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BE后全员火葬场—— by起跃
起跃  发于:2024年03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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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重彦很快接替了过去,“衣飘飘,袖翩翩。”
一道低沉磁哑的男声,并非戏腔,接在女声后,竟意外地融洽好听。
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
封重彦手指熟练的挑着影人儿,继续唱道:“宁做凡人不作神......相怜难为影,忧愁诉与谁......”
【??作者有话说】
宝儿们来啦~(这么多人不喜欢看月摇,那下一章就一笔带过哈。)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日常3(心结)◎
皮影戏是他教的, 不仅沈明酥喜欢,连沈家父亲也颇有兴趣,曲目皆是与家国有关的英雄故事。
他临走前, 教给她《鹊桥缘》时, 她已经懂得了男女之间的情爱,也终于明白他为何迟迟不愿意教她。
因里面的词儿确实不适合来出来唱。
封重彦已经唱完了自己那段,侧目看向了她。
跟前的人越来越多,沈明酥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唱, 曲目曾唱过无数回, 即便过了这么多年,有些遗忘,也能记得大概,停顿了半刻后, 跟了上来,“牵牛仙君,你看那边, 千山连万水万水绕千山, 鸡鸣犬吠炊烟起, 一片温暖一片欢......”
封重彦不徐不疾跟上,目光柔和,始终看向她,“大地上景色鲜, 花香鸟语舞蝶蝉联,飞的比翼鸟,开的并蒂莲, 男人耕耘, 女子采桑, 人世间夫妻多愉快,情意缠绵恩恩爱爱。”
沈明酥唱道:“一少妇,站山前,怀抱孩子满面雄欢,男子身傍之,替她把花赞,男女低言巧语,拨动我的心弦......”
封重彦轻敲了一下锣,声音低磁,视线落在了她微红的耳尖上:“一阵娇羞红了脸。”
沈明酥:“......”
曲目的词本就难以启齿,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沈明酥的脸色一瞬烧了起来,尽量不去看他,“两眼出神凝望人间。”
封重彦却道:“织女仙,看这边。”
沈明酥又瞧了过去。
封重彦抿唇轻一笑,火灯打在荧幕上,光如暖玉照进他眸底,眸子里的情意似是涓涓热流涌出,深邃地看着她,轻声唱道:“男女亲亲我我,相爱相连。”
沈明酥心口微微一跳,忙瞥开视线,接上了词:“那是新婚夫妇,树下把心谈。”
封重彦:“人间对对伴侣,天上形只影单,有朝冲破天规网,愿效鸳鸯不羡仙。”
屋外的看客们,一听到这句,齐齐鼓掌,跟着符声唱了起来,“愿效鸳鸯不羡仙......”
后面的词很多记不得了,沈明酥没再往下唱,俯身一口吹了灯,把影人儿收好,整齐地叠放在木台上,众人听得正上劲,见忽然灭了光影,顿时回过神来,起哄道:“公子们唱啊,接着唱,好听呢......”
皮影的老板也走了过来,立在窗外,一脸意外,“没想到两位公子是行家啊,怎不继续唱了?”
