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他们不敢帮助前者，怕开了这个头以后，所有玩家都开始死皮赖脸地哭喊……但是他们凭什么嘉奖后者呢？
难道在这个校园的价值观里，学生之间用暴力维持秩序是被鼓励的吗？
哪怕真的到了暴力那一步，实施暴力的也应该是保安队或者校外警察才对，不可能由学生执行，毕竟那个玩家只是阻碍了老师们的工作，并没有犯下杀人放火之类不得不以暴制暴的罪。
而根据老师们的反应，阮莹判断出他们最在乎的是立刻解决问题，所以他们会赞赏并嘉奖帮助他们解决问题的人——不管那人是以什么方式。
既然如此，她有更加符合道义的解决方案，为什么不站出来呢？
毕竟，根据那个用绳子的玩家的谈判，帮助解决眼前的问题，可以等价交换到50块钱……也就是说，阮莹付出50块钱解决问题，然后又可以得到价值约50块钱的嘉奖。
哪怕它并不以人民币的形式呈现出来。
显然，阮莹已经收到它了。
因为，当她看向准考证上的信息时，看到了时间那一栏里面写着“15:00”。
而那个负责报名的老师对她说的时间是“14:00”，她听得明明白白。
“还钱我当然会还的！”
眼前的玩家激动的说出口，向是害怕阮莹对他不放心似的，一句话过后他又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吞吞吐吐的说道：“就是可能会晚一些……不过这也不重要，就是说，我就是想。”
阮莹疑惑的看着他扭捏的样子，心中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那玩家越说脸就这么越红，再加上低头不敢看她的害羞情状，活脱脱像是表白现场。
阮莹：……？
“没关系的，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她语气温和地说道。
这句话像是给了他莫大的鼓励，他终于深吸了一口气：“我可以向你买一点钱吗？”
什么意思？
阮莹微微一怔。
“就是我想用游戏积分来买你现在手里的人民币，价格你随便开！你能卖出多少就卖给我多少吧！求求了！
“我也是没办法了，昨天凌晨绩点出来，我的绩点是负数，现在手里连半分钱都没有了……”
“负数？”
阮莹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是的，我的绩点是 -1.7。”
我的wb号是晋江牛仔糖，佛系更新哈哈哈哈，欢迎大家来找我玩_(:з」∠)_

“你也觉得离谱，是吧？”
“但是事实就是这样，而且绩点是负数的人还有很多很多，至少上千人吧！”
“什么意思？”
阮莹微微蹙眉，这消息倒是完全出乎她意料了，她目前脑海中一片茫然，对此事毫无头绪。
“我看了一眼我的绩点排名，是2897，而在新生大会上，老师曾经介绍过这个这里总共有四千多名学生，也就是玩家。”
“所以至少还有一千多人绩点排名在我之下，也是负数。”
她安安静静地听着这些话，在脑海中快速思索疑惑之处。
“你昨天有多少个学分啊？”
“4个。”那玩家有求于她，倒是十分诚实，展现出知无不言的态度来，“两学分是新生大会，一个学分是新生入学考试，还有一个学分是晚上查寝。”
这看上去毫无问题啊。
可是，怎么会有负数呢？
阮莹静心沉思，在脑海中串联起之前的各种细节。
裴陌的绩点只有3.925……
会不会是其他的未知因素影响到了他的绩点？就像这个因素，让本该在0.0~4.0区间中的绩点忽然变成负数一样。
假设真的有这样一个因素存在，那么这一切似乎都可以解释了。
“我或许可以冒昧的问一下，你觉得自己新生入学考试发挥的怎么样吗？如果不方便说的话，就当我没有问过。”
那玩家摆了摆手，一脸丧气样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就是个大废物。10道题中我就只知道两道题的答案，其他全都是瞎蒙乱撞的，也不知道最后到底撞对了几个。”
