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慢车和快车的车长相加。”
“对了。现在我们来?翻译条件,你要把应用题的每一句条件翻译成一个等式,其中有未知数先以X、Y代替,翻译完所有条件,你检查一下,两?个等式解两?个未知数是没问题的,接下来?就是计算。”
冉冉擦了擦脸上未干的泪痕,开始逐句写等式。
大姐有些担心:“她们还没有学过方程。”
“未知数,知道什么意思么?”宁好?问冉冉。
小朋友点头:“知道的。”
半夜跑另一个方向的郊区不方便,闻斯峘又被?宋云开留宿,没回?雾凇院。不过他?回?不回?,家里也没人特?别惦记,吃早餐时只有闻家昌象征性问一句。
宁好?说他?工作忙,临时加班,在单位公寓住了。
那厢,李路云在问冉冉,昨晚弄不懂的题最后懂了没有,要不要下午让家教上门?。
大姐代她回?答:“昨晚上好?好?回?家来?,三两?下就把她教会了,看来?是我们都不懂怎么教孩子,家教也没上心,还得是她小舅妈。”
宁好?转过头,迎上李路云赞许的目光,谦虚道:“冉冉其实挺聪明的,理解能力强,新知识给她讲一遍就能懂。”
大姐接话?:“对对对,好?好?把初中学的方程组教给她,她居然也很快就学会了。”
“噢哟,这么厉害呀。”闻家昌听了大悦,哄着?冉冉,“看来?冉冉是得了聪明脑子遗传,她妈妈爸爸舅舅都是会念书的高材生?,将?来?我们冉冉也高低得读个博士!”
小姑娘往日老被?大人数落,第一次受到?全家的表扬,本来?她个儿矮,吃饭腿够不到?地,这时更是高兴得翘脚。
宁好?虽然已经把功劳转移出去,还是惹得汪潋心里不快,她就是见不得宁好?顺手做点什么就讨了闻家昌和李路云的欢心,尤其是闻家昌。
汪潋没把那位小外甥女的喜乐放在眼里,接住闻家昌的话?茬说了句怪话?:“是呀,冉冉爸妈都是高材生?,将?来?肯定不会差的。不过现在才小学,就给她硬塞初中的东西?,会不会太拔苗助长,让孩子压力山大啊?”
二姐听出汪潋有点破坏气氛的意思,她既不向着?宁好?也不向着?汪潋,但她喜欢这个小外甥女,自己也有一岁多的女儿,平时她就心疼冉冉,外婆、妈妈都那么严格,一家子人盯着?她,老在餐桌上遭□□,也就十岁不到?,好?不容易能得一次表扬,还是前所未有被?夸聪明,怎么就又有人要说怪话??
二姐直截了当问冉冉:“让你学这个,你觉得有意思还是有压力啊?”
冉冉说:“有意思。好?好?姐姐讲的我能听懂。”
二姐嬉笑着?耸耸肩:“这不就得了,她觉得有意思呢。什么时候学什么还不是人规定的?”
李承逸跟风笑话?汪潋:“你不是读书的料,觉得有压力,别人未必有啊,还不让别人自得其乐了?”
汪潋斜睨他?一眼:“你说谁不是读书的料?”