沈明酥笑了笑,“很久没唱,不记得词了。”
说着走了出来,看向旁边铺子卖茶叶的张叔,张叔已盯着她看了许久,见她望了过来,自知失礼,赔笑道:“公子莫怪,公子的声音,让我想起了一人。”
沈明酥笑笑,“无妨。”
见没得戏曲听了,人群再次散开,沈明酥顺着河岸往前漫步,封重彦缓缓跟上。
元宵后,春意渐浓,雪停了,柳枝彷佛一夜之间冒出了新芽,沈明酥从树下走过,封重彦在她身后,抬手替她拂开了柳枝。
“封重彦。”沈明酥忽然唤他。
封重彦顿步,“嗯。”
沈明酥望着水面上轻轻荡漾的灯火,问道:“如果再给一次重来的机会,你还会走同样的路吗?”瞒着她,什么都不让她知道。
身后有人经过,几道欢笑声越走越远,封重彦立在她身旁,久久没有出声。
“你会。”沈明酥替他说了出来,纵使他后来曾后悔过,若重头再来一次,他依旧会选择一个人承受。
沈明酥释然一笑,道:“我也一样,再给我一次机会,十一年前我还是会救你,同样,也会恨你。”
两人的性格使然,走到那一步是必然。
能有今日,实属不易。
六年前她假死到青州,心死是一半,另一半确实是因她觉得自己是个罪人,靠近她的人,都不会有结果,沈家十七条命,还有母后,虽然知道这一切都有因果,可终究同她有关,她走不出自己是灾星的魔咒,想着,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去害了兄长。
到了青州后,即便她见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依旧选择了逃避,打定了主意,这辈子只做一个普通人,孤独终老,再无声无息地死去。
可一个人的记忆尚且都抹不去,更何况是身世。
当她只是沈家女之时,她认为自己应该救死扶伤,后来知道了自己是赵家人后,这天下所有的民生皆与她有关。
赵家为何能从周家手里‘抢’走江山,是因为顺景帝愿意给,以他自己的皇位,换取了边境百姓的性命。
抢江山的祖父已死,但青州依旧在大邺手里,这一切都归功于顺景帝当年的牺牲,和边关将才们多年来的坚持和努力,其中便包括封家。
所有人都在努力,身为赵家仅剩的两个后人之一,她又有什么资格独善其身,逃避责任。
所谓的恐惧,不过是踏出那步之前,婆婆文海棠废文每日更新,死2而二五九一四七对未曾发生的结果而先预判了会失败,从而生出来的自暴自弃,真正面对时,它并不恐惧。
就像她和封重彦之间。
在六年前她离开封家时,她从未想过还会来吃他这颗回头草,因为那时的自己,被他伤了心。
可沈家和赵家的恩怨,从头到尾封重彦都不欠她,甚至他一直在保护着她,正如他所说,他并非神仙,后来那样的结局,也并非他预先所想。
自己为何无法原谅他,是因她曾把自己的一切都放在了他身上,将他当成了生命的全部,却换来了他的冷落和隐瞒。
即便他有千般万般的理由,在她心里,都觉得是一道抹不去的疙瘩。
是以,她从内心抵触他,不愿与他再有交集。
直到青州重逢,她看着他一身病态,跪在自己跟前,肩膀不断颤抖的男人,内心有了那么一抹舒坦之时,才回过神来,她心里根本就没放下他。
再是后来,得知了他将雲骨给了凌墨尘的前提下,却依旧义无反顾地跳下雪山去救她时,她方才看明白,自己又何尝没在伤害他。
在给他那块雲骨后,她理所当然地将他当成了她的所有物,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应该为了她而活。
甚至在六年前,她为了救出凌墨尘,在他身上捅出那一刀时,她心里想着的也是他身上有雲骨,死不了,多捅几刀也没关系,却未曾去想,即便他有雲骨在身,即便他不会死,血肉之躯,终究会疼。
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怨他。
“封哥哥。”沈明酥转头看向封重彦,笑了笑,问道:“曾经的誓言还作数吗?”
听到她说完那句恨他时,封重彦心凉了半截,适才那段皮影戏带来的暖意也荡然无存,做好了准备接受她接下来的剜心,忽然又听她唤出了之前的称呼,封重彦愣了愣,回望着她,毫不犹豫地点头。
沈明酥问:“你怎不问我,是什么誓言?”
封重彦一笑,“无需问。”
如今大邺所有人都知道,在她面前,他就是个窝囊废,她说什么他都会答应,何须去立什么誓言。
沈明酥心底了然,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忽然轻松了许多,“驸马爷住东宫,怎么着也不适合,别让兄长为难,大人的东西,明日我让人搬出来,今夜咱回封家。”
封重彦脚步没动。
水光凌波,映照着两岸刚萌芽的春意,夜风拂起他垂下的宽袖,扫过他鬓发,吹进了眸子内,眼底渐渐乏红,半晌后,才扬起唇,道:“好,听夫人的。”
元宵刚过不久,夜市里还挂着喜庆的红灯笼,沈明酥绕着河畔往前,寻着曾经的那份熟悉感,没注意身旁,手肘忽然被人轻轻一拽。
沈明酥回过头,见是一位十来岁的姑娘,梳着丫髻,身披鹅黄斗篷,手中提着一盏荷花灯,问道:“姐姐,要买灯吗?”
沈明酥刚要拒绝,突然一愣,再次看向了姑娘的脸。
姑娘冲她笑了笑,“不要钱,送给姐姐的。”
沈明酥愣了半晌,才试着喊出了记忆中的那个名字,“阿音?”