难道做不出来题目会倒扣分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玩家对了两道，错了8道，还真有可能最终成绩是负数……或许游戏设置中有这么一个规定也未可知。
“而且我听说，系统是按照绩点排名递减发放资金的，但是所有绩点为负数的玩家全都拿不到一分一文。所以负数玩家之间的排名是不起作用的。”
“其实我拿到这些消息也不是靠我自己……”那个玩家压低了声音说道，像是在讲述什么秘密，“副本里专门有一两个玩家在摆摊做百晓生的生意，你知道吧？”
“就是信息交换吗？”
“对！他们专门摆了个摊，收集信息也卖出信息，如果你提供的信息和你想得到的不能等价的话，你就需要补给它们，差额可以用人民币，也可以用积分。”
但阮莹还是有一个疑惑之处。
“不过，游戏才刚刚开始，他们怎么能做得起来呢？”
按照常理来说，昨天的副本强度并不低，那些玩家在游戏初期为了之后的安全应该会首先将精力用在探索副本上。
“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高手和常人的区别吧。”
“嗯嗯，谢谢你。”
阮莹心中隐隐有了答案。这个组织很可能是由某个在此副本之前关系就非常稳定的公会或是团体组成的。
在刚进副本的时候，肖宜川曾经说过，这里有清风公会和朝盛公会的人……会是他们吗？
阮莹本来对玩家间的纷争并不感兴趣，可是苏云逸成了她的室友后，她就不得不多关心一些大公会之间的事情了。
“我目前没有多余的人民币可以卖，但我通过了你的好友申请，以后如果想卖的话会来找你的。”
“谢谢谢谢！”那玩家也没有表现的太失望，反而轻松的笑了笑，“列表里多一个高手也是令人高兴的事情啊！”
刚刚经历过三个副本就被称作高手……阮莹对这个称呼稍显不适应，脸上微红，连忙摇了摇头。
列表里于是多出来了一个叫做“林思源”的人。
吃过午饭之后，阮莹回到寝室，打算睡个午觉。
在此期间，她把上午收集到的信息都和裴陌交换了一下。
［裴陌：我这边也出现了类似的问题。］
［裴陌：我提前去看过考场，发现准考证上写的教室是不存在的。］
［阮莹：啊这。］
这副本确实黑心肠，准考证上一共就只有时间地点和考生姓名三个信息，其中的两个都出现了问题。
等一下……
与此同时，腕表响起。
［裴陌：我在想，考生姓名会不会也有问题。］
阮莹于是删掉了自己对话框中刚刚打到一半的话语。
他替她将她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
［阮莹：我确认过，似乎每个人的准考证上写的都是自己的名字，只是不知道学校那边的考试名单是怎么样的。］
［裴陌：副本可能会在考试签到或者排座位这种地方动一些手脚吧。］
［阮莹：是的。］
他们两个沟通起来出乎意料地轻松高效，对方能想到的，他们也会在差不多的时间点想到，即使偶尔有不能想到的，经过对方稍稍点醒之后也能立刻明白，一点就通。
其实，假如没有之前那么多事的话，阮莹还是很喜欢这样一个队友的。
正因如此，她现在也更害怕和裴陌组队。
由奢入简难，她怕自己习惯了之后，便会沉溺于这样的配合当中，再也离不开他了。
现在才11点多，阮莹调好了半个小时的闹钟，然后爬上上铺。
这一次，她拿了一片蒸汽眼罩敷上。
出乎意料的是，在戴好眼罩的那一刹那，她忽然听到了系统提示音。
［物品：蒸汽眼罩］
［使用方式：敷在眼部，持续15分钟，然后取下］
［效果：24小时内视力值+0.1（比如玩家本身裸眼视力为5.0，使用完眼罩后即变成5.1）］
［物品描述：海选副本“内卷之王”中有一系列特殊的一次性物品，散步在校园的各个角落，这些物品只在此副本内具有特殊效果，还请玩家自行挖掘噢！］
阮莹微微一愣。
这似乎就是……她之前猜测过的正面buff。
睡意被着意料之外的发现暂时打散了些，阮莹打开电子腕表把这个buff告诉了裴陌。
［阮莹：我之前到教学楼里看过，很多都是能容纳200人的大教室，后排的同学很有可能连转播PPT的小电视都看不清楚，更别提老师的板书了。］