语气恶狠狠的。
大姐听出汪潋不痛快,连忙帮着?打圆场:“唉,怎么能这么说话?呢,人家汪潋也读了研究生?……”
李承逸嗤之以鼻:“多水啊,她是没参加高考,要是参加,能不能考200分还打个问号。”
李路云听他?这话?说得有点过分,怕汪潋收不住脾气在一家之主?面前丢人,忙帮腔说他?:“那你也没参加,说得好?像你考过200分似的。”
李承逸笑:“我比汪潋好?多了吧,起码我在江川二中还是年级前一百五,985总有的。”
闻家昌清清嗓子,让桌上安静下来?,管住李承逸:“以后不许说这种话?,你们将?来?也会有孩子,最忌讳的就是在孩子面前贬低他?妈妈。”
“谢谢爸爸替我撑腰!”汪潋反应贼快,笑眯眯地致谢,僵死的气氛又活络了。
宁好?退出战场已久,只顾埋头切培根,被?他?们吵得脑瓜嗡嗡的。
她对汪潋的敌意当然有觉察。
眼下要控制李承逸还得控制汪潋,演得有点累,不如?先暂时避了这刀锋。
下午在公司她就向闻家昌“请了假”,说这几?天项目上任务重,下班自己还有应酬,往返奔波不方便,住在锦湖苑,还得麻烦家里阿姨们帮忙照料闹闹。
入夜,她在回?公寓路上接了闻斯峘一个电话?,问她在哪儿,她照实答。
“怎么了?查岗查哨?”她揶揄道。
闻斯峘笑笑:“闻家昌担心,特?地打电话?给我,问你是不是因为?心里闹别扭从家里逃走了。”
“你有没有替我劝他?别多心?”
“没来?得及开口,他?先怪我了,他?说李承逸夫妇刚度蜜月回?来?,出双入对感情好?,我总是不在家,让你落单,看着?别人心里也不舒服。他?让我别瞎忙,没什么事比陪你重要……”
宁好?进了电梯,信号不佳,通话?暂停了几?秒就彻底断掉。
她索性等进了家门?开上暖气再给他?回?拨过去:“别听闻家昌瞎分析,我不会为?了那些鸡毛蒜皮不舒服,有志向的人怎么能天天窝在家里。”
对面沉默几?秒,再开口换了另一个话?题:“想吃宵夜吗?”
“嗯,有点饿,我打算蒸个蛋羹。”她话?音未落,门?铃突然响起来?,愣了愣,她问,“该不会你给我叫外卖了?”
没等他?回?答,她掩着?手机朝门?外喊:“谁?”
“外卖。”
深夜一个人在家,又没有狗,她不敢当面开门?:“你帮我放门?口就行了。”
收回?声音,她拿起手机:“给我点什么了?”
那头兀自笑起来?,笑得她一头雾水。
闻斯峘笑她不解风情,见招拆招让人搞不了一点惊喜,无奈道:“好?好?开门?,外面冷。”
宁好怔了怔才反应过?来, 打开门。
闻斯峘站在走廊里,一手拎着食品袋,另一手电话还没?挂, 笑说:“我的声音你是一点也认不出来!”
宁好接人进门,嗔怪道:“就两个字,怎么认出来?再说我哪猜得到你这突然行动, 前脚还在鼓励你专心事业, 我说什么你是充耳不闻啊。”
闻斯峘把袋子搁在她身后鞋柜上,双手顺势支在柜沿,把她圈在中间?, 坏笑着压低声凑近:“想你要以行动证明, 这也是你说的。”
的确是前两天一时?嘴快,宁好想起来了,无法反驳,认栽地低着头?,知道他想干什么。
他人本?来就没?站直,稍稍一低头?就吻到她。
外面果然冷,她皮肤蹭到他的脸,很凉,手触到他大衣的前襟,也凉, 但和她靠近亲密这几?秒已经迅速感觉到温度回暖。
“咦?”她锁在他怀里眨眨眼,露出小鹿般清澈好奇的眼神?, “你买了新衣服。”
第一次见他穿棕色这种偏暖调的大衣, 她很确定以前没?见过?。
闻斯峘佩服她的观察力:“是宋云开的。”
“你们都发展到这个地步啦?”
闻斯峘:“……我没?回家, 里面穿的他那儿可以立刻烘干,外套就没?那么快。”
宁好恶作剧似的上下审视他, 盯得他心里发毛,催问“怎么了”?
