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BE后全员火葬场—— by起跃
起跃  发于:2024年03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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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他康王府的是个争气的。
又问:“王爷那边如何,封将军可有怨言?”
高安回禀道:“青州一切都顺利,王爷今日刚递信回来,封二公子已将军权上交。”
“封家倒是让朕放心。”若没有沈家,更能让他放心。
“沈娘子可还好?”
高安点头,“前几日封大人去了一趟仙丹阁要人,被凌国师稳了下来,人没带出去,还留在仙丹阁。”
“明日宣凌墨尘。”
“是。”
作者有话说:
宝儿们来啦!(晚上加更哈)继续红包!目前是女主和男二的感情阶段,男主稍候哈。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她等来的第一个拥抱◎
自沈明酥从太医院讨回了止血草后, 四位药童简直把她视为了仙丹阁的菩萨。
粗活儿重活儿再也不让她干,一闲下来,便会围着她, 向她讨教,如何辨人脸色诊断出病因。
沈明酥知无不答, 一遍一遍地重复,极有耐心,随和的态度很快融入其中, 四人对她更为喜欢亲近。
丹一来的时间最久, 平日里负责看管丹炉,夜里趁着大伙儿不备,偷偷往她口袋里塞了两枚丹药, “师弟千万可藏好了, 不要被人发现。”
沈明酥偷偷看了一眼。
是护心丹。
上回在地牢凌墨尘喂了她一颗, 她知道,此丹能在关键时候护住人心脉, 外面不知多少人想来求一枚, 都得看凌墨尘的心情和脸色。
沈明酥没问他是怎么得来的,小声道了谢, “多谢大师兄。”回头去屋里抄了一份‘望诊’的口诀给他, “大师兄先自己看一遍, 不懂的再问我, 下回我去替你寻几本入门的医书,大师兄天资聪慧, 将来不一定就比太医院的人差。”
无论哪行, 只要是自己的看家本事, 谁不是藏着掖着, 见她如此大方,丹一心生感激,眼圈都红了。
像他们这等如浮萍一般,无根无家之人,等待他们的命运之路只有一条,便是有一天物尽其用,为他人而死,哪里还有自己的将来。
可仙丹阁暂时成了他们的家,有了家,便想盼着这个家越来越好。
丹一将那口诀收好,贴着胸口而放,“师弟放心,我定不会辜负你所望。”
沈明酥鼓励地点了点头。
第二日早食时,耳边便不断传来了念经声,“瘦者多阴虚阳盛,矮胖者多阳虚阴盛......”
丹一把沈明酥给他的方子抄成了四份,四个药童一人一份,走哪儿念哪儿,昨夜已经念了一夜。
“你这句不对啊。”
“哪儿不对了。”
“手足软弱无力,行动不灵而无痛,是痿证;手足关节肿痛,行动困难,是痹证,你弄反了。”
“是吗,我瞧瞧......”
这一幕她太熟悉。
“师弟,你吃,别管我们。”丹四见她发愣,往她碗里夹了一个鸡腿,“这段日子我见师弟从不挑食,可有特别喜欢的口味?过几日就要领月钱了,想吃什么,给师兄们说一声,我替你做。”
沈明酥没动。
清风扫在她苍白的脸上,她看着丹四,目光却是一片空洞,夹杂着难以言说的哀痛,似是穿过了他,在瞧旁的东西。
丹四的脸在她眼前越来越模糊,慢慢地变成了沈家的那位药童,“沈娘子,今日想吃什么,等我背完了师傅的口诀,我去给大娘子做......”
她痴痴地坐在那儿,久久都没反应。
丹四愣了愣,去唤她:“师弟?”
“师弟......”
等她回过神,四人已经安静了下来,个个面色担忧地看着她,“师弟怎么了?”
眼前的一切消失,脸上的苍白还来不及褪去,忙弯唇冲几人一笑,“昨儿没睡好,你们继续。”又转头看向丹四,“只要是四师兄做的,我什么都喜欢。”
她不挑食。
若能回到从前,她再也不挑了。
三日后,沈明酥去太医院还止血草。
丹一陪着她一道。
谁知这回却没能进得了门,被太医院的人堵在了门外,态度比起上回,更不客气。
丹一早就习惯了,轻声同沈明酥道:“师弟别怕,他们要比会诊,咱们就同他们比,横竖咱们输多了,也不丢人。”
先前见过一回的那位年轻太医,指了指沈明酥鼻子,气得脸都红了,“你还敢来!”