［阮莹：我怀疑加视力就是用于解决这种困境的。］
［裴陌：你现在方便出来一下吗？］
一愣过后，阮莹隐约猜到了他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于是，她没有半分犹豫地回答。
［阮莹：可以的。］
学校超市里。
营业员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两个将货架上的蒸汽眼罩全部一扫而空——噢不，留下了三盒。
具体来说就是在每个空档的地方都留了一盒，将货架的第一排补满，从外面看上去营造出一种货架满了的错觉。
“总共是322元……”
收银员的目光有些混沌，大脑快转不过来了。
“刚才你身边先生付了一部分，你只需要付剩下的就可以了。”
直到收银员拿着付款机器扫了阮莹手中的二维码，听到了支付成功的一声“滴”之后，依然浑浑噩噩有点回不过神。
这是疯了吧？买这么多蒸汽眼罩干什么？
阮莹付好账之后，便见到身旁的裴陌已经自然的提起了那一大包塑料袋。
还挺自觉的嘛。
只不过眼前这个场景，怎么那么像她多次在商场里见到的男朋友陪女朋友逛街呢……
她连忙压下心中莫名其妙出现的奇怪想法。
“走吧。”
裴陌单手拎着塑料袋，另外一手为她推开了超市的门。
而她却两手空空，悠闲无比。这么一来，阮莹便不由自主地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心里微微一软。
“谢谢。”她出于礼貌地道了一声谢，只是声音比起在旁人面前刻意压制着少了几分甜意。
她还是在有意识地和他保持距离。
超市里此刻也有几个零星的玩家，看到他们疯狂想当蒸汽眼罩，不由得有些奇怪。
一盒蒸汽眼罩并不便宜，尤其是对于金钱来源匮乏的他们来说。
而且那东西看上去一点用都没有，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想买。
肯定是因为他们傻。
很多人在心里犯着嘀咕，想了半天后说服了自己，然后大摇大摆的离开，那心态和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狐狸似乎有些微妙的相似之处。
终于，还是有一个玩家在货架前停了下来，犹豫半晌，还是伸手拿了一盒蒸汽眼罩。
他走向前台。
“服务员，结账吧。”
几分钟过后，百晓生的摊位前来了一个人。
“我有一条重要的消息要卖！绝对关键！”
“你就拿着十几盒蒸汽眼罩这么招摇过市吗？”
阮莹看着身旁的裴陌，不由得提醒道。
她当然没有忽视这一路以来路上的玩家们对他们投以的奇怪目光。
“就是要招摇过市。”
裴陌低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孩，然后有意识地摒弃他声线中自带的冷意，让语气温和了些许。
这也是他在论坛上看到的经验。
只是经过他的学习和实践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虽然看似平和了，但依然别别扭扭，除了公事以外，就没有任何话可以讲了。
而且即使是在谈论公事的时候，也是一板一眼的，活像两个数学高手在用极致理性的语言来往交战，平静下暗流涌动。
他依然能感受到阮莹对他的抵触，从一开始的无奈转而变得有些无力了。
不过，他并没有觉得丧气。
因为他接近她的目的就是确保她的生命安全，让她不要再有轻生的念头或者是在发病的情况下遇到危险。
而现在看来，她很安全，甚至可以凭借一己之力在游戏中如鱼得水，所以，他也就满意了。
“招摇过市就是免费的宣传啊。”
这一下阮莹终于明白，身旁的人今天为什么改变了之前的穿衣风格，转而穿了一身黑。
因为要醒目，要有标志性。
让前来购买的玩家看一眼就能知道，上次买走了一大堆蒸汽眼罩的到底是谁。
“但是……”阮莹停顿了一下，似乎不知该如何把话说出口，于是省略了一大段话，直接跳到了结论，“……没问题吗？”
“有问题，但那不是你会遇到的问题。”
