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免也太细节，太难了吧！
而且每一道题目都是这样，稀奇古怪，刁钻阴险，似乎就没有一道正常人能做的题。
第二大题是给生僻字注音。那上面除了“魑魅魍魉”之类比较出名的字以外，阮莹一个字都不认识。
这都是什么闻所未闻的题目啊？大学这么可怕的吗？
再往后各种竖版繁体字长篇累牍也就算了，甚至于还有金文，小篆，甲骨文之类的出没，而考核的内容中虽然也有经典著作和文学名匠，更多的却都是一些边边角角的知识点，有许多阮莹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后面的主观题更是难，让人看了以后脑海中一片混乱，连思路都没有。
然而就是这样一张魔鬼般的卷子，却被眼前的鬼怪用娟秀的字迹答得满满当当，条理清晰，自有一种使人信服的气场。
“这张卷子不简单吧？”鬼怪看向试卷的目光很真实，就好像那是他一生的成就的代表，是他人生所有的辉煌和价值所在。
“然而，我却能拿到满分，怎么样？”
“很厉害。”
在这样一张考卷上拿到满分，几乎可以称神了。阮莹虽然在休学前成绩一直稳定在年级前十，也算是通常意义上的学霸了，但她自觉和眼前这位鬼怪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害，可惜了，我只能待在这一间教室里出不去，不然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来看看这张卷子。”
说到这里，那鬼怪偏头望向被厚厚的窗帘布遮住的窗户，似乎想隔着那暗沉的紫色布料望向窗外，脸上流露出掩饰不住的遗憾来。
“或许我可以用相机把它拍下来，这样就能让更多的人看见它了。”
“真的么？！”
听到阮莹如此说，那鬼怪的眼睛一亮，骤然射出明媚的光芒来。
“快点拿出相机，快拍！”
阮莹被他像豹子一样忽然迅捷的动作和急躁的脾气吓了一跳，依言拿出相机，对着卷子拍了一张。
那鬼怪对着相机里的照片，看了又看露出满意的微笑，喜形于色，像是吃到了糖果的小孩。
阮莹不由得心中感叹。
眼前这位学霸真的好单纯啊，可能他的世界里除了学习和成绩以外，就没有任何事情了。
“自从我死之后，这里被挂上了维修中的牌子，就再也没有人进来过了。”
阮莹听懂了鬼怪的言下之意，他一个人待在这里，日复一日的对着那属于他人生巅峰的考卷，实在是寂寞。
“可能是他们不敢进来，怕我报复他们。”
那鬼怪冷哼了一声，眉眼中却透露出不理解来。
“我报复他们什么呀？我应该要感谢他们。”
阮莹温柔地凝视着他，安安静静地倾听，他原本激动起来的情绪在眼神的安抚之下，稍稍平缓了心绪。
“如果没有她们。没有那群蠢笨如猪的同学陪衬我，没有那些刁蛮古板又迂腐的老师出这种除了卖弄知识以外毫无益处的试卷，让我这样刻苦又有天赋的人脱颖而出，我又怎么能获得那么多美好的成就感呢？”
他说的很自豪，似乎心间涌起了阳光万丈，然而阮莹的心却微微冷下去了。
这样的状态，这样的成就感和学习氛围……她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但是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这过程中被扭曲异化了。
“只是可怜了我的父母，他们总是以为我能学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呵，就是这张考卷吗？”
那鬼怪歪着头盯着自己手里的卷子，若有所思。
阮莹终于捕捉到那丝怪异的东西是什么了。
鬼怪本人也不认可这张试卷，不认可老师以考察偏僻知识和死记硬背的方式来做教学质量检测，然而他却自以为做出这张卷子是非常值得自豪的事情。
这中间的价值是扭曲错位的。
他所认为带给他极大人生价值的事情恰恰是被他本人所否认的。
“随便写写吧，只要最后能拿到最高的成绩，你就是最厉害的那个人。”
“无论题目问了什么，你答了什么，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拿到了好等第，拥有了奖学金，无限的光荣和同学们的羡慕。”
