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从小到大都没有成功过就是了。
包装袋上的操作也太非人类了，在扭一扭这一步的时候就很难办到，因为饼干和夹心的部分粘连的很紧。
裴陌察觉了她语气中轻快的笑意，扫了一眼那三张示意图，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我以前从来没有吃过这种零食，但是这种吃法……”
他低头看了一眼指尖的饼干。
听到这话，阮莹却忍不住好奇道：“你以前从来没吃过奥利奥吗？”
据她所知，这款饼干应该挺大众的，尤其在她还是个小朋友的时候。
“没有。”出乎意料的是，裴陌却微微摇头。
“我很少吃零食，如果吃的话也是无糖饼干或者国外进口的有营养品作用的软糖。当然，在游戏副本里迫于无奈的时候，也没得选，很多速食食品和垃圾食品都会吃。但在现实生活中，父母对我的饮食控制是很严格的，而且我们家庭的一日三餐也都会有营养师调配。”
阮莹越听越觉得那样的生活离她好远，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家里很有钱吗？”
虽然在之前的相处过程中，她已然隐约察觉到他的家境不差，个人素养和礼仪教养方面都非常出众，但对此却没有具象的概念。
“算是吧。”
裴陌一时之间有点难以说清自己的家庭情况。
“我父亲是开科技公司的，算是白手起家，不过也是近十年才把公司做大的。但是他们对我的健康方面的投入一直很大。”
“那很好哎……说明他们很重视关心你。”
说到这里，阮莹心中油然而生几分羡慕，竟然也有点憧憬那样充满温馨的健康家庭。
“是的。不过他们这么紧张我的身体素质，其实也是被逼无奈。”
“嗯？”
“我从出生起就是逃生游戏的玩家了，假如不能以最快的速度变强，将所有的技能点都尽快点满的话，我根本活不到现在。”
裴陌用自然的语气淡淡的说道，似乎这件事对他而言再平常不过，已经没有什么值得说的了。
“啊……？”
在这个瞬间，阮莹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忍不住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我的父母是在逃生游戏里认识并相爱的，因此他们都处于本该死亡却续命活着的状态。”
“他们决定要孩子，就必须接受一个从出生开始就要不断消耗游戏积分以获得生命值的负担。”
阮莹却被这个消息惊得回不过神，心里像被细小的针刺过一样，细密的疼起来。
她原本就知道裴陌进入逃生游戏的方式和普通玩家不同，但她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从睁开眼的这一瞬间，注定要面对一生的看不见尽头的厮杀……而且他总有一步步从小到大的成长过程，当他还是处于脆弱状态的婴儿，幼童，孩子，少年的时候，又怎么承担得起逃生游戏里他们的勾心斗角和鬼怪们的肆虐攻击？
“我父母其实很不容易，从我母亲开始怀孕的那一刻起，他们两个人就需要赚取三个人的生命值，而这种情况被迫持续到我有能力在逃生游戏中取胜才可以结束。”
“我很感谢他们。”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温柔下来，平静而美好，语气冲突的含着未说出口的叹息。
阮莹却听出了潜藏在感激背后的，那种一直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情绪。
因为自己的存在，导致父母如此辛苦……可想而知他要承受多少压力和负罪感。
“没关系的，以后你也可以给叔叔阿姨养老啊。”
“等到他们不适合在逃生游戏里奔波的时候，你就用你挣来的积分为他们续命。”
她轻柔又坚定的握紧了他的手。
裴陌凝视着她的脸庞，目光一点点沉静下来，唇边下意识的勾起了一抹弧度。
