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约翰跟我说,你脚踝的伤口已经完全好了。”
阿加莎:“嗯。”
福尔摩斯:“真的完全好了吗?走路一点都不疼了?”
阿加莎:“完全好了,一点都不疼了。”
福尔摩斯确认完之后,望着她,忽然问:“等我将莫里亚蒂送进监狱之后,愿意跟我回贝克街公寓吗?”
阿加莎垂下视线,看着蹲在高脚凳前的福尔摩斯,然后缓缓摇头。
福尔摩斯:“为什么?”
“因为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回贝克街公寓跟在这里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我不愿意再折腾了。”
福尔摩斯:“……”
认清心意后的第一次委婉求婚被拒绝,没关系,等过段时间他再尝试。
被男人攥在手掌的脚踝得了自由,她没有将脚收回裙摆内,反而自裙摆伸出,脚掌抵在福尔摩斯的胸膛。
福尔摩斯抬头看向她。
年轻的女孩笑得可爱又勾人,抵在他胸膛的脚脚背瘦瘦的,很白,五个脚趾上的指甲修剪得十分平整,脚指甲仿佛像抛了光似的光泽温润。
原本挽起的栗色长发已经散落在她身后,她咬着下唇笑,“你问了那么多,怎么不问我在橡树下向莫里亚蒂聊了什么呢?”
福尔摩斯闭了闭眼,声音变沉,音量变轻,“聊了什么?”
“聊了米尔沃顿先生的秘密,他的秘密很可能跟莫里亚蒂教授有关系哦。”
“米尔沃顿被杀的那天晚上,书房的保险柜是我亲自开的,里面所有信件都被我扔进壁炉烧了,阿加莎说,那保险柜的东西都是他毕生最重要的东西。或许莫里亚蒂想要的东西已经在那个晚上被烧了。”
“没有。”
阿加莎轻声说道,“夏洛克,米尔沃顿先生曾经和莫里亚蒂勾结,米尔沃顿先生这个人我是了解的,他从不会轻易真心臣服哪个人。莫里亚蒂跟他相互勾结,他应该有留下一些能让他拿捏莫里亚蒂的东西。”
原本抵在福尔摩斯胸膛的脚掌往下移,阿加莎的笑容有点调皮,她歪着脑袋,小声说道:“我在橡树下,想起了米尔沃顿先生跟我说的秘密。”
福尔摩斯:“……嗯,我知道,那是夏至傍晚五点钟的太阳。”
阿加莎有些意外,“你听到了。”
福尔摩斯:“不止听到了,还看到了。”
阿加莎:“比如?”
福尔摩斯:“比如你答应考虑他的求婚,比如他激动得一把抱住你。”
最近半个月出门犹如老鼠过街的名侦探说起这件事情,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烦死莫里亚蒂,跟他斗就斗,怎么那么不讲武德,竟然想对他横刀夺爱呢?
想想就郁闷。
福尔摩斯英气的眉毛皱着,“莫里亚蒂教授想利用你找到他曾经落在米尔沃顿手里的把柄,你单独跟他到阿普尔多尔别墅,其实特别危险。”
她又不是三岁小孩,不至于察觉不到危险。
可阿加莎却不说,只是戏谑着逗福尔摩斯:“女仆叫官家太太说有水管工来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原来是福尔摩斯先生一声不吭地装成水管工听墙角,你很担心我?”
福尔摩斯站了起来,他一站起来,就比阿加莎高出不少。
“我确实很担心你,迟晞,我在意你。”
福尔摩斯双手撑在阿加莎身后的吧台,那像是一个环抱的姿势。
福尔摩斯抿了抿唇,“我看到莫里亚蒂教授抱着你时,心里十分生气。”
阿加莎坐在高脚椅上,福尔摩斯双手困着她,清隽的眉目有各种各样的情绪,到最多的是不甘和郁闷。
阿加莎忍不住笑了,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有什么好生气的?夏洛克,他接下来的事情可都要白忙活了。”
福尔摩斯:???
阿加莎:“秘密确实就在傍晚五点钟的太阳,但是不是夏至,而是夏至前。米尔沃顿先生虽然坐下橡树下,但他是看着花园东面的一颗银杏树说的。”
“我早就想到你说的不会是真话,我能想到的事情,你以为莫里亚蒂会想不到吗?”
“他想到又能怎么样呢?”