对面的姑娘目光一亮,回过头冲身后树下站着的两位中年男女,显摆地道:“瞧吧,我就说姐姐还记得我。”
沈明酥顺着她目光看去,树下的两人也走了过来。
是沈家的二叔和二婶。
两人到了沈明酥跟前,齐齐见礼,“见过长公主殿下。”
沈明酥不知道他们会在昌都,伸手扶了一把,“二叔,二婶,不必见外。”
她的身世暴露后,沈家与赵帝之间的那段仇恨也随之浮出了水面,灭家之仇,十七条人命,与她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沈月摇当初都能恨上自己,更何况沈家的其他人。
是以,沈明酥回来后,从未去打听过他们。
没想到他们还愿意见自己,毕竟两家隔了十七条命,沈明酥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与他们叙旧,问道:“二叔,二婶,过得可还好?”
沈家二爷回道:“都挺好,六年前封大人便将咱们接回了昌都,在这附近开了一间兽医馆,适才听阿.......殿下与大人唱戏,便认了出来。”
沈明酥回头看了一眼封重彦。
封重彦点了下头。
“那就好。”外面风大,沈明酥正欲找个茶楼,招待一番,便听沈家二叔低声唤了她一声,“阿锦。”
沈明酥鼻尖蓦然一酸,自从选择了姓赵之后,她便知道自己与沈家切断了一切,没想到还能从沈家人嘴里听到这一声阿锦。
沈家二叔又道:“当年二叔知道真相后,曾来找过你,但还是来晚了,二叔想告诉你,你父,沈家十七条命,与阿锦无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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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倘若(内有沈月摇火葬场)◎
当年沈父被人找上门来时, 便给了沈二爷消息,让他万不可为自己报仇,带着孩子躲得越远越好。
沈二爷与沈壑岩性子不同, 早就看透了世间百态, 自来心中便没那么大的报复,不争强好胜,图的只是一份平安,得知沈壑岩一家惨遭人祸, 心知怕是没那么简单。
封重彦贵为丞相, 曾承恩于兄长,仗着这层关系,按理说没有人敢动沈家分毫,能一夜之间屠杀沈家十七条命的人, 还能有谁?
知道阿锦的真实身份后,沈二爷也很震惊,从济州到了回来, 到了昌都, 听到的却是沈明酥自尽的消息。
赵帝的罪行被公布, 沈家的十几条人命得以沉冤昭雪,这一桩恩怨,沈父投|毒在先,赵帝杀他满门在后, 无论谁对谁错,但都与她无关。
想起沈壑岩临死前给他去的最后那封信里,嘱咐他要照顾好两个孩子, 沈二爷低声道:“同沈家有仇的乃赵帝, 并非阿锦, 无论阿锦怎么选择,在二叔心里,你一直都是我沈家的大娘子,你父亲想必也是一样的想法,二叔不求你能原谅你父亲当初的愚昧之举,但如今我们都知道,他后悔了。”
封重彦在青州说的那番话没说错,她确实恨过。
她恨过父亲,恨他分明怀着恶意收养了她,为何又要给她那么厚重的爱,最后她连该去恨谁都不知道。
凌墨尘,沈月摇,他们个个都想找她报仇,可她该找谁去报仇?
今日能听到沈家二叔这一句,“与她无关。”,她已经很满足了,由衷地道了一声:“多谢二叔。”
“何来多谢‘二字’。”沈二爷忽然回头,对适才站过的那颗树下,喊了一声,“月摇,还不过来。”
沈明酥愣了愣,转过头,只见前方树下灯火照不见的阴影处,缓缓走出了一道人影,身披青色斗篷,面如皎月,正是沈月摇。
六年没见,那张脸比之前沉静了许多。
沈月摇抬步走到了跟前,目光始终低垂,看着那一截被夜色荡起来的锦缎衫袍,张了张嘴,喉咙要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心里的那声称呼,终究没能唤出来。
沈家二爷带着二夫人和阿音,避到了一旁,封重彦也转身,后退了几步,立在一株杨柳下,不近不远地守着。
被灯火铺照的河岸,只剩下了沈明酥和沈月摇两人。
六年前那场大雪,她自顾不暇,后来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这么多年一直也没去打听,多半也是怕她还恨着自己,见她此时出现,多半是与二叔和二婶生活在了一起。
也好,有个伴。
沈明酥先开口,问道:“月摇,还好吗。”
沈月摇喉咙轻轻一滚,点头。
夜风吹久了有点凉,沈明酥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茶肆,“要吃茶吗?”
