的朋友们中有?人笑,有?人招了招手。
接着小胖便?搀着宁好踉踉跄跄沿街走远。
棒球帽女孩没有?跟去,而是回到了抽烟的朋友堆里。
这条街夜里灯光暗,人不多,越走越静。
到宁好的小区门口,他们没进,环小区继续走。
迷宫似的转,转弯时?小胖不带停顿,分明很确定也很熟练知?道要?去什么地方。
也没走多远,路上重新?亮堂起来,
一家快捷酒店,门楣亮着大灯。
前台小姐姐有?点警觉性,见被拖进来笨蛋美女不省人事,一边磨磨蹭蹭开房间,一边盘问两人关系。
小胖声称给女朋友开个房醒酒。
小姐姐又故意?刁难,要?女生身份证,他哪里拿得出来,心头火起:“哪来那么多事!谁出来泡吧带着身份证!”
“两个人入住如果没有?登记两个人身份,要?向派出所报备的。”
其实前台见多了,看他被问几?句就恼羞成?怒的态度心里早有?了数。
小胖听了马上又施力?架起女生:“算了算了不住你这破店!”
前台小姐姐怕他把女生弄去别?处,拿起电话拖延时?间:“你等下,我问问我们店长。”
就在这时?,小胖和女生之间插进一只手,直接把胖胖推出去一米远,人重心不稳,撑过一次地才勉强爬起来。
前台小姐姐望过去,感觉对方也是个学生,身量极高?,浑身戾气,长得挺帅,就是一张脸阴鸷摄人,酒店见过喝酒的闹事的混社会的,远没有?他看着凶残。
对小胖说的话一字一顿:“你离她远点。”
小胖子比他矮一大截,却不会看眼色,还?不知?死活地叫嚣:“你他妈谁啊,那是我女朋友……”
“是么,你女朋友?”闻斯峘双眸微眯,转脸冲前台小姐姐放软语气,“麻烦你先扶她一下。”
“哦哦。”小姐姐绕到前面来将宁好扶去等候区沙发,想叮嘱他们别?打架,一回头,来不及了。
闻斯峘掐着喉咙把人拎起来双脚离地,逼对方眼对眼平视自己:
“我是她哥。确定吗?这是你女朋友?”
宁好在自己床上睡到日上三竿, 醒来浑身不适,不仅头疼欲裂,胃里也翻江倒海。
租的这个房客厅面积不大, 一开卧室门就遇上陆昭昭窝在沙发里递来的哀怨眼神。
宁好心虚,一边在饮水机前接温水一边先发制人:“知道了知道了,我喝到假酒了。那家店除了啤酒都是假酒。”
“你也心太大了, 我以为你喝两杯啤酒很快会回来就先睡, 半夜三点被门铃闹醒才知道你没回,这样很危险哎,你唱着歌被人送回来的。”
“唔, 确实, ”宁好揉着太阳穴,惨兮兮道,“完全断片。以后再?也不去?了,假酒害人。”
“也用?不着喝酒解闷了,”陆昭昭起身从茶几底下摸出?那张sim卡还她,“李承逸滚蛋了。”
宁好接过卡攥在手里,喝了几大口温水,下意识推断:“那他们全家应该会在美国过春节。”
陆昭昭抱臂倚在玄关,一脸恨铁不成钢:“别?琢磨他了,潇洒点吧。等考完试, 我带你到兼职的公司去?玩。”
“大一就接到活了?”宁好诧异。
“门槛低啊,写写代码而已。我们老板也是学校师哥, 代码写得像狗屎一样, 给他改代码相当于重写。”
宁好笑起来:“那是怎么当上你老板的?”
“人家敢想敢干呀。介绍你认识认识?开拓眼?界嘛, 至少比李承逸强多了。”
宁好兴趣缺缺地微笑,好意心领, 但昭昭会错了意,她还真不是放不下李承逸,也根本没有找个更?好的对象压他一头的打算。
单纯是从小没受过挫折,栽得匪夷所思,所以耿耿于怀。
她转移话题:“你过年?不回家?”