她调戏够了,慢条斯理地评价:“挺适合你,看着更帅气点?,没?那么深沉。”
闻斯峘被夸得不好意思,重新拎起袋子转移她的注意:“饿了吧?我买了你爱吃的牛肉粉丝汤。”
宁好垂眸想一想,晚上去食堂吃宵夜、喝一份牛肉粉丝热汤,那是高中时?的习惯,其实算不上“爱吃”,学校食堂的选择总共也只有那么几?样?。
他肯定不止看她跑步,大概还有几?次跟到了食堂。
虽然这的确使她心里不舒服,总觉得曾经作为一个目标被观察着,让人毛骨悚然。但是和他这个人接触了这么久,也不该随意以恶意揣度他。他只是谨慎、注重细节,从?不冒犯,日?常相处中也认真察言观色,一旦她有半点?抵触,他绝不勉强。
宁好决定不去追究陈年旧事,施施然越到他身前,把餐布打开,又说:“都回家了何必去买外卖,冰箱里有面有肉,你来之前早点?打个电话,我能弄好吃的。”
闻斯峘狐疑地看她:“你还会下厨?”
宁好理直气壮:“我会加热预制菜。”
他笑岔了气。
“怎么了?预制菜也是菜,不跟你说你去酒店里也照样?吃啊。”她边说边从?洗碗机拿出一对碗筷。
他视线追着她进出厨房,笑说:“你这人怎么说话那么难听?那种小视频短剧里别人老婆都会说,‘亲爱的这是我特地为你做的’,预制菜也要加入爱心吧。”
宁好笑笑不说话,默默把碗筷摆好,从?那盒特大份的粉丝汤里匀出三分之一分给彼此。
屋里暖气见效,闻斯峘脱了大衣,进厨房洗了手出门,摸着下巴问:“你这有剃须刀吗?”
宁好盛汤的勺停住,一脸茫然地望他:“你在诈我?”
闻斯峘怔愣须臾,意识到自己的要求着实奇怪:“没?有,就是想,也许你这儿能有刀片,剃别的……”越说越离谱,他自己打住,笑了,“算了,一会儿我出去买。”
她留意看他脸,确实显得有点?颓废,又讽:“宋云开那个身家连把剃须刀都没?有?”
“都是电动的,我不太喜欢。我习惯手动的。”
宁好分完粉丝,慢吞吞给出一条评价:“你这个人也是娇气,没?条件挑,硬挑。”
闻斯峘受了批判,不以为意落座在她对面,一笑了之。
宁好问正事:“宋云开留你,到底为了打探什么?”
“他说想投资,我正要来问你意见。”他语气平淡,却语出惊人。
宁好听得明白。
她放下筷子,双手在桌上拢在一起,平静表面下有疾驰的思绪。
宋云开有时?候也会投资的,她忘了这层,只不过?他投资数量少,那不是他的主业。
对于他们创投圈,她其实有些?了解,大多数时?候投资是一种战略部署,少数时?候投资是一种金融运作,极少数时?候,投资可以是出于看好行业前景,也可以是为已投资项目扫除竞争对手。
宁好首先想到的是,闻斯峘预备创业的领域与宋云开已投资的其他企业可能产生竞争,逼得他在短短两天时?间?内急于做出决定。
餐桌对面,闻斯峘却没?轻没?重地眯眼笑起来,迎过?她狐疑的目光:“原来你不是只怀疑我一个人,我心理平衡了。”
宁好听出嘲讽,瞪他一眼,继续边吃边琢磨。
沉默好一会儿后,她说:“我介绍你认识他,是想着以他的经验能帮助你,但是现?在他要投你,局面就彻底反转了,他那些?宝贵经验有可能用来对付你。”
“要拒绝他么?”
宁好摇摇头?:“要引入第三方制衡,去年山水资本?卖掉了最后一点?君腾汽车股份,我觉得在你这个局里引进山水是不错的选择。你跟徐笑聊过?吗?”
闻斯峘噗嗤笑了:“这是什么?送命题?”