阿加莎双手抵在福尔摩斯的胸膛,手掌下的肌肉触感分明。
跟福尔摩斯擅长近身搏斗,经常训练有关系,明明看着很清瘦的身材,可是身上的肌肉线条是真的美,就连小臂上的肌肉都是充满美感的。
阿加莎的食指忍不住戳了戳福尔摩斯的胸膛,笑着说道:“莫里亚蒂教授与你一样,都是一个骄傲自负的天才。你能想到的,他也能想到。可即使他不相信我的话,又能怎么办呢?”
莫里亚蒂就是老卡特赖特身后的人,老卡特赖特带人将阿加莎引到小树林,自以为能威慑她,结果呢?
从小就深受父亲影响的女孩,谈起被连环杀手绑架的经历时面不改色,严刑逼供对她不一定有用,金钱名利她也不见得爱。
……她确实是令人感到头疼。
福尔摩斯低头看着她,沉声问道:“那你知道不知道,莫里亚蒂已经让人盯你很久了。”
“是吗?”
阿加莎不以为意,“那说明他派来的人还不够厉害,不然你是怎么进来的呢?”
福尔摩斯哭笑不得,“我半个月换了五个伪装。”
阿加莎仰头,“秘密已经告诉你了,福尔摩斯先生。现在距离夏至还有半个月,希望你能顺利找到米尔沃顿先生的秘密,早日让莫里亚蒂教授落入法网。”
福尔摩斯:“米尔沃顿有八百个心眼,要找到他的秘密肯定不容易,我无家可归,流落街头,还要想办法跟犯罪分子斗争,是不是有点太辛苦?”
阿加莎忍俊不禁,她双手环上他的脖子,让他低头。
一个轻吻落在男人的嘴角,她手指刮了刮他的下颚,“给你奖励。”
宛若蜻蜓点水的吻,就好比是羽毛撩过心间,福尔摩斯低头看着她,沉声问道:“迟晞小姐,你的奖励是不是有点太敷衍?”
阿加莎抬眼,笑意盈盈地与她对视:“那你想怎么样?”
他忽然低声笑了下,“我想怎样你都答应?”
阿加莎有些迟疑。
可还不等她说些什么,福尔摩斯的吻已经落下。
大概是刻在骨子里的风度,他的吻热情也好霸道也罢,都不会显得急躁,却显得贪婪,恨不能连她的呼吸一并吞噬。
持续到翌日黎明。
阿加莎在阿普尔多尔别墅跟莫里亚蒂斗智斗勇,还要飙戏,一整天下来,其实身心都有些疲惫。
可是她见了福尔摩斯,又忍不住闹他。
福尔摩斯很想当一个体贴周到的绅士,一忍再忍,最后忍无可忍,干脆放弃挣扎,耽于欲|望。
大概是累了,阿加莎这天夜里睡得很沉。
自从穿越后,她其实睡得都不算踏实,在贝克街的时候,她给哈德森太太带助眠的香袋时,自己也会留一份,可惜收效甚微。
她知道睡眠是一个需要重视的问题,可人总是会无缘无故地失眠。
可是这天夜里,她酣睡无梦,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黎明。
东方渐明,光亮透过窗帘洒入室内,阿加莎侧头,张开眼睛就看见福尔摩斯的脸。
阿加莎从前没有过跟一个男人同床共枕的经历,半个月前跟福尔摩斯荒唐完之后,就将人赶走了。
现在还是第一次醒来的时候,身边有个男人。
阿加莎不由打量着福尔摩斯,原本就没有刮的胡子,今天好像更长了些,他的骨相长得很好,鼻梁很挺,眉毛英气。
大概是在梦中还在思考,他的眉头皱在了一起。
阿加莎伸手碰了碰他的眉间。
原本皱在一起的眉头舒展开,原本扣在她腰间的手动了一下。
福尔摩斯醒来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去看她的脚踝,确认自己昨晚的不节制并没有让她旧伤复发。
阿加莎见状,有些哭笑不得,“伤口已经长好了,不会因为几个动作忽然就绷开流血。”
福尔摩斯有些无奈地看她,“还是注意点好,昨晚太胡闹了。”
在某些事情上,福尔摩斯发现自己的自控力堪忧。
而阿加莎又总是不知死活,以撩拨他为乐,遇上她就堪忧的自控力再加上蓄意撩拨,福尔摩斯不得不承认自己昨晚确实毫无节制。
福尔摩斯确认好她的伤口没有碰到,安心地躺下,一把将阿加莎搂进怀里。
阿加莎拍他的手臂,“要起床了。”
福尔摩斯将人禁锢在怀里,闭上眼睛,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再睡一刻钟。”
阿加莎被他搂得侧过身,目光盯着他的喉结。
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觉得福尔摩斯的喉结很性感,她微笑着上前亲他的喉结,好奇问道:“你不急着走?”