“只要能拿到最终的结果，过程是什么样没有人会去管你。”
阮莹默默地听着，没有说话。
如果这就是这个副本，在他们进入以前的主流价值观……未免也太可怕了。
那个鬼怪撕开了包装，将蒸汽眼罩取出来。在往脸上戴之前，他为阮莹打开了门，不耐烦的右手指指门口示意她快出去。
“好了，我要开始用蒸汽眼罩了，请你出去。”
阮莹虽然顺从的往教室门口走，但眼神中难免流露出几分疑惑。
“我不想让任何人看见我不在学习时的样子。”
那个鬼怪解释道，丝毫不觉得自己的理由有什么问题，甚至还将之视作至高无上的信仰。
似乎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解释呢。
阮莹于是挥了挥手，向他道别。
“那再见了。”
“再见。”
教室的门被鬼怪从里面砰的一声关上了。
阮莹低头看电子腕表，现在已然是13:18了。
她似乎要加快找考场的进度了。
只是在整层楼上上下下走过一圈之后，阮莹依然没有丝毫头绪。
这很反常。
以她的观察力和记忆力，如果真的有什么线索的话，她不应该这么久还没有发现。
于是阮莹只好重新回到那间维修中的教室门口。
然而，这一次，那里不再是空无一人了。
飘飘长发随着转身的动作向后微扬，空气中似有若有若无的清雅体香随之拂来。
两人四目相对，都不由得有些诧异。
那人随即露出了一个温婉得体的微笑，声音空灵悦耳。
“好巧啊。”
正是苏云逸。
“真巧，你也是来这里考试的吗？”
阮莹见苏云逸穿着一袭洁白无瑕的长裙，米黄色的绸带勾勒出纤细的腰肢，娉婷袅娜又不失贵族风度，端庄却动人。
细细看去，无论是妆容还是饰品都经过了精心的挑选与搭配，一看便知，不是半小时以下能完成的。
这就是精致女孩吗？
阮莹不由得有些佩服。
“是啊，没想到我们是一个专业的呢。”苏云逸微微点头，“以后就可以互帮互助了。”
“当然。”阮莹回应一个礼貌的微笑。
两人相对无言了一会儿。
虽然苏云逸表现的十分得体，既不过分热情也不显得冷漠，让人没有可挑剔之处，但是阮莹还是本能性的对她不太感冒。
她心里清楚这是为什么。
苏云逸的技能和魅惑有关，走到哪里都自带一种光环，干涉着遇见她的人的情绪，而阮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心理上或情绪上的受控制的感觉。
好在，她似乎是个情商很高的人，懂得拿捏分寸，也不会让场面显得太过尴尬。
只是性格不投缘罢了，又不是有什么矛盾，她们相处起来倒也还算融洽。
可是下一秒，苏云逸却打破了这种两个人共同维持的平衡状态。
“我之前是不是见到过你？”
阮莹微微一怔，若有所思，然而看向苏云逸的目光却是充满着疑惑的。
其实……她在见到苏云逸的第一刻，也有这样的感觉。
苏云逸周身散发出的的魅力光环和记忆中的某个形象完美重叠。
——那个把她扔进小木屋里的皇后。

“也许是我记错了。”
见到阮莹没有立刻回答，苏云逸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问话的不妥，于是笑了笑，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歉意。
“可能是我们比较有眼缘，所以见到对方都会觉得面善吧。”阮莹也微微一笑，说话的态度温柔诚恳，让人从心里感觉到妥帖，无形之中就化解了尴尬的场面。
她不喜欢看别人尴尬，总是会尽可能的替人找台阶下，不过，这与她是否喜欢那个人实则没有关系。
阮莹隐隐有五六分的猜测，觉得苏云逸就是那个皇后。
因为她们太像了，这个世界上大约不存在那么多举手投足间就能颠倒众生的魅力者。
何况，既然她可以伪装成爱丽丝，裴陌可以被游戏赋予吸血鬼伯爵的身份，那么苏云逸成为王后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只是，她确实不能肯定这种推测，所以也就照旧表现得比较友好。
见到场面又恢复和谐，苏云逸的神色也放松下来，但是心里的那一口气却不由得被调起了。
她的心跳有些不安，总有一种棋逢对手的威胁感，尽管阮莹看上去纯真无害，没有任何攻击性——可能这是属于女性的直觉吧。