宁好笑得明知故问:“送不送命看你清不清白呀。”
闻斯峘自觉绝对坦荡,心里还乐:“没?聊过?,她有做这单的意愿,但我不是听你的么?你说跟投资人谈之前先跟宋云开谈。现?在你的意思是……给她个机会?”
宁好漫不经心地喝着汤,抬眼把顽皮的眼神?盯着他:“你不打算交待一下你俩什么关系?让我帮你评估评估风险。”
“金钱关系。”他坦然得很,“向她借过?‘高利贷’。”
宁好半开玩笑:“噢……金钱关系是最牢固的关系,对我来说是这样?,能从?我手里借钱的朋友肯定不是普通朋友,能让我开口借钱的朋友也交情匪浅。”
闻斯峘把脸上笑意略微收了收,神?情变得严肃一点?:“徐笑家境一般,她爸生意做砸了,但她很有赚钱头?脑,高中时?她看出我缺钱,给我介绍兼职,她抽取‘中介费’,类似的赚钱门路,除我之外,她应该有不少。不过?读书?时?也找不到特别赚的工作,只能说,赚点?零花吧。”
“借钱又是怎么回事?”
“我刚上大一,我妈病了,手术费要2万,你知道的,她没?有工作没?有医保。大姐在读博,二姐正要考研,都没?什么积蓄。我们东拼西凑好不容易凑到手术费,住院又要一口气交2万押金。当时?我找徐笑只是试试,能借一点?是一点?,没?想到她真能拿出2万,但她不肯只借我十天,她要我借一年,一年后按20%的利息还她。”
宁好惊讶地扬眉:“她好有经济头?脑,不过?……这不算落井下石吗?你又不是借钱去做投资,是借钱治病啊……”
闻斯峘从?艰难的回忆中抽离,隔着桌子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又不是谁都像你这么善良。”
“那谁让你不来认识我?我还有压岁钱。”
她说得很孩子气,他低头?笑了,半晌才答:“你是我逃避现?实的憧憬。借钱,太现?实了。”
“可是你们姐弟三个,缺钱到这个地步,都没?有去找过?闻家昌?”
闻斯峘苦笑:“两个姐姐知道他不会掏钱救我妈,但我去找他了,结果……你猜我是怎么知道自己身世?的。”
宁好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才好,起身收拾碗筷。
他倾身按住她的手:“我在这儿,用不着你干活。”
“……就两个碗,你的手还没?好。”
“已经好了。”闻斯峘不爱跟她辩,不由分说地从?她手里抢走,两个碗而已,小心一点?纱布都不会沾湿。
宁好放下袖子拿起手机跟进厨房:“你说的是这种剃须刀?”
等热水的间?隙,他腾出空瞥一眼她举到眼前的手机:“对,就这种最简易的。”
“还要什么?加上内裤还不够起送费。带包烟?”
“我不用。”他没?走心,只是想尽量少让女?生付钱,“你看你自己还需要什么。”
她往下划拉页面,一路没?看中特别想要的,最后划到计生用品那一栏,像个鲜明的警示信号,手停顿一下,心乱跳一下。
她把手机朝自己胸口遮一遮,抬眼偷瞄他的侧脸。
他会有准备吗?
猜不到。
宁好想,自己也准备一点?总不是坏事,防患于未然。
于是偷偷摸摸离开厨房,到客厅下了单,又掐算着时?间?,找了一堆借口硬把闻斯峘先推进浴室,自己单独收了外送。
那一小盒现?在要放哪儿,一时?没?了主意。
想到他这三天加起来总共没?睡够八个小时?,今天发生什么的概率很小,卧室又没?地方可放,床头?柜容易暴露,最后选择藏在平时?背的包里。
做完这一切,自己先赧了。
闻斯峘出来,见她独自坐在那里,脸颊红扑扑,表情还有点?懵,有点?反常。
“怎么了?”