福尔摩斯:“不啊,麦考夫说了,他今天上午有事情要忙,得中午才有空装成车夫到楼下接我。”
阿加莎:“昨天是麦考夫送你来的?”
福尔摩斯下巴抵着阿加莎的头顶,瓮声瓮气地“嗯”
了一声。
阿加莎默了默,那就是……麦考夫知道福尔摩斯在她这里过夜?
算了,知道也没什么了不起。
阿加莎想开之后,手指轻点着福尔摩斯的喉结,“夏洛克,放开我。我要起床了。”
她今天还要正常去诊所的。
每个男人在清晨的时候,身体的反应都会格外敏感,更何况抱在怀里的女孩温香软玉,身体不安分地乱动,手指也到处作乱。
福尔摩斯闭着眼睛,换在她腰间的手微微收拢,在她的后腰按了一下,低沉的声音性感得要命,“迟晞小姐,我劝你别再乱动了。”
阿加莎:“……”
阿加莎眨巴着眼,想不到一朝染上世俗欲|望的福尔摩斯也会有这一面。
她忍不住笑,干脆整个人趴在福尔摩斯身上,鼻尖碰了碰他的脸,“我乱动会怎样?”
一直闭着眼睛的名侦探终于张开眼睛,平时总是带着犀利光芒的灰色眼睛,此刻微眯着,透着几分危险的意味。
可是阿加莎不怕他,双手撑在他的身上,弯着眼睛看他。
福尔摩斯双手扶在阿加莎的腰际,清了清嗓子,可声音却更加低沉,“你觉得呢?”
阿加莎:“……”
有些事情虽然她也乐在其中,但福尔摩斯的体力还是要比她的要好得多,阿加莎昨晚闹了他两次,一次比一次累,再来一次,她的腰大概得断。
阿加莎喜欢看福尔摩斯被她撩拨得情动的模样,却不喜欢自己被折腾得直不起腰,赶紧挣脱福尔摩斯的怀抱,起床去洗漱。
福尔摩斯穿着昨天的衣服跟着她走进浴室,他靠着门边看阿加莎洗漱,说:“阿普尔多尔别墅近日要修剪花园,我可能会伪装成园艺工进去。”
阿加莎现在听到福尔摩斯要伪装成什么人,已经能像华生那样毫无反应了,她漱了漱口,跟福尔摩斯说:“那你要当心,老卡特赖特也是园艺工。他在费尔班克别墅的时候,就是重操旧业,在费尔班克别墅的花园里拐走了小克莉丝汀。莫里亚蒂如果觉得秘密就在阿普尔多尔别墅的花园里,肯定会派人在那里盯着。”
福尔摩斯:“他要是敢来,那正好。我和莱斯特雷德先生正愁不知道要怎么找他呢。”
自投罗网这种事情,相信如今已经成为警方通缉目标的老卡特赖特不至于傻到那份上。
阿加莎洗漱完,回头看向靠在门边的福尔摩斯:“你和麦考夫安排的事情,是不是进展得不太顺利?”
福尔摩斯:“没有我预想中那么顺利,但这都是正常的,敌人太强大,无法一次性连根拔起。”
阿加莎对此表示很赞同,“还是循序渐进比较好。可是既然已经打草惊蛇,你们后面的困难只会越来越多。夏洛克,莫里亚蒂教授是个劲敌,希望你和他斗争的时候能多多保重自己。”
阿加莎记得福尔摩斯在最后一案中,是跟莫里亚蒂同归于尽的。
后来在福尔摩斯归来记里,福尔摩斯是在他和莫里亚蒂一起跳落山谷的几年后,才再度出现的。
在那期间,华生都以为福尔摩斯已经死了。
福尔摩斯在消失的那几年,还在麦考夫的帮助下,一直跟莫里亚蒂集团的势力作斗争,直到那个集团势力
瓦解得差不多,他已经没有性命之忧的时候,才再度出现的。
阿加莎觉得自己穿越的这个世界,跟记忆中的世界有所出入,但莫里亚蒂确实是个十分危险的人物,福尔摩斯的处境并不安全。
福尔摩斯:“你担心我的安危?”