她怎么不敢来了?
沈明酥不明白他们哪里来的敌意,对他身旁的蒋太医扬了扬手里的药袋,和气地笑道:“蒋太医,我来还止血草。”
蒋太医的脸色也很难看,“不过一袋止血药,我太医院给得起,不劳江仙童跑这一趟。”
“谁还敢要你们仙丹阁的东西!”年轻太医接过话,一脸愤然,“上回你给王太医的那几枚护心丸,分明就是假的!”
丹一一愣,转头看向她。
她,哪里来的护心丹?
沈明酥目光微闪,笑着道:“确实不是护心丹,但这几颗丹药的功效并不比护心丹差,对治疗内寒之症有很大的作用......”
“信口雌黄!”年轻太医气得冲上前来,“你还想骗人,王太医就是因为吃了你给的那几颗丹药,如今还在床上躺着。”
虽说王太医不讨喜,可那也是太医院的人。
且有个柳大人在先,这回又是王太医,太医院的人连着两人栽在了仙丹阁手上,太医院岂能咽得下这口气。
沈明酥心下存疑,不明白为何王太医不想见自己,神色却不显,惊愕地问道:“王太医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吃了你的丹药,上吐下泻,这会就差一口气吊着了,我们太医院行事一向光明磊落,有本事咱们光明正大地比医术,何必玩这些阴招?”
“误会,定是误会。”沈明酥慌忙解释道:“我那几颗丹药,当真不是毒,那是百草丸。要不这样,您让我进去替王太医瞧瞧,看看他到底是因何而病?”
年轻太医毫不客气地讽刺道,“简直胡扯!还百草丸呢,你莫不是不知道,百草丸乃我太医院沈太医所制?”
沈明酥点头,“我自然知道,沈太医嘛。”说着恭敬地道:“那是不可多见的神医啊......”
尽管她马屁拍得再响,也不管用。
两人还是被太医院的人轰了出去。
丹一一直护在她身前,狼狈地退到下面的甬道,头发都乱了,认输道:“下回咱们还是绕道走吧。”
沈明酥却不认输:“为何要绕道?师兄,听没听说过一句话?欺软怕硬,咱们要再忍让下去,只会继续被他们欺负,这回咱仙丹阁还真就要同他太医院耗上了。”理好了被揉乱的衣襟,回头问丹一:“下回咱们领月钱是什么时候?”
丹一看着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
“你月钱没了。”
沈明酥一愣,“为何?”
到了仙丹阁门前,丹一才指着仙丹阁上方的一处高塔,“看到没?亥时回来的,都会被记名。”
沈明酥还真没注意到这一处高塔上有人,心下不由暗叹,凌墨尘还真是不做人。
回去后,丹二丹三丹四听说两人被太医院的人赶了出来,心头的恨意更深,却是敢怒不敢言,对太医院的惧意也更深。
五日后,四人还是像往常一样,结伴一道去领月钱,打算绕道御花园,继续夹着尾巴做人。
刚出门,沈明酥便跟了上来,叫住几人,“师兄们等等我。”
丹四回头一愣,“师弟不是没有月俸了吗?”
沈明酥苦涩一笑,“没关系,我陪你们去领,我还没领过月俸呢。”
丹四点头,笑着道:“我横竖也没地方花钱,待会儿我的月俸就给师弟吧。”
“我也没花钱的地方,也给师弟。”
“我也给师弟。”
“我也给......”
试药人要么是没爹没娘的孤儿,要么是被家里人暗里卖掉,早就将其抛弃,除了自己,还真没有可花钱的地方。
沈明酥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也成了其中之一,笑了笑:“谁说没花钱的地方,咱去买羊肉,买鱼回来,明儿做鱼羊一锅鲜......”
沈明酥没让他们绕道,偏偏走上了太医院的那条路。
一到太医院门前,果不其然如四丹所说,太医院的人早就等着了。
再次见到那位年轻太医,沈明酥这回想了起来,先问他名字,“不知这位大人贵姓。”
对方的眼神都快要从她身上剜下一块肉了,却还是恭敬地同她行了一礼,“免贵姓陈,今日就让在下见识一下江仙童的医术。”
沈明酥回了一礼,“丹十见过陈太医。”起身客气地同他道:“今日咱们要去领月俸,不能多耽搁,就比诵医书如何?”