夜市出来的人,多数都是想凑热闹,听曲儿听戏,品酒品美食,单是来茶肆喝茶的人并不多,两人坐在临窗的位置,看着茶肆的老板,打着茶沫子。
幽州的人并没有昌都这般讲究,想要吃点茶,得去高档一点的茶馆才能吃到,听说昌都遍地都是点茶时,沈月摇还不信,“昌都的人是闲着没事干吗,喝那泡沫子有何用,还没散茶解渴呢。”却也忍不住向往,“姐姐,等咱们以后到了昌都定要看看,是不是路边的茶肆,都能吃到抹茶。”
后来她来了,看到了昌都的繁华,知道听来的一切并非传闻。
一转眼八九年过去,两人还是头一回坐在昌都的茶肆里,吃着点茶。
沈月摇看着茶盏里泡沫,半低着头,眸子不觉已模糊成了一团。
沈明酥没察觉到,将老板打好的点茶,先推倒了她跟前,轻声问,“月摇一直在昌都?”
沈月摇点头,“嗯。”
沈明酥又问,“将来有何打算?”
沉默了片刻,沈月摇道:“见完姐姐后,明日便跟着二叔回幽州。”
这些年她确实都在昌都,凌墨尘,封重彦,赵佐凌都相信她还活着,她亦如是。
她没有他们那么大的能耐,没翻山倒海的本事,也没有能打探消息的人脉,就像当年她打听自己一般,隐在她曾呆住的这一方天地里,用着自己笨拙的方式,一边寻,一边等着她能回来。
六年里,她一直徘徊在这一片巷子内,盼望着能在她曾呆住的地方,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她后悔了,她很想告诉她,六年前她看到太子妃死在了她的怀里时,她就后悔了。
她是她的姐姐,她唯一的亲人。
她分明很爱她,为何非得要让她亲手杀了自己的亲生父母。
看着她自尽在了雪地里,到死都没来看她一眼时,沈月摇便知道这个世上,她唯一的亲人,姐姐也走了。
是她亲手推了开她,她怪不了谁,经历了那场大悲大痛之后,平静下来,沈月摇唯一希望的,便是她当真还活着。
沈明酥从青州回来的那日,沈月摇也去看了,看到她坐在马背上,与陛下并肩,那张脸还是那么好看,不,比之前耀眼多了。
她是高贵的长公主。
她该高兴。
今日能这般面对面相见,实属老天对她生了怜悯之心。
沈明酥今夜能见到她,也很意外,还以为她早就回到了幽州,应是被二叔留了下来,并没多问,想说一句日后若是需要什么随时说,话到嘴边,意识到说出来后,恐怕会伤害到她,便作罢。
当年离开沈家时,她还曾发誓,一定要回去,重建沈家院子,立志要让那间院子,恢复成从前父亲还活着时那般热闹。
世事难料,如今她哪里还有资格去管沈家的事。
只能谈茶了,沈明酥见她抿了一口,轻声问道:“好喝吗,这条巷子以前没有这间茶肆,应该是后来才有的。”
“好喝。”沈月摇实际并没尝出那茶的味道,回答她,“三年前开的,生意还不错。”
沈明酥笑了笑,没话找着话同她聊,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见时辰差不多了,沈明酥放下了茶碗,对她道:“明日路上仔细些。”顿了顿,又道:“月摇,保重。”
除此之外,她也没有旁的话可以赠了。
沈月摇也搁下了茶碗。
夜色已深,行人也少了,风吹翻了她的衣袂,这一别,还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眼见她起身,要走向封重彦了,沈月摇没有忍住,唤她:“姐姐。”
沈明酥转身。
坐了这么久,沈月摇始终没有勇气去看她,如今终于抬起了头,吃茶时沈明酥已经摘下了面具,沈月摇看着跟前这张她曾经无比熟悉的面孔,哑声道:“对不起。”
沈明酥一愣,有些意外,旋即明白过来,摇头道:“月摇没有对不起我。”
站在她的立场上,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毕竟她的父母确实是自己祖父杀的。
沈月摇不说话,双手交握,捏了捏,“倘若当初......”许是难以启齿,她咽哽了一下,才继续问道:“倘若当初,我告诉了姐姐实情,姐姐如今会与我一道回沈家吗?”