阿加莎走到他身前,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歪头看他,她表现得很坦诚,“嗯,我担心你。”
福尔摩斯长臂一伸,将她揽进怀里。
忽然之间,心里有点觉得过去的自己不太对。
他原本有很多的时间可以和迟晞相处,慢慢地了解彼此,听她说那些来自未来世界的新鲜事。
他相信他以后也会有时间跟迟晞做这些事情,只是现在却不行。
莫里亚蒂的集团很强大,他平时见她都得要小心行踪,不能让人发现,否则,原本就因为米尔沃顿而裹挟进这场风波的迟晞,裹挟的程度会越来越深,甚至无法脱身。
他也不确定自己在和莫里亚蒂的战斗中,能不能全身而退。
福尔摩斯抱着怀里的女孩,闻着她身上令人沉醉的淡淡花香,嘴唇吻了吻她的秀发,保证说道:“我会尽快了结这件事情。”
阿加莎却不着急,甚至还安抚他说道:“不急,夏洛克。我有很多的时间可以等你,你和麦考夫可以慢慢从长计议。”
福尔摩斯没说话,只是抱着她的双臂收紧了些。
为了她的安全,他会尽量不来见她。
不知道下一次见面,不会是要等到半个月之后。
福尔摩斯出现了一个晚上之后,又消失了。
转眼之间,夏至来了,然后夏至又过去。
莫里亚蒂教授的鲜花依旧每天都会送到摄政街的诊所,但是他在夏至前出现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出现。
阿加莎每天去摄政街诊所,有时也去华生那里坐坐。
期间麦考夫因为霍格博士要去给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开心理课的事情,亲自到了摄政街见霍格博士,顺便为阿加莎带来福尔摩斯已经破解了米尔沃顿的秘密的消息。
阿加莎闻言,松了一口气。
她将麦考夫送到马车前,麦考夫脸上带着微笑,跟她说:“可是危险还没解除,阿加莎,莫里亚蒂控制的一个□□已经落网,听莱斯特雷德先生说,为首的几人你很熟悉,是沃辛顿银行抢劫案的劫匪和主谋的父亲老卡特赖特。他们虽然已经被警方逮捕,但拒绝供出背后主谋,莫里亚蒂在他兄长的掩护下逃开了警方的逮捕行动。”
阿加莎并没有对发生这样的事情感到惊讶,她只是轻叹了一口气,说:“有的事情我虽然没有参与,但也能想象其中的凶险。”
麦考夫扬了扬眉峰,看着眼前的年轻小姐,问:“有什么话需要我带给夏洛克吗?”
阿加莎不由得笑了笑,看向坐在车夫位置上的男人,“不需要了吧。我好好的,他就别轻易抛头露面了。”
车夫闻言,无奈地叹气,看向阿加莎。
阿加莎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睛时,不由自主地温柔了眉眼,“希望你们一切顺利,不用担心我。”
车夫福尔摩斯:“……”
麦考夫见状,轻咳了一声,跟阿加莎说:“那我走了。”
阿加莎笑意盈盈地向他挥手,“再见,麦考夫。”
马车离开了摄政街,麦考夫看着闷不吭声赶马车的福尔摩斯,笑着说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后悔?”
福尔摩斯面无表情赶马车,“后悔什么?”
“后悔跟阿加莎解除婚约啊!”
麦考夫语气带着些许笑意,漫不经心地说道:“如果你不跟阿加莎解除婚约,我就完全有理由把阿加莎接回家里,让她跟我们的父母住在一起,无论什么时候你想见她,都能见到,也不用担心她的安危。”
麦考夫对弟弟的信心仅限于推理和案子,至于照顾人什么的,还是相信自己比较多。
迄今为止,他都深信没人能在他的眼皮底下伤害他的家人。
福尔摩斯却摇头,“我不后悔。”
解除婚约,是阿加莎决定的。
他承认在那半年里,他表现得并不好。
可是如果不是因为阴差阳错,或许他心里会怀疑阿加莎的真实身份,但是迟晞未必会坦诚自己的来历。
至今为止,福尔摩斯都只认为牵动他神魂的,是一个来自百年之后的年轻小姐迟晞,而不是与埃斯科特订婚的阿加莎。
麦考夫并不意外福尔摩斯的回答,他的弟弟一旦认定什么事情,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
他微微一哂,“好好好,你不后悔。现在人也见到了,安心了吧?”