不过，苏云逸向来是个聪明的人，非常懂得把心里的情绪隐藏起来。
就像是等候的过程中实在无聊，她假装漫不经心，打趣似地问：“你和你男朋友都在这个副本里吗？”
阮莹听到那三个字便觉得有些头疼，颇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那不是我男朋友。”
她记得自己之前已经解释过这件事情了。
可能女生之间都习惯于用八卦来拉近距离吧，她倒也可以理解苏云逸的动机。
“啊，好吧好吧。”听到这话，苏云逸笑了起来，目光中带了些许暧昧，态度就像是同寝好姐妹对室友的关怀，“我还以为你能成功让我们寝室的脱单率达到25%呢。”
阮莹眨了眨眼，有些好奇地望向她：“你没有脱单吗？”
“曾经有过，但是现在没有。”苏云逸倒也回答得很坦荡。
“我还以为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诶呀。”还没等阮莹说完，苏云逸便打断了她的话，脸上微微有些害羞和无奈，“你们怎么都这么讲。”
此话一出，阮莹便知道，她心里其实是很认同这些诸如“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一类的夸耀和赞赏的，哪怕她表面没有表现出来，甚至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阮莹心中微微有些失望。这种感觉有点像是好不容易棋逢对手，却发现对方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当然，这种感觉只是一闪而过，因为她并不是一个胜负欲很强的人，不享受棋逢对手的感觉。
“其实不是的，感情这种事还是得看缘分。”
说到这里，她睫毛微颤掩盖住眸底的情绪，将视线投射到窗外遥远的楼房上，目光遥远而平静，像是一个理性的充满着鲜活野心的人在思考自己未来人生中的山河与风云。
阮莹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游戏中会有人磕她和裴陌的CP了。
本质上而言，他们是一类人。拥有强烈的取胜欲望，可以用极致冷静克制的头脑规划出怎样做才能赢，似乎没有什么可以阻挠到这种信念。
就像此刻的苏云逸，即使是在思考感情问题，也像是在用头脑下一盘棋，企图用理性和谋划去谋取感情的胜利。
于是，阮莹第一次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和冲动，问了一个可能比较逾矩的问题。
“如果玩家03号向你表白，你会同意吗？”
苏云逸微微一愣，棕褐色的瞳孔骤然放大，又立刻恢复了正常，神色自若地摇摇头——她总是能够将表情控制得天衣无缝。
“你在想什么呢？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
她那盈盈水眸向阮莹投去一眼，颇有些哭笑不得。
“你也在论坛上磕CP吗？那都是其他玩家闲来无事随意想象的，其实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竟然是这样嘛……”阮莹表现出些许遗憾，到手的瓜就这样没有了，确实有些让人难过呢。
“是啊，何况玩家03号是个事业心强又很高傲的人，他这样的人应该一辈子都不会和谁主动表白的。”
一般来说，如果这番话是从一个喜欢玩家03号的女生口中说出来，难免会带着一些遗憾和失落。然而阮莹却发现苏云逸脸上并没有此类神情，反而表现出一种隐隐的欣赏和征服欲。
嗯……果然强者之间的爱情是处于另一个平面上的呢。
“何况，到了我们这种地步，也没有什么爱不爱可言的了。大家都是朝不保夕，命悬一线的人。”
说到这里，苏云逸叹了一口气，垂下眼眸。
“所以，我昨天看到你拿着一袋东西上来，以为那是你男朋友送的，心里还很羡慕呢。”
她那声音轻了下来，似乎带着化解不开的惆怅。