“回啊,回家又不影响写代码,不过我打算晚点回,家里蹲没意思,高峰那几天机票又贵,年?三十再?回,正好错峰。”
这事?对宁好却有点触动,半年?来肉眼?可见的,昭昭比自己适应力强进步快,
她好像原地踏步,被鸡毛蒜皮小事?绊住,浪费了太多时间。
被卷了一卷,紧张感油然?而生,
准备冲个澡振作?精神赶紧做题。
但sim卡一插回手机,又被突发情况打断。
陆昭昭昨晚半夜被叫起来一番折腾也没睡好,想再?回屋睡个回笼觉。宁好一惊一乍地窜进来:“乌鸦!乌鸦回我消息了,他还加我微信!”
陆昭昭双眼?无神:“…………他什么时候不回你消息了?”
宁好挠挠还没完全吹干的头发。
不回消息的事?没告诉过陆昭昭,怕她嫌自己恋爱脑。
这个暂且不提,陆昭昭也没追究:“我说小姐姐,你是大一不是高一,怎么还成天‘乌鸦’‘乌鸦’的?‘乌鸦’在哪儿呢你就‘乌鸦’?”
“他在南方啊他不是说了么。”
“南方哪儿呢?”
“我没问啊,人家没考好,可能中山?厦大?”
“没考好从清北掉到中山厦大,六百多分狂跌到五百多分,你见过这种事?吗?你还真的信啊!”陆昭昭痛心疾首捂着胸口,“他考什么学校就是什么水平,他没有跟你来北京表示根本没努力到清北的水平,他连为你读点书都做不到说明他根本不够爱你。”
宁好:“…………他也没说他爱我啊。”
“他不爱你你也不爱他,你俩在那聊什么天呢?我的天吧。好好你真是得睁眼?看看正常男人,谈谈正常恋爱,不管成败你只要谈过一次就知道自己不正常了。现实里帅哥挺多的你考虑考虑吧,昨晚送你回来那个就不错。”
“金炳哲?帅?”宁好对陆昭昭的审美不敢恭维。
“金炳哲?谁?插座纠纷那个韩国人?不是,昨晚不是他送你回来。”
“不是他?那是谁?我在酒吧碰到的就是他。”
“你问我,我问谁?你看你喝的,谁送你回来都不记得了。我晕!一个大概185往上的那种……忧郁帅哥,气?质压倒五官的帅,说话温柔,有礼貌,戴副眼?镜,穿件黑底蓝条条的冲锋衣……不是你同班同学?”
宁好沉默良久也没从脑海中搜刮到线索:“我们班没有帅哥。”
“你俩昨天挺亲热的呀,人家最后要走,你还不让人走。”
宁好:“…………不让走?我留他干嘛?”
陆昭昭:“我也、我也想问呢,但没敢问呀。原话你就说‘不准走’。”
宁好:“……那他,他说什么了?”
“他说……让我提醒你以后别?一个人喝酒,唔……哦他还说那种侵害事?件很多都发生在熟人之间,要有戒心…………”陆昭昭翻着眼?睛看天花努力回忆,能想起来的也不多,睡一半被拎起来困得听不进两?句。
“啊他说对熟人要有戒心,那说明他自己不是我熟人。”宁好打断她,合理推断。
“……嗯有可能。”陆昭昭后怕得音量都降低了,“不是,你该不会是被陌生人捡到送回来的吧?”
房间里一时寂静无声。
许久,宁好冷静推理:“送我回来的人不知道是谁,不过他说的熟人应该是金炳哲,因为我昨晚最后的记忆是金炳哲在陪我说话请我喝酒。估计是看金炳哲不怀好意所以把我劫走送回家了?”
“你说吓不吓人?”