太医院的哪个太医,没有翻烂过几本药书,要背医书,从中挑一本,滚瓜烂熟。
陈太医一愣,笑道:“当真要比这个?仙童要不还是换一个吧,省得到时说我太医院占了你们仙丹阁便宜,赢得不光彩。”
沈明酥没领情,“就这个罢,输赢快。”
陈太医见她如此轻狂,也不再同她客气,问道:“输了如何,赢了如何?”
沈明酥道:“若是输了,我仙丹阁的人,从今往后,再也不经过太医院门前。”
陈太医回头扫了一圈身后的太医,个个都同意。
“好。”
沈明酥继续道:“若是赢了,往后太医院的人不能再挡住仙丹阁的路,另外让我进去瞧瞧王太医,自证清白如何?”
陈太医没觉得自己会输,宽袖往上一抬,“一言为定。”
“陈太医您先请。”
陈太医当即诵了一段神农本草经,吐词清晰,一字不漏,诵完看向沈明酥,“仙童请吧。”
沈明酥却回头叫了丹一上前,“大师兄先来。”
上回陈太医见她胜过了蒋太医,知道她有点本事,才愿意同她一比,可她身后那几位,太医院早就请教过了,半灌水,全是棒槌,半本医书怕是都没看完。
陈太医目露轻蔑,头偏向一侧,看都懒得看。
耳边丹一却忽然诵了起来,“胖人多痰,瘦人多火......面部皮肤红肿者,多为风热火毒所致。”
陈太医面色一僵,缓缓地回过头。
对面丹一仔细盯着他的脸,一面认真打探,一面继续道:“目为肝之窍,心之使......目胞上下鲜明为痰饮,目胞色暗为肾虚......”
陈太医脸色逐渐难看。
他这不是诵书,他是在替自己诊断,偏生还不能打断他,只能由着他说完。
起初太医院的人以为是他仙丹阁的人自不量力,见其说得越来越像那么回事,也不由跟着他的话打探起了陈太医。
陈太医渐渐地有些坐立不安,在丹一问出那句,“请问陈太医,最近可否有尿频尿不尽的症状?”之后,陈太医忍无可忍。
“胡说八道!”陈太医愤然一甩袖,脸色辣红。
行医者往往都喜欢对患者说,“我是大夫,有什么难言之处,不必隐瞒,尽管说。”可道理轮到了自己身上,却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生怕他再说下去,陈太医脚步往边上一让,主动认输,“请吧。”
丹一退回到沈明酥身后,心口“咚咚~”直跳,似乎难以相信自己是赢了。
沈明酥对陈太医拱手,“承让了。”
五人抬头挺胸,默默地从太医院的人堆里走过,走出好一段了,丹一才反应过来,突然从身后一把搂住了沈明酥的肩膀,“师弟,我赢了!”
沈明酥一愣,有些不太习惯,但心底却并不反感这样的触碰,反而有种很久都未曾有过的踏实。
沈明酥回他一笑,“嗯,师兄赢了。”
丹二丹三丹四也相继回过了神,难以置信地一阵狂喜后,都扑了过来。
沈明酥双手抱在胸前,任由他们搂着。
从幽州到昌都,她盼了一路,想要一个温柔的拥抱,没想到等来的第一个拥抱,却是一群普通人所给。
“师弟,我以后的月俸都给你。”
“我的也给。”
“我也要给师弟......”
自上回从桥市回来后,赵佐凌便开始四处收集昌都的案件。
大理寺,京兆尹,御史台,每个地方的卷宗都被他悄悄‘借’了过来,夜里翻到半夜,一直没有找到他想要的案件。
大邺乃太平盛世,最大的一件案子,还是十七年前朝人在宫中纵火烧死了半个太医院的惨案。
余下的大多乃盗窃案件。
没有灭门惨案。
但十锦那日的神色,他永远都忘不了,她不可能说谎,她的父母家人定都死于非命。
没看到,那便是还没找到,赵佐凌唤来了姚永,“你再去问问,还有没有更重大的刑事案件,比如灭门之类......”
上回赵佐凌高烧后,太子妃便将姚永还给了他。
姚永闻言一愣。
昌都真要有灭门案,早就轰动了,哪里需要他来查。
怕他继续沉迷下去,姚永便同他说起了一桩刚发生的趣事,“殿下近日可听说了,太医院和仙丹阁的事?”