他清冷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带着几分释怀，如同雨过天晴后风吹起的清淡草香。
“嗯，你说的对。”
两人的手静静的交握在一起。
阮莹原本想说些什么，但又觉得这时候说什么都显得有些无力，于是便放下了这个念头。
有些时候，无声胜有声，陪伴和支持本身就能给人慰藉和力量。
多说些什么反而有可能加深了这个话题在他脑海中的印象，将那种负面情绪延长。
裴陌似乎也明白这个道理，不过片刻便从这见事情勾起的状态里跳脱了出来。
“待会儿我要去冷冻室里查看这几天来收集到的丧尸标本，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丧尸标本……”阮莹眨眨眼睛，对此觉得稍有些奇怪，“你们为什么要收集这些啊？”
“因为我们在战斗的过程中发现有些丧尸身上会有某种特性。”裴陌回想起这些天的经历，耐心的解释道，“这种鲜明的特性不规则的出现在零散的丧尸身上，彼此之间相互独立，让人总觉得这背后有什么蹊跷。”
“而这其中的很多特征，比如抗毒血清，耐高温或低温，似乎明显的指向它们的功效是让丧尸能在恶劣环境下得以生存。基地里怀疑这种功效是被刻意培养出来的，毕竟它们看上去对人类很有益处……”
“你说的情况我倒是了解一些。”
听到这里，阮莹基本上都明白了，于是就把自己这几天以来和丧尸对话中打探到的消息全都分享给了他。
“你这样一说，很多消息也都对上了。”
裴陌也完完本本的把自己目前搜集到的丧尸的有关消息都陈述了一遍，两人的消息相互拼凑，很快就形成了一幅大致的图画。
阮莹因为出生点在西部郊外，一路以来也只经历过到灵川基地西城中间的道路，对这个副本里的其他区域都一无所知。因此，当她听到裴陌所说的有关其他郊区情况时，脑海中的结论也就慢慢清晰了。
“也就是说……在东南西北这4个边界角落处都分别坐落着很多，伪装成工厂，学校或者医院的秘密实验室。”
“这些实验室里培养的都是丧尸的物理特性，似乎在它们训练极端情况下的生存能力。”
“没错。”裴陌微微点头。
“但是据我所知，这个副本里肯定不止这些实验室。因为有些二级以上的丧尸和极个别的高阶丧尸所表现出来的特性非常的古怪，某种特定的情绪会被无限的放大，而其中的部分又特别偏执……像是人类中的精神病患者。”
“所以你怀疑她们的精神也受到了某种特定的培训？”阮莹心里不由的微微一跳。
她但脑海中闪现过某只爱哭的丧尸的身影。它的恐惧情绪似乎就被不正常地放大了。
想到最后一次见面时它安心而轻松的目光，以及最终的不辞而别，阮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过。假如它无可控制的恐惧和流泪，以及因此受到的各种苦难真的是因为某种特异培养……她忍不住感到身上发冷。
“你说的是其中的可能性之一，但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因为第一批玩家进入游戏这么久了，但是没有一个人找到那个可能存在的实验室。”
“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找……”话说到一半，阮莹脑海中的记忆碎片闪过，于是便什么都明白了。
“因为想要找到世界的尽头？”
“对。”
阮莹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游戏一开始的提示语说了［在某个平凡的日子里，末世降临］，通关条件是［存活直到世界的尽头］。这些碎片化的信息看上去没什么重点，其中却偏偏隐藏着难题。
到底什么是世界的尽头？假如现在有某个玩家在副本里放了很多颗原子弹把这里炸了，自己处于爆炸中心也死了，那是不是可以说他活到了世界的尽头，直接通关呢？
游戏应该不会允许这样的bug存在。
“这个世界尽头应该和末日的起源有关吧？”
阮莹试探性的问道，直觉上她总觉得游戏提示音中的“平凡的某一天”在暗示些什么。
“基地也是这样猜测的，自从进入游戏以来……”