沈明酥被她问得一怔。
并没有思索多久,便找到了答案,答案是肯定的,她会。
她若不推开自己,她这辈子都不会放下她。
她曾经是自己的所有,也是唯一支撑着她活下去的人,能从幽州逃出来,只因自己心中怀着,即便是死也要保护好她的信念。
从另一个角度去想,她感谢月摇,感谢她曾恨过自己,否则,她当真不知道该去如何抉择。
但她不能说出来,此时说出来除了让她更难受之外,没有任何意义,沈明酥看着她一笑,低声道:“月摇,没有倘若。”
这话像是一把利刃,斩断了沈月摇所有的希望,明知道什么也改变不了,还是道:“姐姐曾经说过,要把沈家打造成幽州第一医馆,要所有的人慕名而来,让世人知道即便父亲不在了,沈家的医术还在.......”
那些记忆一涌上来,彷佛就在昨日,但她一无所有了。
沈月摇突然激动起来,声音拖出了几分哭腔,“姐姐还说像父亲那样,广纳学徒,让沈家院同之前一样热闹,姐姐不记得了吗......”
说着朝沈明酥跟前走去,脚步不慎被板凳脚一绊,倒在了地上,也不想起来了,蹲在那,流泪满面。
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明知道一切都晚了,就像是不可控制,依旧怀着几分期望,想时光能倒流,想回到从前。
父亲还活着,他们一家人还住在幽州,父亲和姐姐撵药,她和母亲煮饺子,饺子煮好了,她喊一声,“都洗手,吃饺子了。”药徒齐齐围上来,父亲把那盘芥菜馅儿的饺子放在姐姐跟前,道:“这是咱们阿锦的,谁也别抢。”她嘟囔着嘴说,父亲偏心,父亲笑笑,夹了一个饺子喂到她嘴边,“来,阿摇尝尝,酸不酸。”
众人一阵哄笑,那时候一家人欢声笑语,和和美美。
她做梦都想回到过去。
她到底做了什么样的错事,苍天又是怎么了,为何要让她失去这些。
沈明酥缓缓地走回来,蹲在她面前,看着她。
她记得。
她还说过,要一辈子保护她,永远不会离开她。但她做不到了,多说无用,该道歉的那个人是她,沈明酥伸手,手指轻柔地替他拂去了脸庞上的泪痕,低声道:“对不起,月摇。”
六年前的那场大雪,她已经告诉过她,她无法再去保护她了。
沈月摇也早就知道结果,可听到这一声,内心还是承受不住,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泣不成声。
沈明酥伸出手,拥住了她,缓声道:“如果月摇还肯认我,我便依旧是月摇的姐姐。”
不一样了。
沈明酥说出这话时,自己也清楚,她们再也回不到从前。
沈月摇又何尝不明白,从前那个可以满足她一切要求的姐姐,喜欢给她梳头,喜欢同她挤在一张床上,能容忍她耍赖撒娇的姐姐,再也不会回来了。
沈月摇应了她一声:“好。”
可她哪里还有资格,她们从小一起长大,最后却输给了只有着血缘关系的赵佐凌。
六年前,她‘死’后不久,赵佐凌曾去找过她,他问她:“沈娘子,要想什么?你尽管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都能给你。”
那日他站在巷口的皮影铺子前,告诉她,“她曾经活着的勇气,是沈娘子你,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让她不放心。”
【??作者有话说】
宝儿们来啦!这章写了沈月摇的结局,标题有注明,给不喜欢的宝子排雷。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她想要什么?
想要沈明酥活过来, 想要沈家所有人都在,可她凭什么要让他来满足自己,那是她的姐姐, 从小一起同她长大的人是自己, 不是他赵佐凌。
她又是有多了不起,人死了,还要她托人来照顾。
赵佐凌能一步一步爬上灵山寺,替她正名, 她呢?除了让她照顾, 用父亲对她的养育之恩,用母亲临时前的遗憾绑住她,还有什么可让她值得留恋的......