福尔摩斯却摇头,“说实话,并没有。”
麦考夫:“真是弄不懂陷入爱河的男人心里在想什么。”
真是烦死麦考夫。
福尔摩斯冷笑,指出问题所在,“你单身,当然不会懂。”
麦考夫也冷笑,他靠着椅背,双手环胸,凉飕飕地说道:“你嘲笑我单身?不是我说你,夏洛克,要不是我在阿加莎面前捞你,你早被她忘了。毕竟,你的智慧从来只能体现在破案和推理上。”
福尔摩斯却不在搭理他,马鞭一挥,四轮马车跑得飞快,差点没把麦考夫从座位上摔下去。
麦考夫:“……”
难怪阿加莎会说他是个幼稚鬼。
在麦考夫和福尔摩斯到摄政街两天后,阿加莎被莱斯特雷德先生请到警察厅。
老卡特赖特和沃辛顿银行抢劫案的三个劫匪已经落网,他们在莫里亚蒂的指导下,组织了一个叫正义教,教众大多是青少年和不谙世事的年轻人,主教是老卡特赖特。
就像阿加莎一开始猜测的那样,他们想通过造神这一举动来控制教众,因为以正义为名,他们选择有重大道德瑕疵的人作为审判对象,通过绞杀这些人,告诉教众但凡法律无可奈何的,他们都会替天行道。
莱斯特雷德先生将阿加莎引到办公室,有些无奈地说道:“说实话,我都觉得这个正义教的教义和绞杀别人的行为漏洞百出,却能迷惑上千人加入。阿加莎,这实在令人费解。”
这涉及到传播学和群体行为学的专业知识,阿加莎其实也是一知半解,但她知道人一旦进入群体,很容易会丧失理智,变得盲从。
因为大多数都那么做,即使犯法,本着法不责众的原则,他们也会有有恃无恐地认为自己并没有过错。
阿加莎跟着莱斯特雷德先生走进办公室,用一贯轻柔淡定的声音说道:“莱斯特雷德先生,其实并不是那么费解,只是要跟你说明白的话太费事了,霍格博士那里有两本关于群体行为学和传播学的书,相信能为你解惑。”
莱斯特雷德先生听得顿时汗颜,他要是能弄明白那些玩意儿,现在就不用请阿加莎来了。
莱斯特雷德先生拿起办公桌上的一个案宗,伸手递给阿加莎。
阿加莎:???
莱斯特雷德先生:“这是这两天我们对老卡特赖特等人进行问询的记录,我们希望能发现更多与莫里亚蒂集团有关的证据,但这位老人的嘴巴就像蚌壳似的,紧得很。”
“你希望我去跟他谈?”
莱斯特雷德点头,“不错。”
可是阿加莎对此却并不乐观,她翻着手中的案宗,跟莱斯特雷德先生说:“你没发现吗?对老卡特赖特来说,他最大的夙愿就是要为儿子报仇。莫里亚蒂教授给了他这个机会,甚至还让他成为了人上人,虽然现在他落入警方手中,可是他心愿已了,对帮助他的莫里亚蒂只会更加忠诚。”
对于一个无所求的人来说,很难击破他的心理防线。
莱斯特雷德先生对此感到无奈,但还是想试一试。
阿加莎见状,倒是没在推辞。
她和霍格博士本来就是伦敦警察厅特聘的顾问,专门为警方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和建议,既然他们有需求,自然是当仁不让。
只是,阿加莎见老卡特赖特的时候,发生了一些意外。
那位老人见到阿加莎,脸上露出一个微笑,用了当初莫里亚蒂与阿加莎在诊所会面时的话当开场白。
“假如人生可以重来,我们现在将会怎样。杜兰小姐,我过去曾无数次思考过这个问题,但从来没有选择的机会。”
阿加莎看了老者一眼,心想他们这个开场白到底跟多少人说过?
老卡特赖继续说道:“直到莫里亚蒂教授出现在我面前,跟我说人生虽然不能重来,但可以重新选择自己成为怎样的人。”
阿加莎在面对嫌疑人的时候,开始的时候并不会表现得有攻击性,如果他们想要倾诉或是炫耀自己的成果,她会选择安静聆听,寻找合适的时机开展话题。
这次面对老卡特赖特的时候,她也没有想太多,只是想看这位老者接着是不是要炫耀他的成就。
可是老卡特赖特并没有那么做,他转了话锋,“警方希望我与他们合作,提供更多关于莫里亚蒂教授的事情。杜兰小姐,你与莫里亚蒂教授接触过,他真是一个令人敬佩的天才,他永远不可能会落入警方的手中。”
阿加莎:“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老人家,一个不法之徒,即使聪明绝顶,也有朝一日会接受法律的制裁。”
老卡特赖特闻言,却笑了,他打量着阿加莎,说道:“年轻的小姐,我在小树林时已经见识过你的勇敢果断了,你确实很不错,可惜你愚弄了莫里亚蒂教授。”
阿加莎知道老卡特赖特说的是关于米尔沃顿先生秘密的事情,因此没有搭腔。
老卡特赖特也并不在意,他看向阿加莎,用缓慢的声音说道:“所有有罪之人,最终都会接受正义使者的审判。杜兰小姐,我一直在等你来。”
阿加莎:“等我?”