话未说完，裴陌的电子腕表便震动了起来，屏幕上显示蒋成峰来电。
正常玩家之间是看不到对方的电子屏幕的，游戏会做屏蔽处理，但是阮莹和他绑定了账号，所以能轻松的看见上面的字迹。
裴陌于是中断了话语接起电话。
只听了几个字，他的神情便严肃起来，目光更显得清冷，带着进入游戏状态后的沉静和专注。
“怎么了？”
当他挂断电话之后，阮莹不由的关心的问道。
“有丧尸潮攻击基地，蒋成峰让我去一趟。”他说着就走到门后伸手拿下衣架，钩上的皮质外套披好，“这里面还有四级丧尸。”
说话的这几秒之间，他便又穿戴好了一副手套。
“我现在可能要临时出去一趟，要不你先留在家里吧？”
他整理了一下领口，转头看向阮莹试探性的问道。
“为什么让我待在家里？如果我和你一起过去的话，会拖你后腿吗？”
阮莹眨眨眼，声音温柔的说道。她私心里还是想和他一起去的，毕竟这丧尸潮听起来就很危险，她有点放心不下。但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素质，害怕跟过去了就成了累赘。
“但是我可以和丧尸沟通，或许能够帮到你。”
“我知道。”见到她目光中带着的水润光芒，裴陌心里涌起一阵暖意，唇角微扬，“不过丧尸潮的怪物数量太多了，你不一定沟通的过来，反而会对你的精神利益产生极大的消耗。”
“你要是想和我一起也可以，只是我有点担心你的安危……”
“没关系的。”阮莹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唇角微明，向他甜甜一笑，“我可以让我的三级丧尸朋友保护我，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的。”
“而且你说过你会陪着我的，是吗？”
裴陌淡淡一笑，清冷又带有磁性的声音低低的响起：“当然。”
于是他细心的拿出一套尺码偏小的防护甲，让阮莹回房间里换上，他在客厅里等她。
她知道情况紧急，容不得多等，便接过了衣服匆匆往房间里走。
或许是因为动作太快，在换衣服的时候她不小心失手打翻了原本放在床头柜上的日历。
阮莹连忙弯下腰将日历本捡起来，拍落了上面沾染上的薄灰。
日历的书页哗啦啦的翻乱了，停留在被圈划标注过的3月27号这天。
在匆忙之中，她不经意的看到了上面的字迹，分别写着“上午10点有个会议”“晚上6点同学聚餐”之类的三四条日常事务。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阮莹本想就此放下日历，却又将它拿在手中，快速的翻页浏览。
日历的主人应该是这栋别墅在末日之前的原主人，而日历有所标注的最后一天应该也就是原主人待在这个房间里的最后一天，左右不会相去太远。
因此她可以通过日期大概推断出末世来临的时间。
［6月30号］
［和网恋对象约会，一整天］
这是原主人有所圈画的最后一天，而这天的日程出乎意料的只有约会这一件事。
根据阮莹在刚才几十秒内的浏览中得出的信息，卧室的主人应该是个职场精英型的女性，事务非常繁忙，而6月30号当天又是星期一，理论上来说她那天应该全天上班才对，怎么会有时间约会一整天呢……
6月30号。
她总觉得这个日期特别熟悉，好像是某个隐秘的字符一样，在她的世界里刻画出了与众不同的意味。
那种隐隐头痛的感觉又一次袭来。
阮莹终于想起了这个日子——那是她自己的生日啊！
6月30号，是她最原本的生日！
她有三个生日，一个是自然出生日，一个是被领养的日期，还有一个就是身份证上登记的生日。由于这些生日对她而言都太不重要了，她甚至想要刻意回避它们，所以一时之间很难想起。
这个巧合未免也有点……
阮莹心里升起了一种说不出的微妙感觉。
不过想到裴陌还在外面等，自己着急去击退丧尸潮，她也就没工夫在这里停留太久，便将日历原样放好，然后出了卧室门。
这时裴陌已经把车子从别墅下的私人车库里看出来了，于是两人一行快速往丧尸潮来临的地方进发。
一路上，阮莹集中精神力和高个子丧尸沟通，告诉他自己的方向和位置，三级丧尸的跑步速度和汽车是差不多的，它们甚至可以同时到达目的地。