案件迟迟查不到,赵佐凌提不起精神,有气无力地道:“不知。”
姚永偷偷看了他一眼,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殿下之前也听说过,那凌国师的仙丹阁和太医院闹得水火不容,这些年太医院仗着人多,没少欺负人家,没料到太医院这回却折在了一位仙丹阁的药童手上......”
姚永想让他转移注意力,把今日发生的事说得绘声绘色。
赵佐凌听完总算有了些兴致,忽然问他:“他叫什么?”
“丹十。”
“姓什么?”
姚永想了想,片刻后,猛拍了一下脑袋,“江丹十,对,姓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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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恻隐之心◎
四丹从未这般扬眉吐气过, 宽袖内藏着从内务府那偷偷换来的羊肉和鱼,一路情绪高涨,到了仙丹阁也没能收住, 几人拥着沈明酥,说说笑笑上了台阶, 刚到门槛处,便见凌墨尘抱着胳膊,背靠着门扇看着几人。
仙丹阁内一向安静, 不许喧哗, 四丹立马住了声,垂头散开。
养了七八日,凌墨尘的伤已愈合得差不多了, 扫了几人一眼, 问道:“出息了?”
四丹低头不敢说话。
国师曾交代过, 不许他们去惹太医院的人,今日这番也不知道算不算‘惹’。
唯独沈明酥抬头, 打探了凌墨尘一圈, 见其气色似乎还行,应该是好了, 便问他:“国师, 晚上吃鱼羊一锅鲜?”
凌墨尘看了看她, 脸色被黄泥遮住, 瞧不出真颜色,但额头上一块都快要化了, 皱眉道:“大热天吃什么羊肉?”
都热成这样了, 她不知道?
四丹忙溜了进去。
沈明酥也准备跟上, 凌墨尘叫住她, “丹十留下。”
沈明酥驻步,等着他开口。
凌墨尘仔细把她端详了一阵,忽然问她:“人怕出名猪怕壮,你真不怕死?”今儿他江丹十,一战成名了。
“我之前不够出名?”沈明酥一笑,“移动的灵药,去了哪儿,谁还不知道?”
凌墨尘没再说话,因见她适才眸子里那抹明亮得能照出人影的暖暖水光,慢慢地暗淡了下来,犹如残灯里的最后一抹烛火,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太医似乎并不想见我,国师知道原因吗?”她看向他,眼波清冷,敏锐得像是变了一个人。
凌墨尘看着她这番变脸,竟恍惚了片刻,摇头道:“不知,想必之前同你父亲关系不太好。”
沈明酥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信没信,正要转身,又被凌墨尘叫住,胳膊一伸把手里的荷包递给了她,“月俸。”
没想到还有惊喜,沈明酥弯唇一笑,接了过来,“谢了。”
今日是领月俸的日子,每月领月俸之日,仙丹阁都会休沐半日。
沈明酥到了后院,四丹已经在厨房忙乎了,见她进来,丹二忙问她:“国师有没有为难师弟?”
沈明酥摇头:“没有。”
几人松了一口气。
丹一负责烧火,从灶后探出头来,“若国师真要罚,咱们几个去领罪,与师弟无关。”
“没罚。”沈明酥把手里的荷包往几人跟前一亮,“这不是扣了我月俸吗,补给了我。”
四人一愣,彻底放了心,丹一笑着道:“我就说国师人很好,师弟同他相处久了就知道了......”
沈明酥笑笑没答。
见个个都在忙,她也不能闲着,主动讨活儿,“有没有我能帮忙的?”
“小十今日是大功臣,什么都不用干,等着吃就好了。”
“闲着也是闲着,给我点活儿呗。”
他如此说,丹一便起身让出了位置,“小十来烧火吧。”
沈明酥最不擅长就是这个,尴尬地笑了笑,“还是大师兄烧吧。”
丹四问她:“那会切肉吗?”
沈明酥笑得更尴尬。
几人明白了,丹三拉着她,搬了一张木墩,两人坐在门口剥起了葱蒜。
院子里的两颗榕树,枝叶茂密,挡在了头顶的太阳,斑驳的光影投在两人身上,徐风一过,从背心凉爽到了心尖。
本以为已经忘了,如今坐在树荫下,夏风扫面的感觉还是那么熟悉。
对面丹三忽然问她:“小十是哪里人?”