“在这个逃生游戏里，他能为了你半夜出门，那就是世界上最真诚的情话了，比一颗价值连城的钻戒更加珍重。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男生的话……还是好好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吧。”
这话说得裴陌好像是情深似海的痴情男配一样。
而事实上呢？
那是一个在副本中欺骗她，利用她，把她淘汰了之后企图用积分填平伤口的理性游戏玩家。
阮莹虽然看不懂裴陌现在的所作所为，但这不妨碍她还对他抱有本能的不满和委屈。
毕竟，他所给出的补偿全部都是物质上的，至于情感上的道歉或者承认错误，那简直是半个字都没有，阮莹甚至怀疑他根本不知道也不能理解那些情感上的伤害。
而她所在意的恰恰是后者。至于前者，她根本就不想要，而她也早就将那些积分补偿还回去了。
所以现在听着苏云逸劝她好好珍惜之类的话语，她忍不住心中升起了一点怨气。
“其实也不是你想的这样，他根本就不是在关心照顾我，相反，他只是在利用这些手段道德绑架，强迫我接受他的很多条件，强迫我释怀。他脑海里其实根本就没有与爱相关的任何念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通关……”
于是，她就把自己和裴陌之间的事情在没有暴露重要信息的情况下，非常简略地说了说。
其实她很久都没有埋怨过谁了。经历了养父母的双双过世，被舅舅接去后又抛掷不管之后，她对这个世界早就失去了期待，谈不上失望，更谈不上怨恨。
因此在说完这番话后，她竟然获得了一种久违的心情舒畅的感受。
“原来是这样。”听完这一切经过后，苏云逸点了点头，神情有些感慨。
阮莹不得不承认苏云逸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倾听者，在她诉说的过程中不断的点头微笑，给予她心理上的安慰和支持。
“那么，事情就很简单了。”苏云逸微微一笑，温柔的说道，“你完全可以对他表现的恶劣一点，或者说，用最大的恶意对待他。”
听到这话，阮莹得目光中不由的透露出些许疑惑。
“没发现吗？其实你一直都太善良了。”苏云逸放缓了语气，慢慢分析这件事情，“在你也淘汰了他之后，你们两个就打平了。不过现在你心里是讨厌他的，对不对？”
她讨厌他对她的不理解，讨厌她的情绪会受到他的牵动，而他不会。
阮莹心里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但她总是不忍心将这个答案说出口，因为一旦说出来，仿佛这就是一个确定了的正解。
“既然你讨厌他，那就对他摆脸色啊！不用管其他那么多……你想，如果你对他处处敌对，他自然能明白你的态度。如果他本来就是想在游戏中利用你的，那么你这样做就可以把他从暗处揪出来，让你们两个成为明面上的敌手，如果他现在的做法是因为喜欢上你了……”
听到这里，阮莹微微蹙眉，只觉荒唐。
这两个字怎么可能那样轻易？
哪怕是在第二个副本中，路易斯对她那样宠爱，百依百顺，她都没有在短短的七天中喜欢上他……更何况是裴陌那样极致理性的人。
苏云逸却自顾自说了下去。
“那么也很好，他就会继续对你好，追求你，正好来一段追妻火葬场啊，到时候，你不喜欢他就不理他，喜欢他就和他在一起……无论如何，你都不会吃亏，是不是很不错？”
她笑意盈盈地看着阮莹。
“谢谢你，你这样一说，我心里就明白许多了。”
话虽如此说，但是阮莹心中清楚，苏云逸这样说并不完全是出自好心。因为她并没有收起周身的魅惑buff，说出的话就像海妖的歌声那样蛊惑人心，让人下意识地想要完全照做。如果不是阮莹的意志力强大，蛊惑这类东西对她毫无影响，她很有可能已经被苏云逸的话洗脑了。
那么，苏云逸说话时是出自一种什么心态呢？
可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吧。
阮莹发现了她身上那种潜藏着的与生俱来的居高临下。这和裴陌的气场还不一样——裴陌的高傲是不把其他人纳入考虑范围，一切事情都与他无关；而苏云逸的高傲就好像除她以外的人都是不起眼的玩物，他们的存在只是供她逗乐。
如此一来，阮莹便能理解她的想法。作为一个高高在上的魅力女王，她看不上大部分男性，自己也是很寂寞的，就喜欢挑唆他人闹出一点动静，以供自己消遣。