“你说是有4级丧尸和丧尸潮吗？”
高个子丧尸似乎是第1次听见这个名词，不由的好奇的问道。而心中那种天然的畏惧感也让他觉得有些诧异。
“你是三级丧尸，四级的话可能就是战斗力比你更加突出一点……”阮莹这样笼统的解释了一下。
“啊……”
高个子丧尸呼痛的声音突兀的在阮莹脑海中响起，把他吓了一跳。
“你没事吧，是哪里撞伤了吗？”她从声音里听出了它的挣扎和难受，连忙关切的问道。
“我感受到那个四级丧尸的精神力了，覆盖面很广，我站在这里就会忍不住受到他的影响，他似乎也察觉到我的存在了……”
高个子丧尸的语气渐渐凝重。
“他应该是靠精神力控制住丧尸潮的，我害怕我到了他面前也会变得不受控制。”
“到时候我可能保护不了你，甚至反而会成为他伤害你的工具。”它无比沮丧的说道。
阮莹心里不由的微微一沉。
窗外的景物迅速的倒退而去，车辆距离丧尸潮的攻击点越来越近。
阮莹微微闭眼，让自己的精神放松的一瞬，以便在之后的战斗中更加冷静集中。
“我明白了，那么到时候你就不要离丧尸潮太近吧，”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随即想起了什么，又问道，“你能感受到那边大概有多少只三级丧尸吗？”
高个子丧尸犹豫了一会儿，才给出了一个估计的答案：“我只能肯定4级丧尸只有一个，但是和我同级的……可能有两三个吧。”
“剩下的一级丧尸和二级丧尸的比例大概是多少呢？”
“这我就分辨不出来了，因为他们的精神力都比我弱，可以被我轻松的控制住，也许是一级丧尸更多一点，因为那种吵闹的嚯嚯声比能听懂的清晰的语言多的多。”
听到它这样说，阮莹脑海里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你可以控制住他们？也就是说如果我帮你控制住其他的三级丧尸和那一只四级丧尸的话，你就可以和剩下的丧尸下达命令，让他们退去吗？”
“是的，这一点我还是有把握的。”
停顿了一会儿，高个子丧尸似乎明白了阮莹的战略。
“您是希望用这种方法打算丧尸潮吗？那我会躲在一边配合您的，您什么时候做好了一切准备让我出来控制，我再出来。”
由于和阮莹的日常沟通比较多，高个子丧尸的智力在万物有灵被动效果的作用下不知不觉中得到了很大的提升，比同级丧尸高了一个层次，甚至隐隐的可以靠近4级丧尸了——尽管其他方面的能力还差很多。
“那就太感谢你了。”
阮莹稍稍松了一口气，用诚恳的语气道谢。
一个具有可行性的方案已经成型了，这总比一头雾水的莽撞的上战场要好……虽然这件事具体实施起来还是很麻烦的，她并没有万全的把握。
“不用感谢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高个子丧尸也态度真诚的回答道，“我答应过你，你帮我治疗无法治愈的绝症，我就会为你做事，替你收集晶核，以此作为报答。”
阮莹听他它的这样认真又有礼貌，忍不住在心里感慨它的情商似乎随着智商同步提高了。
与此同时一种模糊而微妙的感情在她心底生起。高个子丧尸现在才4级就能做到这样的地步，如果继续升级下去，双商越来越高……那么人类和丧尸到底又有什么区别呢？颜值的美丑？
恰恰此刻，车子忽然颠簸了一下。
“小心。”
裴陌的声音在前座响起。
“前面一段路比较险，坐稳了。”
“好。”
阮莹是坐在车子的后座上的，他则坐在驾驶位上。她曾经想坐副驾驶位，但是被他以死亡率高的理由拒绝了。
在任何生命安全的相关方面，他都非常关注，严格到极点。
但也就是因为坐在后座，阮莹便将车子两旁的景象看得十分清楚，心里也止不住的越来越担心。不知从何时起，风裹挟着尘土漫天飞扬，漂浮在空中的黄沙被风拍在了车窗上，又因为车子极快的行驶速度而立刻就被甩在后面。
这样的视野……她看了一眼司机位前面的玻璃窗，发现裴陌的视野已经很大程度的被风沙封锁住了。
“要不要降一下车速？”
犹豫了一瞬之后，阮莹还是决定这样提议。
“我知道你担心丧尸潮的事情，可是现在这种路况……”