宁好顾左右而言他:“我这里……枕头?有两个,但厚度合适的被子……只有一床。”
他也有点?懵:“我们平时?不也盖一床被子吗?”
“唔……”她吞吞吐吐,“但这儿床有点?小,被子也有点?小。”
好半天,闻斯峘反应过?来,自嘲地笑了:“放心。我六十几?个小时?没?合眼,都快猝死了,你当我是死人吧。”
“那你先睡,”宁好笑起来,松下一口气,有点?不好意思,卷了衣服进去洗漱。
一切就绪她进房间?时?,已听见他平缓的呼吸声。
宁好关掉夜灯,掀开被子背对他躺下,阖眼片刻,身后忽然有窸窣的动静,他靠近,把胳膊环腰搭过?来,体热贴紧她整个后背。
她没?动,质问道:“不是说死了吗?”
“回光返照,想抱着你睡。”他带着笑腔,微妙地变了手的位置,上移几?寸。
“哼,男人。”她冷嘲,“原来卖惨博同情都是为了吃我豆腐。”
他笑出声,大概是被点?破干脆破罐破摔,手不加掩饰抚上绵软处甚至捏了捏,饱满坠进掌心。他先斩后奏,嘴上还假客气:“能吃吗?”
“快睡吧,”好言相劝,“别真猝死了,我还不想守寡。”
“一步到‘睡’啊?也行。”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手施上劲把人身子掰过?去往她颈间?蹭,灼热的呼吸投下来,还没?有吻,她已经缩瑟了一下。
他也察觉到,发出一声短促的笑。
宁好脸红到耳根,幸好床头?柜上充着电的手机连续震动替她解了围,转移话题:“有电话。”
他不闻不问,继续蹭着她沿身体曲线下行,把她睡衣的肩带挑开。
她身上一阵阵过?电似的酥痒,抓救命稻草一般把震动的手机摸过?来塞给他。
他撑起上身接过?手机,看一眼,根本?不是电话。
一连串的微信,宋云开发的。
[睡觉了?]
[住雾凇院?]
[我明早顺道去接你]
[你几?点?上班?]
[你为什么还在上班?]
[要不这个班别上了吧]
[该干正事了]
微信还在一条条往里进,他果断退出切换成?静音。
宁好暗戳戳把睡衣吊带挂回肩上,心虚得很:“为、为什么不接?”
“微信。”他借手机那点?亮看见她急促起伏的胸口又起了坏心,放手机时?上半身故意压到她身上,严丝合缝地贴紧。
她呼吸一滞,敏感神?经快绷断了。
他装作若无其事:“你之前没?说过?宋云开这么粘人啊。”
“他又没?粘我。”她小声嘀咕,心里却在想另一件事,要不要去客厅翻包把那个东西拿进来……
“耽误我干正事。”
她心脏漏跳一拍,下一秒就被他胳膊紧箍着躺倒。
“听你的,睡觉。”
其实身体早有了反应,今天精力所限状态不会太理想,第一次他不想这么草率,但宁好像惊弓之鸟一样?总让他想调戏,作恶不断,害人害己。
任他怀抱着待了一两分钟,她确定今晚不会再有动作了,松下一口气,知觉回来,才感到他箍得太紧,身后被硬物抵着太露骨,小心翼翼挣了挣:“热。”
他挺善解人意:“热可以把衣服脱了睡。”
怀里的人不敢动了。
宋云开的作息时间快让闻斯峘崩溃了。
他不太理解宋云开为什?么能始终保持近乎疯狂的精神亢奋, 车一直开,他一直在提问,在材料学领域他是个?初学者, 但他好像企图在三?五天内从科普水平学到科学院水平。
闻斯峘时刻感觉自己像遭到了绑架,如果不好好教他就会被撕票,极端困惑中他甚至开始胡思乱想, 是不是宁好厌烦他了, 所以放出宋云开来把他支走。
当他委婉地表达出?“想回家?”的愿望时,宋云开说:“想宁好吗?我可以派人把她接到?这来。”
这听起来像不像要把家?眷也一起绑来做人质?