更重要的是，如果阮莹完全依照她的话去做，很可能会导致她和裴陌彻底的反目成仇。
这样一来，她就会被争斗拖累得疲惫不堪，没有心思关注其他事情，更加不会注意到同寝室的苏云逸。而苏云逸少了一个有机会盯梢她的室友，也就更安全了。
从第一天晚上苏云逸很晚才回寝室，阮莹就已经察觉到了她对寝室三人的微妙的戒备心。
她也能明白这是为什么。毕竟一个人走得越高，越害怕摔下来。
只不过，阮莹却觉得这对她而言未必不是一种可行的方法。
毕竟，最糟糕的结果也只是结下仇怨，而她其实也不怕裴陌。她虽然不一定能淘汰他，但是在她提起戒备的情况下，她也不会被他轻易地淘汰。
她或许应该试试用恶劣的态度对待裴陌……这样一来，她也许就可以走出现在和他关系的困境，彻底摆脱这个人了。
她本来在进入游戏前就已经想好了要和他做陌生人的，不是吗？

内卷之王17
时间慢慢过去，到达教室门口的人也陆续多了起来，此处已然不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了。
所以阮莹和苏云逸也就默契的没有再交谈。
忽然，电子腕表震动了一下。
［裴陌：我从考场出来了。］
阮莹微微一惊，现在才刚刚13:35啊。哪怕裴陌的开考时间比她早，也不至于就直接考完了吧。
［阮莹：这么快？］
［裴陌：我提前交卷了。］
好吧，原来这是因为太学霸，那就没得说了。
［裴陌：现在消息放的差不多了，我打算先去校门口摆摊，卖掉一批蒸汽眼罩。剩下的囤到以后。］
阮莹明白他的意思。现在的消息仅仅是从百晓生那里传出来的，玩家们半信半疑，也许会怀疑他们在炒作。
先卖掉一批眼罩之后，用过的玩家就都明白了眼罩的用途，消息便会被直接实锤，而且越扩越大。
而且到了真正开始上课的时候，玩家们便会明白看不清黑板书的苦恼，那时眼罩的需求量会更大，能卖出更好的价钱。
［裴陌：超市每隔一个星期才进货，所以不用担心。］
也就是说，他们能在一周内保持眼罩的垄断权了。
［阮莹：好的，那你去卖掉吧。］
恰在此刻，阮莹脑海中忽然有了灵感。
既然说好了是用恶劣的态度对待他，结束现在这个让她困扰的局面，那么当然要把恶劣体现在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
怎么样才算恶劣呢……？对于一个队友来说，最怕的无非两个，要么被坑队友拖后腿，要么被队友白嫖。
［阮莹：不过，必须要用我的手机收款码。］
对面沉默了一秒，然后才发来消息。
［裴陌：所有的钱都进你的账吗？］
看见这句话，阮莹下意识的心中一软的有些懊恼。因为在进货的时候，裴陌也付了一部分蒸汽眼罩的钱，而且中途搬运和最终售卖都算是付出劳动，无论如何也不应该让他一分钱不挣啊。
但是，阮莹决定坚守立场。
她不能总是心软，那样会被他当作她的弱点抓住不放的，就像强行捆绑她一起组队时那样。
于是，她斟酌了一下，还是将那一串从前的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打出的话发了出来。
［阮莹：特殊用途是我发现的，所以这些钱理应都归我。］
强词夺理得明目张胆。
［裴陌：……？］
下一秒，他立刻撤回了消息。
阮莹：“……”
撤什么消息，她已经看见了！
什么嘛！她就应该像上一个副本那样，找到机会就坑他才对！看他还要不要黏着自己组队了？
然而，虚拟屏幕上又新刷出来一条消息。
［裴陌：你今天遇到了什么事不开心吗？］
阮莹微微一怔，竟然从话语中看出了他的关心——
肯定是自己脑补的关心，裴陌才没有这个意思呢，快停止脑补！
只是，她确实对他敏感的观察力感到有些诧异。
如果不是对她用了心，他应该不会这么快有这么肯定的把自己的反常行为和情绪挂上钩。
那么他这么用心是要干嘛……？
阮莹的警惕心越发浓重，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居心叵测。
该不会是上个副本中自己淘汰了他，让他自尊心受损，所以他现在要报复回来吧？就像刚刚经历过“古堡伯爵”副本的她一样。
想到这里，阮莹越发坚定了远离他的决心。
［阮莹：……和你组队比较让我不开心。］