车子忽然又剧烈的颠簸了一下，在惯性的作用之下，阮莹的背靠上了座位上的软枕，陷下去的柔软处反而让她做的更稳了。
“来不及了。”
裴陌右手紧握住方向盘，左手抽出在窗框边搭了一下。
微妙的能量波动从他掌心里传递而出。
“嗞嘶……”
像是什么机关按钮被启动了一样，阮莹听到了金属熔化冒烟时的声音，与此同时车窗的边缘都被黑色的金属覆盖加固了一层。
阮莹看出了这就是他昨天和自己所说的金属控制异能。但她依然被这只在电影中出现过的机械性的场景惊艳了一下。
“他们追过来了。”
话音刚落，玻璃窗便微微震动起来，似乎是在强风的拍打下顽强抗争。
又一阵黄沙席卷成漩涡，风在此刻似乎脱离了无形的流体状态，而是变得锐利又强劲，如有实质，像刀像斧又像盾，轮番往这辆车上进攻。
“他们是玩家吗？”
“对。我在电子腕表上定位到了他们。”
怪不得裴陌非但没有减缓车速，反而在短时间内一再提速。如果甩掉了他们，那么这仍为造成的“风沙迷人眼”也就会消失不见了。
进行完这番简短的对话后，他便没再开口，而是将全部注意力放在甩脱敌手上面。
车子在超高速的情况下灵活走位，像在水面上漂移。
一时之间，车内的气氛安静下来。
阮莹也没有开口询问，而是闭上双眼试图和高个子丧尸再次取得联系。
“你看到一群施展风系异能的人了吗？”
她非常笃定这是一群人，因为凭借目前玩家的异能等级，没有人能够独自做到这种程度。
“我不知道，现在风沙很大，而且我的视力在白天本来就不太好，根本看不清……”
高个子丧尸的声音显得略有些迷茫。
“那就通过风向判断。”
阮莹偏过头，一瞬不瞬地仔细观察着抽打在窗户上的暴风。似乎是意识到了他们加速离开的意图，那群人的异能也越来越肆虐了。车窗被打出一丝丝裂痕，从中间向外蔓延开，像一颗长满枝桠的树，又像被扯乱的蜘蛛网。
“你现在先往风吹过来的方向走吧，他们大概率会在那里，注意是风吹的主流方向。”
一般来说异能者施展异能的范围是有限的，只能带动自己身边的空气，而无法控制远处的气流。所以要想形成空气流，就必须用较近的气流向外推，然后一层一层推出一个气旋来。
因此那群玩家的位置和风吹来的位置是大致统一的。
“好的。”高个子丧尸听明白了，立刻答应道。
就在这短短的片刻之间，车子已然又开了很远，阮莹逐渐能听到前方传来的一大片慌乱嘈杂的声音。
熙熙攘攘，零零碎碎，像是动物集体大迁徙，连同着大地都在颤动。
这是怎么回事？
这声音越来越近，似乎是在整体往他们这边平移，而那乱哄哄的叫闹声中又有几句惊恐的尖叫，像是被身后的什么东西吓到了一样。
“留！”
这声音像是驴子的叫声，但又比正常的驴叫声更加僵硬而粗重，像被金属刀片切割过，又像是从模具里刻出来的。
“嗷。”
还有猫的叫声，没有叫春时那样尖细凄厉，反而多了几分强势和粗重。
“跑，跑……”
前面应该是被四级丧尸赶过来的异化动物！
阮莹仔细从大团的声音中抽出几句可以分辨的，然后立刻得出了结论。
“我们不能再往前开了，不然就会和他们撞上。”
前有险境，后有追兵。她的声音也不由的带了几分隐隐的焦急和担忧。
他们被两股力量夹在了当中，而四处又是翻滚的黄沙，看不清路，这下可怎么办？
“你说前面有大批的异化动物？”
裴陌没有千里传音的附加技能，而此时动物群和他们还有一定的距离，因此他根本听不见那些声音。
但他还是十分信任的将车速减缓了一码。
“是的，我们要么改道，要么……”
阮莹在脑海中飞快的规划着之后的路线。如果改其他道路行走的话，一方面，走弯路比较容易被后面那些追兵追上，另一方面，这也会导致裴陌和基地场会合的时间延后。
但是如果不改道，他们一定会和那批动物迎面撞上。她倒是不担心有裴陌和她的安全问题，只是这样一来势必会耽误很多时间在战斗上。
裴陌偏过头看了一眼后视镜，然后收回视线，忽然松开了握住方向盘的手。
“你……”阮莹错愕的瞪大了眼睛。
下一秒，她就被他伸手牵住了。
“过来。”
裴陌手上用力，将她带进了自己的怀里。