“幽州。”
“幽州?”丹三眼里露出些许羡慕,“我儿时听我奶说,幽州的酱牛肉可好吃了。”
沈明酥没想到他还知道幽州的酱牛肉,慢慢回忆道:“是啊,可好吃了,即便是一口,也会让人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小十,是在流口水吗?”屋内丹四听见了两人的说话,大笑几声,片刻后竟然用筷子真夹了一片牛肉出来,送到沈明酥嘴边,“小十,快,张嘴......”
丹三一愣,丢下手里的葱,“丹四,你什么时候藏的牛肉......”
“嘿嘿,不告诉你。”
“好啊你,竟然背着咱们偷吃,我看看还有多少......”
丹四赶紧回屋护食,丹三追了进去,几人抢着牛肉,扭成了一团。
沈明酥透着窗扇,含笑看着几人,慢慢地嚼着嘴里的牛肉,什么味道,她不知道。
人在冰天雪地里泡久了,尤其贪念眼前的那点温存,即便是昙花一现。
眸光有些湿润,她偏开头,转向了另一边,却冷不防地看到了不知何时站在了那儿的凌墨尘。
她眼里的贪恋和哀痛来不及收回去,尽数落尽了他眼底。
凌墨尘没动,也没出声,眸色沉静定定地看着她。
凌墨尘只露了那么一面,一直到黄昏一锅羊肉炖好了,也没再出现。
沈明酥落得一身轻松,他要是来了,这些人便会不自在,今日必然尽不了兴。
丹四除了藏了牛肉,还藏了一壶酒,五个人围着小桌,边吃边喝,闹到了天黑才散。
仙丹阁的内院一间房只能睡四人,沈明酥最后一个来,一人占了一间房,洗漱完便躺去了床上。
不知道丹四那酒是从哪儿买来的,比寻常的酒要烈,沈明酥一躺下,脑子便来时昏昏沉沉,入睡后也不踏实。
梦里她又回到了沈家的小院子。
依旧是熟悉的药童,笑着问她:“大娘子,想吃什么......”
“都好。”
“那我去给大娘子挖芥菜......”他背着背篓出了房门,她跟上去叫他,“阿四。”
他没反应,到了门槛,却似乎没有看到那扇门一般,脚步又折了回来,摸了摸后脑勺,疑惑地问她,“沈娘子,门在哪儿,我怎么出不去了?”
沈娘子,我怎么出不去了......
那话如同万箭穿心,悲从心底而来。
“阿四。”哀痛和内疚压弯了她的膝盖,她卷缩着身子,悲恸地跪在了地上,“对不起......”
夜风呜咽地撼动着门扇,她无助地跪在那儿,不敢再去看他,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手忽然伸来,轻轻地握住了她,低声道:“阿四已经走了,回家了。”
掌心熟悉的温度,终于让她安静下来,她鼓起勇气抬头,跟前的房门已敞开,果真没了阿四的身影。
凌墨尘沏着茶,候了两炷香,茶都凉了,才见到封重彦从后院走了出来。
封重彦眼底带着血丝,坐在他对面,也不伪装了,直接了当地问他:“国师深夜寻我来,当不只是为了成全我。”
凌墨尘将跟前的茶盏推到了他面前,“陛下前几日召见了我。”
果然,封重彦脸色一瞬苍白。
“太子殿下拿回来的药,只能维持一月,封大人还是赶紧想想其他办法,否则,我也要为难了。”
封重彦不说话。
凌墨尘都是替他想到了办法,“当然封大人还有另外一个选择。”
杀了赵帝。
让封家从一代忠臣从此变成弑君的罪恶之臣,要权不要名,从而成为下一代君主。
但前提是他得杀光赵家所有的人。
包括沈明酥。
若他办不到,只想杀了赵帝,那便要赔上整个封家,用整个封家的人,换沈明酥一条命。
凌墨尘忽然很好奇,真到了那一步,他会怎么选。
夜色氤氲在两人眼底,沉得看不清,封重彦透过星豆灯火,眸光死死地盯着他,问道:“你到底是谁?”