“吓人。”
“幸亏帅哥是好人。”
“世上还是好人多。”
“帅哥看起来蛮喜欢你的。”
“那你也不替我要个联系方式。”
“…………我怎么知道你会没有人联系方式?而且为什么你缺乏安全意识,受安全教育的人是我啊啊啊?”陆昭昭愤愤不平叫嚷起来。
这一茬算奇遇,很多细节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
宁好把注意力收回来,通过了“乌鸦”的好友申请,
专心写了几个小时作?业。
到下午,加上了微信的人却迟迟没有动静。
闻斯峘这一夜被折腾得够呛,本来教训完小胖,打算尽早送她回家,可她被快捷酒店前台小姐姐喂了些水略微清醒了一点,出?了门就提要求。
“我饿了,我想吃东西?。”
清醒到能提要求但没完全清醒,闻斯峘想,否则不可能对陌生人这个态度。
她两?颊微红,水眸盈盈,微弱灯光下仰头看人时像毛茸茸的小动物。
“想吃什么?”
“河豚刺身、鱼皮和?鱼肝。”
闻斯峘:“…………”
这么具体的菜单,寒冬腊月半夜两?点哪给你弄去?。
他叹口气?,欺身向前,帮她把羽绒服拉链拉起来:“自己走路没问题吧?”
“有问题。”答得飞快。
“那我背你?”虽是征询意见的语气?,人已经在她面前蹲下。
宁好一点儿不客气?,伏过来问:“远吗?”
“没有河豚。关东煮和?麦当劳你挑一个吧。”这个时间还在营业的只能想到这两?个地方,当然?还得避开酒吧那一带的冷面灌饼摊,刚才看那留学生的十来个朋友聚在那边,他一个人带着宁好,被寻仇了可吃不消。
女生从后面凑近他耳根,听着似乎还有点委屈,勉为其难:“那就关东煮吧。”
闻斯峘没答话,决定步行方向后长叹了一口气?,母亲生病刚欠了很大一笔钱,今晚又花了不少。宁好和?他消费习惯不一样他是知道的,哪怕大白天问他要什么高级刺身他也请不起,心情有些沉重。
女生在他后颈那儿蹭来蹭去?,激得人痒痒的。
他回过神,有点害臊,找别?的借口:“胳膊勒我太紧了,没法呼吸。”
宁好不得要领,只是胳膊松了点,人却挨他更?近:“你好热。”
……能不热吗?
她深呼吸,鼻息落在他后颈上,喃喃自语:“原来人类是牛奶面包的味道。”
刚才还略微暧昧的气?氛一扫而空,闻斯峘没忍住笑岔气?,这人看来是真饿了。
加快了步伐,跨进便利店在门口把她放下:“吃什么自己选。”
女生趴在玻璃罩前,食指一通乱戳:“我要这个这个这个这个。”
店员小哥一个也没看清,抬起张困惑的脸,无辜望着闻斯峘。
闻斯峘暂时担当监护人,揽着她的肩防止滑倒,循循善诱:“你动作?慢点,再?给人指一遍。”
“我要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这个。”
动作?一点没慢,而且闻斯峘看出?来了,指的东西?和?刚才80%不同。
他抬起头代为下单:“每样来一个吧。”扫码付款的同时,不忘给店员道个歉,“喝多了点。”
店里柜台对面,靠玻璃处有座位。
取了关东煮,他带宁好过去?坐下,递竹签给她:“当心别?扎嘴。”
“你喂我。”宁好东倒西?歪,把脸贴在桌面上。
闻斯峘:“…………”
好人做到底,不过他也担心不小心扎到她,保险起见,又起身去?柜台要了一次性?筷子。
掰着一次性?筷子,他居高临下垂眼?看她:“这桌子脏,别?把脸搁上面。”
“那,你把衣服脱下来,”她脑袋没动,眼?睛转向他,“给我垫着。”
好极了,要求不断。
闻斯峘把筷子放下,脱了外套铺在她脸下面,其实学校平时暖气?开到二十几度,他也只是单衣外面套件外套。
宁好心满意足侧着脸趴桌上:“衣服也热。”
“凉就过世了。”他没什么表情,字面意思像嫌她废话多。
她闷哼一声,不开口了,可是鱼豆腐送到嘴边,还是得开口。
女生没安静多久又生事?端,抓住他手腕,口齿含混:“你手出?血了。”
他看一眼?,在凸出?的中指无名?指骨底附近,轻描淡写:“一点点。”
“去?校医院。”
“不用?。”
对话间,一块萝卜塞到嘴边,可她嘴里的还没吃完:“我不吃白萝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