裴陌停下了脚步，声音淡淡的，像任何时候那样显得平静而从容。
“到楼下了，你进去吧。”
阮莹眼见宿舍楼已在眼前，刚想进去，却有些犹豫，回过头来看向他。
“你……”
招摇过市虽然十分高效，但是很容易招来……抢劫。
阮莹才没有在担心他，她只是在担心同组队员的运输效率罢了。就是这样。
“再见了。”
却见裴陌已然提着那一袋蒸汽眼罩，回身走掉了。
阮莹心中一跳，知道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了。
但是他既然决定要走，她追出去也是枉然，他摆明了是不想要她帮忙的。于是，她只能忧心地待在寝室楼门口，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猜测那未知的事情是什么——
因为转身离开的时候，他低头看了一眼电子腕表。

内卷之王14
刚打开寝室的门，阮莹便看见姐妹俩坐在下铺的床上正嘀咕着什么，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立刻各自坐正，停止了交谈。
见来人是阮莹，柳思思松了一口气，然后继续和妹妹说道：“我看见很多人从百晓生的摊位那边出来，一窝蜂的朝某个方向涌去，不知道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阮莹微微一怔，脑海中忽然有个想法一闪而过。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也就几分钟之前吧，然后我也没多看就回寝室了。”柳思思指了指窗外说道，“现在还有人往超市的那个方向涌过去呢，你从咱们宿舍的窗口就可以看见了。”
阮莹向窗外瞟了一眼，果然见到有很多人，陆陆续续往通向超市的路走去。
超市距离宿舍3号楼需要步行十分钟，如果是以阮莹得步速来走路，就需要十二分钟左右。
百晓生则在校门口保安聚集的地方摆摊，距离宿舍楼步行需要四分钟，距离超市步行需要六分钟。
在她和裴陌两个买完蒸汽眼罩出来之后，如果有玩家也买了蒸汽眼罩，立刻使用发现了功效，然后走到百晓生的铺子上把消息宣传了出去……
阮莹看了一眼电子腕表。
现在距离他们走出超市已经过了15分钟了。
理论上，最快获知消息的玩家想要到达超市也必须要经历至少12分钟——前6分钟是第一个买蒸汽眼罩的玩家，从超市走到摊铺把消息卖出去，后6分钟是第一个买消息的玩家再从摊铺走到超市。
而这一切成立的基础就是——校门口方圆10分钟路程内都没有一辆共享单车，因为它们全都被玩家们在游戏第一天骑到了新生大会开会的地方，也就是体育场了。
经过上述推理，12分钟过后，才有可能有想要购买眼罩的玩家发现缺货，然后从路人的口述中得到她和裴陌的踪迹想要打劫。
这个时候，他很有可能会选择通过电子腕表告诉自己的同伴，一起围追堵截他们。
而裴陌刚刚到达她寝室楼下的时候，距离他们出超市才过去了13分钟不到。
阮莹终于明白了，裴陌临走的时候为什么要看一眼腕表——他是在看时间。
裴陌是算准了时间把她送回宿舍楼的，确保她一路都处于绝对安全中。
想到这里，阮莹心中有些复杂，但是那千万种思绪都抵不过眼下的困境。
可是……
现在已经过去16分钟了。
眼看着窗外往超市方向走的人越来越多，阮莹不由得心中一紧。
裴陌可以应付得过来吗？
她试探性的给他发了一条消息，没有疑问，没有担心，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
［阮莹：等你安全了之后，随便回我一条消息就可以。］
对面很长时间没有反应。
阮莹就知道，他那边一定是处于战争状态了。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体素质，即使想帮助裴陌也是帮不上忙，只会拖后腿的。
与其如此，还不如她放下这件事不管，将精力用在其他地方，提高自己的绩点来为他们小组争取更多的奖金。
于是，她去图书馆借了几本书开始复习起汉语言文学的相关内容来。