凌墨尘笑出了声,“封大人是眼瞎了还是心瞎了,我是国师啊。”
封重彦凉凉地看着他的笑容,忽然道:“五年前,梁家还没有那个脑子想出让陛下亲征的办法,就算有,也没那个胆子。按理说凌国师得了圣宠,应该竭力效忠陛下,而不是心怀歹心,想要他死,毕竟下一个君主,可不一定就能给到国师如今的地位和权利。国师既然选择了这一步,便不是为了名利,必然是有其他不可告人的原因,而这个原因便是同被国师烧掉的万才牙行有关。”
见凌墨尘脸上的笑慢慢地淡去,封重彦起身,微微附身,看着他的一双狐狸眼,一句一句地道:“我不管国师是人是鬼,只要你来到了这个世上,便会留下痕迹,迟早有一日,我会揪出国师的真面目。”
凌墨尘沉默,眉头扬了扬,颇有些拭目以待的意思。
“人我交到了国师手上,国师最好保证她毫发无伤,否则,我会选择一条国师最不愿意看到的路。”封重彦没再留,“五日后,我过来领人,不会让国师为难。”
“太短了。”凌墨尘忽然道。
封重彦脚步微顿。
凌墨尘没去看他,饮案上那杯已经凉透了的茶水,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她喜欢这儿,让她多呆几日。”
没给封重彦多余思考的机会,凌墨尘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离下回毒发,还有半年,这之前皇帝的手不会有问题。”
封重彦脸色极为难看。
凌墨尘对他举杯,抱歉一笑,“封大人莫怪,就当我这大半夜寂寞难耐,想找个人来消遣一下,这便忽然想起了封大人,借此想试探一下封大人为了一个女人,到底会做到哪一步。”凌墨尘毫不吝啬地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是个情种。”
在封重彦即将爆发之前,凌墨尘及时送客,“我这伤才刚好,封大人要是再来一刀,我可就不能保证,下回皇帝再召见时,还能完美地应付过去。”
见他还不动,凌墨尘笑笑,对他挥了挥手,“封大人请吧,不送。”
封重彦懒得再看他一眼。
人走了,凌墨尘才缓缓地放下了茶杯,后背抵在椅背上,唇边的笑意淡去,盯着头上的横梁,眼前忽然又浮现出了昨日瞧见的那双眼睛。
像是囚禁在深渊的人,闻见凡尘的热闹,怀着贪念凝望过来,眼底满是艳羡和回味。
他没见到过,却很熟悉。
胸口突然一阵抽搐。
又过去半月了。
凌墨尘伸手去摸药,没摸到......
冯肃进来时,便见他脸色发白,额头已经布了一层密汗,忙从胸前掏出一瓶药,倒了两颗喂进了他嘴里,扶着他吞下,见他脸色慢慢地缓过来,才松了一口气,道:“主子,您又忘记服药了。”
主子身上的毒,乃儿时所中,因耽搁太久,余毒清不干净,平日里只能靠着药物来维持。
沈明酥前半夜没睡踏实,早上起来得有些晚。
还要去太医院,没时间用早食,习惯往袖筒内放上两个鸡蛋,挎上药箱过去同凌墨尘打招呼,“昨日太医院的人已经答应了,我去见见王太医。”
凌墨尘把跟前的一杯茶水推给了她,“急什么,喝一杯再走。”
沈明酥生怕再等会儿太医院那帮子人又不认账了,端起来一口饮进,意外地看向凌墨尘,“国师喜欢喝蜂蜜水?”
凌墨尘沉默地看着她。
酒倒是醒了。
沈明酥没空和他闲聊,冲他一笑,搁下茶杯,“挺甜。”
沈明酥这回没带四丹,一人到了太医院,太医院的人倒是说话算话,没再堵住她,只不过一路经过,每个人看着她的眼神都不太友好。
沈明酥不知道王太医住在何处,先去找了陈太医。
陈太医却不在,昨日被丹一一番诊断完,当日就被太医院的院史崔大人劝着回家休沐半月,病好了再来。
沈明酥本以为他们又要反悔了,在外等了一阵,正打算找个人问问王太医的住所,蒋太医走了出来,对他伸手道:“仙童,这边请吧。”
沈明酥跟在他身后。
从前院到后院,又绕过了几条深巷,前面的蒋太医才站在一处矮房子前,回头对她道:“王太医家里没人,吃喝几乎都在宫里,这便是他的落脚之处,人在里面,太医院已经替他看过诊了,药也喝了,人已经没什么大碍,休息几日便能痊愈,仙童想要自证清白,就莫要再喂他吃什么仙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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