［阮莹：你不答应正好，咱们把账算清，然后解散队伍吧。］
游戏里的组队是有一个类似加入公会的电子合同的，这样可以确保组队的玩家不会在队伍解散之前勾心斗角，相互伤害。
这也就是阮莹可以放心的把所有蒸汽眼罩都让裴陌拿走的原因——假如他卷款逃跑，游戏规则会主持公道，给予相应的警告和惩罚。
不过队伍里的每个玩家都可以在任何时刻无条件地提起解散，只要得到相应票数的队友的支持就能通过提议，取消组队合同。
［裴陌：好吧。我同意。］
这下轮到阮莹诧异了，她本以为他好歹还会讨价还价一下的。
［裴陌：希望你能开心起来。］
阮莹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停顿了一瞬。
怎么回事嘛……
这种无限包容的宠溺态度，根本就是那个便宜哥哥路易斯啊。
脑海中，这两个人的身影在此刻完全重叠了。
阮莹第一次去正视这个问题——给她无限温暖和宠爱的路易斯和欺骗她，淘汰她的裴陌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
在莫名其妙的甜蜜的同时，她忽然感到有点难过。
希望他们能快一点解散队伍……解散之后，她就把那些她“恶毒霸占”来的钱都还给他。
然而此刻的阮莹却没有时间细想这件事，因为——
“让一下，让一下！”
一位身穿黑色长裙的女老师抱着一沓厚厚的考卷往这边挤了过来。
吵吵闹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了。
玩家们本来都在疑惑为什么考场是已维修的状态，眼见老师终于来了，便有人上前去问。
“噢，可能是文印室在打印准考证的时候搞错了吧。”
那位老师对此不以为意，显然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所以我现在随便找一个200人的大教室，咱们就可以进去考试了。”
因为找不到考场，而焦虑恐惧了老半天的玩家们：“……”
原来大学的考试这么随便的吗？
还真的就这么随便。
阮莹走在人群当中跟随着那女老师上了一层楼，转了大半天，绕到一个空无一人的教室，然后从兜里掏出门禁卡——“滴！”
“认证失败！”
门禁机器发出冰冷呆滞的声音。
那女老师皱了皱眉头，语气里满是嫌弃：“算了算了，咱们再换一个。”
玩家们更无语了，但也只能跟着。
阮莹却隐隐有些明白游戏的设定了。女老师是随便挑选考场的，也就是说如果来晚了，根本没有线索指向考场是哪里，玩家会浪费很多时间在考场的寻找上。
而眼前似乎只来了四十多位玩家，还有将近160人的大多数都没有到场。
毕竟现在只有13:41分，而准考证上写的时间是15:00。
不过……这也太奇怪了，难道游戏设置这个关卡的目的仅仅是想让玩家的明白提早到场的重要性吗？
可是这又算考察玩家的哪方面的素质呢？
阮莹微微皱眉。
虽然她的游戏经验不丰富，但还是能感受到游戏的每一个关卡都是有与主线任务相关的目的的，就比如上一个副本中天天发布的限时任务，就起到了引导玩家发现剧情人际关系的目的。
然而，进入考场之后，新的处境就更让玩家们摸不着头脑了。
“大家随便坐！”
女老师把考卷往桌子上一放。
“快点做，做好了就别动了！”
她又连着催促了几声，然后把桌子上的钟放到了黑板前，供大家参考时间。
“新进来的同学赶快入座，等到考试开始的时候就不许挪动位置了。”
眼见四十几人坐的差不多了，那老师便抽出几条粘性纸条，走到桌子前随手一一贴上了。
这是什么？
得益于蒸汽眼罩的势力加强，阮莹隔着两排人还是看清了老师手中拿着的东西有人物姓名照片和一串数字……似乎是真正的准考证！
报名后拿到的那张准考证上面是没有准考证号的，当时阮莹还诧异了一下，以为大学的考试都不需要准考证号，没想到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然而老师还没贴完几张，底下就已经炸开了锅。
“老师！这个上面的姓名不是我的姓名啊。”
“当然不是你的姓名，你是随便坐位置的，能是你的姓名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