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刹那，车子内部的金属构架忽然都融开了，散开的金属片让出了车内的大片空间，然后又乖觉的在他们两人身边重组起来。
与此同时，他伸手从游戏仓库里拿出了一个儿童游乐场里经常出现的空气垫，然后抖手展开，让它瞬间撑满了外面正在围拢过来的金属片及其内部的空间。
冰冷的金属片在眨眼之间便重新搭建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几何状，来杂着柔软又有弹性的空气垫，将他们两人完美的包裹在其中。
阮莹被他抱在怀里，紧紧的贴着他的胸膛。过近的距离，让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他的气息包裹住了，心跳不受控制的快了几分。
“抱紧我，小心一点。”
他低头在她耳畔说道。声音离的那样近，她几乎怀疑他在说话时唇瓣是否擦到了她的耳垂，而那种酥麻的感觉就那样毫无阻拦地传到了她的心底。
他这是想……
阮莹下意识的抓紧了他的衣襟。
车顶的天窗悄无声息的打开——
“我要带你跳车了。”
他收紧了环在她腰上的手。
一阵天旋地转。
阮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双手紧紧的搂着他，用力到甚至能感受到他肌肉的牵动。
她抱紧了他，正如他所做的那样。
两人挨的极近，她甚至能清晰的听见他的心跳，在耳畔，又像是在自己那颗心脏的旁边，牵引着她的心跳。
而她只管伸手搂住，贴紧他的胸膛，被抱住的真实感让她脑海中的紧张与忧心都悄然被驱散，只剩下了安心和信赖。
放松一点。
她甚至可以这样宽慰自己，因为她知道她不会有事——他也不会让她有事。
裴陌抚着她后脑的手扣紧了。
“砰。”
这是金属容器撞地的声音。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排山倒海般剧烈的颤动。她耳边顿时什么都听不见了，只剩下金属撞击的嗡鸣声。
空气垫在巨大的冲击力之下，扭曲变形，疯狂挤压推搡着阮莹的肩膀。
然而下一刻，这种窒息般的压力却消失了。
裴陌调整了一下姿势，一手将那空气垫撑开了。
他从小受过各种各样的体能和技巧训练，知道在落地之前，他必须完整的控制住阮莹的身体状态，确保她的脆弱部位不会直面冲击。
但是在第一次触地之后，最高级别的生命威胁基本上就已经解除了。
而这片刻的空余让阮莹下意识的调整了一下姿势，身体不受控制的微微蜷起，向他靠得更近了。
“砰。”
这是金属容器撞地反弹之后的第2次碰地，两次之间相隔的时长不过半秒，而阮莹却已觉得好似过去了一个世纪那样长。
这次的撞击显然比上一次温和了许多，而且触地之后容器没有继续反弹，而是顺着地表咕噜噜的滚了两下。
阮莹被他抱在怀里顺着惯性滚动，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反而可以安心的靠在空气气垫上，甚至觉得有点舒服。
这种感觉有点像小时候去水上乐园时玩的那种，将人装进去然后浮在水面上的水球。
片刻过后，金属容器慢慢的静止下来，裴陌伸手搭在金属壁上，意念微转，随即容器的上方就打开了一个口子。
他动作灵敏的从里面出来了，然后伸手将阮莹也拉了出来。
站到地面的那一刹那，阮莹便感到黄沙眯眼，风像刀割一般刺激着她的皮肤，将娇嫩的肌肤弄得隐隐作疼。
由于肆虐的风暴，这里的可见度很低。她下意识地牵住了他的手。
“蹲下来隐蔽一会儿。”
裴陌示意她在地上坐下，两人一起躲到了附近的一棵大树后面。
“我们的那辆车呢？”
定了定心神，阮莹下意识的回头望去，却发现那里早就空空如也。
“自己开走了。我用金属块绑住了油门，让它维持在了那个速度上，笔直的往前开。”
“随着金属的韧性和绑绳力度的渐渐松弛，油门会越来越松，汽车的速度也会逐渐慢下来，就像是正常的汽车没有油了一样，最终会理所当然的被他们追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