尽管不知道专业课会考什么，但她粗略地了解到汉语言文学在大一的时候分成文字和文学两个方向，所以她只管往这两个方向准备就是了。
指针指向13:00，阮莹收拾好东西，起身往考场出发。
走到准考证上写着的504教室之后，阮莹果然发现门是锁着的，门口还挂了个牌子“正在维修”，完美的挡住了门上的玻璃窗口。
眼下走廊里空空荡荡，根本就没有人。估计是因为其他玩家都以为三点才开始考试，所以没有提前这么早到场。
阮莹在周围看了一圈，发现空出来的其他教室布置都一模一样，门口也没有挂任何信息牌子，根本无从判断哪一间是考场。
于是她又回到了那个正在维修的考场前，有些无聊的半靠在门框和墙壁的连接之处。
随意一低头之间，她忽然发现指尖处有点点亮光——那似乎是从门缝里传来的。
阮莹连忙俯下身来细看，确认了门框与门板交接处确实渗透出光亮，似乎是教室里开着灯。
之前因为那块提示维修的木板挡住了窗口，阮莹根本没有发现，里面有光亮。
只是，会是谁在里面呢？
理论上来说，这间教室维修期间应该是被废置不用的。
她试探性的握住门，把轻轻向右拧开，发现确实拧不动。
门是锁着的。
这就更奇怪了。难道是上一次过来的维修工人修完教室后忘记关灯就锁门离开了吗？
阮莹的肌肤对于寒冷异常敏感，她指尖在门板上触摸了这一会儿，便可以感受到门板上的温度似乎比外面低一些。
而且，正在越来越冷。
忽然——
从门里面传来了转开锁的声音。
“是谁在外面打扰我学习？”
里面传来了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语气呆板，稍显沉闷。
只是那吐字却是一板一眼，像是舌头牙齿和嘴唇打架后的产物，卡顿而模糊。
几乎是瞬间，阮莹就判断出眼前的是一个鬼魂。因为他说话的语气和第一个校园副本中，江白变脸后的语气一模一样。
“对不起。”
阮莹轻声说道，语气中充满诚挚的歉意，那绵软中带着一丝天生甜糯的声音让人无法狠心责备。
“很抱歉打扰到你，我只是学习上遇到了一点困难，于是便想到走廊上透透气。”
“为表歉意，我可以送给你一片蒸汽眼罩，缓解你学习过程中的疲劳。”
“噢……”听到蒸汽眼罩那个鬼怪的声音卡顿了一下，然后慢慢的咀嚼这4个字，甚至于显得有些疑惑，“缓，解，疲，劳。”
阮莹觉得这声音很像机械手臂运作时发出的僵硬的摩擦声，单调呆板，因为常年的运作而被磨损了。
那鬼怪突然间像是想通了什么，斩钉截铁地发出了一个音：“不！”
“我相信学习不会使人疲劳，而会使人快乐，我一直在学习，所以我从来不疲劳！”
阮莹被这样一番论断吓了一跳，心中莫名有些难过。
这很明显是为了学习的自我洗脑吧……她好像对这种心理上的自我暗示似乎非常熟悉，因此也更加能理解鬼怪的心情。而更恐怖的是，一旦这种暗示成为习惯，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受到了这些观念的剥削。
“你学习会觉得疲劳吗？”
那鬼魂的语气居高临下，显得十分不屑，很明显带着嘲讽的意思。然而，阮莹却从他话语的内容中听出了潜藏在他心底的心虚——他或许已经在内心深处隐隐认识到事情不是他所认为的那样，所以他需要其他人的赞同，而他自己却没有意识到内心越发虚，表面就越张扬。
“我有时候会觉得疲劳，但有时候不会。”阮莹如实回答，倒也不算完全在拟一个圆滑的答案，尽管这个答案达到的效果是利益最大化的。
“学习上遇到困难……”那个鬼魂的态度明显和缓下来，说话的声音也渐渐趋于正常人，“什么蠢货！我看你学习都会疲劳，不遇到困难才怪吧？”
阮莹没想到她这辈子还能听见如此货真价实的学霸宣言，一时间竟十分感慨。
“可能确实是因为我不如您聪明吧，”她向来很乐于实事求是地描述自己，而此刻，她也正需要用自己的经历引开话题，“在中学的时候我一直都拿不到年级第一。”
不过事实上这是因为她经常请假缺课，严重的时候甚至办过休学。
“你的脑子是猪脑子吗？”那鬼魂的声音明显愤怒起来了，“你要是在a大拿不到第一也就算了，毕竟这里的人多的是比我稍微笨一点点，但还是十分聪明的人。”