“不错,等你。莫里亚蒂教授让我代为转告,你将会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老人说完,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还不等阿加莎有所反应,忽然倒地,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口鼻流血。
阿加莎:“……!”
第100章
老卡特赖特在牙缝里塞毒药,在见到阿加莎之后,就咬破毒药自杀的事情,令人始料未及。
阿加莎虽然经历过一些案件,也会去一些案件现场和看现场勘查的照片,却是第一次亲眼目睹一个生命流逝。
她有些震惊,没想到莫里亚蒂居然能让这些亡命之徒对他那么忠心。
莱斯特雷德先生对在问审讯室发生的事情感到抱歉,他亲自送阿加莎回摄政街,并且叮嘱阿加莎一定要注意安全。
莱斯特雷德:“莫里亚蒂教授还没被逮捕,老卡特赖特的话未必是假话。”
莫里亚蒂落在米尔沃顿手里的把柄,应该已经被福尔摩斯拿到,曾经名震一时的数学天才,如今已经沦为亡命之徒。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阿加莎的话应该真假参半。
可在阿普尔多尔别墅的时候,他一直跟阿加莎在一起,阿加莎不曾有一秒钟离开过他的视线,所以她不太可能亲自去拿到米尔沃顿留下的东西。
他也派人盯着阿加莎,说是二十四小时盯梢都不为过,并没有发现阿加莎跟什么人接触过,就连阿加莎为霍格博士处理文书,给求助者回信的东西,他都看过,没有任何不寻常的信息。
在他那么严密的盯梢下,可是米尔沃顿留下的东西还是落入了警察厅手里……除了福尔摩斯有这个能耐,不会再有别人。
阿加莎知道自己已经完全被裹挟进这场风暴里,脱不了身。
可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她跟莱斯特雷德先生说:“那不是假话。老卡特赖特在审讯室坚持了两天不跟你们交流,就是因为知道你们在遇上难缠的嫌疑人时,我可能会出现。他要亲自转述莫里亚蒂教授带给我的话,才会等到现在,否则在你们逮捕他的时候,他就会自杀。”
父亲以前就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在谈判或是审讯过程中,一旦嫌疑人已经达到目标,就会导致悲剧的发生。
只是谁也没想到老卡特赖特一直不说话,就是等警方去请她来。
莱斯特雷德先生为自己的疏忽感到内疚。
阿加莎安慰他,“莱斯特雷德先生,这种事情谁也想不到的,你没必要自责。”
正是谁也想不到,更显得莫里亚蒂这个对手的强大。
他擅长蛊惑人心,让人心甘情愿为他卖命。
说起蛊惑人心,阿加莎想起福尔摩斯。
她的名侦探也拥有能蛊惑人心的本领,可惜太懒,这么多年,除了一个华生与他有过命的交情,愿意与他出生入死,其余跟他打交道的,都被得罪得不轻。
走在路上不被人打都算侥幸,就别想让别人为他卖命这种好事了。
阿加莎的眉眼含笑,又跟莱斯特雷德先生说:“莫里亚蒂说要让我付出代价,既然这样,我们就拭目以待,敬候这位对手出招吧。”
莱斯特雷德先生心急如焚之余,又觉得无奈而莞尔,这位年轻的小姐是天生不怕危险吗?惹上莫里亚蒂这样高智商又毫无道德底线的犯罪
分子,并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莱斯特雷德先生掐了掐眉心,苦笑着说:“阿加莎,这不是开玩笑的。”
阿加莎闻言,默了默,“我知道不是开玩笑的,可还能怎么办呢?既然不可能向他认输求饶,那就只有一条路可走。”
莱斯特雷德:“……什么路?”
马车已经到了摄政街霍格博士的诊所,阿加莎下了马车,回头向莱斯特雷德先生说:“等。”