闻斯峘赶紧表示,宁好工作很忙, 劝他不要打扰。
宋云开顺势发表他对感情关系的见解:“我计算过, 人类并不需要浪费那么多时间就能维持感情。你?们每天都?有性生活吗?”
闻斯峘吃饭的动作暂停了。
他对此也有意见,马上催促闻斯峘快点吃、听他讲就行。因为宋云开自己吃饭只花了五分钟,闻斯峘慢条斯理吃个?没完的行为在他看来也是浪费生命,这毕竟是一顿不带社交目的的工作餐。
要不是他在急不可耐地蹲守闻斯峘吃饭,他也没闲情跟他聊闲天。
宋云开自顾自地说下去:“按每天性生活时间一小时来算,一周总共安排七小时,另外我觉得每天可以一起吃顿饭,如果见不了面那可以通过视频一起吃饭,她们女人吃得慢,就算10分钟吧。周末两天选一天安排晚餐约会通常90分钟到?两小时。所以我认为一段稳定的关系每周花费十?小时左右就足够了, 其余不仅浪费时间而且容易产生矛盾反而破坏关系。”
闻斯峘机械地往嘴里塞饭,心想这就是你?身家?百亿美?金却没有女朋友的原因?
“当然这是有女朋友的情况。换言之, 没有就能节省十?小时。我宁愿用来补充睡眠。”
闻斯峘点头附和?:“嗯, 睡眠很重?要。”
“如果我睡眠不足, 我会感觉大脑运转速度变慢。”他有些遗憾地说。
闻斯峘平静道:“谁不是呢。”
宋云开又?恢复了神采:“所以我正在物色医疗领域的合作方,希望能尽快研发出?一些切实有效的药物, 让人类能在减少睡眠时间的情况下保持精力充沛,如果我们一天只需要睡三?个?小时,那将?会非常显著地提高核心竞争力。”
闻斯峘淡然道:“但是我们通常称那种药物为毒.品。”
宋云开:“…………”
闻斯峘继续细嚼慢咽。
宋云开补充条件:“前提当然是不能成瘾。”
“如果你?每天都?需要靠这种药物维持工作效率,那已经至少是软性成瘾。”闻斯峘提醒。
宋云开置若罔闻:“你?吃完了可以跟我一起去看看济开药业的研发中心。”
他就是这样,把闻斯峘像挂件一样随身携带,陪他完成一系列正常行程,并尽可能抽出?一切不在处理工作的零散时间和?他讨论推进智能研发材料平台商业化的构想。
闻斯峘只能趁他和?高层开会时在休息室打会儿盹,但不太成功,他没有那种能够随时开始、突然叫停的优质睡眠。
深夜的时间更加宝贵,宋云开会教他一些处理财务和?组建团队的思路。
闻斯峘真切地感受到?睡眠不足大脑变慢。
宋云开虽然还没有研发出?毒.品,但他凭借一天六七杯雪王雪顶咖啡也达到?了差不多的效果。
起初闻斯峘觉得奇怪,认为他应该在咖啡上有更好的品味。
很快他发现宋云开的可怕之处,那就是把别人对他的崇拜榨干用尽。在君腾公司里随时能看见有人手里端着雪王咖啡走过,这廉价易得的糖分和?精神振奋剂连最底层的员工也能大量消费,员工们效仿他,继而保持和?他一样的自我牺牲和?高效工作。整个?团队像加入了雪王魔教似的。
闻斯峘想,宁好说得对,凭一己之力不太可能控制住这么癫狂的合伙人。
周五晚上他表明和?宁好有必须要出?席的应酬,而宋云开也约了人,所以只好遗憾地放了他。
宋云开慷慨地把宾利车和?司机借给他,并叮嘱:“要是晚上喝得不多你?再让他送你?回来。”
闻斯峘委婉但坚决地拒绝了,他宁愿打车。
赶上晚高峰过江,堵车耽搁些时间,闻斯峘反而比三?个?女人晚到?。
宁好组的局,说要帮闻斯峘看看人,通过陆昭昭约了徐笑?,由头是闻斯峘创业所以当事人也必须在场。
陆昭昭友情出?席,想蹭顿好吃的,闹着去法华区一家?烧鸟老店。宁好记得那家?店是坐在师傅门前吃的,四个?人并排坐,想谈业务有点艰难。好说歹说劝她放弃对食物的追求,折中换了一家?有包厢的日料,承诺给她点烤物。
陆昭昭一边喝着眼前的茶,一边还嘟嘟囔囔挂念着同一条街上的“梦中情店”。
徐笑?看她性情像个?小孩儿,就把她当小孩儿哄:“要是生意谈成了,我请你?去那家?吃十?次,好不好?”