沈月摇慢慢地平静下来,抬头看向沈明酥, “姐姐放心,我会好好的,姐姐也要照顾好自己。”唇角带着泪痕, 冲她一笑, “姐姐, 保重。”
说完从地上起来,退后两步,等着她的离开。
沈明酥见她冷静了,跟着起身, 最后看了她一眼。
好像比六年前瘦了,夜风翻起了她斗篷下摆,几盏灯笼里的喜庆残光, 照在她身上, 身影愈发孤零。
从小看着她长大, 曾是她最疼爱的妹妹,舍不得让她受半点委屈,沈明酥不可能不心疼,但知道自己什么也给不了,到底一句也没说,转过身缓缓往前。
转身的那一刻,沈月摇眼泪再次溢了出来,望着跟前的那道背影,心痛如绞。
她不是没有想过选择。
赵佐凌问她想要什么,她曾一度有过想法,只要她进宫,他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可她知道,那样的结果不会幸福。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那是头一个猜出她名字出处的人。
他是她见过最善良知礼的人,如雪中青松,如九天云,和姐姐一样,赵佐凌同样是她够不着的高度。
沈家与赵家永无可能。
她的姐姐,也永远不会回来了。
那夜之后,沈明酥便住在了封家。
自从封国公死后,封夫人彻底皈依佛门,搬去了灵山寺家中的一切事务都是三公子在打理。
沈明酥住进去的第二日,三公子便拿着账本和一堆的印找上门来。
进去时,两人正坐在兽皮铺成的毯子上,沈明酥歪在封重彦怀里,手里拿着一把鲁班锁,已拧了半天,不由怀疑道:“你是不是故意卡死的?”
封重彦没答,轻笑一声,“要帮忙吗?”
沈明酥仰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应该不会诓她,埋头继续解。
封重彦微微俯首,下颚蹭上她侧脸,“叫一声为夫,为夫帮你。”
感觉到掐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沈明酥脸色一红,沈明酥还从未这般被人抱过,还是白日,身子往前倾,想挣脱,“大人,正经些......”
封重彦一把又将人楼了回来,“臣这是在家里,又不是在朝堂上,为何要正经?”
沈明酥很久就想问了,实在憋不住,扭头望向他含着浅笑的眼底,“你,何时变成这样的?”
封重彦不明白她的话,“我变了?”拧了拧眉,又道:“变成了哪样?”
“以前你没这么......”不害臊。
夜里在她耳边说的那些话,她简直要重新认识他了。
在沈家时,他一派玉树临风,君子风范,保守得很,她想亲一下他唇都不行。后来到了昌都,他一张脸冷得像冰,愈发不可靠近,外人传他不近女色,她也怀疑过。
如今......那些花样亏他想得出来。
她说不出口,封重彦也猜到了,面色倒是淡定从容,手指头有意无意地敲着她的腰,幽幽道:“阿锦怎么知道我之前想没想。”
沈明酥一愣。
便听他道:“阿锦可知,头一回我见你是何感想?”
“什么感想?”沈明酥很好奇。
“师父师母长相平平,生出来的女儿倒是好看。”
沈明酥:“......”那时候他腿还断着的吧。
不止这些,美人入怀了,也不怕让她知道,封重彦缓声道:“到沈家后不久,乔阳和卫常风便找上来了。”
沈明酥怔了怔,她从未见过两人,头一次见还是在她到了昌都住进封家后。
“我让他们走了。”封重彦解释道:“若他们在,哪里有机会,让阿锦替我送饭?”
是他先摸透了她的善良,不惜装可怜,将她引到了自己身边。
沈家表公子那一推,还不至于将他推到,是知道她在不远处,他自己跌进的泥潭。
即便没有那块雲骨,沈壑岩没主动找他,他也会上门来提亲。她根本就不知道,她喜欢的自己,是他为了博取她的关注,刻意讨她欢心,讨她喜欢,而精心装扮出来的。
是以,早在她喜欢他之前,他就已经对她有了想法。
他怎可能放手。
见她神色呆滞,他又道:“还记得我临走前一夜,你非要同睡我?”
沈明酥自然记得,他守身如玉,义正言辞地把她撵了出去。
封重彦沉腰,忽然凑近她耳畔,低声说了一句,话说完,沈明酥耳尖瞬间辣红,还未回过神,耳垂又被他唇瓣轻轻一碰,道:“是以,在这方面,殿下别把我想成君子。”
沈明酥目光来不及收回,便被他擒住下颚,密密麻麻的吻覆上来,舌尖与她慢慢地纠缠,他对她从来就没有君子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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