经过这两次对话，阮莹依然判断出眼前的鬼魂是个成绩非常好，并且以学习为核心的人了。
因为触发他死亡条件的是“你打扰我学习”，而让他恢复正常状态的条件是“我也在学习，也爱学习，只不过遇到了一点困难”，或者说“学习上的困难”和“学习使人疲劳”这两个话题本身就引走了他的注意力。
经过阮莹得目测这个鬼怪的等级应该不会超过R级。
也就是说这个鬼怪的怨气不强，仅仅是对生前的事稍微有一点放不下罢了。
那么，他放不下的会是什么？学习吗？
阮莹脑海中闪过这个荒唐的，是个人都不会相信的答案，但是她却因为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而没有把它完全剔除掉。
她需要更多的信息。
“原来你就是a大汉语言文学专业的第一吗，真的很厉害！”
“当然。”那鬼怪的语气十分骄傲。
“我还拿过满分考卷，要知道，这可是文科专业的满分考卷！”
“这也太不容易了！”阮莹发自内心的感慨道，果然是世上从不缺少天才，“你是怎么做到的啊？”
“从早到晚，从睁眼到合眼，不停的学习！”那鬼魂回答的很骄傲，同时又带着不屑的神气，似乎这里应是人尽皆知的答案了。
“要不是你成绩这么差，肯定不是我学习上的竞争对手，我连这种常识性的问题都不会回答你呢。”
阮莹听懂了他语气中满怀的“你是多么的幸运”这一层意思，不过她的重点向来与旁人不一样。
如果是学习上的竞争对手，那么，那位学霸鬼怪就连常识性问题都不会回答……这已经超过了正常竞争的范围，让学生间的人际关系异化，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恶性竞争了吧。
内卷……
阮莹脑海中忽然闪过这两个字，她似乎明白这个副本为什么要叫“内卷之王”了。
这是一个以恶性竞争为背景的大学校园副本。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
眼前这个鬼怪，应该是因为不停的学习，而过度劳累猝死的。

内卷之王15
“虽然我知道学习对你来说并不会引起疲惫，不过，戴上蒸汽眼罩是一种很舒适的体验呢，你想不想尝试一下？”
阮莹从背包里拿出了一片蒸汽眼罩，然后抬手轻轻敲了一下房门。
“也行，我确实眼睛有点花了，需要闭上一会儿。”
那鬼怪也就打开了教室门，邀请她往里进。
看起来，这鬼怪虽然嘴里说着不会疲劳，但事实上很清楚学习给他带来的生理损害啊。
怪不得在阮莹首次提出送给他眼罩时，鬼怪的态度便缓和了许多。
阮莹走进了教室，看见鬼怪半透明的身体坐在第一排最靠门的桌子上。
这是间200人的大教室，每排座位上隔着一个座，就放着一张a3纸，桌子上还放着黄棕色的启封后的密封袋——这是用来密封试卷的袋子，她好歹也上过十几年学，对这袋子熟悉无比。
这看上去就像是……考试现场。
“你可以试试看？”阮莹伸手将蒸汽眼罩递给了他，态度十分友好。
直到鬼怪伸出左手接住，她才发现他右手里也拿这一张a3纸，似乎和桌面上的属于同款，随着动作飘飘荡荡。
看到阮莹的目光停留在了纸上，那鬼怪立刻自豪起来，语气高扬。
“看！这就是我拿了满分的那张考卷。”
“为了这张考卷，我考前三天三夜都没有合过眼。”
听到这里，阮莹心里一跳，顿时生出丝丝疼意，对于鬼怪来说引以为豪的事实，在她眼里却带着血泪般的伤痛——可能鬼怪也知道这些伤口在隐隐作疼，但是被他刻意忽视了。
阮莹又完善了一下自己之前的猜测。
这是一个在因为过度劳累和考场上的兴奋而在考后忽然猝死的鬼。
那鬼怪对这张考卷显然十分满意，恨不得将之昭告天下，自然也不会放弃向阮莹“推销”它。
“快过来看看吧！”
阮莹接过了那一张试卷，细看起上面的题目来。
第一大题是填空题。
“苏轼的第一任妻子是几年几月几号去世的？”
“寒花是哪个文学名人的小妾？”
“西厢记中的崔莺莺在和张生对诗的时候，第几句说出了“应怜长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