于是闻斯峘拉开门进来时,正赶上陆昭昭兴高采烈地拍巴掌:“耶!一定促成交易!”
他一愣,见座位已经分配好,留的是宁好身边的位置,很满意,放下外套在陆昭昭对面坐下:“什?么交易?是要把我卖了?”
陆昭昭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用夸张的语气渲染:“山水资本多牛,能被看上就已经够好了,你?不要不识好歹。”
闻斯峘笑?了下,佩服她把卖队友的事做得如此理直气壮。
搁下和?陆昭昭的玩笑?,他跟徐笑?点头打个?招呼:“别来无恙。”
“谱挺大啊,你?让我等也就算了,现在还敢让宁好等。”徐笑?不依不饶逮住他嘲讽。
虽说别来无恙,徐笑?变化很大。
最显著的变化是舍得花钱了。她个?子不高,剪了有层次的日系中短发,西装在万元的档次,算不上奢侈,只是腰线收得漂亮,给她本来并不出?众的身材加了分。
而她本来出?众的脸,换了更偏于职业、显气质的妆。狐狸似的眼睛里不再是小时候狡猾的机敏,换了种从?容的妩媚,精神内核稳定不少。
宁好应该是见过她也吃过饭的,只是不太留意NPC,对一面之交的餐桌朋友绝大多数记不住脸。不过大概以后不容易忘了。
徐笑?年轻资历浅,还算不上名?声在外的金牌投资人。
但今天相?过面,宁好觉得她是那种内驱力很高的人,身上已经没有半点新人菜鸟的紧绷感,却也没有半点老油条的惰性,她的目标一定能实现,当然也是宋云开入得了眼且会尊重?的对手。
宁好半开玩笑?地拿闻斯峘开刀:“他什?么不敢呀,相?亲也迟到?,婚礼也迟到?。”
“果然像他们说的,男人得到?了就不珍惜。想当年……啧啧。”想当年没什?么能拿闻斯峘,除了宁好,徐笑?当然知道其中利害,收着没多嘴。
闻斯峘就知道厉害女人凑一堆反而是对他的大考,现在果然腹背受敌了,只好把沉默是金贯彻到?底,不顶嘴,不接招。
服务员紧随其后端上刺身拼盘,他挑了山葵酱化在酱油碟里,调好后先给宁好,再去挑自己那份。
陆昭昭一边调自己料一边眯眼睨着他们“呸呸呸”。
徐笑?好奇地偏过头:“怎么了?”
陆昭昭:“吐狗粮。”
包间里气氛瞬间活泛起来,宁好笑?着怼她:“哪有什?么狗粮。”
陆昭昭揶揄:“峘哥怎么婚后看起来日渐憔悴?一副被吸干的样子。”
宁好:“那可与我无关,要吸也是宋云开吸的。”
陆昭昭突然收了笑?,几天不见,宁好已经把宋云开介绍给闻斯峘了,不知道这男人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人有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